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四下里全都是全副武装的乾军士兵,他们的手里都端着步枪,步枪上的刺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骇人的光芒。
“大乾袁统领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有人大声的吼道。
被围困住的乱军士兵一个个满面惊恐,为首的一人咬了咬牙,刚喊出一声“大家伙儿杀出去”,“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他立时栽倒在地,滚进了河中。
看到这一幕,他身边的几名乱军士兵立刻抛掉了手中的刀矛,跪了下来。
受了他们的感染,朝鲜士兵们纷纷抛下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四下里全是刀矛弓箭落地的碰撞之声。
脱了力的冯国彰再也支撑不住,以刀拄地,坐了下来,这时他看到袁蔚霆在一队乾军士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桦辅,你怎么样没事吧”袁蔚霆看到满面满身都是血污的冯国彰,脸上现出了关切之色。
“标下没事”冯国彰努力的重新站了起来,向袁蔚霆敬了一个军礼,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正自惊魂未定的闵妃,“这位便是王妃殿下。”
袁蔚霆看了闵妃一眼,点了点头,并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分开众人,来到了那些朝鲜乱兵面前。
火光中,看着那一张张灰败沮丧惊恐不安的面孔,袁蔚霆皱紧了眉头。而当他注意到乱军中有很多人都穿着平民的服色,又禁不住叹息起来。
“尔国政府拖欠汝等的饷米,天朝已尽数代为补发,又专拨粮米救助汝等,汝等为何还要作乱”袁蔚霆厉声喝问道。
“那闵氏妖妃不死,我等便没有活路”乱兵中有人高喊道。
听到这句话,闵妃垂着头,身子象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又开始发起抖来。
“妖妃回来了,定然要报复我们与其让她害死,不如先杀了她”
“对不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杀了妖妃”
“杀妖妃”
袁蔚霆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退回到了阵中,向闵妃走来。
袁蔚霆来到闵妃面前。浑身哆嗦着的闵妃感觉到了袁蔚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王妃殿下可听到了”袁蔚霆叹道,“民怨沸腾若此,为之奈何”
“你要把我交给他们吗”闵妃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王妃殿下希望我怎么做”袁蔚霆不动声色的问道。
“今日必要我死的话,我愿一死以息民愤。只是求袁统领赏我一颗枪弹,给我一个痛快的死,如能留我一具全尸,归葬家乡,我九泉之下,当永铭袁统领大德。”闵妃说着,又流下泪来。
“王妃殿下言重了,我奉大乾天子之令前来尔国,乃为解民倒悬。保尔国平安。犯上作乱之徒,必当尽戮,以正国法。”袁蔚霆转头看了看那些被围起来的要取闵妃性命的朝鲜军民,叹息道,“还请王妃殿下勿忘今之言。”
袁蔚霆说着,挥了挥手,冯国彰看到四名乾军士兵为一组,推着一挺又一挺加特林机枪向前缓缓行进。立刻明白了袁蔚霆要做什么,不由得吃了一惊。
一共有六挺加特林机枪给推到了近前。机枪手们将枪架好之后,飞快的将弹筒装好,完成了射击的准备。看到加特林机枪上前,乾军步兵们纷纷闪身让开,朝鲜军民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在看到加特林机枪对着自己之后。脸上都是茫然之色,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指挥机枪组的军官向袁蔚霆示意一切齐备,袁蔚霆挥了挥手,厉声喝道:“举枪”
所有的乾军步兵全都将步枪举了起来,对准了人群。
朝鲜军民这时方才明白乾军要对他们做什么。几个反应快的人俯身去捡拾抛在地上的刀矛,就在这时,袁蔚霆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准了人群。
“开火”袁蔚霆的眼中闪过狰狞之色,大声命令道。
乾军士兵们手中的步枪和加特林机枪同时开火了,子弹暴风急雨般的横扫了过去,朝鲜军民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时间惨叫哀号声此起彼伏。
闵妃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号叫,但立刻便被枪声和人们的惨叫声淹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复归沉寂。
水榭前的河水里,堆积的尸体竟然和青石台阶一般高。水榭微微摇撼着,堆积的尸身边的河水里,赭石色的细流急速扩散成一大蓬鲜明的红,从水底翻了上来。原本看似赤褐的石板上,竟渐渐洗出苍青的光泽,原来那些斑驳红黑的颜色,原来都是干凝的血。
究竟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够浸染出这遍地的红
袁蔚霆看着已然为尸体阻断的河水,转身大踏步走了,此时天穹猩红,朝着王城垂笼下来,夜风里有浓厚血气缓滞流动。雨水拍打着王城墙檩残烬,激起微温的焦臭烟气,四顾满目凄凉。尸体在水面荡漾旋流,浮白僵死的手轻轻撞击着宫殿的石础。
朝鲜李朝实录载:“七月卅日,乱兵夜入王城,欲杀明成,暴民多随之,势极大,王城遂破,闵氏宗族尽没,宫室百余间被毁。时明成得警,怀抱玉玺,赤足往奔天军求救,仅以身免。”
翌日,昌德宫。
朝鲜国王李熙端坐在王座之上,旁边坐着闵妃,和以往不同的是,闵妃这一次坐在下首,而非和李熙并列。
今日的闵妃,虽然朝服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但神采却与往昔大为不同。
此刻的她,面对朝鲜君臣,竟然显得分外局促不安。
金允植和鱼允中快速的对望了一眼,他们当然明白,闵妃为何会有这般表现。
在她的对面坐着的,便是李熙的父亲,兴宣大院君李是应。
而在大院君下方坐着的,是王世子李拓和已经“起死回生”的完和君李鄯
“大乾袁将军到”内监高声的唱报道。
一听这句话,原本坐着的朝鲜国王一家全都站了起来。
大殿的门口传来了铿锵的脚步声,在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乾军士兵的护卫下,一身戎装佩刀的袁蔚霆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袁蔚霆进来,朝鲜君臣无不肃立,向其长揖为礼。
袁蔚霆面上倒是丝毫没有傲倨之色。而是双手抱拳,一边还礼,一边走着,来到了阶前。
“袁将军,快快请座。”朝鲜国王李熙离了王座,快步来到袁蔚霆身边。拉住了他的手,引他到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木椅前,请他坐下。
“不劳殿下。”袁蔚霆笑了笑,伸手请李熙归座之后,方才坐下。
“昨夜宫中剧变,多亏了袁将军及时率兵来援,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李熙叹道,又向袁蔚霆揖道。“袁将军大恩大德,我国上下感铭五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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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七一百一十五章 韩王故事
汉城东郊,往十里。
“袁统领,这里住的可都是老弱妇孺啊”看着两门克虏伯大炮黑洞洞的炮口缓缓的指向了朝鲜京军五营的家属居住区,朝鲜兵曹判书赵宁夏大惊失色。
刚才他已经看到了这两门大炮的威力两发炮弹直接将一座废弃的碉楼炸毁,现在乾军炮手已经调转了炮口,重新装弹,眼看着那些军队家属们就要遭受一场可怕的屠戮,赵宁夏再也忍不住了,便大声的出言制止。
赵宁夏属外戚丰壤赵氏一族,历任工曹、礼曹、吏曹判书及判义禁府事等职位。光旭六年朝鲜政府在乾国方面的建议下,效仿乾国的总理衙门,新设置“统理机务衙门”,赵宁夏担任事大、交邻两司堂上,负责外交事宜。当年以全权大官的身份接见日本公使花房义质,并负责接见乾国使臣马建忠引来的英国、德国使节,办理通商事宜。赵宁夏由于在任训练大将期间善待士兵,所以没有遭到杀戮。但他因为家族和闵妃集团的关系,被大院君降职,任兵曹判书。乾军到来后,赵宁夏因与乾国有过交涉经验,故负责会见乾国官员。
袁蔚霆只是看了赵宁夏一眼,平静的说道:“非如此,乱党魁首便不能捕获。这些人一日不获,贵国君臣便一夕不得安枕,是以还请赵大人稍安勿躁。”
赵宁夏当然明白袁蔚霆这么做的目的以乱兵的家属为质,逼迫发动兵乱的首要者现身,但他担心的是。一旦乱兵魁首就是不肯现身。袁蔚霆很可能真会对这些老弱妇孺大开杀戒。
从这位乾军将领以800名步兵。4门大炮在城门外歼灭东学道教徒5000骑兵,杀得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狠辣表现来看,他是完全能干得出来的。
“贵国法令不行,故而生此大乱,今日之事,乃为贵国新树威权也,非以屠戮老弱妇孺为能,赵大人勿忧。”在一旁的马建忠对赵宁夏说道。
赵宁夏还要再劝说。却远远的看到了一面白旗。
白旗的下面,是一支约有百余人的队伍,他们当中既有老人,也有年轻人,还有几个孩子。
这些人衣衫褴褛,迈着沉重的步履,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看到这些人出现,袁蔚霆的眉头渐渐的拧紧。
不多时,这些人便来到了乾军阵地前。
袁蔚霆看到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擎着白旗。一脸悲凉的看着袁蔚霆,哑着嗓子喊道:“我等便是兵乱之首”
袁蔚霆的目光扫过这些人。最后又回到了老人身上。
“敢问老丈是何许人为何自承为兵乱之首”袁蔚霆平静的问道。
“老朽金长孙,我儿金春永在龙虎营从军,闵谦镐那贼子的狗奴发给我儿及诸军的饷米皆为砂糠,不堪食用,我儿与诸军怒起与之争论,却被闵谦镐那贼子抓起下狱,是老朽起草的通文,要诸营同袍群起与闵谦镐理论,营救我儿后诸军激愤,放火烧毁闵家,打死闵谦镐大人要罪首,老朽当之无愧”叫金长孙的老人昂然厉声道,“老朽今日率众人出首,虽死无恨只求大人放过这里的诸军老幼亲眷”
袁蔚霆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其他的人,用手指了指当中的十几个年轻人,几名乾军上前,将这十几个人和金长孙全都捆绑了起来。
“此次兵乱,事出有因,奉大乾天子令旨,只拿罪首,余皆不问。”袁蔚霆对剩下的人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剩下的人一听之下,全都呆立在那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饷米已然补发,尔等各安生计便是,勿再生乱。”袁蔚霆说完,回身上马,炮手们则将炮弹卸出,将大炮重新用炮衣罩好,挽上了驮马。
金长孙呆呆的看着袁蔚霆,突然不顾一切的冲出队列,来到袁蔚霆面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赵宁夏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不已。
此时的赵宁夏,可以说对袁蔚霆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这样一来,闵氏外戚哪怕是在迎回闵妃之后,想要广兴大狱报复暴乱军民,也应该是不大可能了
可是,闵妃现在会在哪里呢
回到军营的袁蔚霆正看着地图,一名亲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将一封电报呈到了他的面前。
“禀大人,福州来电,刚刚由通信船从天津转送来的。”
听到亲随说是福州来的电报,袁蔚霆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接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电报是林逸青发来的。
这份电报的内容极短,只有寥寥几个字:“妃在忠州长湖院,子在洪川阳德院。”
袁蔚霆看完电报,一双眼睛立时放出光来,好象看到猎物的狼一般。
“来人”他大喊声道。
听到外面再没有了炮声,朝鲜国王李熙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些天,他可以说受到了太多的惊吓。
此时的他,不知怎么,分外的怀念儿时的时光
他记得,那时他在一个大园林中走着,很美的阳光与草地,很多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笑吟吟的望着他。
“小熙儿,小熙儿。”
“小熙儿,快到这里来。”
“小熙儿,真可爱。”
他本来不叫李熙,而是叫李载晃,小名唤作命福。只是因为先王无后,在赵大妃将他过继给先王为养子后,才成了王世子,改名叫作李熙。
但那时年少的他。却哪里晓得这当中的玄机和背后隐藏的故事。他只是一个在这富丽堂皇的华美宫城中。整日的游荡着的少年。
她们围着他时,常对他说:“将来,你要从我们之中选一个做老婆,你会选谁”
他便非常头痛困惑的想了,这时她们便都笑起来:“傻小熙儿,只要你做了国王,我们都是你的。”
是的,只要我做了国王。
他以前不知道国王是什么。当他知道的时候,这个词就成了他的恶梦。
除了和女孩子们混在一起玩,他最爱的是画画儿,宫里的小侍女,两班贵戚入宫伴读的女儿们,都以能有一幅他为她们画的画为荣。他画的时候,总是一群女孩儿在门外张望着,羡慕着那个他案前幸福的坐着的人。
小女孩儿也有虚荣心的,宫中大半女孩儿都亲近他,不知何时。在女孩儿家的小秘会内,倒早评开了谁会是未来的正妃。谁是侧妃,好多双水灵灵的眼睛,巴巴的盼着他长大,能真正尽情的待他好,虽然她们还都相信,小孩子是天神在深夜放进女人腹中的。
小小年纪女孩中却也分出了派系,只是从来没有人会对他冷漠,他也从来不会察觉到,那成人的世界里,笑容背后的阴影。
那天忽然礼乐大作,大家放下游戏,忽一下全跑去南面,挤在宫门的门缝后,看外宫的典仪。
对幼小的他们来说,外宫的广场是看不到边的平原。当它空旷时,好象全世界都被隔在遥远的天边,当朝仪典祀时,又象全天下人全部聚到了这里。他那时以为,看到了大殿外的广场,就是看到了整个天下。多少年后,他才真正领略什么叫做天下。
这一次,纷扬的金旗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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