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祭- 第8部分

“难道是我眼花了？”那人自言自语着，然后抹了抹眼睛，摇了摇头，又向前走去。

那些人穿过树林一直向前走，他们走进了村落，村子里不时有人加入进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百十号人。他们簇拥着少女，浩浩荡荡地向前走去。洛克也不敢跟得太紧，他便躲在路边有树的地方，亦步亦趋。

终于，人群停了下来。他们也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前面是一片污水泛滥的沼泽，水面上黑雾弥漫，臭味难闻。

人群忽喇喇跪了下去，人们把手掌横在额前，一边叩拜，一边念念有词：

“伟大的河神啊，请赐予我们纯净之水吧！”

“伟大的河神啊，请饶恕我们的罪过吧！”

……

少女被摁倒在地上。

渐渐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那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家伙，也就是那个被少女称作哥哥的人，他面向沼泽跪在那里，又叩又拜，嘴里不停地祷告着：“伟大的河神啊，我最最景仰的神，请您饶恕我们的无知吧！我们把族里最纯洁的少女献给您，请您把纯净之水赐予我们吧！”

洛克明白了，他们是想用那女孩作牺牲向“神”求取饮用之水，看样子他们是要把女孩投进沼泽。

“这些愚蠢的人类！”洛克冷冷地咒骂了一句。

洛克又恢复了人身，他用袍子把自己裹了裹，一边向前面靠近，一边心想：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神会住在这臭气熏天的沼泽里！

女孩的哥哥站了起来，他朝身后一挥手，又上来两个男人，加上先前架着女孩的，现在一共是四个人，那四个人分别扯着女孩的手和脚，用绳索之类的东西把她牢牢地绑在祭台之上（那是用石头搭起来的一个平台）。

做完这些之后，人们又在女孩的周围堆起了木柴。火点着之后，在熊熊燃烧的烈焰里，人们围着少女又唱又跳，那样子既怪异又丑恶。洛克只得学着他们的样子摇来摆去，他想查探个究竟，他想知道这些龌龊的人类在玩什么把戏。

唱过了，跳够了，人们又跪了下去，用手掌拍着额头，嘴巴里念念有词，无非就是一些求神饶恕之类的话。这时，人群里走出几个女人来，她们穿着较艳丽的长袍，手里不知道端着什么东西。她们用手指醮着那些粘糊糊的东西朝少女的脸上涂抹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做完这些之后，人群里又走出来三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来，他们的装扮很是怪异，头上、颈上也都悬挂着骨骼类的装饰品，其中两个人的手里捧着碗，另一个人则持着一柄短刀，样子甚是凶恶。

想必他们就是祭司，难道要动手了？这些低等的生物，竟然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类送死，当真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么！洛克冷冷地注视着。

“啊！”少女凄厉地惨叫着。果然，是那个持刀的祭司，他用刀划破了女孩的皮肤，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女孩痛得大叫着，眼睛里立刻涌出许多泪水来。洛克以为那两只碗是用来接取血液的，出乎意料的是，那两只碗竟然挨近了女孩的眼角，他们在接取女孩的泪水。

女孩紧紧地咬着嘴唇，有血液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或许是怕女孩咬破了舌头会死掉吧，又有一个人走了上来，他用力撬开女孩的嘴巴，把一团东西塞了进去。

祭司一刀一刀地割着，血汩汩地流着，女孩痛苦得只能大滴大滴地流泪，那些清亮的液体都滴在了碗里。他们一边割着还一边施救，为女孩止血，他们并不想女孩很快的死去，因为他们要的只是女孩的泪水，因此，他们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割着，目的就是为了延长女孩的痛苦，以便获取更多的泪水。

女孩的一只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了，她的呼吸也微弱了，可是屠刀并没有停下来。当割到第十刀的时候（洛克在数着），人们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就见那几个祭司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把少女揽在了怀里。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人们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洛克，纷纷指责：

“天啊！不得了了！”

“神会降罪给我们的！”

“是谁那么大胆，敢破坏仪式？”

“杀死他，杀死他！”

……

人群呼喊着，叫嚣着，向洛克包围过来。

洛克全当作没听见一样，他运起魔力，一团光芒笼罩着少女的手臂，倾刻间，少女的手臂就完好如初了。

少女睁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眸子里满含着惊异、欣喜、感激，还有……

突然人群里探出了一只手臂，紧跟着，一缕幽蓝的光向洛克的背部疾射过来，射出这支箭的正是少女的哥哥。

“小心！”少女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洛克。那支箭射进了少女的身体，黑色的血液自伤口处涌了出来，少女仰面向后倒去。

“卑鄙，无耻！”洛克愤怒了，红瞳暴张，“刷”的一声，赤发飞扬了起来，洛克的黑袍袭卷起一阵飓风，草木和树干都摇晃着哗啦啦作响起来。

“都去死吧！”洛克怒吼一声，双掌推出，“嘭嘭嘭”一阵暴响，那是骨骼破碎和身体被撕裂的声音，百十号人瞬间成了碎尸。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那些肮脏的血液很快弥漫开去，渗入了地下，流进了沼泽。

洛克扶起了地上的少女。女孩的嘴角里还有黑色的液体在向外涌，那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洛克正欲施救，少女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能……看看你吗？”

洛克不忍拂逆少女的要求，便除去了覆盖住头部的袍子。

“谢……谢……你……救……我……”少女勉强笑了笑：“如果，如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就死在了洛克的怀里，那对棕色的瞳孔张得很大，嘴巴也是半开着的，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一样，那是一双至死也不肯瞑目的眼睛呵！

良久，洛克轻轻地为少女合上那双眼睛，他长叹了一声：“唉！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还要舍命去保护别人，这是为什么呢？”洛克不明白，他又怎能明白？那是霎那间滋生的情愫促使她作出的选择。

“桀桀桀”背后响起了一阵怪笑。

“谁？什么人？”洛克急忙转过身去，那声音令他脊背生寒。

第十八章　沼泽魅影

“娃娃，你够狠！竟敢坏了我的好事，我饶不了你！”那声音充满了怨毒。

“呼”一团黑雾迎面扑来。那种气味令洛克的胃里一阵翻滚，洛克忍不住呕了出来。情急之下，洛克抡起手中的魔杖迎头劈去，黑雾一下子散开了。

“娃娃，也忒张狂了吧，怎地就不懂得尊重老人家？”

那团散开的黑雾，重又凝聚起来，越聚越浓，最后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洛克厉声说道：“你是什么妖怪？”

“我是妖怪？嘿嘿嘿！”黑影又是一阵怪笑：“乳臭未干的娃娃，还不跪下来磕头求饶，爷爷我是黑暗之渊的守护神——塔尔塔斯！”

“什么塔？什么斯？没听说过。哪有你这样的神，住在这臭水沟里，不是妖怪会是什么？还说自己是神呢，谁会相信？你看打吧！”说着，洛克抡起手中的魔杖，呼的又是一下。

影子被打散了，但很快又重新凝聚成人形。

“呜呜呜，难道我真的被世人给遗忘了？呜呜呜……”那个黑影竟然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而且哭得好伤心。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黑影的颜色开始变浅，渐渐地现出一张人脸来，那是一个长着胡须，黑色卷发，披着黑袍的老人。

洛克愕然了，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因为老人慈眉善目，怎么看都不像是妖怪。

“哈哈哈……封印解除了，我终于自由了！”老人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老人一把抓住了洛克的手：“娃娃，你救了我！你救了我呀！”老人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的，还是激动的。

洛克的手被老人抓得生疼，他连忙抽出手，施了一礼，说道：“老人家，您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看……”

老人伸手指了指那片沼泽，洛克这才惊异地发现，原先那片臭气熏天的沼泽地已经变成了一条清清亮亮的河。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洛克扫视了一下周围，他更惊愕了，周围是一片如茵的绿草地，方才被自己一怒击杀的那些人类的尸身也都不见了。

难道是幻觉？我是不是在做梦？洛克揉了揉眼睛，他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说明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娃娃，你且听老夫细细说来。”

原来，这条河叫黄泉，它是连接着冥界和阳间的一条通道，是留给那些往来于阳间与冥界，替亡灵们完成未了心愿的通灵者的。它长得没有尽头，从阳间穿过冥界，直接流进黑暗之渊。

两万年前，神创造了人。自从人类来了以后，他们不仅饮用黄泉的水，还任意糟蹋。最初的时候他们在黄泉里洗衣服、洗澡，渐渐的，他们开始往河里丢弃一些垃圾，然后又丢死去的动植物的尸体……终于，黄泉的水质完全被污染并且迅速恶化。

住在黑暗之渊里的冥神——塔尔塔斯也受到了侵蚀，他先是掉光了头发，然后全身生了脓疮，又痛又痒。塔尔塔斯实在受不了了，他就跑去天界和宙斯理论。当着众神的面，塔尔塔斯指责宙斯不该创造万恶的人类。宙斯觉得很没面子，便把塔尔塔斯放逐至黄泉，并且诅咒他：除非黄泉的水恢复原状，否则，塔尔塔斯永远不能回到冥界为神。

就这样，塔尔塔斯被放逐进了黄泉。人类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甚至往黄泉里面拉大小便。塔尔塔斯忍无可忍，终于倾泄而出，淹没了村庄和田园。人们惧怕塔尔塔斯，便搞出这些伤天害理的龌龊伎俩，以期望能得到神的谅解。

原来是这样啊！洛克越来越鄙视人类了，现在“人类”这两个字在他的心里，就像蛆虫一样令他恶心。可是，自己的身体里竟然也流淌着人类的血液，因为高贵、温柔而又美丽的母亲是人类。

洛克痛苦地大声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塔尔塔斯微笑着说：“娃娃，人类固然可恶，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是善良的，而且有些人类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金子般的心？”洛克疑惑地望向老人。

“对，人类最是大公无私，在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会伸出援助之手，竭尽全力帮助你，哪怕是奉上自己的生命，他们也会在所不惜。这就是人类与其它生物最本质的区别。”

洛克还是没有明白，他觉得这些道理很深奥，它们似乎离自己很遥远。

“你只有走近他们，了解他们，并且用心去感悟，那么，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塔尔塔斯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克一眼，又说道：“谢谢你帮我脱了困，只要减少杀戮，你也会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我也该走了，我要回黑暗之渊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塔尔塔斯正欲起身告辞，忽然，他瞥见了洛克手中的魔杖。塔尔塔斯把魔杖抓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娃娃，你运气好，怎么会得到它？”

“啊？啊！是这样的……”洛克回过神来，他便把得到魔杖的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噢，看来你还真和它有缘！”塔尔塔斯捻了捻胡须，他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么难得的一件宝物，竟然被你当作棍子来使，可惜呀，可惜！”

想到自己方才确实是把魔杖当作棍子一样来抡了，洛克的脸红了，他又施了一礼，说道：“还望老人家指点迷津！”

“这蛇龙杖可是天地间的至宝，按住龙头可以变大，按住蛇头可以变小，上天可以招飓风为将，入地可以驱万木为卒。这样吧，我教你一套咒语，你要熟记心中，需要的时候，只需默念一遍咒语就可如你所愿了。”

“那可太好了！”洛克禁不住喜出望外。

“招飓风的时候，你要把它举向空中，头上尾下，口中默念‘浩浩天风，听我号令，天龙现影’它便会召来飓风任你摆布；驱动万木的时候，你要把它倒过来，插进土里，口中默念‘植根沃土，唯我是从，地蛇显形’它便会招来万木，任你驱使。”

很快，洛克就把咒语熟记于心了。洛克千恩万谢之后，又目送着塔尔塔斯离去，直到他消失在黄泉里。

这一刻，洛克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驰了下来。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执着于仇恨，以至于分不清是非和善恶？原来神祗也不都像自己想的那么坏。那么人类呢？是不是也像塔尔塔斯说的那样？

洛克在黄泉岸边躺了下来，他尽情地享受着自然的和谐与美好。起于青萍之末的山风悠悠地吹着，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拂过洛克皎好的脸庞，就连河水也被抚摸得泛起了笑容。洛克在风的怀抱里睡着了。

当洛克醒来的时候，又一个夜幕降临了。洛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他起身走到黄泉边。洛克弯下腰去，掬起了一捧清凉甘甜的泉水，他润了润喉咙，又洗了洗脸。洛克直起腰来，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路似乎还很长呢！该赶路了。

张开翅膀，振翅远翔。洛克又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第十九章　艳遇

在阿波罗的太阳神殿之门被厄俄斯打开之前，洛克冲破了最后一道黑暗，在黎明的晨曦里，他收拢了翅膀，在最后一座大山的山顶悄悄地降落了下来。洛克可不想被那个魅力四射的金发男子所发现。

向下俯视，洛克看到了海洋里有一片广阔的岛屿，它的海岸异常险峻，中央部位却有宽阔的平原，在平原之上环绕着三条清清亮亮的河流，它们呈同心圆状。在那此环状里，高高低低的矗立着一些建筑物，似乎是一座城市。

噢，这应该是人类世界了，这里该不会是东土大陆吧？！洛克禁不住一阵狂喜。

洛克又幻化成身材高大、体态修长的金发少年，他扬起那朗月一样的眉，灿若星子般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自信。

洛克昂首挺胸，迈开大步，向山下走去。他将以一个王者的姿态去夺取他所想要的东西，不管前面横着什么障碍，他都要将它们一一铲除。

洛克来到了港口，他看到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到处是身着各色服装的人类，他们密密麻麻的就跟蝼蚁一样，各种船只和各色商人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