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明治维新后的首次对外战争——苔湾之役失败,乾国船政水师趁苔海得胜之际,光复琉球,这个隐瞒了一百五十多年的秘密才得以浮出水面。
在光复琉球之后,对于琉球“两属”的事实,乾国官员也有所耳闻,但出于维护天朝上国的体面风光和赫赫武功,对此刻意的选择了忽视,并没有因此而诘难琉球,而是“以琉球于中土最为恭顺,今其嗣尚泰立,不怠益虔,宜锡以王封。”琉球自然对此感激不已,因而对待天朝上国更加忠心,但现在萨摩难民前来避祸,若是不接纳的话,为萨摩人所深恨,萨摩人走投无路之际,难免激起变乱;但若接纳的话,天朝上国那里,定会有好事之人拿来说事,重提这“两属”的秘史,称琉球对大乾有二心,对琉球和天朝上国的关系,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萨摩昔年入寇我国,为患多年,幸得天兵驱除之,而今其难民来投,萨人在我国商民亦有不少,京中不免流言四起,我国偏于海隅,距京城遥远,急切分辩不得……”尚泰王小心的观察着贝锦泉的面部表情,有些迟疑的说道,“届时还需贝将军鼎力相助。”
“这个自然,大王且放宽心。”贝锦泉明白尚泰王的疑虑,痛快的答应道,“待下人查明情况,禀报之后。我当火速电奏朝廷,说明详情,则谤言自然无迹。”
“那就有劳将军尽早奏表了。”尚泰王感激的说道。
“大王放心。不过这一二日,电奏定然发出。朝廷不日便可收到,不会延宕时日。”贝锦泉道,“只是为免萨摩难民生乱,这救济之事,还要大王多多费心。”
“这是小臣份内之事,将军放心便是。”尚泰王一口答应下来。
在又谈了一会儿之后,贝锦泉起身告辞,出了王城之后。他没有回军营,而是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向海港的方向望去。
看到港内已经停泊完毕的船政水师和北洋水师各舰,他心中的担忧尽去,一时间又变得信心十足了。
“别让我们大家等得太久,瀚鹏……”贝锦泉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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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娜塔莉雅来说,来到九州岛之后,习惯了的前线生活又开始了。
深夜开来了一辆马车,它带来了要她到前线观察所去的命令。
坐着马车来的那个军官不断地催促着娜塔莉雅,但是他却不说明是怎么回事。他只对她说。她施行手术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都要带去。
他们坐马车走了。马车驶过几个被毁灭的村子,折入一小狭窄的小路,在田野里起伏不平的小丘上面颠簸。四下里尽是轰隆声和呻吟声。步枪的射击声很近。
马车在谷地里一座长满幼小的树苗的小山旁边停下来了。军官下了马车,并帮助娜塔莉雅下车,他说:“我们在这儿步行吧。”
他们开始走上小山。炮弹在他们的前方靠后右面的地方不断的爆炸着。过了一会儿,娜塔莉雅看见了一条新掘的堑壕,它通到山顶上。
“请到这儿来,”军官做了一个手势邀请娜塔莉雅,仿佛给她打开戏院的包厢门似地说。
她沿着堑壕走。这儿又肮脏又潮湿。堑壕把她引到了用圆木掩盖着的掩蔽部入口。
在一所阴暗的屋子里,人们坐在地板上和炮眼旁边。有一个人在打电话,他的嗓子完全沙哑了。
“医生来了吗?”有人在黑暗中问道。
“来了。”军官答道。
小木门打开了。
“请进来。”娜塔莉雅听见了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
隔壁后面的一张小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娜塔莉雅在幽暗的烛光下看见一位日本将军斜躺在一张躺椅上。他把一支卷起了袖子的手伸给她,用熟练的俄语对她说道:
“别告诉任何人!要不他们就会嚷起来。叫我到后方去。这不过是轻微的擦伤。请您诊断一下。”
娜塔莉雅觉得面前的日本将军很是年轻,他的不太纯正的俄语在她听来。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她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也没有去细想,而是按照他的吩咐,给他检查起伤势来。
他的伤势似乎并不那么轻微。虽然这颗法国步枪子弹已经没有力量了,但还是嵌在手臂肘弯下面的软组织里。
“您必须要到医疗营去接受治疗。”娜塔莉雅对日本将军说道。
“不行!我决不离开本营!”
“去吧,将军。”娜塔莉雅诚恳的说道,“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需要助手,还有必要的药品,要不然,您会疼得受不了的。”
“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的部下正在作战。萨摩人压迫得很紧。您却要我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如果我走了,他们的士气定然崩溃,……我请求您!……请您帮帮忙!……我怎么能躺在医疗营里呢!……我不能!就在这儿作手术吧。”他轻轻地补上一句:“我的部队损失很重。”日本将军执拗的说道。
娜塔莉雅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同意在这里作手术,于是她叫人拿水来洗手。
四周忙碌起来了。娜塔莉雅把器械摆开,开始作手术。日本将军不作声,也不呻吟。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位作战参谋。他用一只没受伤的手摆了摆,示意他读那些战报,他的动作让他痛得皱紧眉头,但他却故意装出精神勃勃的样子。
当手术完毕和包扎好了的时候,日本将军脸色苍白。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向后一仰,靠在枕头上。带着孩子般的骄傲,用俄语说道:“我们是多么坚强的人啊!只有我们才无愧于日本帝*队的称号!谢谢!医生!……记住。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我们一击退萨摩人,我就到您那儿去换绷带。喂,给我保护这位医生!”他接着向另一个房间里的什么人用日语嚷道:“领她走出交通壕……这儿除了她可没有人施手术!”
虽然他用的是日语,但现在聪明的娜塔莉雅已经能够听懂日语了,虽然她说得并不好。
当娜塔莉雅离去的时候,她听见了日本将军对军官们说的话:“喂!该开始行动啦!炮兵那儿的情形怎么样?”
娜塔莉雅默默的回到了医疗营。她被前沿的情况所震撼,现在的她,渐渐忘却了她个人的悲伤。
在医疗营里有人告诉她。纳乌明科少尉刚才到这儿来过,他问起她,知道她去处不明而且还没回来,他显然很担心,虽然他竭力想掩饰这种神情。
第二天他又来了。娜塔莉雅刚刚结束日常的手术。她很高兴他的到来,马上就向他探问前线的情况。
他破例地不回答她的问话。他不脱去大衣,只是正眼对她直视,末了说道:“请原谅我,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可是我是军人。喜欢行动公开。有人告诉我,有一个少尉曾经来看过您,后来您就整天不在。昨天夜里您又出去过。当然。我没有权利责问您,可是……我很痛苦。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或者您又会发笑吧?”
她没有笑,可是也不回答他的话。
接着他突然向她求婚,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并且说他没有她就活不了,他请求她跟昨天她去访问的那个人断绝来往。
她对于这些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于是他愤怒地嚷道:“您又笑啦!”
他显得很可怜而又不知所措。
娜塔莉雅给感动了。她想不到纳乌明科是这样地爱她,而爱情竟能够把这个平常很自负而又稳重的年轻人变成这副样子。
她由衷地怜悯他了,于是她说:“我不告诉您我昨天在什么地方。我必须遵守诺言。无论如何。我不是为私人的事情出去的。但是那个少尉……那个少尉不会再来。他永远不会再来,他牺牲了。”
这时有人来叫她到手术帐篷里去。她匆匆地走了。
虽然娜塔莉娅对纳乌明科的求婚没有回答过一言半语,可是他觉得基本上什么都解决了。他因此很高兴。但同时又很畏惧,并因为轻率求婚而微微后悔。他惶恐地想到他的妻子和女儿。甚至与其说想着他们,还不如说想着亲朋好友对这件事的看法。
在那次和娜塔莉娅谈话以后,虽然他怀疑又害怕,可是他比从前更顽强地找寻着和娜塔莉娅见面的激昂。这种状态使他很苦恼。自然,最好的办法是把娜塔莉娅完全置诸脑后,可是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做得到的了。
娜塔莉娅完全没想到纳乌明科心里的事情。她一直保持着诚恳而亲切地态度和他交谈,并且老是答应到他那儿去拜访,可是医疗营的事务总使她脱不了身。
那位日本将军没有食言,这天来到了医疗营,娜塔莉雅给他换了绷带,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这位日本将军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她这才知道,他叫大山岩,是这里日本军队的最高统帅。
“您怎么会被步枪击中呢?”她看着他的伤口,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伤口恢复得很好,也没有发生致命的感染,但以她的经验,她知道,这是近距离被步枪子弹射击后造成的伤口,这位日本将军的手臂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很多时候,他为了避免痛楚,只能微蜷着这只胳膊。
一位在指挥部进行指挥的将军,怎么会被人用在近距离用步枪打中呢?她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当中,这样的事情一般多发生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和低级军官身上,一位将军是很少会被子弹直接击中的。
听到她的询问,大山岩的眼中竟然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恐惧之色。
“在前线视察的时候,不小心被敌军的狙击手打中了一枪。”他含糊的回答道。
他不可能告诉她,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天发生的事,已经成了他永远的噩梦。
“真是太危险了。”娜塔莉雅看着大山岩,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您不应该将自己置身于这样危险的境地,您应该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您受伤或是牺牲了,您的部队可怎么办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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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反渗透作战
“有些时候,光靠自己注意,也是不行的。”可能是被俄国女医生关切的话语打动了,大山岩叹息了一声,还是向她说了一句模糊的实话。
娜塔莉雅不太明白日本将军的这句话,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
“您知道林逸青这个人吧?”大山岩问道。
“我听说过他,他似乎是个乾国人,却是叛军的实际主帅,听说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娜塔莉娅回答道。
其实,她对林逸青的事迹知道得很详细,但和自己说话的,是日本军队的主帅,她出于谨慎小心,没有将她对林逸青的好感表露出来。
娜塔莉娅刚听说林逸青的事时,一开始是惊讶,但很快便转为了敬佩。
她很难想象,一个乾国人,不远万里,抛亲别友,孤身一人的来到日本,和那些勇敢的日本武士一起,为反抗日本政府的暴政而战斗!
也许是在林逸青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十二月党人”的斗争精神,是以从一开始,她便对林逸青抱有好感。
当然,林逸青给她也带来了麻烦,那就是,无穷无尽的伤员和手术……
“您说得很对,他是一个可怕的人。”大山岩点了点头,“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人,他是一头嗜血的猛兽,一台……杀人的机器。”
说到“杀人机器”这几个字时,大山岩的眼中情不自禁的现出了恐惧之色。
“他那么可怕?”娜塔莉雅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倒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和您这样优雅而可爱的女子说这样可怕的人,未免有些残酷了。”大山岩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不过。希望您还是不要有面对他的机会。”
娜塔莉雅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来找娜塔莉娅,有一个重要的手术需要她来完成。大山岩看到她很忙,便起身告辞了。她送他出了门后,便奔向手术室,作起准备来。
波兰第一营的营长把一纸向日本军医疗营报到的命令交给了护士格瑞丝,这使格瑞丝万分伤心。这就是说,他们不仅把她从营里调开,而且叫她完全离开自己的丈夫。
营长很厌烦这件事情,他缩着身子坐在自己的椅子里,等待着眼泪和哭诉。因为他自己也生得很矮小。他总有些怕见这个胖大的女人。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格瑞丝读过命令后,只是叹了口气,接着她不知怎么的,奇怪地、很仔细地、仿佛怜悯地望着营长,并询问了要去的地方的地址和打哪儿走这些普通的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除了因跟丈夫萨茨维列科夫离别而引起的痛苦以外,还有一桩沉重的心事使她苦恼。格瑞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她明白了,她已经两天没工作了,而她是不习惯空闲的,因此觉得很苦恼。
在等候开往日本医疗营的顺路马车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俄军士兵在路上行走,就叫住了他:“这位先生,您怎么啦?是不是受了伤?”
“不。”那个俄罗斯士兵不乐意地回答道:“只是脓疮而已。”
“疥疮。”格瑞丝纠正道。
绷带松脱了,格瑞丝——不是没有困难地——说服了这个士兵,让她把他头上的绷带重新包扎过。不用说,她包扎起来又快又敏捷,这个士兵不由得变得温和些了。
他们一同坐进了一辆马车,格瑞丝没有感觉到是走了一段路程。她给她的旅伴讲述了许多医药知识,问起了他的家庭和故乡。当这个士兵讲到伤心的事情——他的兄弟去世或儿子患病——的时候,她就伤心地摇头、不住地叹息。当他讲到愉快的事情——目前在白海捕获了大量的鱼,或者他的儿子恢复了健康——的时候。她就微笑、快乐地点头,并且追问:“真的?!是那样吗?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