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恬看他写得很慢,她不敢说有那么一刹那很期待能见到两个犹如书法一般隽秀的字,不过在瞅见两个只能勉强看得清形状的东西后,她就很自然忘了之前想的是什么。
“姑娘抱歉,我不常写字,而且这笔……”璇羽放下笔,露出些惭愧的神情。
陆恬干笑道:“没,没事……”
璇羽见了她的神情便识相地没有再提,转而问:“那姑娘芳名?”
陆恬会意,随即握笔签下两个字:“陆恬。这么写的,姓陆的陆,恬静的恬。”
璇羽把纸反过来细细看了看,说:“嗯,我该如何称呼你?”
陆恬很怕他习惯性地冒出来“陆姑娘”三个字,于是说:“就叫我‘陆恬’吧。”
“好,陆恬。”
之后就直接进入了吃饭的过程,虽然依然有那么些痛苦,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陆恬没有多问点他的来历,因为觉得询问这种“已成过去”的身份背景看起来并没多大必要,于是在这么个自我介绍之后便终止了情报交换。
那么,让人睡哪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陆恬的家只有一张床,璇羽今晚以及今后的“归属”估计只能是沙发了。在明确这一点后她颇有主人意识地指了指那只有半截可靠的地方,并告诉他:以后你就睡这里了。
璇羽似乎接受地很顺理成章,他看了看自己的“床”,配合地地点点头说:“嗯。”
“嗯”……这真是一个让她内心纠结的回答,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纠结。
翌日。
一日之计在于晨。陆恬关了闹钟,伸着懒腰走出卧室,在抬眼看见沙发上睡着一个男人时,她的确愣了几秒钟。
哦,这人是他昨天捡回来的那个。
她定睛看了一会儿,这才觉得有些习惯了,打了哈欠说:“璇羽,起床了。”
话音刚落,陆恬又觉得这话不对,怎么可以听起来如此的日常如此的有生活气息?
正懊恼着,却见被叫地那个迷迷糊糊却睁开眼,起身看着一身睡裙的陆恬,慵懒地说:“早,陆恬。”
陆恬瞬间就无语了。自己叫他起床的意义究竟在那里?
“今日为何早起?”璇羽一脸睡眼惺忪。
陆恬侧身对着他,表情苦逼,“你没发现我是个学生吗?”
“嗯。”璇羽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说:“等你归来。”
“……”
陆恬发觉,这大清早,自己就有点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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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抵御渐渐冷冽的寒风,陆恬出门的时候套了件连帽外套,宽大的外衣裹住她偏瘦的身子,配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活脱脱像个假小子,然而这却是她最喜欢的装束。
一早来到了车棚。
即便天气慢慢凉了,陆恬还是喜欢吮吸早晨的清新气息,她解了那几乎要寿终正寝自行车的锁扣,跨上车,把好龙头,脚下一蹬,便飞驰了出去。
顺着公寓的大门往外,两分钟之内会见到便利店,拐过小杂货店,就到了商店街,再左拐两条路就能达到去学校的直径。
迎着风,陆恬伸了个懒腰。
“话说起来,昨天怎么忘记骑车了呢……”
“陆恬!早!”
后面突然追上来了个人,陆恬仔细一瞧,嗯?怎么会是方子惠?
大小姐中的平民,这是陆恬对方子惠的评价。方子惠虽然是实打实的千金小姐,但人却相当随和,只是因为顶着个大财团老板女儿的身份才让人觉得有些高高在上,实则么……不过就算再怎么“平民”,也不至于舍弃她的私家车踩着破两轮疾风而驰的吧?
陆恬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陆恬!你慢点!”方子惠那后面焦急地喊。
陆恬等了她一下,侧过头说:“我说大小姐,你这是在体验生活吗?”
方子惠看陆恬放慢了速度,赶紧追上来朝她甜甜一笑:“硬要说的话,算是吧。”
“那你也可以挑别的日子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埋头向前。
二人准时踏进了利丘学院的校门。
停好坐骑,陆恬才逮到机会问她:“不知方大小姐感想如何?”
方子惠笨拙地锁好车子,吐了吐舌头说:“是家里的车坏了我才改骑的自行车,我可是跟父亲大人磨了好久才拿到它,你就别调侃我了。”
陆恬翘翘嘴角,伸手敬了个礼,说:“遵命。”虽然她是不怎么相信大小姐家只有一台车。
他们所在的利丘学院是一所因美女如云而远近驰名的学校,这里有像方子惠一样长发飘飘,温柔妩媚的气质型美女,也有像陆恬这样不修边幅几乎看不到凹凸感的,美女。
“陆恬,你又穿连帽衫,为什么学校不定校服呢,如果定地话,我一定要让你穿上裙子,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没身材了。”方子惠愤愤地说。
陆恬拿书挡了挡自己的脸,说:“方大小姐,你还没打消这念头啊?饶了我吧……”
本质上来说,陆恬的容貌也是清秀可人玲珑剔透,梳妆打扮一下未必不能成一朵娇艳的花,可陆恬很清楚她的扁平身材注定是成不了大气,所以即便在方子惠如此地逼迫,她也依然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其实关键问题是,没必要。
一上午的课结束终于到了午饭时刻。
每到这种优质便当满食堂飞的时候,陆恬才会那么有一点嫉妒。大家都知道学校食堂是最不能期待的地方,因此自制的便当便成了同学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之一。说起来陆恬自己也是会做一点菜的,常年以便当果腹的原因是觉得做一个菜太单调,做几道菜,又没人陪她一起分享。
分享……
思绪转到这里,陆恬好像意识到一个她忽略的问题。她伸手去翻书包,钥匙,在,钱包,也在,没记错的话,家里的冰箱,好像是空的。
“呃。”
陆恬这才想起来,她貌似没有安排食物给家里那个疑似生活不能自理的古代人。
“怎么了?”方子惠不解地问。
“没……”陆恬站起身,“惠惠我要回去一次,有件事。”说完,急急忙忙地奔出了食堂。
取了车心急火燎地往回赶,陆恬一边踩着踏板,一边加紧了速度。
虽然说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人,不过陆恬觉得自己这样对捡来的生物似乎也太不负责任了些。
逆着风抄了近路,陆恬拐过街道,径直往公寓方向骑。 正在这时,一记水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哗——”
陆恬赶忙按下了刹车,停下来四处张望。
嗯?什么都没有啊。
她停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错觉,于是放下脚预备踩踏板,没想到水声再一次传来:“哗哗哗——”
声音清晰地掠过耳畔,陆恬只好又停下来,仔细聆听周围。
“哗哗——”
不知为何,陆恬突然转过了方向。
她原本是要回去给璇羽准备饭菜的,可律动的水声好像就此掌控了她的行动,指引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陆恬拐了回去,绕过之前的转角,最终在一个幽暗小巷面前停了下来。
延绵的水声在此处聚合到了一起。陆恬停在巷子口朝里望去,巷子的深处站着一个人,身上罩着蒙蒙的水汽,一条条水柱,不,是水龙围绕着他,头发高高绾起,身上却穿着与之格格不入的T恤和牛仔裤。
“璇羽……?”
“砰!”
这回,是爆炸的声响。
【记录三:与铁锅一战】
这个世界上可以称之为巧合的东西有很多,但陆恬绝不会相信,这么多的巧合可以出现在同一地点同一时段。
“璇……”陆恬想要叫住他,可话还没说完,却见他身上悬浮着的水龙消失在了空气里。蓦地,他转过了身,在目光与她交汇的刹那起步朝她冲去。
“砰!”又是一声巨响。
下一秒,陆恬便发现自己被人拽着飞到了空中。
……
“陆恬……”璇羽手拉着她,低声叫她的名字。
陆恬看着他的脸,心里开始琢磨,现在这种不能用常识判断的情况是预备要考验她的应对能力?她眨巴了下眼睛,越发自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大够用,于是说:“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嗯……别松手。”璇羽先是拉紧了她,又说:“倘若你不从学院出来,兴许……”
“没有兴许了已经。” 陆恬打断他,说完看看脚下,俯瞰了一圈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么朝下望还真有点吓人。
此刻二人飘在天上,低头就是熟悉的街区,街道建筑一览无余。
璇羽瞧了她一眼,叹口气说:“待我败了这妖,我会将一切都同你说明。”
妖?陆恬的表情凝固了。回忆一下,穿越的人是璇羽,不是她吧?她身处的时代明明只有科学好不……
“砰!”
此时爆炸声更加地猛烈,渐渐有了蔓延的趋势。
璇羽拉着陆恬换了位置,人保持着停在半空的状态,不知是想观察敌人,还是想把它也引来空中。
看来置身事外已经没有可能了。陆恬在清楚这一点后动动身体,稍微了习惯一下漂浮的感觉,然后抬起头问:“这样吧,你先告诉我,那个一直在爆炸的到底是什么?”
“锅。”璇羽的目光追随着爆炸的声源,没有回头。
锅?她听错了吧?人在空中连声音都稀薄了么……陆恬觉得莫名,又问了遍:“什么?”
“锅,铁锅。”璇羽提高了声音说。
这回她听清楚了。
“呃,铁锅?你确定?”
“嗯。”
陆恬的脸抽搐了,她顺着璇羽的眼神一同向下,将信将疑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就听“咻”地一声,一个东西从底下飞了上来,待到那东西停在了二人面前,陆恬才发现以己度人确实是不对的。
那东西真的是口铁锅。
陆恬没话说了。她仔细看了看那锅子,一个锅身一个盖,样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硬要说特别,大概就是那盖和锅子的身体一直在做一个开合的动作,而且每次开合周围都会冒出蒸汽,随着砰砰砰地声响,充斥在铁锅周围。
陆恬凝望着它,忽然开口道:“它饿了?”
“嗯?”璇羽有些茫然。
“你不觉得它的动作有种饿极了急需补充食物的感觉吗?”陆恬一脸认真。
“……”
陆恬抓了抓脑袋,她发誓,她没有故意在开玩笑。
璇羽的手紧紧拽着陆恬,身上的水龙又一条条显现出来,环绕住了他们二人,水汽将人笼罩,雾蒙蒙地,好像置身与云雾之间。
“你……”陆恬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铁锅在那停了一会儿,好像也在望着二人伺机而动,僵持了一会儿,它奋力砸了砸锅盖,朝二人攻了过来。
璇羽没有躲,把身上的水龙甩了一条出去,“啪啪”几声,水龙就跟鞭子似得抽打着那铁锅,连着几下就把铁锅弄得很是狼狈。
“砰、砰。”
铁锅受到攻击,砸着锅盖朝后退,退了几步停下来,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微光。那微光包围着铁锅,使它的体积一点点增大,从原本双手环抱的大小一直增大到两个人高的庞然巨物。
璇羽戒备地看着已经变大的铁锅,抓紧陆恬思考着下一步的招数,然而不知为何,此刻他却突然感觉到一种有别于他本身力量的东西在身体里涌动。
他试探地扔了颗水化成的圆球过去,随即将目光落到了陆恬身上,只见她手捂胸口,双眸紧闭,表情有些痛苦,他立刻捏了捏她的手,说“陆恬,是否要紧?”
“璇羽,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陆恬不知道,只是微光闪烁的刹那,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成型,但形状又太过模糊,让她始终都看不真切。
璇羽没有回话,目光浸染了担忧。
这时,大铁锅躲掉了水球的攻击朝他们冲了过来。远远望去,锅盖已经脱离锅身的附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看架势,像是要他们吞进那锅里。
璇羽带着陆恬一闪,一眨眼就飞到了铁锅的后头。
锅子扑了个空自然不甘心,转了回来又是一击。
二者一来二去,看似高下未分。
璇羽侧身避了避,甩了一个水柱过去,水和锅子相撞,引起了巨大的水花,他趁乱将陆恬拉远,眼睛闭了一下,说:“陆恬,无论你脑中出现什么,别去细想,交给我。”
“啊?”陆恬一愣,她正在脑海里描绘那个呼之欲出的画面,被他这样一打断反而有些不上不下。
“莫要去想了!”璇羽态度略强硬。
水花不久便离开了锅子,这一招很有效,把那锅的锅盖给砸出了个窟窿。
大锅虽然落了下风但也没有放弃攻击,它缓了一缓,迅速分开了锅盖和锅身,转眼又朝二人压了过去。
倏地,两个巨大的铁器锁住了二人的活动范围。
眼看着锅盖和锅子要把他两吞噬,璇羽却飘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而见此情形,不明真相的陆恬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璇羽!啊!”
“啊”一声过后,二人就被锅子给“吃”了进去。
锅妖吞完了敌人,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却听此时,水声开始在锅子里翻腾。
“哗哗哗。”
锅妖有了意识,动了动巨大的身躯,身上的蒸汽也一同喷涌地越发厉害。它抖动着,抖动着,只听“哗啦……”地一响,水柱贯穿了锅子的身体,从锅子内部倾泻出来,一同出来的当然还有璇羽和陆恬。
“为什么里面大蒜味可以浓成这样。”
“……”
水汽散尽,铁锅已是千疮百孔,它停在那,身上又冒出微光,光芒环住已经成了一口烂锅的铁器将它的躯壳渐渐溶尽,片刻后铁器在光的遮蔽下消失,随之消散的,还有一束白影。
璇羽见到那白影,略微怔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唇对陆恬说:“我们下吧。”
陆恬反应了一下,回答:“哦。”
二人落了地。
站稳了脚,陆恬才发现一切似乎平静地让人难以置信,周围的行人对这场大战没有一点意识,而建筑物的损伤度也像没有她之前脑内的那样惨烈,可以说是基本看不到炸裂的痕迹。这不太正常,刚才的爆炸声响了一路,怎么可能不波及周遭?
璇羽看出她的疑虑,解惑道:“建了一个封闭的屏障,普通百姓觉察不到。”
陆恬貌似理解地点点头,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她好像惹了什么麻烦。
是该好好盘问他了。陆恬把满腹的疑问埋到心里,过去找到自己的自行车推回来停好,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饿吗?”
璇羽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说:“嗯。”
陆恬囧,“……你可以再诚实一点。”
璇羽没接话,反而把视线放到了陆恬的自行车上。对他来说,这个是个新奇的东西,他昨天就看到不少人会踩着这个东西前进,没想到陆恬也拥有这样的宝物。
陆恬看着他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又失笑,说:“这个是自行车,代步工具,比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