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快睡下,这都戌时过半(晚上六点)了,您还要起身做什么?”朱华芳按倒了老爷,真是瞎折腾,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到处跑,也不知道安生下,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可怎么对那几年未见的儿子交代啊!
一听戌时过半,赵临心下一片死寂,半个时辰都过去了,那两个弱女子能坚持到现在么?不行,还是得去看看!“夫人,扶我起来!”赵临阴沉着脸闷哼一声,这个孽障,早知道如此的冥顽不灵当时就应该推出去浸猪笼的,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么个种,这是咬住了赵家的血脉啊!不出多少时日,那朱少明定会又是今科状元又是驸马爷的,光环光彩风头全由朱少明一人抢去了,而他赵家什么也没有。
朱氏无奈,犟不过这倔老头只好将其从床上扶起来,‘当心,小心头!’朱氏边扶边说道,这犟老头这时候又要起身去哪里啊!又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还是跟着一起去吧!观老爷的神情似乎这事颇让老爷费心,让玉梅那丫头嫁给朱家的事她知道,难道玉梅这丫头也跟这老头一样倔,不服从安排?
“夫人,您去不太好!”朱甚尴尬地道,夫人他可招架不住,非得老爷亲自出马不可,这不是旁的事,而是,哎!一言难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背老爷回来的时候就去请了郎中,之后将老爷先前交予的那封信寄到了驿站信使哪去了。可现在夫人说也要跟着一起去,这不是……
“朱管家,怎么,您不欢迎我?老爷昏倒的事还没跟你算呢!”别看朱氏长着一张观世音的脸谱,但是心地绝对是狠辣之辈,尤其是御下,整个赵府的丫鬟下人在夫人的管束中从不敢闹事。莫说是那丫鬟下人欺负那主仆二人,夫人一早就知道,只是懒得过问,下人们觉得夫人都没管,也就更加的变本加厉了,可他知道,但是不能说啊!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谁都不能先开口说。
朱甚摆摆头,他根本没有那意思,老爷是受了小少爷的刺激所以才晕倒的!与他朱甚又没多少的关系,夫人这是强加之罪啊!再者说了,我们是去捉少爷干的好事,你跟着去,到时候看见还不直接又晕了过去真是又得背一个回来。
赵临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这位执意要跟他一起来的夫人,这种事情,他知道就好,让夫人知道那整个赵家不都乱成一锅粥啦?赵临在朱甚的搀扶下,两人一步三停顿的去往那座小院的途中,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幸,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向朱家交代,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又岂是能轻易悔改的,他们都一把年纪了,最恨朝令夕改,可如今呢!他只有祈求上天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才好,他的心脏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路,还是那条羊肠小道,青砖石板铺练而成,人的脚踩在上面稳妥踏实,赵临摸摸心脏,还是堵了一口子怨气在里头,今天要是真的亲眼看见那孽障强行对玉梅那样,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趁早自己给他卸了那两条腿,不然迟早也会让别人给他卸了。
静谧的晚上幽深的小道彻头彻尾的隐去绿油油的外衣,披上一层黑黑的墨色,更使这条通往女眷住处的通道充满了玄机和奥秘。赵临跟在朱管家的后边,催促着朱管家快点去,他这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着不了地!苍天保佑,希望玉梅没事,其他的赵临也不知从何想起。
两人趁着夜色,就着灯笼微弱的光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孙玉梅主仆居住的小院落,没想到屋内还有亮光,赵临作势就往前冲去,被朱甚一把拦住,朱甚小声的告诫道:“老爷,我们先悄悄的查看是怎么回事,若是小少爷没到这里来岂不是扰了姑娘们的清修,老爷,您觉得呢?”赵临点点头,言之有理,真是希望自己想多了,哪怕这孽障去糟蹋别的丫鬟什么的,他也能好过一些,这玉梅已经是朱府的人了,动不得。
两人小心翼翼的一步三回头,样子像足了鬼鬼祟祟的宵小之辈,终于两人摸到了窗户边,用手指捅捅窗户边上的纸糊面,朱甚只见那一朵妖艳盛开的血菊花,嘴巴张得老大,赵临推开朱管家也看了起来,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桌椅散落的躺在地上,到处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一大滩子的血。赵临闭闭眼睛,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从墙边走到正门口,赵临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了大门,却见大门中间正好整以暇的坐了一人,这人是谁?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赵临先发制人,这里是赵府的地界,只有他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会将此女子捉住并捆成五花大绑,只是直觉告诉赵临,这个女子不简单,更是不可小觑,一种危险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出来。朱甚在老爷冲进去了之后也跟着冲了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主仆二人,而是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女子端坐于屋子中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和老爷这俩个不速之客。
胡无衣没有回答赵太师赵临的话,子不教父之过,当然,这件事最好不要让朱少明知道,一旦他知晓了此事,这个恐怕就有乐子可瞧了。还有赵太师暂时还不能动,这是严大哥留下的原话,不管何人,都要抱住朱太师,赵太师还有杨阁老几人的人身安全。
“你到底是谁?”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镇定自若,一股上位者久而久之积蓄而成的气场瞬间在这间小屋里弥漫,朱甚跟在后边心悸不已,老爷很少会出现这种语气,不怒自威的让受者心神颤抖放佛置身油锅里煎熬无比,浑浊里带着血丝的双眸冷冷的盯着胡无衣,今天,她要是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一个上位者,平日你看他,或许觉得不起眼很稀松平常,但是一旦认真起来,你会发现,你的灵魂都在颤抖,会不自觉陷入那种威压中,让人喘不过气。
显然,胡无衣没有这样的感觉,对于赵太师的追问至若惘然浑然不觉得有何好心悸的,她之所以等在这里是想告诉赵老爷子,你孙子赵政这人我扣下了,有本事去找锦衣卫要人,还有,最好去找朱少明,这事,她不好插手,毕竟她跟朱少明的关系不清不楚,由她出面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赵老爷子,您不用管我是谁?我留在这里也不是让你抓我当人质,不是我小看您,而是我想走,您还真留不住,至于您的孙子,我就带走了,要是想要人,不妨去锦衣卫!告辞!”胡无衣说罢,一枚勋章猛的往桌上一拍,人已从窗户边跳出消失不见。
赵临气的一双拳头紧攥不松,岂有此理,锦衣卫凭什么抓人?还有那地上的那滩血迹是怎么回事?这一屋子里显得够凌乱的,显然之前经过了一番搏斗,难道那孽障真的到了这里来,而玉梅被锦衣卫给救走了,那地上的血又是谁的?还有地上那绳子,都是谁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孽障不服气,想来奸污玉梅,让朱家丢脸。
哼!!!赵临重重的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个孽障,若不是锦衣卫,怕是玉梅的清白已经……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锦衣卫的及时到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这个孽障,哼!就关在锦衣卫里等死吧!还想我卖弄这张老脸去救人,痴心妄想。
即便这样想,赵临还是将目光扫到了桌子上,那是一枚黑质发亮的勋章,其周身都倾刻着五尺雕龙腾飞的画面,弯腰拿起那没勋章,翻过背面,赵临再一次倒抽了口凉气,这……赵临的身体呈现不自觉的颤栗着,朱甚一直在观察老爷的动静,见老爷整个人都在发抖,奔至跟前,但是老爷早已将那黑色的印章给收了起来,他隐约只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在自己眼前一瓢而过,然后就见到老爷人已经返身出门往回走了。
锦衣卫,朱少明,而且还是同知,从三品的大员,赵临内心惊诧不已,对于锦衣卫来救玉梅他不惊叹,因为玉梅就是锦衣卫头目严毕送到府上的,但是朱少明的身份,他一直都在怀疑,仅凭他一介书生是不可能在京城里造出如此浩大的声势,一,他借了皇上的势,二,他借了朱家的势,三,他借了锦衣卫的势。究其迅速蹿起的根本,其很精准的抓住了每一个身边能利用到的力量,此子的心机深不可测!!!
还有,那姑娘为何将这枚勋章交给自己?难道玉梅与朱少明相爱?瞬间赵临又推翻了这个猜想,朱少明是孙家的不世仇敌,玉梅作为孙家的一分子是不应该爱上朱少明的,可是他也没有证据,哎!罢了,还是明天去大牢里求证一番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摊牌问你要那般?
朱府内,今晚的盛宴好不热闹。朱昆的四个儿子全被叫上了餐桌,但是孙辈上桌的却只有朱少明一人,其他孙辈只能干瞪眼的坐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尤其是那朱少明发出来的极度嚣张的声音,听之让人作呕。
“光弟,你觉得那朱少明到京城是不是来跟我们抢地位的!你知道爷爷善良大度的!”朱少志与朱少光两人蹲坐在阶梯上,屁股旁边放了一小坛子酒,两人一边唠嗑一边喝酒解乏,同时朱家孙辈,为何就他一人能上桌?把他们这些堂哥堂弟当什么了?
朱少光醉眼蒙眬,但并不代表他脑子就犯混,朱少明也好,你朱少志也好,你们爱争谁争去,我是保持中立的,他一直相信爷爷看中的是实力,是孙子们做出的成绩,而不是争宠换来的娇气,他朱家子孙定当像二爷爷那般征战沙场,扬我大明天威。而不是窝里横!这不是聪明才智,这是在让外人看笑话,本是同根生的兄弟,非得分出个你强我弱有何意思?不管孰强孰弱,在外头受了欺负,总是会想起自己是朱家后人。
朱少光点头笑笑,这个大哥,嫉妒心太重,容不得有人比他出色,这次的事情里,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大哥朱少志陷害堂弟朱少明,而那延庆县的县令就是此次的牺牲品,不管其为官如何,他都是受了这等无妄之灾而身死,据他初步估计,延庆县县令的死与大哥托不了干系。
“来,喝酒,不想那烦忧之事!”朱少志举起酒坛子与堂弟少光碰了一下,哈哈一笑。别人都说他嫉妒心太重,怨他容不得别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次只是开个玩笑,只是……那延庆县的县令不是他和少云杀的,可是当时的情景,不得不往朱少明身上栽赃嫁祸,唯有这样,他才能脱开干系。
夜色在今晚格外多情,满天繁星点缀在苍穹印照在广袤的大地上,这里朱府笙歌艳舞热闹非凡,而处德胜门的杨府却迎来了新年来的一场大火,翰林杨甚林慌慌张张之间将妻子给背出了火海,此刻的杨府在他和她的面前付诸一炬,这些都是皇上赐的那本帐薄招来的祸事。
……
“来,少明,这么些年,你们一家子受苦了,大伯敬你一杯!”大儿子朱凌鹏哈哈一笑,这个二叔的孙子倒是个人中龙凤,眉眼分明,俊眉星目,难怪太后要将兰公主嫁给少明的,他要有女儿他也嫁,呵呵!喝迷糊了,他要是有女儿也嫁不了不是!他敬这一杯酒其一呢,表示自己对二叔后人的照顾不周,这么多年也没去打听过,其二,是想为那逆子求求情。往日只知他深受皇上恩宠,如今看来,事实不但如此,前途更是一片光明,那么此消彼长之下,少志的处境就危险了。
“大伯父,您太客气了!我这次上京只是小住几日,之后便回老家!”朱少明站起身来回以一礼,他上京城不是来争权夺势的,更不是来耀武扬威,他,闲散人一个,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让自己的利益受到伤害,仅此而已,也许有人将他朱少明看成是死敌或是狂妄得不可一世,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被迫无奈才那么做的。
“什么,朱兄,你说你要回老家?”朱祁镇第一个不答应,太后都钦定了你就是我姐夫,还有也是朕钦定的今科状元,你要是走了,撒下一堆烂摊子,让朕如何去收拾,你朱少明可知君无戏言,太后说的话更是雷打不动的懿旨,你若胆敢抗旨,朕定斩不饶!哼!朱祁镇站起身指指朱少明,气得说不话来,这个朱少明真是不知好歹,他自己也知道朱少明此番上京是为救朋友,但是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不是救朋友那么简单,它关乎到江山社稷,关乎黎民百姓,你朱少明就想临阵脱逃,想得美!朕后面还有一系列的手段,你走了,谁来实施!
在座的各位纷纷猜测着朱少明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难道朱少明真心要走,要知道在皇上面前说过的话可是不能更改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他心里还未容纳这个朱家,在他心里还是嫉恨这个朱家的冷酷无情的,四个朱家第二代继承人脸上变得玩味起来,朱少明要走,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因为兰公主不可能远嫁到土木堡,那么势必会引起皇上对朱家的不满,如此一来,朱家又将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个朱少明,不愧就是传说中的朱少明啊!
站在朱祁镇右侧的王振则是在想,若是朱少明真的回老家倒也罢了,若是不回老家,那他可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如此,他便是人头落地了却了他一桩愿望了,而且,里里可多王子也会因此嘉奖给他几大箱奇珍异宝,真是一举多得啊!朱少明啊朱少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那就别怪本总管对你辣手催命。
“少明,有什么原因,能告知四伯父吗?”朱凌江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侄儿,若无原因,他根本不会说出如此鲁莽之事,但是什么事才会促使他这般说话不经过大脑呢!难道是家里面出事了?对于这个侄子,朱凌江还是抱有好感的,英杰总是招人喜欢的不是么?尽管这个英杰多次与朱家过不去,直到现在,当然,朱凌江不愿已恶意去猜测少明说出这话的目的,但是这话说出来给朱家带来的损失绝不是一星半点,若是朱少明答应留京,那么朱家在京城里的威望更能踏上极致,也算是皇亲国戚,试问在京城之上,谁又敢对他朱家不敬。
朱少明笑笑,不答。只是掉过头给了朱祁镇一个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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