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儿明白的和他退后了些许,才轻声问到:“你刚才说的我们,难道还有那个红嘴娃娃头?”
“是啊,他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都是回来解救这些姑娘,不过,就在官兵到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去哪儿……谁?”猫脸正说着,一道风影闪过,竟是苏悦儿的那只爪钩被丢在了近前,而那风影却并不停留的闪去,与此同时有无数火把闪耀着光芒朝她们奔来。
“走!”猫脸一把拾起了爪钩,扯着苏悦儿就跑,在发现苏悦儿只会跑不会轻功的纵跃后,将爪钩还给她,说了一声得罪,便伸手抱了苏悦儿的腰,就其横抱飞跃在楼檐屋脊之上。
腰一被抱,苏悦儿便想闪开,但在明白他的意图后,反倒心中赞叹这人好本事。毕竟能抱着自己飞奔在斜面的屋檐上如履平地,动作更是轻盈,足见其人的功夫。一时倒有些暗叹,要是今日刺杀的目标有他这本事,她还真不好动手。
“好了!”他说话间将苏悦儿放下,人站在屋顶上看了看远出已经似萤火虫般的火把,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没事了,那些人再跑一会看不到咱们也就回去了。赏金客出手,就算太守动怒,他也无法,只能是闹腾一会就收尸回去,如今他儿子无头,也只能是拿金子打一个义头了。”
苏悦儿点点头,没出声,人却扫看着四周。刚才全然的由着他抱着跑,这会落点在哪儿她都没搞清,再看着夜色里都差不多的瓦檐,她十分担心自己会丢了。
“你,等等。”猫脸忽然丢下一句话,人如闪电般的弹射出去,片刻再回来时,却是手里拿着一身裙装:“幸好这附近有人没收了衣服,我还能顺手捞一件来。那,前面的无相寺里有处山泉,你一身是血的,只怕也不好回去,不如你在那里换掉衣服,冲洗一下身上的血污,再回去如何?”他问着如何却已经把衣服交给了苏悦儿。
苏悦儿虽是习惯了血腥的味道不觉得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么一身血衣的,也当真麻烦便点了点头,反正她要想回去洗掉这身血污而不被人发现,的确很有难度。
当下猫脸又说了声得罪,抱着她飞跃,没几下便闪进了寺庙高墙之中,而后轻车熟路的去了寺庙后山上的一处山泉边。
“到了!”猫脸放下了她,看着夜间的清泉说到:“你在这里洗吧,这寺里晚上无人会寻到后山来的,我每次都是在这里洗去血污。”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我在树下等你,若你洗好弄好了,就捡个石头打来吧,反正你这一手使的极好!”说完,他不等苏悦儿答话,人便去了那棵树边。
苏悦儿瞧着他身影远去,又看了看四周,闭上了眼。万籁俱静,只闻虫鸣泉吟,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便动手解脱了身上沾满了血液的衣物,更是取下了自己带着的各种家伙,不过当她脱去亵衣前,她抓着一把针尖思量了下,最后还是将它们放回了竹筒内。毕竟她清楚对方的实力,以他那飞檐走壁的本事,自己就算用针尖设下埋伏也没多大的用。
当她赤身没入冰凉的泉水时,山泉边藤草水苇在夜风里轻漾,那一刻她体内莫名的充盈着一种舒适,好似从内心都浸入了放松之中。忽然间,一声细细而悠扬的叶哨声响起,苏悦儿瞧了眼那传来的方向,是那棵树。
叶哨的音阶并不多,但他却将那不大的音在夜色里吹的婉转如歌。随着那音律在夜空里婉转,苏悦儿笑着在肩头浇下冰凉的水,与之随音轻哼,心里却想着:他倒是个细心的人,以音令别人安心,既叫人不必担心他会窥视,又不必担心只自己一个会孤寂。
白子奇小心的捕捉着空气里淡漠的沁香。在引开了追击的士兵后,他返身回来却找不到两个人,急速的回往白府,却也没发现苏悦儿的回归。一时的担心令他又出来找寻她,却在茫茫的夜色里无绪,使得他只能依靠沁香的余味来指路。
捕捉着那残淡的香味,他发足狂奔,当追到无相寺时,他有些愣,但依旧未停下脚步,可是当他靠近后山,听到那婉转如歌的音哨与之相伴的轻哼时,他却顿住了。
慢慢地,一点点的靠近,他似乎是挪动着步子。
当借着月光看到树下吹哨的身影,再听到不远处潺潺水声里那轻轻相合的声音时,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在一转身,却是把腰间的一个荷包猛力的朝山泉那个唱歌的声音砸去。
与此同时,哨音断,一个黑影伴着疾风闪了过来,只是他没能抓住那荷包,而山泉边已经穿套衣裙的苏悦儿却是连忙一个闪身,看着那荷包重重的砸在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你做什么?”话语轻问,口气里全然是不解,但此刻猫脸的面具并未遮盖在他的脸上,显然是他为了阻挡他的动作,奔来的太急而没来的及拉下。此刻那一双灰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模糊不清,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镇定自若。
白子奇看着那双灰眸,攥紧的手又捏了捏,“不做什么!身为一个杀手若笨的要留下线索给别人找到自己,那还不如好好的在屋里待着!”他话音落时,苏悦儿已经抓着那荷包走向他们两个,而灰眸此刻拉下了面具,依旧是无人知真颜的猫脸。
“我知道你帮我捡了爪钩,却没想到你还帮我收了针!谢谢!”苏悦儿一脸的惭愧,她自认为已经把针尖磨的够小,若是入身伤人,以自己的力道,别人也难查出来,却不想此刻那荷包里竟全是带血的针,显然是这个红嘴娃娃头已经把所有的针都从伤者身上收集了来,只是她还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客气了,天色不早,告辞了各位!”白子奇说着拱了手便要转身离去,苏悦儿却是激动的说了一句:“等等,你,你没用手碰过那些针吧?”她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毒针,更不清楚是否所有的毒液都已经被消耗掉。倘若他用手碰到了未消耗掉的蟾毒,那必是要遭的。
“我还不至于会笨的要去碰有毒的东西!”白子奇说着,翻手一甩袖子,地表上的沙石颗粒就似被风卷了起来,继而他再一甩,那些沙石竟是互叠着落在了一起。
“哇!”苏悦儿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但那猫脸却是一笑说到:“我们该散了。”说完便是一个纵跃而去,风里只有他的细微之音:“后会有期!”
与此同时,那些本已经叠的十分整齐的沙石落地,而苏悦儿同时感觉到从那个红嘴娃娃头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杀气!
第五十一章 插手
苏悦儿面对这突然冒出的杀气,本能的绷紧了肌肉,快速的退开。她甚至下意识的想到这人不会打算劫她的金子吧,但是再一思索到对方的本事,再想到身上就一块金饼却又觉得自己太喜剧,因为这无疑就是一个大叔对着小姑娘持刀威胁要她手里的棒棒糖……
而此时,因为她的举动,白子奇已经感觉到苏悦儿对自己的防范,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起了杀意,当下背上就沁出来一层冷汗不说,心跳也再次加快了:我怎么对他都起了杀心?我疯了吗?
“你不必如此防我,我不会害你!”白子奇有些烦躁的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口中虽是轻喃,但那破风箱的声音听来却似午夜鬼泣:“想不到你还知道到此处清理血污的。”
紧张而危险的气息在一瞬间消散,苏悦儿有些纳闷他这杀气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但口中还是答到:“其实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是刚才那个猫脸带我来的。只不过他跑的太快,我又是个外地人,还真不熟悉这片地方。”
“是吗?那恭喜你以后知道这个清理的地方。”白子奇说着心里爬升着不悦:如此稀里糊涂的就敢这般去清洗,倘若他是恶人,以他的功夫,你逃的掉?哼!
大约是心中太过不快,白子奇下意识的就往山下走,全然不顾苏悦儿的意见,更没一点告辞的礼仪。
“喂,你要走了吗?那个,能不能劳驾您带我回到赏金壁附近,我不想丢在这里。”苏悦儿生怕这位也和刚才那位一样直接就飞了,她连忙出声喊他,而他闻言顿住后,看着她问了一句:“你不知道路吗?身为一个赏金客连路都记不住的话,未免太可笑了吧?”
“是,记不住路是可笑,但是我刚才是被他抱到这里来的,我连路都看不到我怎么记呢?”苏悦儿说着已经抓着她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跑到他的身边。
“你……”他的心口一颤:他竟抱着她来?他,他既然看出来是我,竟然还敢抱她?
“我什么?”苏悦儿问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觉这身上的衣服好像短了点,也小了点。没办法这个衣服的大小若是按照现代的审美恰恰是刚好,而且还很合身,但是在古代,忌讳的就是把那种曼妙与婀娜展露,一切都奉行遮掩下的美,所以她疑心是自己穿的“暴露”了点,只好无奈的笑笑:“他给我找的衣服,好像小了点,嘿嘿……”
白子奇的拳再次握紧,但很快又松开,用死人般的声音问到:“你要我送你回去?”
“回去就不必了,麻烦你带我到赏金壁,好吗?”苏悦儿小声问着,就见到红嘴娃娃头点了下头,继而他伸手出来欲要抱她,苏悦儿却是跳开:“不用了,你刚才还说我不知道路对不起我的身份。所以这次辛苦您给带路,让我自己记下路好吗?”
白子奇的拳头再次攥紧,紧跟着他深吸一口气点了头,转身走在了前面,但走了两步后问道:“你换下的血衣呢?”
苏悦儿指了指手里的包袱:“在这里,我才不会丢到外面去让别人发现呢!”她是打算回去找机会埋到梅林里的树下的。
“给我!”白子奇说着伸出了手。
“你要它做什么?”苏悦儿很好奇,但是还是动手往外掏,因为她发现,自己在这边的诸多规矩里属于小白阶段,所以她决定照办。
夜行衣连带占了血的亵衣都被拿了出来,白子奇一见不由想到苏悦儿现在这身衣服下空空如野,顿时心里就是一抽,继而他抓过了衣物,揉搓在手,只是一个瞬间,那衣服竟冒起了青烟,下一秒一团火焰凭空生出,她的衣服竟然燃烧了起来,而他的手却在火中上下翻动。
苏悦儿惊讶的张大了口,她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但下一秒,那双燃烧着的手一拍,火焰如同幻想一般消失,而衣服却化成了灰烬在他的一拍中,扬尘落絮。
“这,这,这……”苏悦儿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她的震惊,因为她觉得她很吃惊的事好似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很稀松平常。
“这什么?不就是一身衣服嘛,我帮你毁干净了,总好比你自己东藏西埋的好。等下次见你,我给你一身好衣裳,保证不沾血!”说完白子奇大步的前行,苏悦儿只能收住自己的敬仰之情,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有云轻浮,夜色渐幽,一前一后的两人便在街道上行走,当走上一条直街时,白子奇指着街道说到:“这条路一直走,以你的速度,大约一个时辰才能到赏金壁,不如我先带你回赏金壁前吧。”
苏悦儿看看天色,也担心自己回去的太晚出什么岔子,只得点头言谢,下一秒她的腰身就被一圈,人被他抱在怀里,于夜飞纵。
之前被猫脸抱着时,因有追兵和对飞纵的好奇,她并未过多的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而现在无有追兵,新奇也过,她静静的感受着他的臂弯他的胸膛,不由得心里浮着一抹惊慌。
当眼前依稀出现繁华的主街时,她张了口:“你不是赏金壁的人,为何帮我?”
白子奇飞纵的脚步一顿,带着她旋转的落于一角屋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吗?”
苏悦儿很想推开他的胸口离开他的怀抱,但一看他单足立于屋檐之上,自己若离开可没办法像他那样站在一个尖上,只能咬着牙忍了低声说到:“你带着我丢掉的那张面具,我以为你也会去做赏金客就未理会,可是刚才才注意到你额上并无红印,想必还不算赏金客吧?”
白子奇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是印记罢了,有何值得拼命的?三印天命?呵,只我和那猫面的人,哪个又不在你们这三印天命之上?至于我们为何会帮你……他,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明明不会功夫却善于杀人的家伙还能给我多少惊喜!”说罢他抱着苏悦儿从屋檐上落下,似一片落叶轻而缓。
当他落稳在地上时,他松了她的腰身,微微一欠身便往夜色里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苏悦儿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她觉得若是在异世里能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朋友也蛮有趣。
白子奇闻言一顿,转了身:“我不叫喂!”说着他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就叫我,娃娃头吧!”说完飞身纵跃隐于墨色。
“娃娃头?”苏悦儿口里嘟囔了一句,看了下四周,赶紧发足往白府跑,但是跑到围墙的时候,她却忽然不敢进去,左右上下的转了几圈,几次听下来都确定感受不到有人跟踪后,才赶紧掏出了爪钩翻墙回院。
风一吹,空空的月色下,忽然间大爷的身影就凸显在院墙。他站在墙上,默默的看着苏悦儿翻身回往她的院落后,才动手取下面具,无奈的一笑,继而却脸色冷峻的一个缩身,凭空消失在夜色内,远处无相寺的无相塔内,却渐渐的于夜色里亮了起来。
……
将猫脸面具揣进怀里,他再次轻叹了一口气。手里提着一坛子酒,他轻轻的推开了挂着长明灯的塔门。
在暗淡的光线里,他踏上一阶阶的楼梯,每上一层,他便是一个弹指,身边的烛台就被点亮,就这样,伴随着他的脚步,这座塔楼渐渐明亮。
寺内新来的小沙弥出来入厕时发现此等景象,急忙的跑往师父的禅房,当他急急的禀报自己所见的异像时,他的师父却是淡淡一笑:“没什么,你才来还没习惯,每年这个时候,无相塔内的烛火都会自亮上几天。”
小沙弥闻言稀里糊涂的告辞了,而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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