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鹤背跳下来,跳到十几年熟悉的青石板上,他也兴奋而轻巧地跑回大厅里。可惜,里面却空寂得有点冷清。
大厅里,似乎还有着那个青涩的傲气少年的影子。自从那次为了蝶月而通传到三伯父家后,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过来。
风神獠望望外面的天色,彤云出现了天际,他喃喃地说:“现在还是下午,父亲应该还没有回来。还是回七叔父那里好了。”
说完,一握右拳,正想念诀,忽然,才记起丽丝鹤还在外面呢。
重又跑到院子里,来到丽丝鹤的面前,抱歉地说:“差点儿把你给忘了。”
说完,又是自黯一番,“都怪我,连只猪也通运不了,恐怕连你也通运不了了。我们还是飞回去吧。”
话毕,又坐上了鹤背,而肩膀那只蒲菲鸟俨然一尊佛像一样,只要风神獠不叫它,它从来都不乱说话,从来都不会动。
“丽丝鹤,走吧,回西锦城去!”
丽丝鹤奋力一拍双翼,在院子里激起了一波烟尘后,即时展翅高飞上天空。
这次,风神獠在高空中俯瞰了一下山脚下的小镇,及那绵延百里,黄熟的玉米地,还有镇东连绵数十里的宽道,还有那一条银带般的小河——噢,这一切的一切,对他的记忆来说,是多么的熟悉和温馨。
尤其是那个桥头的凉棚,不知道有没有去修葺它呢?想到这里,风神獠不由心中一动,对丽丝鹤说:“先往东边飞吧。”
丽丝鹤在空中一个回旋,锐啸而去。
“看到吗?那个黄色而高高点的凉棚。”风神獠在空中指着那一个黄点给它看。
丽丝鹤计算好落点,即时滑翔过去。
不料,就在即将到点的时候,风神獠忽然瞥见在凉棚退回百步的地方,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第34章 盖医所
风神獠瞥见了那一道人影,和心中日夜思念的意中人相重合,促使他等不到丽丝鹤把他稳稳地放下,自己先翻身跃落地了。
面前的女子正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在专心地在地上收集草秆,裙幅褶褶在她俯仰之间,如微波荡漾般轻泻于地;那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上,微微渗着闪亮的香汗;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
看得风神獠如痴如醉而不敢靠近,惟恐惊扰玉人。
这时,女子察觉到旁边有人,便直起了腰,展露她那灿烂的星光水眸,扭头瞟了过来。
“蝶月?”风神獠激动地说。
没错!这个女子正是他日夜挂念,生死念叨的奇女子,蝶月姑娘。
“风神獠!”蝶月莞尔一笑,浅笑如往。
啊!蝶月那浅笑,让风神獠为之神魂颠倒;而那还记得他名字的问候,更是像灌了一杯冰水下去一样,四肢百骸,通体爽透。
风神獠走过去,颤声地问:“你,你还记得我?”
蝶月低身抱起了翻好的草秆,一把它们甩上旁边用木桩和竹片架起的草屋顶,然后,回头淡淡地说:“怎么了?是我认错人了吗?”
“不是,不是!”风神獠激动得期期艾艾地说:“我只是,只是觉得……”
然而,他内心此时这种与蝶月重逢的美妙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理喻。
“是了。你不是说去学艺的吗?学成归来了?”蝶月又到一边去躬身收集干爽的草秆。
风神獠想了想,在沙叶里,最后终于领悟了高级通,把所有落水的村民救了上岸,应该也算是很神奇了吧。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喜形于色地说,“我不仅学到了把人送得很好了,还会把人送到千里之外!还会……”
接下来,风神獠揪心地等着蝶月的表示。因为,他是按照她的意思去学通运术的,如今学成归来了,她是不是还记得,上次他说的话呢?
然而,蝶月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忙着翻她的草秆。
“不然,我送你去试试。”风神獠只得说着,跑到了蝶月的跟前。又要伸手。
蝶月忽然站起来,以裙袖轻印了一下额前的汗渍,浅浅一笑,“不了,我没空。我还要盖这间草屋呢!”
“这间草屋?”风神獠回身审视了一眼那长短不一的木桩,曲直有之的竹片,畸形而简陋的草秆,不禁皱眉问:“你盖它干什么?”
“作医所喽。”蝶月眨着她那星光水眸,憧憬地说:“我每次过这边来看症,总因为风雨而被滞留在前面的凉棚里,我想,干脆在这里盖个医所,一来,让自己有个躲避风雨的好去处,二来,附近的病人找我,也不用过河涉水,那么危险了!”
“你打算长住?”风神獠眉头紧攒地问。
“嗯。”蝶月微微地点了点头,“河那边就交给我的父亲,我在这边,对自己潜心研究和村民看症都有好处。”
风神獠脸有难色地问:“但是,这样的破屋能住人吗?”
转而一想,哎呀,唐突佳人了。连忙凝眸望向蝶月。
蝶月却嫣然一笑,“没办法,咱没有钱,只好自己盖了。现在还没有完成,不如,你也帮个忙吧。”
风神獠得到佳人相邀,本是多么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的光荣事儿。但此时,他却心事重重地说:“不,我没空。”
“哦。那我自己盖好了。”蝶月重又搂起一捆草秆,走到草屋旁边,使尽吃奶的力,扔了上去,却还有一些又撒了下来。
风神獠上前一手把它们挡住,不让它们撒在蝶月的头上。
“谢谢!”蝶月笑着说了声,转身又去寻找干燥透气的草秆。
风神獠看着她婀娜的腰肢,在风中颤动;这本是令多少王孙公子为之倾倒的腰肢啊,却在这大自然下,暴殄天物。他的心莫名地一阵一阵地痛。
“你等我一下吧。”风神獠走到她的面前忽然说。
“吓?”蝶月微微一怔,风神獠已经在她的眼前凭空地消失了,留下一抹香风,吹干了她额前的汗渍。
*****
钱小雨在院中槐树下,盯着怪鸭狼吞虎咽泥土那个怪样,在吃吃地笑着说:“又没人跟你抢,为什么吃得那么狠啊?”
忽然,风神獠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几乎吓了她一跳。
“这下子,轮到你上场了。”风神獠劈头就说。
“吓?”钱小雨第一次听到风神獠这么温和地对她说。
风神獠走过来,冷冷地说:“你不是很会做生意的吗?正好,我现在就要你马上替我干点事。事成后,我会考虑减你的欠款。”
钱小雨不由得问:“那是什么事啊?”
风神獠便一把拉她过来,在她的耳边附语一番。然后对她说,“去把怪鸭也抱来,我一齐送你们过去。”
钱小雨把怪鸭抱来,风神獠便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她的胸膛,她大吃一惊,脸上红晕泛飞,心如鹿撞而怦怦剧动。
“你奶奶的,摸一下你的胸,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风神獠的心神也被她的心跳撩得无法静下来,想像目的地。
“对,对不起。”钱小雨又连忙垂下头去。
风神獠奇怪地问:“你不是老想着我污辱你的吗?干嘛现在摸一下都不行?”
“啊!”钱小雨自己想了想,风神獠说的也对。
就在她静下心来的时候,风神獠已经一念字诀,钱小雨微微一愕。发现身后的槐树瞬间换了大片的玉米地及一间简陋的草屋。
*****
正在翻集草秆的蝶月陡然看见两人的身影在身边出现,不禁微微一怔。
“蝶月,看,我给我找来了一个好帮手。”风神獠指了指钱小雨说。
“好帮手?”蝶月对比一下自己的素装与钱小雨的艳服,笑笑说:“我看像小姐多一点。”
风神獠听后,不禁呵呵一笑,“她呀?她是我的奴隶,我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完,风神獠对钱小雨喝了一声,“还不赶快过去帮忙?”
钱小雨马上放下怪鸭,跑了过去,抱起那堆草秆就往草屋上扔。
“哎——”蝶月正想指正一下她的动作,风神獠却一把拉她过来,对她说:“别理她,她很能干的,她会帮你全部搞定的了。”
然后,一指地上的怪鸭,说:“你看看,这只怪鸭可不可爱?”
怪鸭左看看蝶月,右看看风神獠,忽然冷哼一声扭过脸。逗得蝶月哈哈一笑。
“呵呵,蛮可爱的。你在哪里买的?”
“哎,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哟。”风神獠轻搀扶着她,把“飘隐山”上惊心动魄的场面,换回浪漫美妙地细说出来,让蝶月不知不觉地沉迷在那个美丽的“飘隐山”,有着一只只天鹅般的神鸟,在天湖边悠然自得地一饮一酌,逍遥自在。
风神獠说完,蝶月却不太相信:“是你编的吧?”
“呵呵!”风神獠忽然仰天一笑,把她带到了路面上,指着凉棚前的丽丝鹤,对她说:“看到没有,这么大一个仙鹤在这里,我就是在鬼话连编,你也不会是眼花吧?”
“哇!”蝶月看见高大雪白的丽丝鹤,也不禁惊叹起来。
她不禁走过去,轻抚着它洁白无暇的羽毛,惊奇地说:“这不是《上古经》上说的那个运走整个皇城的仙鹤?”
“就是它!”风神獠上前介绍说。
蝶月不禁合不拢口地把丽丝鹤看了又看。
“不如,坐上去看看?”风神獠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便怂恿地说。
“这个,能坐?”蝶月有点不敢相信。
风神獠说:“你想想,它连皇城都能够驮走,还会驮不走你我吗?”
忽然,一把轻盈的蝶月放到鹤背上,拉下丽丝鹤的颈项,低声地说:“丽丝鹤,这次我全靠你了!你可不能给我丢脸哦!你要死撑也给我把她撑起来。回来我请你吃好多好多糯米!”
说完,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鹤背,坐在蝶月的后面,对丽丝鹤说:“丽丝鹤,起飞吧!你自由自在地飞翔!”
丽丝鹤再次一振双翅,尽力一拍双翼,冉冉地离地腾上了半空!蝶月看在眼里,惊奇不已。
“好神奇哟!”蝶月忍不住在风中惊叫出来,“果然飞起来了!”
望着下面一大片黄熟的玉米地,她一时心旷神怡,把自己慢慢地融入到这微风中,这大自然去。
“是了,蝶月也有那本《上古经》吗?”风神獠忽然问。
蝶月扭头微笑着点点头,“里面有许多美丽浪漫的故事,我怎么能够错过呢?”
风神獠又问:“我没有,什么时候借我看一下?”
“等我盖好了草屋,就回家拿给你吧。”蝶月说。
风神獠心急地说:“不如,现在去吧,好吗?”
蝶月想了想,莞尔一笑,“也好,你让这鹤飞向我家吧。”
“没问题。”风神獠心中大喜,连忙大声对丽丝鹤一喝:“丽丝鹤,向河对面飞去!”
“哎呀,你好大声哦。”
“不大声不行。”风神獠笑说,“它是个聋子!”
蝶月回首望着他,微微一怔,“是吗?”
“哈哈哈——”风神獠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态,忍不住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天空中一时回响不绝。
丽丝鹤就在一轮夕阳中,驮着他们俩,幸福地掠过玉米地,向着对面河的一棵大榕树疲惫地飞过去。
第35章 遇情敌
黄昏的金光穿过大榕树的细叶,像枫叶般斑驳碎落地上。
丽丝鹤这次滑翔降落的速度很是飞快,一下子就把两人甩了落地。然后,到一旁去喘着气,发出呜呜的低鸣。
幸亏风神獠眼急手快,把蝶月轻轻地扶下了鹤背,没有让她感到半点唐突。
“哦,它的速度还真快!”蝶月刚才降落的时候也揪着心,紧张得不得了。
风神獠不好意思地说:“下次,我会叫它慢一点的了。”
“不要太为难它了!”蝶月凝着她那星光水眸,回头望了风神獠一眼,眼里全是宽容。
风神獠看在眼里,心中所有的歉意也全都烟消云散。
两人慢慢走出了硕大如伞的榕树下,从一条小路走到一间石屋前。石屋前面是一个用石围砌的小院。
蝶月轻轻推开了面前的小柴门,把风神獠引了进去,淡淡地说:“我的家很简陋,委屈你了。”
风神獠一看,还真的挺寒碜简陋的。不过,蝶月往门前一站,整个石屋在他的眼中,顿时成了一处优雅而空静的世外桃源。而此时,在这落日余晖的小院里,这石屋又成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小天地。
随蝶月进了屋,屋内霎时传来一股淡淡的药味。风神獠不由得眉头一皱。
蝶月莞尔一笑,“没办法,经常为病人熬药,弄得全屋都有味道了。”
“我家那股酸馊味比你的还要差一点。”风神獠呵了一口气,吹动了额前那几缕黑发说。
“呵呵!”蝶月微微一笑,眨动她那双清澈的黑眸,“你家是做豆腐的吗?”
风神獠笑而不答,蝶月也不再追问。
两人步进厅中,蝶月轻咦了一声,便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爹外出了。不能陪你,你自便吧。我去找书给你。”
风神獠笑说:“不忙,你慢慢找,我想多吸一点这些药味,说不定对我身体好呢!”
蝶月回首凝眸浅浅一笑,慢慢隐入了房间去。
风神獠环顾了四周,除了药架,还有书架,还有药炉,地上还摆满了药罐子。风神獠不禁微微一怔,蝶月一心学医的志向,恐怕就是这样来的。
忽然,外面的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风神獠转眼看去,看见一个锦衣文士,一手执着折扇,一手提着一纸盒肃然地走进来。
风神獠脸容一整,也摆出一副傲态,转向窗,负手欣赏外面微风掠过玉米秆。
“哦?你是?”那锦衣秀士一走进来,发现了风神獠,不由得怔住了。
风神獠转过身,微微一笑,正想说话,蝶月就从里间走出来,笑指着锦衣文士,向他介绍说:“这位是花木家族的三少爷,花木良。他就在这附近的山庄住。”
风神獠一听,心中一动,不禁脱口而出:“阁下莫非是耕地遍布全国,储粮百万石,被皇帝钦点为粮食世家的花木家族?”
那花木良也惊讶地说:“兄台,看来见识不少,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仙乡何处?祖业经营盛行?”
蝶月正想把风神獠介绍,风神獠轻扯了她的袖一下,微笑着自己说:“我是五鬼山下‘戒色山庄’风神丁的儿子,风神獠。”
“风神丁?可是揽下全国财宝银票运输的那位冷脸中年人?”花木良想了想也说。
风神獠轻轻一笑,“可能是吧。”
“不得了啊!十二兄弟,死剩他们五兄弟,五兄弟都那么丑怪,居然生出你这么俊美的儿子?”花木良故意吃惊地说。
风神獠听在耳中,总觉得他褒贬皆有,心里满不是滋味。
“风神獠,你就是全国四大家族,风神家族的后裔?”蝶月也吃惊地问。
风神獠一瞥见她黛眉轻蹙,一怔地反问:“这夏王朝,还有第二家姓风神的吗?”
“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