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先生?”
白凤试探着推开怀里的人。
那身子湿得仿佛着了火,又滑又腻又烫手,白凤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坐怀不乱这个词,难道不是天生为盖聂准备的吗?
白凤只是不带丝毫感情地帮他洗个澡,这个沉闷乏味无趣的正经人就乱成了这样?
原始的混乱与炽热无疑是对白凤最大的恭维。
白凤立刻修改了原计划。
纤秀的五指轻轻抬起了盖聂的下巴,白凤要赏赐他一个吻,然后把他渴求的欢愉也赏赐给他。
这件事可以向世人炫耀,可以向卫庄大肆炫耀!
煞风景的是,盖聂受伤的肺腑似乎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呛咳声中,黑血大口涌出。
浓重的腥臭味让白凤皱起了眉。
“你还中了毒?”
“嗯,是的。”
剧咳也让盖聂恢复了少许神智。
他涨红了脸,想从白凤手中逃走。
“在墓里中的毒?”
“嗯,是的,是毒烟。”
白凤松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
盒子分上下两层,每层都有七七四十九个小格子。
格子里装着药丸药粉药膏,五颜六色各不相同。
“机关所用的毒物,解药全在这里。你快说你是在哪里中的毒烟。”
“我,我说不清……”
白凤闷哼一声,又取出了地图。
地图!断手人抢到了地图,高渐离也抢到了地图,所以他们都能摸到上面的墓室。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里,没有地图简直寸步难行!
卫庄与盖聂傻乎乎地在鬼棺的入口处躺了半天,坐失良机,就是因为没有地图!
盖聂赶紧凝目细看,怎奈浑身燥热春意勃发,哪里定得下心。
——我看不懂。
——看不懂也要记。
——我看不懂机关的标识。
——看不懂也要记,把图案牢牢记住。
——我就要死了,记住也没用了。
——不,我一定要活下去,找小庄。
“我不能允许小庄再害人,我不能允许我的挚友和天明被小庄所害……”
盖聂无声地勉励着自己。
白凤等得不耐烦,指了指地图上的某处。
心烦意乱的盖聂顿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认出了鬼棺所在的墓室,直上直下的地洞,上方的墓室。墓室外的地道有机关也有岔路,还有通往出口的捷径!
他克制着潮水般汹涌的欲念,拼命默记那些在外行人看来毫无规律可言的机关标识。
“究竟是哪里?这里?还是这里?”
“嗯,就是这里。”
盖聂不敢再拖下去,惟恐身心彻底失控。
这欲念来得异乎寻常,只怕是毒烟内混杂了什么下三滥的药物。
地图眼睁睁地被卷了起来,幸好解药送到了嘴边。
服药之后,唇角的黑血渐渐变成了鲜血,但是,欲念竟有增无减!
“好险,若是再晚一步,你毒气攻心,就连解药也救不了你了。”
白凤亲着他的脸,嘿嘿直笑。
盖聂心里明明对这种举动厌恶透顶,却晕生双颊,羞态撩人。
理性告诉他该抗拒,但理性正在逐渐离他远去,况且他本也无力抗拒。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和白凤交合,也搞不懂白凤为什么想和自己交合。
他只知道自己想找卫庄就不能轻易向肺疾投降,更不能死在白凤手里。
然而如此境况要把白凤打倒重获自由,大概只能抓住颠鸾倒凤意乱情迷的那一刻了。
——盖先生身上的衣服虽然比雪更白,可惜身体却不那么清白。
恍惚中,脑海深处冒出了月神从前说过的话。
当时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意在诬陷。后来的事实却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后来衣服也沾满了灰,至于身体的清白,呵……
反正肺疾留给他的时间有限,骨肉发肤都是过眼云烟。
他还有话要对卫庄说,说了才能瞑目。
(待续)
☆、第 35 章
作者有话要说:真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家务缠身琐事烦心,我明明有大纲情节早就设计好了,却怎么也无法到位地表达出来,这一章的后半部分我终于静下心来重新写了一遍,请大家一定要看看哦。
另,这个漫长的阴阳造化篇终于结束了,请期待下一章,问世间情为何物!
水寒剑凌厉,难免易折,于是高渐离向天明借了非攻。
众人调试片刻,不得要领,问天明非攻最强硬的形态是什么,天明却只知摇头。
“就用逆鲨齿吧。”
高渐离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盖聂的性命危在旦夕,他难辞其咎,心里比谁都急。
“好。”
张良和雪女非常干脆地站到了高渐离身后,依次出掌。
天明则将火把的下端仔细插入土中,看火苗稳了,盘腿坐下,力求运功自保。他先前七窍流血,心脉已经受损,故此不敢大意。
“卫先生?”张良却又回头,看着倚壁安歇的卫庄。
“我?我无妨。”卫庄冷冷地笑了。
“那么,我出剑了。”高渐离攥紧了逆鲨齿的柄。
逆鲨齿的尺寸重量特性与水寒剑大不相同。
高渐离头一个感觉,就是不趁手。
他像绝大部分武林高手一样,紧急从权之际,飞花摘叶皆可为武器。
可毫无疑问,惯用的宝剑惯用的剑招才能让他将体内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铛!
剑招是他惯用的绝招,易水寒。
水寒剑术一百七十二式中攻击力最强的招式,讲究弃守强攻,全力以赴,奋不顾身。
这一招若不能击垮对方,自身决无幸理,即便能击垮对方,也往往是两败俱伤。
正所谓一剑光寒九州,气凌日月星斗。逆鲨齿的锋刃深深陷入了铜锁,岂止铜锁,连泥沙碎石连众人的须眉袍襟都结出了寒霜。
由于三人的真气在高渐离体内流转,这一剑威力巨大,按说卫庄也招架不住。遗憾的是,卫庄是血肉之躯,铜锁却是个死物。它只是个重达数吨的大铜疙瘩,不痛不痒更不会流血断气。
高渐离抽剑再砍,连砍三剑,就听咔嚓一声,逆鲨齿的锋刃折损了一截。
“你发力的法子不对,你过来。”卫庄沉声说道。
“嗯,请指教。”两败俱伤的绝招让高渐离口角溢血,铜锁却只是增添了几道深痕。
现在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雪女只能默默握住爱人的手。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把易水寒的诀窍告诉我,我来想想怎么改造。”
“改……改造?”高渐离的眼中透出了惊疑之色。
“我倒不忌讳,愿将横剑奇术第十三式的诀窍倾囊相授,只怕你一知半解胡乱应用,反害了你性命。其实论起剑术,凌厉自有凌厉的好处,迅捷自有迅捷的好处,刚猛霸道也未必就更高一筹。鬼谷历代师尊传下来的横剑术,也讲究刚柔并济软硬兼施。我卫庄出剑图个畅快,才特意打造了鲨齿。为了配合我这性子我这霸气凌人的武器,横剑术才弃柔弃巧弃守强攻。若是你觉得我这么改还有些道理,我可以帮你把易水寒也改一改。从此你新旧剑招按需选用,岂不甚好?”
好是好,但这样一来,武功路数全被卫庄摸清,高渐离今后哪还有走江湖的资本?
“也罢。”卫庄哂然一笑,提剑起身。
“你的伤……”众人齐声阻拦。
“哪来这许多废话,还不快来助力!”
卫庄不由分说就向铜锁扑去。
众人急忙跟上。
铛!铜锁应声绽开了裂缝。
卫庄的伤口也随即迸裂,再度血染重衣。
(他对人残酷无比,对自己却也无比残酷。虽说可怕,却也有几分可敬。)
高渐离与雪女对视一眼,悄声感叹。
“很好,再来一剑,这裂缝大概就能容人通过了。”
众人想劝,但困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只好任由他逞强。
铛!又一剑下去,卫庄后腰的伤口喷出了一股血箭,浇在闭目养神的天明脸上,把天明吓了一跳。
“嘿,大坏蛋,你倒是不怕痛。”
“巨子,你个子小,快钻出去看看。”
巨子和钻这样的动词搭配在一起,真是不顺耳之至。
可是高渐离和雪女总不能对卫庄说,请称我们巨子为小鬼……
雪女最近常帮端木蓉打下手,有她指挥,又有妙手人屠特制的金创药,卫庄伤口虽险,也总算顺利包扎停当。
天明却在外面大呼小叫。
“小鬼,情形如何?”雪女决心抢占先机,先发制人。
“什么小鬼,叫我巨子!身为墨家弟子,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教外人看了笑话!”
高渐离和雪女不得不诺诺称是。
张良再也忍不住,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挤到裂缝前向外张望,黑黝黝的看不清究竟。
据天明说,砍锁的震动造成了新的崩塌,锁外走不了几步路,就是一个大坑。火光太暗,他开始还没察觉,差点一脚踩空掉下去。
“师哥在那边,总之先出去再说。”
看卫庄坚持,高渐离大力支持,张良和雪女也不便反对。
只是裂缝太狭小,众人连劈带削操劳了许久,才鱼贯而出。
“瞧。”天明蹲在地道塌陷的近处,回头看着众人,向下方指了指。
果然是一个大坑!坑底刀剑林立,蓝光闪闪,大概都淬了毒。
高渐离用火褶子点燃一片衣角,包住石子朝右侧掷去,只见火光渐远,最终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张良如法炮制,试探了左侧,也久久不闻回音。
这里到对面少说也有十丈之遥,该如何飞越?
更要命的是,凝目望去,对面似乎并无供人立足的地方,直上直下,也不知是石疙瘩还是铁疙瘩,没准又是一个大铜锁。
就算卫庄和高渐离未曾受伤,也不可能施展壁虎游墙功贴在那玩意儿上,再全力劈砍。
两人心急如焚,一筹莫展,竟双双吐血。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对面,或许另有机遇。”张良沉静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嗯,我轻功还不错,可以试试。”高渐离一咬牙,捡起几块石头,放进张良手里。
“你们这是要干嘛?”天明傻乎乎地问。
雪女抓住高渐离的衣袖,泫然欲泣,却不说话。
为了莫须有或许有的机遇博命,值得吗?
墨家人个个急公好义,不惜舍生取义,所以雪女不敢出言劝阻。
她只能抓紧手中的袖子,血泪俱下。
高渐离抚了抚她的手,温柔而又坚决地推开。
卫庄身受重伤,张良与盖聂又只是点头之交,不能要他博命。
“先练练手。”高渐离对张良说。
张良郑重地点点头,气沉丹田,使出十足十的功力,朝前方掷出一块石头。
石头破空而去,两三丈后,眼见着下沉,张良又掷出第二块石头,不偏不倚击中了先前那块。
第二石反弹后坠,先前那块石头受力,又飞越了两丈有余,再度下沉。
张良又接连掷出两块石头,后者撞前者,将前者送到了最前面的那块石头上。
两石撞击,最前面的那块石头又飞越了丈余,才力尽坠落。
“你看怎么样?”张良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渐离。
“无论是速度力度还是高度,我认为都没有问题。”高渐离认真地答道。
十余丈距离,途中有三次垫脚,要飞越过去,对高渐离来说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惜今天给他垫脚的并不是树枝、莲蓬、飞檐等长期存在相对牢靠的东西,是张良临场发挥投掷的石头。但凡有点小差错,高渐离焉有命在?
张良是个高深莫测的人,别说墨家弟子对他不了解,就连他那两个师哥,对他也不怎么了解。
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他的功夫,他的品德,真的靠得住吗?
墨家巨子虽然是荆天明,但高渐离一直替他担负着首领的职责。
在天明成长之前如果高渐离死去,墨家就再也不可能重振旗鼓了。
然而高渐离外表冷若冰霜其实性如烈火,他做了燕丹那么多年副手始终不能扶正,或许正是因为燕丹知道他做事太冲动。
他心里藏不住事,全无心计城府可言。他是个老实人。
“我再练练,你再看看。”张良悠悠然道。
他捡起石头一连掷了九次。
速度力度高度丝毫不差,尽管石头的轻重大小各不相同。
这功夫,无可挑剔,够漂亮。
高渐离仗剑出鞘,朝他点点头,飞身向前方跃去。
雪女自己不怕牺牲,却怕高渐离牺牲,竟不忍直视进程。
张良凝神运气,自然不动声色。
天明连声怪叫,是噪音,没有意义。
雪女下意识地盯住了卫庄的脸,死盯着他的脸,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爱人的命运。
卫庄迎着她的视线,笑了。
她慌忙转身向对面望去,只见水寒剑深深刺入了石壁(石壁?),高渐离攥着剑柄悬在那上面。
“情形如何?”卫庄问道。
“泥土后是铜块,我看此路不通。”高渐离的声音遥遥传来。
“啊呀,小高叔叔,那你该怎么回来?”天明焦急地问。
“我再看看。”高渐离镇定自如地答道。
他从怀里取出匕首,配合着水寒剑,交替抽刺,身形在壁上移动。移动时又不断撕下衣角,逐一插入石壁,用火褶子点燃。
火光不能持久,此长彼消,但好歹是有了光。
“我似乎望见了人的残肢……”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