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微微瞪大了眼,冰蓝色的瞳眸带点讶异,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半晌他的唇畔拖出一个有点苦涩的弧度,闭上眼伸手勾住迹部的脖颈。迹部何尝没看见不二的表情,但他不在意,舌尖唇畔的美好让他留连,就算是趁人之危他也不会放开。
良久迹部才放开不二的唇,他的手臂勾着不二纤细的腰间,不二微仰着头望着迹部,两人似是都有些气息不稳的样子,良久,迹部的拇指扫上不二的唇畔,眼里有种光华明亮得恍若白昼:“喂,不二。”
“嗯?”不二抬眼看向迹部,栗色的刘海微微翻起,露出带点点晶莹的额头,眉眼温和清秀,瞳眸里竟有种迹部没见过的撩人风情。
迹部拿手细细地描摹着不二眼角眉梢的轮廓,他慢慢地笑,眼神深邃:“本大爷真可笑。”他放开不二,退去两步,“喂,不二。”他打开落地窗,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落地窗帘不住舞动,他慢慢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很多东西,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嗯。”不二轻轻应了一声,走到迹部身边,看着迹部握起举在半空的手,“你想要抓住什么呢?风吗?”
迹部转过身来,下颚的线条倨傲而利落,明明是不二的问句,他却偏生不理:“是手冢?”
不二愣了愣,半晌才垂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迹部有些心头火起。明明若是两人共同竞争,迹部不信自己会输给手冢,可偏偏不二说他失恋了,好哇,本大爷想同你竞争,竟还没法争了。这种有劲没处使的无力感让迹部非常不悦。
迹部不一定是喜欢不二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就像以前小时候一样,自己欺负不二可以,可别人要是欺负了他,迹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如今这种欺负,迹部不能替不二出头。总不见得让本大爷屈尊降贵地去追求那块冰山然后甩了才算好吧?那简直就是丢本大爷的人。
迹部是有那种追求不二的想法的。就在方才。可是接吻过后,迹部不能强迫不二。虽然不二表现得很完美,但是迹部看得见不二的表情,感觉得到不二的僵硬。
他没有感觉,他在害怕,在自暴自弃。
这种感觉让迹部觉得非常沮丧。
他不明白那块一看就是老气横秋的冰山木头有什么好的。好吧,他确实责任心重得让自己敬佩,好吧,从女性的角度来说,确实算作英俊,但是该死的,本大爷比那块冰山差在哪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不二一直身在冰帝,本大爷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良久,迹部才有些低沉地这样说:“不二。本大爷要你。”他其实省略了一句话。他想说的是,手冢不要你,本大爷要你。可是话刚出口就产生了歧义。
不二微微一愣,然后摆出一副上刑场的表情,壮烈闭眼:“好吧。”
迹部就郁闷了。
不过幸好他很快就恢复过来,迹部打横抱着不二往他自己的卧室走。
不二一点都没有反抗。直到迹部把不二扔上床,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不二定定地望着迹部,迹部也定定地望着他。银灰色的发和栗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不二揽住迹部的脖子,该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不二。睁眼。”迹部的声音在他耳边有些压抑的低沉,“看着我。”
不二有些难堪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眸里满是水汽。望着迹部近在咫尺的脸,飞扬的表情有种自信的妩媚光芒。他猛然推开迹部,微微平定下喘息:“对不起,迹部,对不起。”
迹部靠在一边,轻轻低笑着扣住不二要离去的手腕。不二回过头来看着迹部,眼里有种无措有种哀伤,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本大爷今天也没准备做。”他轻轻挑眉,看向不二,“但是不二。”他的语气很认真很凝重,“你要是想靠本大爷去忘记那个手冢,劝你不要。你会后悔的。”
迹部知道不二的意思,不二的想法。他几乎是有些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拽着迹部的。迹部是正人君子。虽然他很想立时将不二占为己有,但是作为不二的朋友,作为手冢的宿敌,他很好地把持着自己。
不二知道自己伤了迹部。他几乎是昏了头了才会现在在床上和迹部纠缠不清。他想十分肯定地告诉自己,没了手冢自己一样能活得愉快,可是他做不到。连迹部都看出来了,他自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酒不醉人人自醉。归根结底,迷糊的,不是这个世界,是他自己。
他几乎是有些颤抖着开口:“迹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遍一遍地这样说着,好像说够了多少遍数,才能洗清他心底的罪恶感和内疚。
迹部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松开不二的手腕,上面一圈红印鲜红得刺目,他甩了甩银灰色的翘发,语气傲然,“本大爷吃香着呢,别到最后再来找本大爷,哼,你恐怕只能做本大爷的地下情人了。”
不二收敛起的微笑又缓缓展开:“嗯。”
迹部勾勾唇角,抬手猛然勾住不二的衣领拉近,用舌尖细细地描摹着他柔软的唇线,慢慢地含糊地开口说:“别让本大爷等太久。”
这样说着的时候,迹部的卧室房门被猛然推开,迹部有些不耐地抬起头来,正想看看是哪个笨蛋这么没有修养的时候,正看见门外站着一溜青学的家伙。
不二发现每次遇见这种事情总会被人撞见。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诅咒。
但此刻,他的心境却和当初被立海大一干人撞破全然不同。他靠着迹部,迹部环着他,不二的唇角慢慢勾出一个玩味的笑意,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外的手冢。其余人的表情不看便也知道,那种惊异和囧然占了多数。可是手冢分明不是惊讶。
他面色很沉。金丝边框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迹部怀里的不二,看哪看哪,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众人几乎已经凝结成冰的时候,手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地扫了眼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二看着手冢离去的身影,眼里铺天盖地的冰蓝,铺天盖地的寒意。
如果你此刻留下,即使只是质问一句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就代表你其实真的也有在乎我,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在众人没看见的地方,不二的手狠狠收紧,指甲刻进手心的肉里,很深很深。痛,却不自知。因为比它更痛的,还有。
这个世界太残忍,残忍得前一秒你刚刚认清自己的心,下一秒,他就毫不留情地将你遗弃。
呐,手冢。我不要喜欢你了。
——喜欢你,好痛苦,好痛苦。
第三十五章 【已修】
第三十五章 【已修】
正是夜晚。
不二辗转反侧。
于是他爬起身来,轻轻打开房门,走到方才同迹部停留过的走廊,有些黑,只有月光洒进落地窗里,划出黑白分明的阴影。墙上挂着的壁画掩在黑暗里,偶尔有绘人的肖像画,眼神略有些像活人一般望着不二。不二并不太怕黑,心中也不会虚害怕那所谓的画中人突然走到他面前来。他打开落地窗,走出去,走到那个广阔平坦的露天阳台上。月光为这阳台光洁的地砖铺上一层银辉,海浪声声,海风阵阵。
有种不明的愁绪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啊嗯?”身后传来熟悉的声线,丝丝缕缕的傲慢,“失眠?”
不二略略一愣,回过头去含笑看着迹部:“不,是你家的床睡得不舒服。”表情有些狡黠,有些坏心。
“噢?”迹部意味不明地疑问一声,走到不二身边来挽住他的腰,不二顺势靠在迹部怀里,听他的心跳,听他的呼吸,两人都不说话,只是望着倒映着月光的粼粼海面,有点浪漫的氛围。
良久不二才慢慢地开口:“呐,迹部。”
“啊?”迹部挑挑眉,似乎是有些不满不二此刻破坏氛围,打破沉寂。
“我们试试看好不好。”不二垂着头,不让迹部看见自己的表情,自己的眼神。
迹部沉默良久,不二听见迹部说“好。”
他说好。
傍晚时分还知晓自己的心意,可夜晚时分,对于自己那样任性,几乎是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他说,好。
为什么不拒绝我。为什么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二抬起头来望着迹部,想这样问的时候,却看见迹部的眼睛亮得惊人。美丽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脸,还有燃烧在眼底深处的火焰,让不二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灼烧。炙人的痛,一直蔓延到心底。
不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把头埋进迹部的怀中,听着迹部有力的心跳,一时觉得心安无比。迹部身上有淡淡的玫瑰清香。他静静闭上眼,两人呼吸的频率慢慢接近。终于不二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那里,不需要不二戴上微笑的面具,不需要肩负作为天才的压力。有了迹部,好像就拥有了世界。
。
青学的众人看不二的表情开始有些奇怪。但终究还是想着尊重不二的决定,因而努力地什么也不说地和不二像往常一样对话。
菊丸对这个最不在意。不过自从众人撞见了迹部和不二的事情之后,菊丸和大石两人之间的别扭气氛倒是一下子开始浓郁起来。
这也难怪。
这次在游轮爆炸的时候,菊丸不小心被游客挤下船,大石几乎是连命都不要了的跟着跳了下去。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昏迷着的大石还紧紧地拥着菊丸,那表情悲壮得像是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和罗丝。
所以很狗血的剧情,女主角要以身相许。不过鉴于这个女主角性别为男,所以纠结的问题让这两个本来就挺纠结的家伙更加纠结。
不二自然是抱着支持的态度的。桃城和海堂两人对于这个看起来抵触要更多一些,不过毕竟是学弟,对于学长的事情自然也没什么立场说话。河村只是挠头,和不二站在了一条线上。乾似乎是保持中立的样子。不过看他那表情悠远无比,不二直觉地觉得他也有性别为男的心上人。越前“切”了一声,压了压帽檐,对于这个,一直生活在美国的越前一向是不怀抵触心理的。
唯一没有表态的,只有当时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手冢。他的表情意味不明,据乾的分析,那表情里复杂情绪的成分高达每种仅含有1%。这样细腻,饶是乾也分析不出来。
迹部成了东道主。带着众人四处游览,手冢只是表情淡漠地跟着,视线偶尔扫到紧随着迹部的不二的时候,会有些刻意地避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不二不再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不二没什么变化,自己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只是觉得好像大家一起来德国看自己和大家赢得了关东大赛优胜给自己带来的好心情,此刻竟一点也找不到了。
迹部作为情人,实在是个很会宠人的家伙。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模样,可大部分时间,即使不二再如何折腾,他也只是挑眉,瞪眼,然后颇为无奈地满足一切的要求。
被人宠着的感觉很好。远比单恋要好得多。
可那不是爱。纯的没有一点其他思想的友谊,让不二心中的负罪感一点一点加重。他觉得他在利用迹部,利用迹部忘记手冢。可是面对着迹部,他却无论如何也划不出一个应该给情人的甜腻微笑。笑容可以有,但那疏远得让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
要回国去的那天,不二非常郑重地给了迹部一个拥抱,然后从迹部怀里他抬起头来,眼神清澈坚定:“迹部,抱歉。”
迹部似乎是早料到的样子。他无所谓地挑眉,拿那双修长的杏眼斜睨向不二,眼里是不二再熟悉不过的不可一世的骄傲神色:“啊嗯?你会后悔的,不二。”
他喊他迹部,他喊他不二。无论如何,彼此之间,都没有亲昵到喊对方名字的程度。这就是距离。
然后不二终于可以坦然地站在手冢面前,他对手冢露出一个许久许久以前纯同学纯队友之间的微笑:“呐,手冢。”
手冢微微一愣低头看眼前这个不二。他不是那个站在机场上对着自己微笑,眼里却分明含着泪水和自己说:“手冢,一定要回来呐”的那个不二。那个不二,手冢觉得好像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再也找不回来。
不二对着手冢微一颔首:“我们大家会在学校等你的。”这样说完,他准备往驶向机场的车上走的时候,手冢一把拽住了他,他用左手握着不二的手腕。
不二不敢挣脱,怕是不小心让他的左手前功尽弃,但他皱了眉,看向手冢。
手冢说,一字一句清晰异常:“不二。迹部不适合你。”他说得那样清晰,却让不二听不明白,不二眼里满是疑惑,然后他挑挑嘴角:“那你说,谁才适合我?”
手冢静静地看着不二,眼神深邃坚定,似曾相识:“不二,请你和我交往。”
不二抬头视线与手冢深邃的眼眸对上,眼眸里尽是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眨眼间又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剩微微泛起涟漪的冰蓝色瞳孔,荡漾着些许的水光。他低下头苦笑一声。
手冢啊手冢。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每次我下定决心了的时候,总要来打乱我的计划。
他抬起头来,异常认真地望着手冢:“手冢,我现在不能给你回复。”他举起那只没有被攥着的手点了点手冢的心口,“因为你也许还没有真正搞清楚。你喜欢的究竟是我。”他微微一笑,语气有点艰涩,“还是越前。”
趁手冢愣神的时候,不二轻轻挣脱手冢的手掌,转身向车门走去。迈上车的那一瞬,他回过头去,看看立在原地的那抹宁折不弯的身形,下一秒,走上车去。
德国之旅到此结束。飞机起飞离开慕尼黑的土地,连带着那份不二欠迹部的,手冢欠不二的感情,一起在拂动的狂风里飘散成一片破碎的空气。
作茧自缚。
世间的人呐,终究都是那样的。
兜兜转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地。
。
其实经历了迹部和手冢一事,不二实在是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呆。可惜的是,本该悠闲的暑假,被突如其来的青少年选拔的强化集训打破了。
本来,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