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生气,她顿时笑开颜。
“你知道皇上住的房间,额,寝宫吗?”她比手画脚地指来指去,最终把想要说的话问了出来,直捣黄龙,这样没错吧?
她找他?
心中的兴趣顿时被挑起,他很是配合地轻扯嘴角,淡淡地微笑。
“知道。”
“那你能不能带我过去那啊?”她满怀祈翼的目光望向他,佛祖保佑,一定要找对人啊。
“不……能。”
轻启薄唇,他冷静地开口,连思考也不曾,笑话,他的住处是说进就进的?更何况还是她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
“为什么?”
她垮下双肩,眨眨无辜的双眼,真的好奇怪,她觉得自己真的见过他,否则,不会总是有一种熟悉感围绕在她心头。
“我又不认识你,如果把你带到皇上的寝宫,你要刺杀他,那我的项上人头不保事小,全家抄斩事大。”晓是兴趣地睨她一眼,果真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姑娘,就跟她一样,想到此,他不禁叹口气,小娃娃,你到底在哪?三年了,为何你在皇城附近,却是遍寻不着你的身影?为何,你不来找我?难道真的恨透我了?
三年前的那一幕狠狠地刺痛他的心,日日夜夜,他都在感受着这种煎熬,她对他陌生的眼神,至今令他不敢置信。
“我,我保证不会连累你的,更何况,我,我只是去看看皇上住的寝宫长的什么样子,只是去看看而已拉!”
她怕他不相信,赶紧竖起自己的手发誓,却又垂下眼帘,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
她,就连说谎的模样和动作都与小娃娃如此相像!他惊奇地发现这点,不禁想看看面纱下的面容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带你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给我看看你的样子,我总不能带个陌生人过去吧,而且,在宫里带面纱很奇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银宝开出条件。
看自己的样子?
摸摸面纱下的容颜,她有片刻的呆怔,师傅说在没有看到皇上之前,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样子。
可是,她根本就找不到去皇上寝宫的路,怎么见皇上?
“你先带我过去看看,我再给你看。”这样,就能先让皇上看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杀了皇上,她再给小太监看就不会有失承诺了,只是,她有点奇怪,不是说要刺杀皇上吗?干嘛要给皇上看她的容貌?
垂下眼帘思考了会,他柔柔一笑,像个忍人揉捏的泥人那般松软。
“你跟我来。”
迈开步伐,他准备在前面带路。
什么味道?他皱皱眉头,好像是馊水的问道,送馊水的人怎么会送到这条宫道上?
“等等,你,可不可以扶着我走一会?”她也没想过此话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因为她的双脚实在是发软到不行,刚把早上的食物都吐了,身体现在发虚。
作品相关 面纱下的人儿
疑迟小会,他终是点点下颚,抬起手忖。
葱玉般软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他白色金边袖口的衣袍上,隔着衣物,她却能感受到他清凉的肌肤散发出的阵阵冰凉,使她顿时减少了些许晕眩感。
“谢谢!”
她呐呐地开口。
“你身上怎么会有馊水的问道?”
当她靠近时,那股混合着过夜发孝的味道更加明显,他这才发现是她身上传来的味道,异常的浓厚,致使他都有点反胃。
糟糕!妃儿突然想起送馊水那老头的话,自己千万不可以连累他。
“呵呵,我,我刚吐了,不小心吐到自己的身上。”说完,她还不忘指指左边墙角下的那一摊乳白物质。
皱下眉头,他看着她撑在自己手忖上的小手,细微的抖着。
“我那有换洗的衣物,要不要先去清洗一下?”向来就有洁癖的他纠结地俯下头盯着那个细小的人儿,瘦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跑的样子,不过,身材还算是玲珑有致。
清洗?她是很想拉,可是任务都没完成,不管了,脏就脏了点吧。
另一只小手把额前几根凌乱的黑发撩到耳后,紫色面纱下的樱桃小口大大裂开,丹凤眼调皮的眨呀眨。
“我想先看看皇上的寝宫,看完了你再带我去清洗,好不好?”
美人计,我电,我电死你。妃儿的眼睛几乎都要眨抽筋了,但她还是很努力地坚持着。
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表情,可是,看着她那双明眸,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袭上他的胸口,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小娃娃?
如果是,为什么她竟不认得他?三年的时间,为何她会忍心离他而去?又为何回来?如果不是,天底下,真的有长的如此相似的一双眼睛吗?就连举止都一摸一样。
“好。”仿佛小娃娃的容貌与眼前的女子面相重叠,他就像着了魔一般地应允,犹如小娃娃在跟他撒娇似的。
“你人真好。”哈哈哈,果然没浪费她最后的体力,看来,自己就算是蒙着面纱,也是电力十足,男人啊,都是好色的动物。
她内心洋洋得意,可是又因为体力的消耗,刚往前踏了一步,却硬是踩到自己的另一边脚,全身软绵绵地以缓慢姿势扑往地面。
喔!不是吧?老天,会痛死个人哦。
闭上双眼,她已经做好脸着地的准备。死就死拉。
横空一条手臂抱住她的柳腰,再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安然地躺在他的怀中,面纱,轻缓飘落。
苍白的绝色容颜,怔怔地望着他,她,她的面纱!
“小娃娃!”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张日思夜想的脸,他深吸入一口气,胸膛发胀。
他是不是在做梦?与三年前的面孔一样,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细长的丹凤眼微眯,樱桃小口轻启着,如玉脂般的肌肤胜雪,墨黑的长发有如瀑布般的披泄而下,丝绸一般的顺滑。
“你,好眼熟!”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入神地望着他,把其他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不认识我?”顿住呼吸,他环紧她的腰身,这尺寸,都再熟悉不过。
认识他?自己真的认识这么俊美得有如神邸的男人吗?她伸出小手,仔细地描绘他的面容。
秀美的剑眉透漏出一股尊贵的气质,墨玉般的眼眸深似海,挺拔的鼻梁下有双润红的薄唇,充盈而富有弹性,刚毅的下巴结实而有型。
“啊!”她惊叫一声,小手毫无形象地一拍大腿,“我记起你是谁了。”
“你记得我了?”喉结上下滚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着,欢呼着,仿佛干涸的河道遇到了久临的甘露。
“记得了,那天晚上你还踩了我的手一脚,就是你!”她大呼出声。
“……”喉中顿时哽住,他面无表情。
七夕夜真的是她?可是,她只有这么点的记忆吗?在她的心中,他就只占了那一夜的微薄记忆?
“是啊,那晚是我,你的记忆还真不错。”唇边溢满苦涩的笑容,无限惆怅地松开怀中的娇躯,转过身,他的背影充满落寞。
是错觉吗?她好像看到了他眼中遗落的泪痕?一个大男人,不对,一个小太监竟然会因为自己记得他而哭泣?看里他在宫中的日子真的不怎么好过,别的太监都有宫服,他就没有,就连七夕之夜还要被派到宫外做事,这里的人也太恃强凌弱了吧?
倍感同情,她突然精神百倍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放心,以后有我在,一定挺你!”
什么意思?银宝趔趄一步,难道她以为有人欺负自己?有她在?她会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吗?还是,会再次消失?
不,他失去的时光已经够多,绝不,他绝不容许她的再次消失!
“走吧,皇上的寝宫在这边。”
带头慢吞吞地行走,修长的身躯遮住清晨的橙光,刚好罩住身后那抹娇小的身躯。
他是乌龟吗?居然还有人走路是用移的,而不是用走的,一大步就迈到他的身后,暗自比了比,他的腿几乎是她的一倍长,皱皱鼻头,她干脆两掌推着他的背前进,这样总能快点了吧?加油,哦也,加油!
“小娃娃,你不用推,我自己会走。”他已经习惯了以这样的步子前进,突然有个人从背后推他,开始冷汗直冒。
“我不是小娃娃了,我叫妃儿,可是推着你会走快点啊,等你走到皇上的寝宫天都黑了拉。”嘿咻,嘿咻,加油!她继续用力推着。
柔嫩的小手抚在他宽厚的背脊,感受到他结实的纹理,小手不禁微微发烫,跟御钦和师傅在一起,她从未有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可是,跟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难道只因为他是陌生人?
恩,对,一定是这样,她自己安慰自己。
“妃儿?妃儿……”陌生的名字,他细细咀嚼,苦涩的滋味。
人,能在一夕之间,就能把最熟悉的人忘记,也能把自己给忘记吗?薄唇微扯,他嘲讽一笑。
一墙之隔的桂花正缓缓绽开,黄色的嫩骨朵,它,早已忘记前年的遗失,遗失在深沃的泥土里的记忆。
作品相关 最熟悉的陌生人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就在她双腿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到了。”他淡淡地开口提醒。
琉璃砖,青玉柱,明亮的大理石陈铺在整个宫寝,不用照镜子,她就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模样。
披头散发,小口轻启,柔柔地吐着慌乱的气息,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也已经有些精神涣散,目无焦点,看着活像一个白天在外乱晃的女鬼!!
“啊!”她想先从头发束起,可是越弄就越凌乱,原本丝绸般的头发硬是被她扎成一个鸟窝,还是旋转式的。
轻声一笑,他扯过她的小手,十分熟悉地往内殿的梳妆台走去。
把她按坐在雕刻着飞龙的紫檀木椅上,拿起一把木梳,轻柔地拆开她刚胡乱绑上的鸟窝,再细细地顺梳,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打结的秀发,又不知从哪拿出两根金黄色的布条束住她两边的长发,再用零碎的玛瑙石制成的手链环在发间,最后,在她的脑勺后插上两朵橙黄色的大牡丹,娇艳欲滴。
“好厉害!”她不禁低喃出声。
镜中的自己美如天仙,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在乌黑的发丝忖托下,显得那么的柔弱,细长的丹凤眼旁,几缕乳发顽皮地摇动,平生增添了几许活力,尤其是发间的玛瑙,橙的,紫的,黄的,粉的,颜色各异,却又是那么鲜艳夺目,简直是人比花娇,璀璨胜星。
想不到他的手艺比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好,太监果真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否则还真难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她如是想道。
“以前,也曾给那么一个人,绑过这样的头发。”似是现在回忆,他的目光凝聚在镜子中的她身上。
是他的主子吧?曾?也就是过去的主子了?
她猜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都告诉你我叫妃儿,可你都不曾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不公平。”她已经完全忘记来皇上寝宫的目的。
“名字?”他垂下眼帘,轻抚腰间的翡翠,它正发出淡淡的绿光。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吗?她有些不安地挪动腰肢。
“御瑾。”薄唇终究是逸出他最先的名字,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能遗忘!
“御瑾,好名字,比我的有气势多了,妃儿妃儿,非儿非儿,好像什么都是不是。”摇头晃脑地,她自嘲地笑笑。
妃儿,到底是不是她的名字,自己也不清楚,空白的脑袋,空白的回忆,一直以来,她都想回忆起以前的事,但是每当她用尽全力去想的时候,又像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阻止自己,越是想要去记起,头就越疼,每次坚守的信心,总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年里,她之所以去跟师傅学毒,也是为了能了解医理,从而研究自己的病因,可惜,好像自己不是学医的料,学了三年,最终也只是了解了一些简单的穴位和毒的药性。
你不是什么都不是,你是我的小娃娃,就算百年之后,你也是!
墨玉的眼眸闪过一丝幽蓝的光,他白皙的脖子上琥珀挂饰也正发出温暖的柔黄之光。
我们,又在一起了。
“你来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违背自己的心,他开口,目光如炬。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背后操纵的人是谁。
“我,我能不能看下皇上啊?”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她的玉手也轻扯他的衣袖,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怎么可以走,切。
垂眸俯视她那自然的拉扯动作,就跟三年前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一样,娇嗔而绝美,只是,现在的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叹口气,他拉开她的玉手。
“皇上今天不回寝宫。”不知为什么,他不想知道她的目的。
“那我可以等,一直等他回来。”哀求地望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镜头,顽皮的她,正拉扯一个男人的衣袖,巧笑倩兮。
又来了,又是零散的片段,从未有过连续的画面出现,到底,到底那个男人是谁?她抱着头,拼了命地去想,不管,她不要再这样迷糊地过下去,不要,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剧烈的疼痛开始席卷而来,攀住她的每一个细胞,吞噬,撕咬,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你怎么了?”注意到她冷汗直流的苍白面色,银宝的大手迅速搭上她的脉搏,轻弹中指试探,脉搏齐乱,血液倒流,这种症状,他从未遇到过!
“啊!”
小手抱住头颅,她大喊出声,坚持住,妃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你是谁,是谁?不要走,让我看看你是谁。
白色的人影正慢慢走近,伸出修长的大手柔柔地抚上她的面容,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暖暖的大手,让她倍感舒适。
“不要再想了!”
怕她崩溃,他点上她的睡穴,看着瘫软在怀中的人儿,心痛的难以附加,这就是她忘记自己的原因吗?因为体内那股不知名的毒素?
“小娃娃,小娃娃,”掏出衣袖中的兰花手绢,他轻轻帮她擦拭脸上的汗珠,“你知道吗?你不叫妃儿,你叫朱点点,是我的未婚妻,到底是谁,让你忘记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一定要治好你,不再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