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十分坚固的炮台,上面架着的全是硕大的西洋大炮,似乎是著名的德国克虏伯大炮,一共有6‘门’,指向远处的海面,显得威风凛凛,但现在这些大炮的旁边,却并没有人驻守。
人呢?炮兵都到哪里去了?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令戴宗骞心中一阵紧缩。
哪里来的炮声?哪里来的敌人?这是在和谁作战?
戴宗骞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海面上,一艘小火轮向炮台这边驶了过来。
戴宗骞远远望去,立刻便认出了船头立着的那个人。
丁禹廷!
他和丁禹廷同属老上司李绍泉麾下,丁禹廷曾统带长江水师营,后转为马队,同戴宗骞见过多次,而今戴宗骞奉朝廷之命随左季皋西征新疆,丁禹廷被调入直隶,二人多年不见,但让戴宗骞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和丁禹廷重逢!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丁禹廷竟然也穿着一身蓝‘色’的奇怪的官服,头顶上戴着和刘超佩一样怪怪的带珠顶的小帽。
丁禹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戴宗骞正在胡‘乱’想着,小火轮已经靠了岸,丁禹廷和几名部下快步登上了炮台。
看到丁禹廷环顾炮台,也是一脸惨然的表情,不知怎么,戴宗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北帮炮台的情形如何?戴大人?”丁禹廷叹了口气,问道。
“我已派人前去收集溃兵,重新编组,已新募兵一营,就地坚守。”戴宗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倭寇来犯,我当死守在此,与倭寇拼命,再无别说。”
“新募之军,似乎已经逃散了。”丁禹廷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来时未见有人把守炮位,吴敬荣的两百水兵也不在,想是和新军一同逃往烟台了。”
听到丁禹廷的回答,戴宗骞不由得顿足长叹起来。
“刘大人在这里么?你这里还有多少人?”丁禹廷又问道。
“我身边仅有亲兵一十九人,炮台内有水雷营学生和刘大人所部,共计二百余人。”戴宗骞叹息着回答道。
“倭寇旦夕将至。仅凭这点人。是守不住的。”丁禹廷环顾走出炮台弹‘药’库的一个个面容黑瘦满身硝烟和血腥味道的士兵。眼中满是悲伤之‘色’,“撤吧!戴大人,叫人把刘大人抬出来一起走。”
“撤?往哪里撤?这炮台难道不守了吗?”戴宗骞大叫起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悲愤。
“这里的大炮一旦落入敌手,便会用于轰击刘公岛,届时海军诸舰俱将不免。”丁禹廷惨然道,“与其无力防守。任其落入敌手,为敌所用,莫不如毁台弃守……”
丁禹廷的话有如一声惊雷,戴宗骞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跳着脚大叫道:“守卫炮台,戴某职责所在也!作战不利,失了炮台,戴某唯有一死以报朝廷!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哪有自行毁弃的道理?”
此时的戴宗骞,说出这番话时,竟然恍惚的觉得。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他还和丁禹廷这样说过一次。
这样一番话。是完全符合他的‘性’格风骨的。
他现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即使戴宗骞明白丁禹廷的建议是对的,从军事的角度而言,这座炮台应该弃守,但他脑中的传统道德思想却不容许他认可丁禹廷的提议,不战而主动放弃守地,在他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与城池共存亡,才是符合道德标准的举动。
一切似乎是上一次争吵的重演,但这一次,丁禹廷没有再和戴宗骞争论,他挥了挥手,几名丁禹廷身后的水兵一拥而上,将戴宗骞架走,炮台上残存的守军也在丁禹廷的命令下开始撤离。
直伸入海的铁码头在海‘浪’的不断拍击下显得格外的孤寂凄凉,小火轮上,戴宗骞看到几名身背步枪的士兵在码头上来回走动。
小火轮渐渐驶近了铁码头,船上的水手熟练的抛出了缆绳,套住了码头上的系缆桩。由于风‘浪’太大,小火轮在码头边飘忽不定,忽高忽低,距离码头也时近时远,两名水兵看到小火轮左右摇摆,上面的戴宗骞站立不稳,便上来扶着戴宗骞,帮助他登上码头。
“谢谢你们啦!老弟!”戴宗骞对两名水兵道过谢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事算是完了,单看丁军‘门’的啦!”
他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到了岸上,来到了挂有“海军公所”牌匾的一处建筑内,他独坐于房中,看着四下无人,从怀中取出了几枚金豆,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放进了嘴里。
“啊!——”看到自己竟然吞金自杀,戴宗骞猛地大叫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瞬间消失了,戴宗骞猛地直起身来,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啊!——”也是一声大叫,躺在对面的刘超佩也从梦中惊醒。
听到两位长官的喊叫,卫兵们全都吓了一跳,一个个跳起身来,刀枪并举,有些惊慌的望着四周。
这座沙漠古城在他们看来,和鬼城一般,是以听到戴宗骞和刘超佩的惊叫,很多人以为有鬼来了,全都给惊了起来。
“没事没事!老子让梦给魇着了!大伙儿莫要惊慌!都睡了吧!都睡了吧!”刘超佩尴尬的摆了摆手,说道。
卫兵们这才惊魂稍定,各自收了刀枪,重新睡去,而刚刚做了恶梦的戴宗骞和刘超佩却再无睡意。
“老戴,做恶梦了?”刘超佩看着面‘色’‘阴’郁的戴宗骞,问了一句。
“是啊,你呢?也做恶梦了?”戴宗骞回想着刚才有如真实发生过一般的梦境,反问道。
“嗯。”刘超佩愤愤的啐了一口,“娘的,简直跟真事一样,吓丢老子的魂!”
“你梦见什么了?老刘?”戴宗骞想起梦中的自己吞金自杀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奶’‘奶’的,老子梦见和倭寇开仗,打输了,京里言官参劾,最后……最后定了斩立决!押到刑场砍头!”刘超佩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还是把梦到什么告诉了戴宗骞。
“你呢?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刘超佩接着追问道。
“和你差不多,也是和倭寇打仗输了,要弃守炮台,老子觉得对不住朝廷和乡亲父老,吞金自尽了。”戴宗骞叹了口气,答道。
“娘的!怎么都是这样的事儿!真他‘奶’‘奶’的不吉利!”刘超佩骂了一句。
“有人说这梦都是反着的,梦到不好的东西,兴许现实中便是好事儿。”戴宗骞安慰刘超佩道,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没觉得是好事儿!”刘超佩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一回咱们没能抓到白彦虎,还折了老万和许多人马,回去后,左大帅肯定是要骂死咱们的,现在仗也差不多打完了,咱们也用不着了,他还不定怎么捏巴咱们呢!”
“反正仗也打完了,不行咱们便申请还回李大人那里吧!省得在这里,一边吃着沙子,还要受人家的气!”戴宗骞回想起自西征以来左季皋如何对待他们,也是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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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四百一十七章 女中诸葛
现在他们俩提到左季皋的时候,不约而同的不再说什么“左大帅”,而是变成了“姓左的”。…叔哈哈…
“半夜了,睡吧!”戴宗骞知道刚才他和刘超佩说的也都是气话,天一亮,风沙停了的话,他们还得带着部下回去,西征之战虽然基本等于结束了,但是没有朝廷的调令,他们还是无法离开新疆。
仗打完了,他们只盼着能早点离开左季皋。
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离开左季皋,离开新疆,将以一种他们完全不会想到的方式。
虽然刚才做的恶梦让他们二人没了睡意,但因为白天的追击战加上躲避风沙的关系,他们的身体还是处于疲倦当中,于是很快就睡着了,而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辰时(九点)了,外边的沙暴刮了整整一夜,兀自未停,只是比起先前的风力小了很多,这场魔鬼般的沙暴终于要结束了。
大军避风的古城遗迹又有一大截陷入了黄沙之中,‘露’出地面的部分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有两次这么大的风沙,恐怕这座无名的古城,就会消失在沙漠之中,不过即使全被黄沙埋住,也不意味着是永远被埋住,这一带有一多半是流动‘性’的沙漠,随着狂风移动沙漠,不久之后它还会重见天日。
趁着风沙变小,天光大亮,戴宗骞、刘超佩和张俊召集部下,检点人员和马匹物资,一切齐整之后,便离了古城,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而走了不久,风沙便完全停了,一时间烈日当头。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戴宗骞身上疲乏未消,骑在马上正自昏昏‘欲’睡之际。却被刘超佩用马鞭捅了一下。
“老戴,快看!那边过来人了!”刘超佩说道。
戴宗骞猛一‘激’灵。立刻抬头顺着刘超佩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两骑马飞奔而来,戴宗骞担心是俄国人来袭击他们,立刻拿起了千里镜观看,却见是两名身着乾军服‘色’的骑兵,正快马加鞭而来。
“没事!是自己人!不要开枪!”看到身边有人已经将洋枪举了起来,戴宗骞赶紧阻止道。
士兵们放下了枪,不一会儿。两骑马便奔到了戴宗骞和刘超佩面前。
两名乾军骑兵象是认得戴宗骞和刘超佩,滚鞍下马,分别向戴宗骞和刘超佩施礼。
“你们是从金将军那里来的?”戴宗骞没有看到对方衣甲上的文字,不知道他们是属于哪支部队的,有些奇怪的问道。
两名乾军骑兵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嘴,又摆了摆手,戴宗骞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俩是哑巴,不会说话。不由得惊讶不已。
他转头望向刘超佩,刘超佩也是一脸惊奇万分的样子。
但让他们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两名哑巴骑兵分别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分别呈到了戴宗骞和刘超佩面前。
戴宗骞和刘超佩对望了一眼,各自接过了信。
戴宗骞先看了一眼信封,发现信封上只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戴将军亲启”,显然写信者是想要隐藏自己的笔迹,是以才故意将字写成了这样。
戴宗骞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不大,只有小小一张,他展开一看。信纸上只写了一个小小的“走”字。
戴宗骞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给自己送这样一个字来。他仔细的又看了看这个字,想要看出是谁的笔迹。但是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来这是谁的字。
他转头望向刘超佩,发现刘超佩也愣在了那里。
“你那信上面,写的什么?”戴宗骞向刘超佩问道。
刘超佩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戴宗骞,戴宗骞接过信纸一看,上面也只有一个字,不过不是“走”字,而是一个“快”字。
“走……快……快……走?”戴宗骞在心里默念,突然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刘超佩注意到戴宗骞看了两张信纸之后面‘色’剧变,心中一惊,正要发问,戴宗骞用眼‘色’制止了他,并将手中的两张信纸并在一起给他看了一下。
刘超佩看到这两个字,又看了看面前的两名哑巴骑兵,明白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是面‘色’大变。
“怎么了?老戴老刘,可是有紧急军情?”张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身后问了一句。
“没事,是左大帅要咱们提防俄兵来袭。”戴宗骞不动声‘色’的将两张信纸收好,对两名哑巴骑兵点了点头,两名哑巴骑兵会意,翻身上马而去。
“大伙儿听着没有?俄国人可能会找咱们的麻烦,都给我‘精’神着点儿!”刘超佩立刻接口说道。
张俊不知道信纸上写着什么,但看到传令的骑兵只给了戴刘二人密信,没有给自己,他认为可能是左季皋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不想让自己知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也没有多问,而是和刘超佩一样向本部骑兵下达了防范俄军来袭的命令。
乾军在漫天黄沙之中跋涉前行,差不多与此同时,另一支乾军,则在另外一个方向的沙漠中搜索前进。
“风沙太大了,回吧。”金顺勒住了马,向地面吐了一口带着沙子的口水,而口水一落在沙地之上,便因炎热而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军,这人没捉到,就这么回去,大帅那里……”一位副将看到金顺不打算再继续寻找戴宗骞和刘超佩所部兵马了,赶紧提醒他道。
“呆会儿要是起了流沙的话,你还要在这里找他们么?”金顺仰天打了个哈哈,没有好气的说道。
“将军说的是,反正他们也是要回来的,不如回大营等着好了。”副将登时明白金顺的心意,赶紧接口说道,“这沙漠天气变幻无常。若是真碰到了流沙,命都难保,还管得了别的么?末将以为。不如现在趁天气尚好,赶紧回转。”
“嗯。”金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副将随即传令,大军不多时便改了方向,沿来路折返。
金顺率军回到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左季皋见他并没有带回戴刘两头替罪羊,便出言询问,金顺答以恐遇流沙,左季皋也知道流沙的厉害。是以没有多问,而是下了命令,只要戴刘二人一回来,便即刻捉拿。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戴刘二人再也没有回来。
翌日天明,追击白彦虎的军队回到了大营,不过只有刘俊一人带队,万淮、戴宗骞和刘超佩都不见了踪影,左季皋大惊之下,立刻问张俊二人去了哪里。张俊惶恐不已,答以戴刘二人及卫队数人昨夜突然失踪,恐是为流沙所没。或是为野兽夜袭带去,他遍寻不得,又虑流沙再来,只好带军队回转。
听了张俊的回答,左季皋大怒不已,他已然猜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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