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写,而是放下了竹筷,默默的起身。来到了里间,打开了‘门’。
她转身面向西乡隆盛,又鞠了一躬。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西乡隆盛来到‘门’口。向里一望,在屋内的一角处,赫然摆放了一把和他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的武士刀。
西乡隆盛转头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
“这是……谁的刀?”西乡隆盛问道。
她没有说话,而是拉过了他的手,轻轻的写了起来。
她写的,是“刘盛”两个中土文字。
刘盛?这是谁的名字?这个名字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对了,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西乡隆盛说着。走到墙边,取过自己的帆布背包打开,将里面装着的他打猎时的猎物和一些馒头取了出来,‘交’给了萝茱。
萝茱接过猎物的馒头,凝视西乡隆盛,‘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这时男孩跑了过来,她轻轻的撕下一块馒头,放在孩子的手中,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忙不迭的将馒头放进了嘴里,跳着脚跑开了。
萝茱将猎物和馒头送进厨房,来到了墙边的衣柜旁。将柜‘门’打开,取出了一叠整整齐齐已然浆洗干净的衣服,送到了西乡隆盛的前面。
看着衣服上破损的地方都已经缝好,有的地方甚至还绣上了‘花’朵图案,西乡隆盛不由得心中一暖。
男孩这时又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西乡隆盛的膝前,西乡隆盛笑着将孩子抱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衣袋,想从里面找些可以给孩子玩的东西。但却只找到了几枚铜钱。西乡隆盛随即在手里来回象变戏法似的把铜钱抛着,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显然从来没有见没有见过,直到西乡隆盛一轮抛完。将铜钱全部接在手中,孩子才回过神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西乡隆盛将一枚铜钱放在孩子的手里,然后教他抛着玩,好似父亲逗‘弄’儿子一般。西乡隆盛和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室内一时间充满了欢笑声。此时的西乡隆盛,并没有注意到,厨房里的萝茱时不时从木板墙小窗里望过来的温柔目光。
不多时,伴随着阵阵饭菜的香味,西乡隆盛转过头,看到萝茱端着木盘走了过来,将上面的一碟碟香气四溢的饭菜放到小桌子上。
看到西乡隆盛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萝茱有些羞涩的一笑,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看着萝茱忙前忙后的样子和身边围着他开心地玩着的孩子,西乡隆盛恍惚间,竟然有种生活在自己家中的感觉。
不对!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
他在苔湾的家!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往事一下子全都涌现在了记忆当中。
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奉萨摩藩主岛津齐彬之命,来到苔湾勘查,但因乾军防范森严,无法在‘鸡’笼港湾登陆,只好从南方澳的一处海滩上岸,谎称是落难的日本船工,被一户刘姓人家收留,定居下来。
这位刘姓人家本为苔湾平埔族人,后来归化乾国,取姓为刘,而萝茱,便是他的‘女’儿。
萝茱摆好了饭菜,给他拿来了一壶酒,又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请西乡隆盛上坐,西乡隆盛坐了,看到‘精’美喷香的饭菜,不由得食‘欲’大动,刚要举着,却见她竟然没有坐下,不由得一愣。
萝茱拉着孩子的手,站在那里,看着他,眼中洋溢着温柔的光芒。
“过来坐。”西乡隆盛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坐,立刻向她们母子招了招手,“小宝也来。”
按照苔湾的风俗,在这个家里,她可能是不允许和丈夫同桌吃饭的。
萝茱迟疑了一下,拉着孩子的手,坐在了桌子的侧面。她伸手替西乡隆盛倒了一杯酒,然后垂首将酒杯举到了眉心高度,递向了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当地的一种米酒,入口微苦,带有一种淡淡的焦香,西乡隆盛喝了一杯,感觉腹内暖暖的,很是舒服。他拿过酒壶,想要给她也倒一杯,却被她阻住了。
她微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给他夹过一块‘肉’,放到碗里,然后又取过一个小碗,每样菜夹了一些,放进碗里,递给了孩子,孩子听话的依偎在她身边,自己吃着碗里的菜。
“你也吃。”西乡隆盛看到她望向孩子时的温柔目光,和望向自己一般无二,心中热流涌动,对她说道。
她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待到西乡隆盛动筷之后,她才跟着吃了起来,并不时的替他斟酒。
孩子很快吃饱了,他拿过西乡隆盛给他的铜钱,蹦蹦跳跳的跑去玩了。
西乡隆盛喝了好多的酒,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他冲动地捧起萝茱的脸。
可能是想起了往事,她的眼中突然有泪光闪动,接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下来。q
ps: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四百六十九章 圣将之叛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西乡隆盛清楚的听到了萝茱说出了这句话,他一时吃惊不已,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快走!”她怒瞪着他,嘶声大叫起来,眼中流出的泪,瞬间变成了血!
西乡隆盛的心里恐怖到了极点,他大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但她和周围的一切瞬间全都消失了。
围在他身边的,是无尽的黑暗。
“萝茱!萝茱!你在哪里?”西乡隆盛大声的喊着。
“萝茱!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会走了!我要永远陪着你!”
这一刻他只感到心痛‘欲’死,如果能让萝茱回到他身边,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象是回应着他的呼唤,不多时,黑暗消散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幅画面。
萝茱又出现了。
一身苔湾番族打扮的她在山路旁坐下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块小米圆糕用着早餐。她一面吃,一面翻‘弄’着篮子里她的玩具。
里面有一条小船。
这应该是她自己做的。这是一条木雕的小船,这只小小的木船装着几面用绸布制成的帆篷,五彩斑斓的绸布上那些欢快的颜‘色’是那样灿烂夺目,拿在手里让小船显得更为‘精’致。
一条溪水把路切断了,溪上架着一座用长篙搭起的小桥,溪水向左右两方远远伸进密林。
萝茱离开桥头,顺着溪水的流向走进森林,把那个使她着‘迷’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紧靠溪岸的水面上,清澈见底的溪流顿时映出了五彩的帆影;阳光透过绸布,在溪底的白石上浮漾出一片片亮晶晶的彩‘色’的光芒。
“你打哪儿来,客人?”萝茱一本正经地向她想像中的一位人物发问。接着便自己回答自己说,“我从……我从……从遥远的地方来。”
“你运来的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运的什么。”
“好啊,客人。你居然这样!那好吧,我把你放回篮子里去。”
客人刚要顺从地回答说他方才是开玩笑。他还准备让她看船上的珍禽异兽呢,可是突然有一股从岸边静静折回的溪水把小船的船头拨向中流,小船活像真的一样,扬起风帆离开溪岸,向下游平平稳稳地全速驶去。眼前的景物霎时间骤然改观,让萝茱觉得,小溪现在似乎已变作一条大河,小艇也变成一艘远洋巨舰了。她惊慌失措地向小船伸出双手。险些掉进水里。
她本能的向着漂走的玩具追去,满心指望它会被冲到岸边某个地方停下来。萝茱匆忙挎着不算很重但十分碍事的篮子,一路飞奔地跑着,两眼紧紧盯着那个平平稳稳漂去的美丽的彩‘色’风帆,丝毫也不放松,就象一头狂奔的小鹿一样。
萝茱在林子里从未走过像现在这样远。她急切想把玩具捉住,已顾不得左顾右盼;在她匆匆奔跑着的溪岸上,有许多障碍物分散着她的注意力。在地上倒着的青苔斑斑的枯树干、大大小小的土坑、高高的蕉树、野蔷蔽、茉莉‘花’、樟树等,每跑一步都有东西挡住去路。但她却一点也没有要滑倒或是摔倒的迹象。
前面出现一片长满苔草和芦苇、稍见开阔的地带。萝茱眼看就要完全望不见那个闪闪发光的五彩帆了,但绕过一个溪湾。她重又看见了那面大模大样扬长而去的彩帆。
奔跑间她偶一回头,只见那枝叶间曾透过缕缕光束,轻雾弥漫。五彩缤纷的巨林已变成浓荫密集、‘阴’沉沉的一片幽谷,不禁大吃一惊。她畏缩地踌躇片刻之后又想起了那件玩具,于是又飞快地追去。
就是这样徒然地追赶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萝茱又惊又喜地看见,前面的林木零零落落地闪开来,‘露’出了朵朵白云。一片湛蓝的海水和一道黄沙陡岸。她累得踉跟跄跄地爬上了陡岸。这里是溪流的入海口;溪面不宽,水也很浅,只是那青青的碧流闪着光,潺潺地流过岸边的岩石便消逝在迎面涌来的海‘浪’中了。萝茱从这个不太高的、树根‘交’错的陡岸上望下去。看见在溪边的一块平滑的巨石上背对她坐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捧着从她那儿溜掉的小船。犹如捉到一只美丽的蝴蝶似的,好奇地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它。萝茱看见玩具还好好的。便多少放了点心。她爬下陡岸,走到陌生人跟前,仔细端详着他,等待他把头抬起来。可是陌生人只顾看着森林赠给他的意外礼物,始终没有抬头,而这时萝茱已把他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西乡隆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该给我啦。”萝茱伸出了手,打着手势,用不熟练的中土语言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你已经玩了一会儿了。你是怎么捉住它的?”
那个自己抬起了头,一失手把小船丢在了地上——萝茱的清脆嗓音来得太突然了。他看看萝茱,又看看小船,笑着用中土语说道:“这是你的玩意儿吗?”
“是的,我跟着它从小溪那头一直追到这头;它自己停在这儿的吗?”萝茱问道。
“就在我脚边。它一直冲到这里,然后就翻了船,停在我脚边了。”他顿了顿手杖说,“你叫什么名字??”
“萝茱。”萝茱说着话,把那个自己递给她的玩具藏进篮子里。
“萝茱,好听的名字,”那个自己目不转睛地瞧着萝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其实,我本不该问你的名字的。……溪水突然把这只小船冲上来,紧跟着你就出来了……吓了我一跳……”
“对不住了,哈哈。”萝茱开心地笑着说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道。
“我的船沉没了,我自己游到这里的。”那个自己有些窘迫的笑了。
“噢。”萝茱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跑得有些远了,她刚打算向对方告别,对方却叫住了她。
“萝茱。你看!”那个自己用手指了指远处,便快步向河边走去。
萝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此时雾气还没有散尽,其中影影绰绰显‘露’出一艘巨大的船只的轮廓。它正在慢慢地转向河口。它那卷在一起的风帆活跃了起来,时而像垂‘花’饰物似的吊在那里。时而又展开来,宛如许多面带有巨大褶皱的盾牌,软绵绵的贴在桅樯上。船上响起了人声和脚步声。岸边的清风徐徐吹来,懒洋洋地拂动着帆篷。和煦的阳光终于起了作用,风力加强了,雾气消散开来,阳光照在桅杆横桁的红‘色’三角形龙旗上。化作一片绮丽多姿的红‘色’云霞。帆影在白‘色’的桅樯和绳索上轻轻地移动着,巨大的烟囱冒着轻烟。船上的一切,除去那彩旗欢乐无比的颜‘色’,样样都是蓝‘色’的。
萝茱在山上目睹着这一切,她久久地擦拭着眼睛,直至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轮船已隐没在河湾后面,她还在那里张望。
萝茱蓦地跳起身,这时,龙旗军舰正以它的左舷同海岸保持一定角度绕过一个不大的海湾,萝茱被不知怎的就跳起来,直向大海奔去。跑至第一个路口她便几乎没有力气再跑了。她两‘腿’发颤,呼吸时断时续,生怕丧失毅力。于是顿顿脚镇定了下来。一路上不时有一些岩石或林木将龙旗挡住;她担心那红‘色’的旗帜会像幻影一样消失,急忙从这些恼人的屏障旁边跑过去,当重又看见轮船的时候才停下来轻松地喘口气。
西乡隆盛看到,轮船上的小楼(飞桥)上,站着一个个皮肤晒得黝黑的人。这些人当中站着一个穿着锦绣衣服的年轻人,这个人他觉得好象十分面熟,恍惚从幼时起就认识。他正站在那里,举着一个长长的筒子,向岸上眺望。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笑容很温暖。而萝茱却不知怎么害怕了。回身向后退去。
由于‘激’动,由于云彩在飘动、‘波’‘浪’在翻滚。由于那远方的天‘色’与海水的闪光,西乡隆盛已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在动:是她,还是轮船,或是阳光和大海——一切似乎都在浮动着,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他感觉轮船上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在望着自己,猎手的本能让他伏下了身子,躲进了林中。
“父亲!”那个年轻人似乎在呼唤着自己。
父亲?!他为什么要叫自己父亲?
“父亲!”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西乡隆盛瞬间惊醒了,他抬头望去,看到是自己的儿子西乡菊次郎,正站在卧室的‘门’口望着自己。
“是菊次郎啊……”西乡隆盛想起了梦中的那个他和萝茱生的男孩,心里又是一痛。
这个孩子比菊次郎大两岁,现在也应该会象面前的菊次郎一样的英俊‘挺’拔吧?
“父亲,您又做恶梦了吗?”菊次郎关切的问道。
“嗯,梦到了你从道叔叔……”西乡隆盛不想让这个敏感的孩子知道他到底梦到了谁,扯了个谎。
上一次菊次郎不还因为自己的名字,问过他这个父亲,自己是长子,为什么要叫“次郎”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