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您这么说话可是不讲道理了。”主编身边的一位报馆工人接口道,“您光空口说白话,说您是御史,可又拿不出牌印证实,叫我们怎么相信您?现在的骗子可多着呢!”
听到这位工人明是说理暗含讽刺的话,高弘超一时语塞,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敢问这位高爷,来报馆有何贵干?”主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查看了下匾额,“高爷若是想要砸我们报馆的牌子,可要仔细着了,我们报馆可是给宫里订送报纸的,皇太后都爱看我们的报纸!明令嘉奖过!这匾要是给您损坏了,您可就不光是赔钱的事了!”
听到主编的话,高弘超心里一惊,赶忙抬头看了看匾额,发觉刚才自己丢的石头都没砸中,这才放下心来。
他哪里知道,主编刚才的话其实是吓唬他,《点时斋画报》的确受过皇太后的嘉奖,但给的是五彩纸写就的嘉奖文书,并未赐匾,这挂着的匾额上也没有皇家书印,但此时主编的这一通话,却的的确确把高弘超给唬住了。
“尔等恶言诬蔑,毁人名节,我今天便是来和尔等理论的!”高弘超拿出翁叔平买的那张今天的《点时斋画报》,大声说道,“尔等如此恶行妄为,回头我便上折子,封了你们的报馆!”
“高爷这话我们可就听不明白了!”主编立刻猜到了高弘超是为何而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本报一向务实求真,这是有目共睹的!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给否了的!”
“你还敢狡辩!瞧瞧你们把黄大人一家画成了什么样儿?还说是天谴,这不是毁人名节是什么?”高弘超大怒道。
“高爷这话就更不对了!”主编显然对黄树兰的事很是熟悉,冷笑道,“黄某乃是罪犯,若非作‘奸’犯科,岂能被免官发配?若是没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怎会被天降奇祸丢了‘性’命?这不是天谴又是什么?本报据实报导,何错之有?”
“‘混’帐东西!轮不到你教训本官!”高弘超辩论不过,不由得恼羞成怒,猛地从仆人手中夺过棍子,奔着主编兜头就打。
主编猝不及防,双手护头正要躲避,却冷不丁被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
高弘超感觉到手里的棍子给人抓住了,他定睛一看,面前赫然是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是一名男乞丐,虽然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力气却很大,高弘超打向主编的棍子的另一端,现在就牢牢的握在他的手里,任凭高弘超怎样的拉拽,棍子就是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臭叫化!滚开!”高弘超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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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家祭以告
乞丐看着高弘超,脸上现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但握紧棍子的手,仍没放松。
“这位爷,可怜可怜我这穷叫化,赏几个钱吧!”乞丐说着,便唱起乞讨歌来。
高弘超大怒,正要推开乞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不时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的乞丐。
“……北京城里大路宽,贫儿无食来要饭。如今要饭不是贱,也凭勤劳来吃饭。唱得好来慢慢听,不给几文真不行。”乞丐们一边齐声唱着叫化歌,一边将高弘超主仆三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要干什么?”高弘超看到乞丐们眼神不善,不由得心生恐惧,手一松,握着的棍子登上一下子给夺掉了。
“……唱得不好您说话,若是没钱衣也成!”乞丐们簇拥着高弘超主仆三人直向墙角涌去,将他们推离了报馆的大‘门’。
主编和报馆的工人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暗暗好笑。
《点时斋画报》在京城开馆之后,因报纸销量日增,收入丰厚,秉承梅宏“济世拯民”的理念,报馆时常拿出一部分收入开设粥厂,救济贫民,京城的乞丐大得实惠,因而对报馆一直心存感‘激’,今天遇上了高弘超前来砸馆,正在领粥的乞丐们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此时从墙角当中隐隐约约能够听见高弘超的惨叫声和呼救声,但因为包围的乞丐太多,是以外间好奇的人们根本无法看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大伙儿谁见过他?他真的是御史?”主编转头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小声问道。
“我见过他,这人姓高,名弘超,确实是御史。”一位工作人员认得高弘超,有些不屑的答道,“不过是个品行不端的穷御史,平日里爱逛八大胡同,但完事了却不给钱,总是拖着,现在八大胡同的姐儿和**们恨他恨得要死呢!”
“白玩不给钱啊!那这人可是坏透了!”有人接口道,“俗语说的好:‘砸不能砸要饭碗,坑不能坑俵子钱,这人连俵子钱都坑,可见是个什么东西!就这号人还当御史?真是他娘的没天理啊……”
“御史是监察官儿的,本该是清正之士,谁料却是这样的东西!现下之官场,当真不可问矣!”有人叹道。
“原来如此!”主编心里有了计较,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这事儿,也要给他画画!”
他转头又望了墙角一眼,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不到高弘超的身影,但里面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哄笑声,里面隐隐能听到一两声的惨叫。
入夜,书房之中的翁叔平仍在来回的踱着步。
尽管天已然很晚了,但此时的翁叔平,却仍无睡意。
白天时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孙黎辉上折子,奏请“禁停妖言‘惑’众之报馆”,但他担心这个折子上去,只怕未必会得到批准。
而今天高弘超去砸报馆,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他也难以判断。
事实上,对于黄树兰的死,他并不感到有任何可惜之处,也没有悲伤之意,之所以白天表现得那样,完全就是为了给那些清流‘门’人做做样子。
黄树兰的死于非命,对翁叔平来说,其实某种程度上算是好事。
因为黄树兰一死,有好多的秘密,便随着他的死,而永远的消失了,不再会有人知道……
正当翁叔平思‘潮’起伏之际,一个人拎着衣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翁叔平注意到来人面‘色’有异,立刻迎了上去。
“老爷,是高御史……”来人瞅着四下里无人,来到翁叔平的身边,附到翁叔平的耳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翁叔平先是一阵愕然,又禁不住有些好笑。
“堂堂御史,折辱于乞儿之手!真真是颜面扫地!”
“事儿只怕还不仅此,据说报馆要把今天的事儿登报呢,须知宫里头也是看这画报的,要是皇太后瞧见了,只怕……”来人面有忧‘色’的说道。
“这个高及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翁叔平顿足叹道。
就在翁叔平因高弘超的事而烦恼未眠之际,在紫禁城里,还有另一个人,也和翁叔平一般未能入睡,但他的心情,却和翁叔平截然不同。
“贤弟,老哥哥今儿个,又来看你了……”
李涟瑛将点燃的香‘插’进了香炉,看着林义哲的牌位,哽咽着说道。
“贤弟,今儿个老哥哥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涟瑛一边呜咽着,一边取过一个小小的铜火盆,将一张剪下的《点时斋画报》放进了火盆,用烛火点着了。
“贤弟,你的仇,你的双生亲兄弟已经给你报了……老哥哥我没能亲手送那贼子归西,但帮了你兄弟一把,也算是践了前言了……”李涟瑛说到这里时,已然泪流满面。
“你那兄弟,和贤弟你啊,真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我刚一瞧见,还以为贤弟你又活过来了……”李涟瑛回想着和林逸青的第一次见面,禁不住笑了起来,但眼泪却仍是一个劲地往下流,“只是你这兄弟,比起贤弟你来,心机象是少了一点儿,但这手段,可是够厉害啊……”
“这《点时斋画报》,贤弟看到了没有?”李涟瑛望着火盆内的火光渐渐的暗淡下去,低声说道,“这山崩,‘弄’得真是太好了!外边儿都以为是这黄姓贼子遭了天谴,可老哥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因为你兄弟用的那‘代那买特’,便是从老哥哥我这里拿的!呵呵!痛快!痛快啊!”
“能看到贤弟的兄弟,老哥哥我以后啊,又有了指望了……贤弟,你放心,只要老哥哥还有一口气在,便要帮衬着他,保他平安无事……”李涟瑛擦了擦泪水,“说不定啊,你这兄弟能带着大伙儿,继续做一番大事业呢……”
李涟瑛正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立时收了声,转头凝神倾听起来。
“二总管?二总管?”亲信小太监王德环的声音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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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太后敲打
“什么事儿?”李涟瑛掏出手帕飞快地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二总管,刚刚西佛爷叫了六爷和七爷的起儿……”王德环在‘门’外小声地答道,“刘大总管叫您赶紧过去……”
听了王德环的回答,李涟瑛心中不由得一凛。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吗?”李涟瑛问道。
“听说好象是为的日本人在英吉利国买兵船的事儿……”王德环答道。
李涟瑛听到不是和黄树兰归西有关的事儿,一颗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这件事他知道得就比较清楚了。
日本在入侵苔湾失败后,因日本海军几乎尽覆于乾国船政水师之手,是以举国引为大耻,要求重建海军的呼声很高,日本明治天皇也指示“重新快速建立海军基础”,日本政fu遂向海外大举购舰,不久前驻英公使郭筠仙便给大乾朝廷发来电报,称日本在英国定购新式铁甲舰三艘,这个消息给了大乾朝廷以很大的震动,两宫皇太后都甚以为忧,想要继续发展海军以资对抗,但苦于国用不足,这几日一直在和敬亲王纯亲王及朝中重臣商议办法。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叫起”,确实是不多见的。可见皇太后对此心忧到了何种程度。
“你去告诉刘大总管,我这便来。”李涟瑛吩咐道,王德环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李涟瑛将灵堂快速收拾完毕,又冲林义哲的牌位拜了一拜,这才掩了‘门’而去。
第二日,清绮园,永庆长‘春’。
“翁师傅,你可知今儿个叫你过来,为的是什么事儿吗?”仁曦太后看着匍匐于地的翁叔平,冷冷地问了一句。
见到皇太后竟然没有让自己起身,而是跪着回话,翁叔平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回皇太后的话,臣……愚钝,还请皇太后明示。”翁叔平在心里猜想可能是因为孙黎辉的折子的事,一颗心不由得吊了起来。
“昨儿个,可是有不少的折子上来,说要给黄树兰请恤典呢。”仁曦太后看着翁叔平,缓缓说道,“里边儿竟然有请给黄树兰上‘文恪’谥号的,翁师傅知道这事儿吗?”
“回皇太后的话,臣实在不知,现在听皇太后说起,方才知道。”翁叔平听出仁曦太后语意不善,想都没想,张口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噢,那翁师傅怎么看这事儿呢?”仁曦太后仍然用平和舒缓的声音问道,“我听说黄树兰可是给你投了‘门’生帖子的啊!”
听到仁曦太后的这后一句话,翁叔平心中一惊,赶紧说道:“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黄树兰虽有直名,然毕竟是犯官罪臣,而今殁于道路,念其曾有微功,免却前罪,赠谥以为抚恤之意,亦无不可,只是……这‘文恪’之号,未免太过……”
尽管翁叔平知道仁曦太后可能不会同意给黄树兰恤典,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为黄树兰争取一下,因为如果自己对此一言不发的话,传将出去,必当为‘门’人子弟所不齿。
“哼哼!翁师傅到底是向着自己的‘门’生啊!”仁曦太后冷笑了一声,“我要是准了这‘文恪’的谥号,翁师傅觉着如何?”
听到仁曦太后的话,翁叔平大骇,立刻拜伏于地,连连叩首。
以他的聪明,当然听出了太后话中之意。
太后这是要把他放在炉火上烤啊!
如果自己表示同意太后的“提议”,给黄树兰以“文恪”的谥号,那么他翁叔平将来的前程,也就算是‘交’待了。
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日后传将出去,自己在士林的声名必然受损!
翁叔平情急之下,脱口说道:“回皇太后的话,黄树兰此人德行有亏,‘文恪’的谥号,是断断配不上的!”
“噢?既然德行有亏,翁师傅怎么还收了他为‘门’人弟子呢?”仁曦太后注意到了翁叔平脸上的窘态,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回皇太后的话!那黄树兰本是李高阳‘门’下弟子!因与同窗相恶,一怒之下,转投臣‘门’下!臣是碍于情面,才收了他的‘门’生帖子,其投入臣‘门’下不过几天,臣尚未来得及教诲于他!其为人德行,当问李高阳!”翁叔平将心一横,索‘性’把李高阳推出来当作了挡箭牌。
“原来如此。”仁曦太后点了点头,“翁师傅还是个明白人。”她拿起明黄‘色’的珐琅彩茶碗,送到嘴边轻呷了一口,又看了满头大汗的翁叔平一眼,平静地说道,“翁师傅别跪着了,起来吧,坐着回话。来啊,给翁师傅看个座儿。”
一名小太监上前给翁叔平搬了一个瓷绣墩过来,翁叔平谢恩后坐了,这才发觉后背的里衣已然被冷汗湿透。
他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上折子掺和黄树兰的事!
这时小太监来报,说仁安太后到了,翁叔平心里又是一惊,他有心想要回避,但仁曦太后却没有让他告退的意思,他又不便自己主动提出来退下,一时间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姐姐来得正好,我这边儿有几份折子,难以决断,姐姐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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