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书生态度依旧良好,“回军爷的话,车里是舍妹。”
那守卫首领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脾气,就要用腰刀去撩车厢的毡布门帘,“真的是你妹子,不会是什么嫌犯之类的吧?”
青衫书生一把抓住刀鞘,温和而坚持的看着那守卫首领,“敢问军爷,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就连读书人都要被搜查?”
守卫首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青衫书生含笑却视线冰冷的眼睛,心中竟然猛的一突,好像胸膛都挡不住激烈跳动的心,下一刻它就要破胸蹦出一般,口气不由自主的有些软了下来,回答起青衫书生的问话来:“城里在搜查通缉犯,我也是奉命办差的,公子莫怪。”
青衫书生点点头,又随口问了几句那通缉犯所犯何罪,守卫首领竟然十分耐心而有礼的一一作答,惹得他身后的几个手下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青衫书生的样子,看他是不是什么权贵微服巡查的。
青衫书生听完那守卫首领的回答,瞥了一眼城门上画着的通缉告示,便不感兴趣的驾起马车,缓缓的消失在西门之内的宽阔道路上。
这青衫书生却正是萧容所扮的。她硬将原本两三天的路程走了六天,却还是在今日午时前就来到了定都。
萧容以前虽是从定都离开的,却从来没有到过民间市集,逃亡时更是在深更半夜加之心慌意乱,能记得自己从什么地方出城的就很不错了,哪里来得及细看周围的街景模样。
而现在萧容虽然有了机会,可以悠闲的逛遍整个定都,却没有了那个兴致。
而贞贞也因为物是人非,孤身一人重返家园而心绪复杂,悄悄的揭开了车窗帘布往外看,看到熟悉的店铺街道就忍不住眼泪汹涌。
萧容按照事前贞贞告诉她的地址,慢慢的赶着车驶过了贞贞家的震威镖局前,却发现原来的震威镖局早已经改头换面焕然一新,虽然还是镖局,却已经改名叫了“龙虎镖局”。
就在这时,龙虎镖局里走出一个富家翁打扮的老者,怡然自得的牵了一个四五岁,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的男童,正从镖局里走了出来。
那老者边走还边低身伸手拽了拽男童衣衫的后摆,后来因男童人力走的慢,还索性将他抱了起来,男童开心的抓住了那老者花白的发髻,老者却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加开心。
萧容慢慢赶着车经过了那老者身边,却将神识探进车厢。
车厢里,贞贞正抿唇咬牙,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满是带了怨毒的扭曲,抓紧车窗帘布的手因为太多用力,几乎要将那帘布给拽了下来。
“那老者是谁?你低声说,我听的见”贞贞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却好似紧贴在她耳边说的,虽然低微,却十分清晰。
贞贞吸了吸鼻子,扑到车辆前端,头紧紧的贴在车厢上,愤恨的低声说道:“那老贼就是最后这次托镖的人。他们害了我爹娘还不罢休,还要害我全家死光,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萧容调转神识向龙虎镖局内扫去,果然见龙虎镖局中的接镖正堂,正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健壮汉子,正一脸严肃的对着几个人说些什么。而除此之外,整间镖局就没有什么扎眼的人物了。
“你要怎么样报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就算你已经开始修炼,也无法即刻就报得了仇,你还是思量好了。”既然只是一些俗世凡人,萧容就不好出手了,便又向贞贞郑重说明:“陆贞贞,你的大仇是俗世争斗,作为修士我不好插手。所以报仇要靠你自己,你还是先提升实力,计划周详了才行”
贞贞点点头,“这个自然,公子放心”
既然贞贞已经看过了威武镖局的现状,彻底接受了无家可归的现实,便任由萧容安排了。
萧容却将马车驾到定都专卖古玩字画的荣祥街,停在一间叫做奇宝斋的古玩店前,命贞贞在马车上待着,自己就翻身下了车,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店铺之中。
店铺之内十分冷清,除了一个店小二在打盹儿,就只有满屋子的古玩珍宝。
萧容也不唤醒那小二,只在店内随意一扫,便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多宝阁面前,拿起一个小小的玉锤,轻轻敲了一下旁边的一架玉编钟。
奇怪的是,玉锤敲到玉编钟上,并没有发出那种清脆悦耳的敲击之声,而是好像敲到了空气上,或者是敲到了棉花上一般,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个打盹儿的店小二却好像听到了惊天炸雷一般,猛地一下跳了起来,一脸惊慌的四处转头查看。而店内一处不起眼的精致雕花木门上,却出现了一阵轻微的空气扭曲,接着便走出来一个留了一把山羊胡的掌柜打扮的中年人。
萧容放下玉锤,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两个惊慌失措的人。
那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修为在炼气期八层初期的样子,见了萧容故意放出的深不可测的修为,原本就惊慌的脸色更是唰一下变得惨白,上前施了一礼,结结巴巴的道:“前,前辈,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萧容微微一笑,口气虽轻,却带了指责的道:“你就是刘正修刘师侄吧,我既然能敲这传讯编钟,自然是同门中人,你不叫我师叔,却叫我前辈,是不是在俗世呆久了,忘记了这编钟的作用了?”
刘正修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微微前躬的身体猛一颤,就势跪到了地上,边磕头边请罪道:“弟子知错,请师叔赎罪,请师叔赎罪……。”
旁边那个店小二只是炼气期二层的一个初入门的小菜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呆愣愣的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刘掌柜忽然间变成了乍见县太爷的愚昧小民,那种剧烈的冲击让他还反应不过来,正处在一片茫然之中。
萧容眉头一皱,伸手止住那刘正修的磕头苦求,“刘师侄不必多礼,你先起来吧”
刘正修抬头看了看萧容的脸色,见“他”不像说反话的样子,便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来调缓气氛。
萧容却伸手一指,指着那呆愣愣的店小二,神情和缓的问道:“刘师侄,我临行前门内掌峰堂执事一再说明,我玄英谷在陈国定都的巡查处,只有一名筑基初期修士的领事,两名炼气期弟子,如今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炼气期二层的弟子呢?可是新收的灵根优质的弟子,要护送回门的?”
刘正修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更加用力的磕头,边磕头边求饶,“师叔饶命师叔饶命他是我偶然寻得的俗世后人,虽然身居五灵根,可是毕竟也可以修炼,所以师侄斗胆,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了。这事师侄已经上报了领事卫师叔,卫师叔也同意的了。”
萧容见那刘正修额头已经磕得淤青,知道他自知违纪,不敢用法力保护,竟生生的承受了皮肉之苦,便适可而止,伸手拂出一股柔和之力,止住了他的动作,“刘师侄这是做什么?我不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无怪罪你的意思,快些起来,快些起来。”
刘正修被萧容托住,怎么都磕不下去,又见萧容态度和善,才又忐忑的站了起来。
那店小二却实在有些懵懂了,见刘正修磕头也不晓得一同跪下求饶,此刻见刘正修起身,也不晓得搀扶,还是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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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夜探皇宫(一)
第一百零八章夜探皇宫(一)
萧容一笑,伸手取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小巧瓷瓶,抛给了那刘正修,“刘师侄太过小心了些虽说修士要一心向道,却也不能立刻断情绝爱。况且你又请示过卫师兄的,得到卫师兄的允许的,你又何错之有?这平肤散你拿去,快些消了肿,要不卫师兄还以为我一来,就欺负他的得力手下呢”
刘正修讪讪笑着接过瓷瓶,再三谢过萧容,便又说道:“启禀师叔,卫师叔请求增派巡查站人手,本是只请求宗门派一炼气期弟子即可,原本准备的居所等,也是按照炼气期弟子的规格准备的。现在还请师叔稍坐,师侄这就去将居所更换了。”
萧容点点头,却并没有坐下,问道:“恩,你帮我准备一处安静的独立院落即可。对了,卫师兄呢,我得先去拜见卫师兄才是。”
“启禀师叔,卫师叔带了马跃基马师兄,去走访定都西城陶然道观的长青子前辈了。长青子前辈是古道门在此处巡查站的领事,卫师叔与之一向交情甚好”刘正修连忙一躬身,将卫领事的行踪做了交代,“卫师叔每次去拜访长青子前辈,都会逗留三日左右,应该会在后日回来。”
“嗯,我知道了,你且去准备。哦,对了,这是我的玄英令,你且拿去验证一下”萧容伸手将自己的玄英令抛给刘正修。
刘正修连忙收手接过,验证之后却不敢留下任何信息,又递还给了萧容,说是等卫师叔返回后再行交接。同时将一片玉简双手捧着奉给萧容,“萧师叔捎待,师侄立刻去为师叔准备居所。这是近年来定都之内各门派在此驻防的概况,请师叔阅览”然后便告罪,下去准备不提。
萧容看了一眼那低头恭立的店小二,让他回到柜台后面自去忙活,自己却取了玉简大略浏览起来。
半盏茶功夫之后,刘正修便返了回来,说准备好了,要带萧容去居所。
萧容随他出了珍宝斋,刘正修见萧容自去驾驭马车,便很有眼色的连忙上前说要代萧容赶车。被萧容拒绝后,刘正修便伸手拉了马缰绳,徒步引导马车。
萧容暗暗点头,有些奇怪他为什么有个那么迟钝的后人。
定都分为皇城和外城,皇城自然是皇帝的居所,而外城却又分了东西南北四个区。
定都东区是皇亲贵族聚居的地方,西区居民不但是文人墨客居多,而且在西区之外,还有座万青山,山上风景秀丽,道观寺庙众多。至于南区和北区,则是店铺坊肆汇集之所,而在南区和北区的边缘地带,就是一般的平民居所,而且在南区和北区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大片大片只能搭棚居住的贫民。
而刘正修为萧容安排的居所,就是在珍宝斋所在的南区中最为繁华的的地方,是一处三进的院落。
萧容进了院落,让刘正修将准备好的随从婢女尽数带走,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贞贞见外面没有外人了,终于忍耐不住跳了出来,欢快的说道:“公子,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吗?好大啊跟着公子真好,有大房子住”
萧容看着她还有些红肿的眼睛,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摇摇头说道:“你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就不要说话,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听好话的。你自去选一间房屋住下,安心修炼。如果需要查探什么消息,只管写来给我,我让人去办。”
贞贞本就还没有平复心情,只是为了怕萧容不悦才装出来的喜悦,听萧容这样一说,小脸上硬装出来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刚刚硬止住的泪又滚了下来,低着小脑袋站在马车便不说话了。
萧容也不劝慰她,自己倒背了双手,自去熟悉整座房子。
入夜之后,刚刚修炼还不能辟谷的贞贞食用了自己鼓捣出来的,色香味俱无的米粥,便一个人躲回房间去了。
萧容在房中将所有的储物袋全部取出来,一件一件的整理手上的物品,整理过之后,便将原本放在这个储物袋中的东西挪到那个储物袋,然后再挪回来。当萧容挪到第三遍的时候,发现时间才到戍末时分。
萧容叹了口气,将各种手段准备齐全,披上了隐形黑衣,在房间内布了一个障眼法阵,便离开了房间。
皇城对萧容而言,代表着压抑、痛苦和仇恨。
萧容人生最初的七年里,除去懵懂无知的婴孩岁月,就一直生活在惊慌不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什么样叵测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虽然有娘亲的保护,却无法断绝各种明枪暗箭的到来。
除了娘亲的怀抱,萧容无法安心入睡。
但娘亲在萧容六岁的时候,忽然延绵病榻,无法查出病因,只是全身骨痛日渐消瘦;原本就不经常来父皇,更是在娘亲形容枯槁后再无影踪;那些原本就趾高气昂的嫔妃们更加变本加厉,一次次的来娘亲这里示威。
身边的宫女太监越来越少,御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自己为了请御医接连闯了十几道关卡去见父皇,结果父皇正在怀抱新诞生的小公主,在对着别的嫔妃说着那些“最爱”的话语,看到自己后,连话都不让讲,就让侍卫将自己叉了出去。
听听,叉了出去一个六岁的孩子,陈国的长公主,连为重病的娘亲求医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娘亲在受尽了病痛折磨后撒手人寰,而孤苦无依的萧容,必须要每天去向那个面容慈善却眼波凶冷的皇后请安,然后就要被迫和那个看似和善,可是每次和他靠近就会遭遇不幸的太子哥哥相处。
后来,当萧容再一次被那个太子甜甜的叫着“皇妹”却将她推入深秋的冷湖后,当萧容听说了父皇最新宠爱的另一个妃子也像萧容的娘亲一样,患上了全身骨痛日渐消瘦却无法治愈的怪病时,当一切的迹象都指向那高高在上后位稳固的皇后时,萧容只得依从娘亲所留下来的两个嬷嬷的计策,深夜逃出了皇宫,开始了流浪的生涯。
可是一个嬷嬷为了掩护萧容出逃而自愿蹈火,而另一个嬷嬷也因遇上了强盗为了保护萧容没了。
萧容真真正正成为了孤零零的孤女。为了生存,坑蒙拐骗萧容都不陌生,到了最后,更是为了隐藏身份,萧容自卖自身,做了一名婢女………。
萧容凌空站在内城的边缘,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着这座陌生的漆黑皇宫。萧容从没有站得这么高来看过皇宫,一时之间有些认不出来这个张开贪婪大嘴想要吞噬一切的怪兽,竟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地方。
展开手臂,萧容缓缓落在皇宫之内,慢慢顺着她也叫不上名字的道路前行,一个人走着两边墙壁高达三丈的道宫路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压抑就袭上心头。
萧容幻想着以前娘亲,还在和那所谓的父皇琴瑟和鸣的时候,走在这样的宫道上,心情是怎么样呢?虽然感情得意,却要像个刺猬一般的将全身硬刺竖立起来,虽然应付各种各样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冷箭和伤害,那个时候的娘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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