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重楼- 第50部分

独孤灭天能够进入无上剑道的幻境，而且能够领悟到一丝明悟，活着出来，虽然看起来仅仅是一丝细微的明悟，但无上剑道中得到的明悟，哪有那么简单？

两人已然对峙着有了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中，他们的步法，方位，气剑的轨迹，真元的流动都是变化无方，变幻莫测，但谁也没能出一招，他们的每一个空门都已在对手发动攻击前掩藏好了，而每一个预期中的攻击都能被对手的另一个动作给瓦解掉。

独孤灭天和萧子涵的头上已然隐隐见了汗珠，虽然他们没有对战，但是这一个时辰，他们的体力，耐力，眼力，真元的流动性，身手的敏捷性都达到了自身的极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丝毫不比奋战一小时来得轻松。

他们的脸上虽然都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是犹如狮虎猎食般那么地敏锐，还夹杂着隐隐可见的一丝兴奋。

独孤灭天从来没有见过能把自己的空门掩饰得那么完美无缺的对手，就算当初他与易天星同时处于第三境界的初期，他也能发现易天星招式中的破绽与不足，以自己在真元上还输他一筹的实力，战胜了易天星。

可是眼前的这个自己的兄弟，却给他一种将大山的稳重与流水的灵动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感觉，每一刻他都感觉自己的每一招都无法攻破大山的沉稳，但每一刻他都要抵御流水无孔不入的攻击。

虽然萧子涵也是直到现在都无法对自己发起攻击，不过这样下去的话，独孤灭天感觉两个人，可能要等到筋疲力尽，无力挥剑的时候一起倒下去的时候，才能结束这场战斗。

淡青色的真元在体内快速地流动着，全身上下一片清凉，心境更是前所未有的空明，一点一滴关于剑道的领悟就这样让独孤灭天有了个更为深层的了解。

可是如果你要他说出自己领悟的是什么，是哪个招式或者哪种步法，他肯定说不出来。

飘渺之极的剑道，有时候就是这么神秘。

随着心里的明悟越来越多，独孤灭天感觉对面的那个萧子涵的步法，已然不如刚才般的完美无缺，流动间隐隐然不能够完全掩饰住自己的空门了，想必是内力消耗过度，已然不能够保持巅峰状态了。

独孤灭天正要发起攻击，但，他的淡青色气剑还没有来得及动，蓦地，他就看到了萧子涵眼中的那一丝寒芒，萧子涵的右手的七彩气剑，也已做了一个恰好可以克制他的攻击的细微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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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切磋（中）

坏了，独孤灭天心里不由得一凉，萧子涵是故意露出自己的空门的，但此刻，独孤灭天的攻击已然快要发出，体内的真元还有自己的身体，都已处于一种跃跃欲试，如弦上箭般欲停不能的状态了。

但如果独孤灭天把招式发出去的话，就是进入了萧子涵为他设好的圈套，陷入了一个极其被动的局面，他临时将体内喷薄的真元改了个方向，淡青色气剑在地上一刺，整个人如柳絮般向后飘去，上身尽力向后仰，在飘动中竟然还保持着一个“铁板桥”的架势。

萧子涵觑得独孤灭天刚才那灵动之极的步法，现在已然因为自己故意露出的，像是因为自己力竭的，演绎得完美之极的空门而有了明显的阻碍，游离在空中的气剑立刻向着独孤灭天的胸腹处疾削过去。

“嚓”，独孤灭天虽然已经及时做出了反应要闪开萧子涵的这一剑，但是仓促之下，胸腹要害处是躲过去了，可是他额头前飘动的一缕发丝，已然应声在萧子涵的剑下断为两截。

萧子涵看着独孤灭天仓促地闪过了自己迅若奔雷的一剑，望着独孤灭天在半空中显得有点狼狈的身影，已然落在了刚才独孤灭天站的位置的萧子涵，嘴角不由得掠起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坏坏的笑意。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擦擦……”独孤灭天还在半空中，萧子涵的七彩气剑陡地光芒大盛，在半空中留下了无数残影，无数道流动着七彩光芒的剑气，对准了独孤灭天在半空中的身影。

漫天都是剑啸，漫天都是七彩的光芒，独孤灭天在半空中的身影，已然尽数笼罩在了七彩剑气的范围内，他那小小的一个身子在漫天的剑气看来是多么地渺小，眼看独孤灭天就是一个刺猬般被穿得千疮百孔的下场。

可萧子涵和秋小寂的神情都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丝的紧张，独孤灭天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他也不是独孤灭天了，就算万一出了事情，这不是还有两片九叶灵芝草的叶子可以救人吗……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被九叶灵芝草给救回来，吸收天地灵气，九千年而生成的灵药，让他们的对战有了最为保证的后殿，各自都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

独孤灭天没有让他们失望，他在半空中的身影已然尽失先机，但他蓦地身子如一块陨石般，流星天坠似的向平地落下。

但独孤灭天落到大地上的时候，身影已然犹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闲适优雅，已将体内真元运用得炉火纯青的他，虽然失了先机，但哪有那么容易就说败。

已落地的独孤灭天深吸了一口气，淡青色气剑刚要还击，刚才已然从他的身后飞过去的七彩气剑，蓦地在虚空中转了一个弯，从他的背后呼啸奔刺而来，而他的前方，萧子涵同样的攻击已然发动起来。

能够收发自由地控制体外剑气，这是第二境界中期就能够达到的实力，但独孤灭天自忖，现在的他，也没有能力在控制漫天剑气的情况下，还能全力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这个萧子涵，不愧是萧子涵，不愧是金老大都盛赞习武天资超越独孤灭天一筹的天才，他的实力，已然不可用一般的变态来形容了。

此刻，独孤灭天的前后都是漫天的气剑，萧子涵两次的全力攻击，他如果硬抗肯定会吃亏，但如果他用轻功跳到半空中闪过来的话，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布满三个方向的，遮天蔽日的剑气了。

七彩气剑已然近在咫尺，但独孤灭天并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淡青色气剑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已然在独孤灭天的身前身后划了一个图案。

一个如同独孤灭天体内那取代了丹田气海般模样的图案，是一个太极图。

淡青色的真元从独孤灭天手中的气剑中流出，隐隐然形成了一个淡青色的太极图，太极图甫一成形，立刻按照着独孤灭天丹田内那个太极图的旋转方向，更快地旋转起来。

那看似能诛灭神佛的漫天七彩剑气，在遇到淡青色的太极图后，犹如泥牛入海般化为了无形，太极图的旋转也越来越快，外界游离的草木精华，也慢慢地渗入到了太极图案当中来。

这一切看似极慢，却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完成了，萧子涵的七彩气剑刚刚来到独孤灭天跟前，刹那间就已然被太极图尽数化开了。

独孤灭天这一招，融入了武学至境“以柔克刚”，太极图旋转间凝重沉稳，隐隐然克制住了萧子涵的刚猛绝伦的勇武，更是在短短的刹那间旋转了近千个圆圈，将萧子涵蓄谋已久攻击出来的漫天剑气化为了无形。

太极图案已然完全化解了萧子涵的剑气，可独孤灭天好像并没有把它收回来的意思，太极图在虚空中悬浮着，一股若有如无的淡青色光芒从四周的花草树木中流了出来，补充到了太极图中。

太极图得到补充后，隐隐然涨了一圈，旋转速度也变慢了下来，但是两个太极图，都已锁定住了萧子涵的所在地，随时可以对萧子涵发起攻击或者抵御。

萧子涵也没想到独孤灭天这么举重若轻地就化解了自己蓄谋已久，特意露出破绽的攻击，一不由得一愣，转眼间神色也凝重起来。

独孤灭天多次都从死里逃生，在生死关头把自己的潜能都逼出了不少，反应也已经锻炼到了无比灵敏的地步，纵然他的习武天资或许比萧子涵差一点，但是战斗技能绝对不会比萧子涵逊色。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在烟雨楼中的那一场争斗一样，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自己所学习到的一切，他们能够想到的所有奇招妙式，所有前所未有的关于真元的流转与运用，所有身法，步法与剑招的完美配合，都行云流水般从他们的手中使了出来。

远处的秋小寂与杨可儿已然看得呆了，独孤灭天与萧子涵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同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的生涩感，但又像是在她们眼前慢慢演练般，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最为细微的动作，她们都是看得那么清清楚楚。

他们的动作，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像是一首诗，不，又像是一幅画，一个最为完美的艺术品在她们面前展示一般，她们的整个心思，都已沉浸在了这种行云流水般的意境中。

虽然每一个动作她们都看清楚了，但是秋小寂与杨可儿都不能领悟到哪怕一丝，独孤灭天与萧子涵的境界，已然远远地超过了她们，她们只是觉得妙，妙至巅峰处的那种妙，但她们根本无法理解独孤灭天与萧子涵的出剑与躲闪为的是什么，更遑论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以及领悟剑道了。

远处的战斗，也已到达了白热化的阶段，独孤灭天与萧子涵都已气喘吁吁的，被这种高强度的连续战斗弄得有点筋疲力尽了，但他们的战意却更为高昂，新的招式，新的身法，新的真元的妙用，比刚才更为层出不穷，冥冥中，一丝丝若有如无的明悟，也驻扎在了他们的心中。

第二十七章　切磋（下）

虽然现在这些明悟还不能够做些什么，但是，量变必定会引起质变，当明悟到达了一定程度的后，就会在他们的剑招，剑气等等所有的方面都提高一大截。

飘渺的剑道，恍惚已在他们面前一层一层地揭开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天绝剑法，对于剑招的运用，是重意不重式；而地灭剑法，则是截然相反的重式不重意，两者虽然说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达到与天地合一的至高的“天人合一，一剑凌万物”的境界，但在战斗中来说，两种剑法的运用，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现在战到入迷的萧子涵与独孤灭天，就可以说是这样。

萧子涵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现在已然看不清楚他的动作，整个身子还有气剑都幻化成了一团光彩流溢的七彩光芒，隐隐然从其中散发出来的剑气也越来越强，到最后化为一道直刺九天，布满了整个虚空，拥有着可怕热意的实质化的七彩剑芒。

独孤灭天的动作恰恰与之相反，变得越来越缓慢，现在他的双手还有淡青色长剑已是如同乌龟爬一般在半空中慢吞吞地移动着，淡青色的光芒也越来越收敛，此时淡青色的剑气已然全部消失，余留一把淡青色的气剑在空中缓缓划动着，但那把淡青色气剑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到最后，淡青色光芒已然隐隐然有一种可以与七彩剑芒一比高低的气势。

两人就这样战了一天，没有吃中午饭的他们并不会觉得肚子饿，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就是十天半月不吃东西，也可以通过消耗自己体内的微量真元来补充体内损失的能量。

他们看着火红色的太阳从远方高巍的山上落下去，又看着淡银色的月亮从另一侧升了上来，寒鸦归巢，一声声嘶哑的鸦鸣响彻在空谷中。

在月色的照耀下，野狼野狗们纷纷在暗中开始行动，或寻找食物，或对月狂嚎，或寻找配偶，已然寂寞了一天的虫子也已不耐寂寞，在草叶上大声地叫嚷出了自己的心声。

一条条口吐蛇信子的毒蛇在黑夜中犹如黑暗精灵般行走着，隐隐发光的绿眸已然锁定住了前方蹦蹦跳跳的一只大青蛙。

一种蓬勃之极的生机，从这些草木中，这些正在交配着的野狼野狗中，那一条条追捕着青蛙的毒蛇中，甚至从那不知道大难临头的大青蛙中传来，传到了正在厮杀中的独孤灭天与萧子涵的心里，犹如一个最深的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心上。

剑道，其实，就是天道，就是人道。

一个不能够理解万物生长变化，相生相克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在剑道的路程上走出很长距离的，因为他的剑已然进入了死胡同，成为了只会杀人的工具，他的人，也成为了只会杀人的恶魔，一个心智都被杀戮蒙蔽的恶魔，是不可能在剑道上有更新的进展的，只会原地踏步，停滞不前，甚至还会退步。

天绝剑法中的天境与地灭剑法中的心境之所以如此可怕，就是因为，它们已然接触到了，那种万物生长，生生死死间的那种缥缈无踪的剑道。

独孤灭天与萧子涵不仅仅是千古少有的练武奇才，也是有着大智慧的人，眼前的这些生机勃勃，蕴含着万物不可泯灭的生机的景象，已然让他们的心中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触动，剑道的某些道理，好像也可以跟这些大自然中自然生成的东西有联系般。

武当的龟蛇四相阵，不都是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看到龟山的沉稳，与蛇山的灵动，触动心弦，灵感突发下而创下的吗？

良久良久，已然从刚才的景象中得到一丝明悟的独孤灭天与萧子涵同时笑了出来，微微抬头看着天际那一轮发着冷冷清光的明月，天地间相生相成的至理，让他们，在无边的剑道上，迈出了一大截。

萧子涵看着独孤灭天，促狭地一笑，七彩真元不断从他手中流出，流到了手中的那把七彩气剑上。

外界游离的能量立刻有了感应，一丝丝的草木精华化作了七彩光芒渗入了萧子涵的体内，萧子涵如同长鲸吞水般，将外界的能量吸了个干干净净。

独孤灭天看着萧子涵，也不由得一笑，淡青色的真元也是光芒大炽，一缕缕淡青色的真元从外界丝丝流入他的体内。

他们都有这么个明悟，好像从刚才的生机勃勃的景象中，自己得到的那一丝明悟，能够更好地帮自己控制外界的能量，这一试，果然是如此。

望着手中比平时全力施为还大了一倍的淡青色气剑，独孤灭天放声长笑起来，与独孤灭天同时笑起来的，还有那个有着同样感触的萧子涵。

“轰……”笑声中，两道长达五十丈的可怕的实质化剑气轰在了一起，淡青色的真元与七彩流溢的真元互相争斗着，要将对方给彻底轰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