了解详情之后的司马光,先是惊,后是喜。惊地是沈欢的动作。喜地是沈欢是他的人,还有苏轼的安置也有了去处。这些日子,苏轼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官家不喜,朝臣攻击,都让他好不狼狈。
作为这次领他进朝的人,司马光也不好受。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无奈人才远走,可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不得不为之。就像当年沈欢出海州一样!
因此刚才听得官家设立海关地强硬态度,司马光才高兴不已。想了想,说道:“陛下说要设,臣当然不敢说不行。再说这确实于国于民都有利,不过这个海关,该是什么品级。由谁来管呢?”
赵顼一愣,才一日的时间。他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不由问道:“那司马相公是何主张?”
司马光说道:“臣觉得可以把此海关命名曰大宋海贸总关。职责是负责大宋天下的各处海贸。在沿海各路设立一些港口,专门从事海外贸易。海关就总体负责这些海划。还有就是大宋对外或者海外对大宋贸易税收,也由海关负责。那些不是朝廷设立的港口,将没有对外贸易的权力,而海关的另一个职责就是负责打击非法海外贸易。这个打击就要借助海军的力量,因此臣觉得把海关设在海州最好不过了!”
赵顼点头笑道:“这些朕也觉得有理,可以依司马相公所言去办!那海关的品级如何,又归哪所管呢?”
“品级不宜过高!”司马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最好只是五品。”沈欢说了,这海关现在更多是为苏轼而设,如果品级太高,估计王安石一方之人不会同意,一旦大力反对,官家这边就不好说话了;再说海关如果品级太高,就成为大宋官员都想去的地方,到时难免成为别人手中敛财贪财地工具!
“五品……”赵顼沉吟不已,觉得有点低了,想想海贸的利益,怎么说也该要三品才对得起他地功绩呀!
司马光忙道:“陛下,此事还涉及到海州的海军与海盐,如果品级太高,朝廷现在要设立,难免就引人注目,届时也许这些秘密就都要泄露了。这对朝廷很不利!”
赵顼一惊,点头道:“相公果然思虑周全远大,好,五品就五品!”
“至于海关归属……”司马光沉吟片刻,“海关管的也觉得属于三司最好不过了!”
“三司!”赵顼又是一惊,奇怪地看着司马光。司马光与王安石不对付,他当然清楚,也许是有意为之。而三司权力虽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大了,可三司使是曾布,此人支持的是王安石,司马光还让海关入三司,难道不是壮大敌人吗?
“是三司!”司马光坚定地道,“政事堂管政务,枢密院管军务,而三司管财务,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定,可以让朝堂平稳,臣并不敢逾越!海关再好也是财务,理应归三司管辖!”
赵顼有点惭愧了。“规定”他都改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心里却是颇为欣慰,司马光为人持正,不会因人废事,这点非常可取!
“就归三司吧!”赵顼赶快说道,“不过因为要涉及到海军之事,三司暂时也不能插手,名义上归它,实际上就先掌握在朕手中吧。海关之事,一切由朕裁决,当然。司马相公也该分担分担,这点上朕还是信任相公地!”
“臣遵旨!”司马光大是同意,他当然也不愿意海关之利落入王安石一方之手,现在官家自己也做出限制,那最好不过了。
赵顼笑道:“好吧,说完这一切,现在该说说这个海关的负责人了!与海军指挥使一样,朕将设一个海关总使,负品官员。名义归三司,暂时只对朕负责!”
司马光心里一动,心道来了,小心地问:“陛下可有满意地人选?”
“你觉得周季此人如何?”
“谁?周季……”司马光迷糊了,“陛下,朝中还有一个臣不知道的叫周季地官员?”
赵顼笑道:“他不是官员。”
司马光更讶了:“不是官,那是……”
“相公难道忘了在京城开第一家印刷作坊与第一家茶楼的周季周老板了?他与子贤熟得紧呢,都称兄道弟了!”
“他?”司马光渐渐有点印象了。
“对,就是他!”赵顼点头说道,“你觉得他地能力如何?朕是问生财手段?”
“自然是顶好地!”司马光说道。沈欢在心里把一切都详说了,其中包括与周季的合作。想想此人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有了几十万贯的家财,能力不能不佩服。
“陛下……您不会是要他做……海关总使吧?”司马光舌头都大了,对官家的问话反应过来。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赵顼大笑着念了一句诗,“相公。这是子贤当年好有名气的一句诗,说的就是用人之道呀!不拘一格用人才。方才是盛世之道。海关更多涉及财务,而又熟海务,让他去做岂不是如鱼得水?”
“可是他是……”司马光傻眼了。官家的意思简直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相公是要说他是商贾,别人会不服?”赵顼反问,“这个倒可放心,他虽是商贾,然而却有先帝赐予的爵位,这是当年救助灾民获得的。当时相公是开封知府,应该了解。”
这点司马光否认不了。
“再说了!”赵顼难得兴致,“商贾又如何?姜太公未发达之前只是渭水边钓鱼地渔夫;诸葛孔明未成丞相之前,也不过是南阳的耕夫!然而他们都做出了千古功绩,可见用人看出身是要不得的呀!”
司马光更无语了,你举例可以,可不要把周季说成姜子牙与诸葛亮那般的人物呀。他的脑海里已经联想出一个胖子拿着羽扇轻摇的喷饭景象若渴的心思臣万分佩服。经陛下说明,臣也觉得这是高明的用人之道。可是陛下想过没有,天下之人没有陛下这般开明,他们会怎么想?特别是那些读书人,若是知道了陛下这般重用一个商贾,他们会怎么想?一旦汹涌闹起,只会伤了陛下贤明的名声而已!周季有才不假,可抵得过十个百个甚至千个士子,然而这个天下士子何止千万,为了一而失了“朕明白了,相公言之有理!是朕想偏了!”
“陛下圣明!”司马光喜道。
“朕一时想出个好地人选来了,相公可有推荐?”
司马光不答反问:“陛下觉得这个海关总长应该最重什么?”
“这……朕一时说不清
“臣觉得应该最重品德!”司马光侃侃而谈,“陛下,海关能聚海外财物于一处,有子贤开出的策略,只要不是太过逊色的人去照着办都能做出功绩来。因此这个才与不才,暂时就不讨论了。臣想就品德上说一说。单看海州一年就能创造出三百万贯的利钱,那么管辖天下海贸的海关呢?也许不止千万贯了吧?面对如许钱财,谁不会动心?一旦有了邪心,以权谋利。岂不是朝廷的损失?因此臣觉得这个总使要品德绝佳之人才好,面对财物而不动心,品行高尚,方可令人放心!”
赵顼闻言点头道:“相公言之有理,理当如此。”
司马光又道:“说到品德高尚,朝中之人,臣觉得范纯仁最合适。然而他身为御史中丞,品级已高,若是去就,难免让人生起贬谪的心思。再说品德高尚更适合做御史了。言官交给他,相信陛下也能放心。”目的:“想来想去,要品级相若品德又高者,臣心里现今只有一人!”
“何人?”
“苏子瞻!”
“他?”赵顼讶然不已,“他嘛……”
“陛下,苏子瞻之才,连仁宗官家都认为可以做宰相,这点倒可放心了吧。至于品德。他是欧阳公地弟子,这些年地品行,有目共睹,也没有怀疑的必要。他现在只是一个御史,在朝中又闹得不愉快,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也是陛下美意。陛下当年对子贤不也是这样地心思吗?苏子瞻亦是如此人选呀!”
赵顼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司马光的话,然而还有点犹豫。
司马光又进言道:“陛下,子贤已经出去快两年了,如果陛下要重用他。也许要调他回来。现在海州在他手上已经好生兴旺,若是接手之人不佳。难免会坏了此等局面。届时……臣的意思是可以让苏子瞻接手,经过一年半载的锻炼,让他又做上知州,有地方为官经验,再回朝来。想必更能务实了,而朝臣也不会有诸多言语了!”
赵顼彻底心动了。沈欢他是一定要调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至于苏轼。赵顼都有点感激司马光了,确实只是书生之言。还不够务呀,能出去一趟也好,到时升为三品知州再回来,也就名正言顺了。最重要地时暂时把这个麻烦调出去,免得在朝中时时弹劾处处为难自己。
而有司马光出面主张让苏轼出去,别人也不会认为他这个皇帝是因为听不进谏言罢黜贤明坏了明声。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好,就他了!”赵顼狠狠一拍板,下了主意。
不知该赞美赵顼还是该批评他才好,他这人比较倔,一旦打定了主意,天皇老子来了也难以改变。比如王安石变法一事上,终其一生都没有动摇过。现在王安石也吃到了他性子的苦头!
对于在海州开设海关地主张,虽然不清楚海州那边的情况,不过有了两百万贯打底,王安石也没有反对地理由。可对于让苏轼出任海关总使的任命,他就要强烈发对了。就因为看到了海贸地利处,他才不能让苏轼这个给他惹麻烦的人去捞功劳呀!
他不是傻子,当然清楚司马光主张的意思——让苏轼出去历练历练,有了功绩就回朝,到时地位就稳固了。而海关就是一个能快速出政绩的地方,他没理由不反对一个明知道会为难自己的人上位!
反对很汹涌,甚至连附和王安石地诸人也都明言反对了,吕惠卿等人不时在赵顼面得为变法反对着壮大实力。
不过还是那句话,皇帝才是做主之人。赵顼的话就是圣旨,当日在宰相司马光面前把板拍得响亮,在对方没有明显的劣迹之前,为了面子也好,为了维护皇帝威望也罢,他都不可能改变主意。
造成的事实就是在即将三月的时候,他取了苏轼御史的职位,任命他为海关总使,尽快动身去海州筹办事宜。
等沈欢儿子出生,他恢复心思处理政务的时候,苏轼已经在去海州的路上了。
从西蜀到京城,才风光不到半年的苏轼,又一次出京奔走了。好在这次并没有沮丧的神情,相反还很愉悦。想到就能与远在海州地恩师想聚,还有沈欢等好友,他就按捺不住激动喜悦的心情。
另外他此行地任务司马光也与他说清楚了,因此他对为了是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途中过了清明,遥寄几把相思泪之后,苏轼一家终于在三月中旬到达海州境地。一进海州,他就发现此地与其他地方的不同。那就是水泥道路,在马车上平稳得有如坐轿,实在比之前的颠簸有天壤之别!一路的奔波,都累得他小儿子哭了几回,现在好了,有了水泥路,平稳又有速度。不日就可进海州城了。
苏轼这次进海州,并没有知沈欢等人。他有了私访的兴致,刚进城就把家眷安排在客栈里头,他就在海州城大街上闲逛,打算把海州地各处摸通一番。
海州真的与其他地方不一样,街道宽大又清洁,一条条乌灰地水泥大道交叉而行;他惊讶地发现城里面竟然还有什么公共厕所,卫生又美观,忍不住也进去享受了一把。
还有就是海州百姓的神态,大多满足,像丰衣足食一般过着欢年。不过逛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难住了,街上不少人围着他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吓了一跳地他,费了好大的劲,才逃回客栈。
这时候,沈欢已经派人来接他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欢聚
子贤,苏某很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苏轼摇着脑|t惊奇的模样。//
此时他就坐在沈欢海州府邸的书房内,分主客坐定,主人是沈欢,客人则是他苏轼与欧阳发。刚进府邸没多久他就给沈欢与欧阳发迎进了书房,看来有些东西是要秘密地说。
而苏轼不明白的就是为何他都秘密进海州城,而沈欢却能在他还落脚没多久就找上门来了!他还想用自己的眼睛来好好观察海州的一切呢!现在好了,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轼嚷嚷着说出疑问,沈欢倒是笑了,先是小声地笑,接着是哈哈大笑,前俯后仰得甚是夸张,把苏轼笑得莫名其妙。
“子贤,你笑什么?”苏轼迷糊了,本来几人三年未见,他应该先叙叙旧情才是,奈何这个疑问实在令他很不爽,就先问了出来。
沈欢止住了笑,一指欧阳发,道:“说到这个原因,就不得不提伯和兄了。《海州日报》子瞻兄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苏某虽在蜀地,却也能拿到一份日报来看!”
“那子瞻兄知不知道这份日报还有揭人**的爱好呢?”沈欢说到这个就咬牙切齿了,“也许子瞻兄不了解,欧阳伯和这家伙,为了报纸的销量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之前他就不经小弟同意就把小弟的肖像给刻印上去,小弟一上街就引得整个海州之人都来围观!很不幸,子瞻兄你也步这个后尘了!哈哈!”
“什么意思?”苏轼吓了一跳。
沈欢看着还镇定的欧阳发,几乎是幸灾乐祸地道:“前些时日子瞻兄在京城做得热闹,伯和兄为了在海州为你说话,一连半个月都在报纸上刊登了你的言行。后来为了满足读者的需求……呵呵,凭着记忆,用他的丹青妙笔把你的肖像给画了出来,还印在了报纸之上。子瞻兄你才名在外,海州之人也颇有兴趣。这不,不少人对你的形象都有很深刻的印象,你才进海州城,就有不少人认出来了,引起了围观。接着就有人飞报小弟这里了,小弟一查,果真是你,哪还敢让你在客栈住下!”
“这……这也行?”苏轼惊得眼珠都掉了下来,看看沈欢,再看看欧阳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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