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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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牵-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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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逍屏息凝气趴在门缝上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很好,没有动静。
“怎么了?”带着浓浓鼻音的询问声自身后传来,付逍回过头,唇角微微上挑,很好,刚才在自己臆想中被蹂躏百遍的家伙终于醒了。
“我想洗澡。”付逍说,“但没有换洗的衣服。”
“穿我的。”荞老大慵懒地趴在床上,璃墨的黑眸半睁着,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
“太大,穿在身上松垮垮的不好看。”付逍抱怨。
“那叫日晴替你带些衣服过来。”
付逍点点头,找到手机然后拨通电话。
“喂?”杨日晴一日之内被不能得罪的两个人轮流骚扰,敢怒不敢言,语气微微透出不耐。
“日晴,帮我带几套衣服过来,休闲一点,不要裙子。”付逍简单明了地说出要求。
“我在餐厅正要点菜呢,”杨日晴说,“等我吃饱了再替你送过去。”
“和佳人一起?”付逍笑眯眯地调侃。
“知道就好,”杨日晴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对了,你家钥匙还是放在门边的信箱里吧?”
付逍露出为难的神色。
“嗯,在那里……”付逍微微拖长语音问,“要到什么时候?”
“起码要等我吃饱吧!”电影不能看了,回家弹琴算了,“两个小时之后送到。”
杨日晴挂了电话,争分夺秒地继续和佳人共进烛光晚餐。
付逍按下通话结束键,无奈地耸耸肩:“日晴中午的时候和马子出海了,今晚不回来,叫我自己回家拿。”
“那你就回家拿吧。”荞老大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快去快回。”
“我吩咐豪叔替你准备晚饭。”
“你回来的时候顺道买吧,他做得不好吃。”
“好。”付逍推门而出。


钥匙原封不动地躺在信箱里面,放在掌心里,有一点沉甸甸。
打开门,夕阳尚未隐没最后一缕光芒,惨淡的薄光排窗而入,所有镜子都闪亮刺目。
幽灵小姐不在。
寻遍镜里镜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幽灵小姐曾经存在过的半点蛛丝马迹。
就像她突然出现那样,现在又突然消失。
付逍恍惚了很久,没有第三者的见证,没有人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
那袋苹果还在冰箱里放着,付逍拿出一个,洗洗吃了。
走进卧室找出旅行袋,收拾了几件平日最爱穿的衣服,一切从简,没花费多少时间,提着袋子走出客厅时,外面街道两旁的路灯正好亮起。
付逍没有马上离开,她从沙发底下找到了用来砸核桃用的小锤子,举臂,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面镜子。
砰。
玻璃碎开,四分五裂。
所有碎片都映照出同一个面带笑容手执铁锤的女孩子,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唇,容颜精致,动作机械。
砰。
飞溅的碎片划过漂亮的脸颊,肌肤裂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溢出一点点猩红的血。
——满地都是碎玻璃。
从门口到厨房,如秋日落花,堆叠成簇。
最后是卧室,从外到内,手起锤落,优雅地决绝地粉碎一切幻觉,不留余地。
墨蓝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扫视四周,视线冰冷得如同寒冬。
只剩下梳妆镜——唯一也是最初的幻觉所在。
举起手上的小锤子,用尽全力朝它砸去,脑中闪过碎片翻飞的美丽场面,甚至可以预感到皮肤被碎屑割开的疼痛。
“付逍。”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腕被一道奇大无比的力量钳制住,无法再动弹分毫。
“嗨,我的幽灵小姐。”付逍松开手,锤子掉在地上,与地面撞击,发出一声沉重的钝响。墨蓝的眼眸凝望着完好无缺的梳妆镜,镜中的穆沐贴在她身后单臂环住她纤瘦的腰身,另一只手稳稳地抓住她高举的手。
付逍冲镜中的穆沐粲然一笑。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穆沐扳转她的身体,迫不及待地亲吻她唇,她挣扎了一下,乖乖地安静下来,然后开始回应。
“我的确不会再回来。”一吻终了,彼此分开的时候,付逍微喘着气,胸膛急促起伏,穆沐却气定闲神,游刃有余。
“为什么?”穆沐逼视着他,俊美的容颜愤恨至扭曲,“这算什么?最后的道别?”
付逍依旧在笑,嘴角高高挑起,眼底泛起一抹坚定之色:“我不会爱上一缕幽魂。”
“你……”穆沐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付逍掏出手机,接通,指尖按下免提键。
“付逍,你去了哪里?”杨日晴的咆哮声响彻狭小的卧室,“荞老大她、她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对她做了什么?!”
付逍哈哈大笑:“明明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好不好。”
“不跟你说笑,是说真的,豪叔说荞老大好像又变回了植物人的状态,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好,我回来。”付逍结束了通话。
穆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黑沉如子夜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要走了。”付逍看她一眼,又看看手机,“你也听到了。”
穆沐还是不说话,但她慢慢地松开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我不会对不切实际的东西产生感情,”付逍蹲下来拾起地上的锤子,握紧,“人鬼情未了绝对不是浪漫。”
穆沐冷冷地看着她站起来,姿势优美地抬臂——
“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发疯,就是在做梦。”
镜子碎开,幻觉消失,身后没有半点熟悉的气息,空落落的房间只站着她一个人,仿佛由始至终,就只是她一个人。


荞老大的住处乌灯瞎火,有一瞬间,付逍以为那里已人去楼空。
是豪叔替她开的门,两人目光相接,不等付逍开口,豪叔便开始解释:“你吩咐过我外卖送来时一定要拿去荞老大房间,我照做了,但无论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我觉得有点不妥才会打你的手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杨老大接听……”
“杨日晴呢?”付逍打断了他的话。
“走了,荞老大让她回去的。”豪叔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释清楚所有事情,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那可能是后遗症,突然失去意识又突然恢复,包括记忆障碍……这些需要请权威的脑科专家诊疗,我尽力了……”
“你放心,我的手下一直都很厚待嫂子和小孩。”付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该如何打消他担忧的念头,“等她的情况稳定之后,我就让你和嫂子团聚。好了,你先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豪叔听到想要的承诺后不敢再多言,掉头走回自己房间。
荞老大的房间门虚掩着,付逍推开门,走进更深沉的黑暗中。
手指摸索到电源开关,一刹那灯火光亮,刺痛了眼睛。
荞老大懒散地靠坐在床头,脸沉如水,不辨喜怒。
“我猜猜你在气什么。”付逍将提在手里的旅行袋扔到地上,走到床边并腿坐好,乖巧得像个听课中的学生,“第一,我回来时没有顺道买晚餐,而是预先叫了外卖。”
荞老大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中,却并不说话,只用下巴轻轻地磨蹭她柔软的头发。
“第二,我骗你说日晴和马子出海过夜,但其实她就在附近的餐厅和马子享用烛光晚餐。”设置定时开机与呼叫转移,然后关机,就这样一个类似恶作剧的小把戏,彻底破坏了玫瑰花与香槟制造出来的浪漫,不知道会不会被杨日晴记恨?
荞老大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上面的淤青未散,脸颊却又添新痕。
“第三,我比你聪明,你妒忌。”
“第三。”荞老大终于开口,低下头,印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还是笨一点比较可爱。
付逍被她强硬地压在床上,好不容易结束掉法式深吻,才想坐起来,两边手臂却被牢牢固定。
“你布的每一个局都精确得让人惊叹。”荞老大发出一声赞叹,“得到让你满意的答案了吗?”
付逍看着她那双莫测高深的黑眸,笑着摇头,“答案就是真相,真相从来不如人意。”
荞老大也笑着摇头:“什么才是真相,你眼中的还是我眼中的?”
“那在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你。”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她总是喜欢舔咬她这个敏感的地方。
“啊?”付逍闪躲着,疑惑不解。
“这次死里逃生,让我的一些想法发生了改变。”
“例如?”
“以前我想在黑道称霸。”
付逍呆了呆,没有回应。这的确是荞老大的理想。
“现在我觉得无所谓了。”现在的荞老大如是说道。
“因为受伤?”付逍用手指戳了戳她身上缠着绷带的地方。
“因为你。”大手抓住那只恶劣的手指,放到唇边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以示惩戒。
“诶?”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疑惑,付逍低呼一声。
“我发现我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爱你。”
“这真是惊人的发现。”付逍神色夸张地附和。
“如果我不再是老大,你会跟我走吗?”荞老大表情认真地问。
“先说走去哪里。”走出亚洲还是走向世界?
“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不是荞老大,你不是付逍。”
“你不是荞老大……”付逍盯着她,小声地重复她的话,她听到了,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不再寒漠。
付逍说:“嗯,一起走。”

——你心里比较在乎谁?她……还是我?
——我只在乎眼前的人。

荞老大狠狠地搂紧她,紧得唯恐稍一松开,她便消失不见。真的得到了吗,怀里的人是自己的了?

——叫我的名字,付逍……
——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付逍闭上双眼将脸埋入她的肩窝上。迟迟等不到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明明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不让她彻底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不断暗示和铺垫,本以为会有人在这章更新之前捅破真相……





第75章 曾经想过要你死
冰凉的水滴顺着轮廓优美的脸部线条缓缓滚落,灯光下,剔透晶莹,冷凝如珠。半眯的黑瞳仿佛醉意未消,迷离中透出惘然,湿润的眼睫似被乌墨所染,眨动间,跌落半颗水珠,恍如泪滴。
那是谁的脸?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璃墨的瞳孔瞬间缩小,劭美的五官微微扭曲出痛苦的神色。
砰——
拳头砸在壁镜上,手背突起的青筋纹路交错,被渗出的猩狞液体一点点覆盖,直至满手殷红。
闻声而来的付逍将身子贴到她温暖的背上,双臂轻轻环住她柔韧的腰身,低低地说:“下次,用锤子吧。”
“好主意。”破裂的镜子哗啦一声碎落,如同穿透年月的流光,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不可挽回。
两人回到卧室,付逍抓起那只血淋淋的手,用消毒过的绣花针将伤口里的玻璃碎屑一片片挑出来。
“你没有痛感?”付逍抬眸看去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神,如火燎原,简直像失了理智。不禁有点担心,这个冷漠惯了的人,一旦被什么点燃,是不是连同生命也一起焚烧,至死方休。
“还会痛,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荞老大用另一只手抚摸付逍脸上已经结痂的淡淡细痕,指腹在上面轻柔流连,双眉微微聚拢,像是发现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上竟有一道极细微的瑕疵,三分不满,七分疼惜。
“除了痛之外,应该还有别的感觉能证明一个人还活着。”付逍用药棉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出其不意地凑过去,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这个感觉会不会更加理想?”
“理想不能太表面化,需要深入探讨。”冷硬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嘴角甚至挑起一抹笑意,就在荞老大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时,付逍举起两个瓶子挡在自己面前。
“在探讨严肃的人生目标之前,请先保证自己不会失血过度,来,挑一瓶你喜欢的。”瓶子上面贴着字体清晰的标签——酒精或是双氧水。
目光没有往那两个瓶子扫去半眼,荞老大随手取了其中之一,淡淡地道:“你不问是怎么回事吗?”
付逍疑惑地歪着脑袋看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皮肉外绽的伤口,自虐并非没有理由,嗯?
“我问你就会答吗?”如果她是那么坦率的人,就不会直到现在都不肯痛痛快快地给出真相。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答?”话音甫落,蘸了双氧水的药棉已经涂在伤口上,随即蒸腾出大大小小的气泡,带着惨不忍睹的快意,迅速鼓胀,迅速破裂。
“我挑的是这瓶吧?”荞老大举起手上的酒精,忍不住问。
付逍笑眯眯地点头:“我只说挑你喜欢的。”没说过要使用,对不对?
“你是想告诉我,喜不喜欢由我,选不选择由你?”荞老大挑眉,凌厉的目光汇聚成尖利的锋刃,直直刺入对方心底。
湛蓝的眸子浮现薄薄笑意,氤氲开明媚水光,湖波潋滟。
“认真你就输了。”付逍伸手扯了扯她严肃的嘴角,有点无奈地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联想力会这么丰富。啧啧,高考作文?从消毒伤口引申而出的人生哲学?”
“难道你不知道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胡思乱想?”荞老大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正试图将自己的嘴皮努力向上拉的手。
“无所事事是伤员的本分。”付逍说,“你抓着我,我没办法帮你包扎。”
“那就这样吧,小伤而已。”大手稍微用力,便将娇小的某人整个拉入怀中,荞老大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角,不冷不热地道,“在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你禅精竭力地应付那些老家伙,应该快到极限了吧,现在我没事了,你无需再逞强。”
付逍窝在她怀中,隔着衣料也能嗅到淡淡药香,她闷声闷气地问:“你想回兴福?”
“嗯,总得露个面,不然还真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也对,日晴经验尚浅,目前亟待解决寻找买家的事,而她恐怕还处理不来,指不定需要你亲自出马。”付逍只要一提到社团的事,便会立刻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表现得热枕投入。
“我说了,只要有我在,社团的事你就不必再过问。”荞老大不满地皱眉,双臂微微收紧,以亲昵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希望在你准备把我当作礼物送给买家的时候,也能说出这番话。”付逍不无讽刺地讥笑。
下一刻,她被狠狠地推开,湛蓝的眼瞳对上璃墨的乌眸,视线纠缠间,相互刺探,相互猜疑,相互防备。
“你不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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