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奇笑了笑,摆着手和三爷一并出来,对那个丫头也不做理会,待两人出了别宅,瞧着宅门锁了,这才一起往回返,而三爷则小声说到:“说实话,您要真能摔倒也不错,小时候我被你和二哥这样整了几次了,回回都是我去扶你们还被你给压在地上,想不到这么大了,我还伸手来扶,不过所幸你没算计我,要不你弄不好又把我给压到地上,我白上你当!”
白子奇眨巴了下眼嘿嘿一笑,三爷却又言语到:“你说大太太关了宅门,屋里烧着麝香,会不会是……那个?”
“哪个?”白子奇斜着眼。
三爷的嘴一撇:“这麝香有什么效用咱们男人还不清楚吗?天还没黑就关了门,进得屋内满室麝香,床上还有热温,睡觉太早,躺床上看书?大太太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怕没那床上看书的习惯!”
白子奇的嘴巴扭了一下:“那你觉得呢?”
三爷捏了下拳头,左右看了看,几乎是贴着大爷的耳再说:“别是偷奸养汉吧?”
白子奇冲三爷摇摇头:“不是。”
“你肯定?”三爷一脸惊色,因为他没料到大哥会直接给否掉。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假摔嘛?就是想闻闻那小丫头的发丝上可有麝香味!这香气落衣容易,落发则要熏后才成,若她先前不在那房内,只是跑回去收了麝香再点香,只这么一会,衣服上会有麝香之味,发上却不会有,而我刚才接撑扶之时,靠近她的发闻了下,全是麝香味,显然她应该是在那屋子里久待了的,咱们的伯母应该没那事露于人的喜好,故而我想,你的猜想是错的。”
“错了好,若是对的,岂不是丢尽脸面?”三爷说着却又冲白子奇说到:“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以伯母的身份,她今日的言语,似乎……”
“麝香还有什么用?”白子奇挑了眉轻笑,三爷便是做答:“活血化瘀,熏香堕胎……”
“如今虽是暑末,天却还是炎热,咱们都穿轻纱,图个凉快,伯母却穿了长衣长裤,你不觉得别扭嘛?一人在家,如此热天,自是纱裙穿戴,就算来人也是加间外衣,如何要穿的那般严实?”白子奇说着伸手拍了下三爷的肩膀,一脸的无奈:“伯母的日子过的可没她表面那么风光!”
三爷转了转眼转子明白了过来:“不是吧?难道伯父是那种人?”
“不好说啊!”白子奇说着一勾三爷的肩膀:“走吧,回去吧,他们的大房的事咱们管不到的!”
“嗯,可是,先前那个若真是二哥呢?”
“我不是说了嘛,等确定了再说吧!”
“好,那大哥你呢?你这心里……”三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子奇给捂住了嘴巴:“我不猜了,有那功夫我还不如直接问!”说罢松了手,人是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往回走,不过走了几步后,他突然站定回头冲三爷说到:“子言,你和魏灵韵虽有兄妹之结,但今时不同往日,三思而后行。”
三爷一愣,眨眨眼睛后冲白子奇很认真的说道:“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先前你没回来,我是怕大嫂一个撑不住,如今哪来还需要我操心?不过大嫂也真是的,我就那么点小主意她也说给你听,不是她都拦挡了嘛!”
白子奇闻言眉头挤了挤:“和你大嫂无关,她没和我提你半个字!”
“那你这话……”
“我只是耳朵比较好,听到了府里的下人说你和魏灵韵有些什么,弟妹可是你大嫂的亲妹子,你最好别胡来!”
三爷无力的翻了白眼:“我才不会胡来呢!以前我胡来,你也知道我是做戏给谁看不是?现在我需要吗?至于云儿,她是我阴错阳差得来的,也许你还以为我对她只是敷衍了事,但是大哥,我和你说句敞亮的话,她是我想照顾一生的人,我不会让她伤心的,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这个。”
白子奇闻言轻轻一笑点了头:“那就好。”
三爷的眉往上挑了下:“怎么?大哥心里还有我这位小嫂子?看不出你人前不怎么理她,心里却还甚为挂念……”
“少来逗我!”白子奇说着摆了手:“我只是不想咱们家任何一个人和城主家扯上瓜葛,现在的魏家已经和之前大不同了!”
三爷一把抓了白子奇的胳膊:“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从现在起,远离你这个义妹,也不需为了那点情面去搭理她,可知道?”
三爷看着白子奇一脸的认真便是点了点头,只是他再问什么,白子奇却都不再言语了。
他们两个一回府,白子奇便往回冲,他决定把那个他纠结的问题直接问清楚得了,只是他冲回了院里,才发现屋里没人。去了外间找来下人问,才知道苏悦儿带着红妆一刻钟前出了府。
“出府?去哪儿?做什么去了?”白子奇问了一串,所幸那小厮还是个机灵的,答的也痛快:“车叫的是去了族里五叔公白寿务家,好似是白寿务的女儿与董大人家的亲事成了,如今大奶奶好似说族里有什么事要下定的便过去了那边。”
白子奇听了这答,也就没在细问了,打发了小厮就一个人在屋里歇下,正要去床上躺一躺,走过了柜子们,却忽而扭头看着那柜门,过了一会他却笑了:“好嘛,我舅舅把这个都给你了,若是那周和安也把一门之主的位置丢给你,我白子奇的妻子岂不是一人掌控了神门?”
……
入亥之时,苏悦儿总算带着红妆回来了,进屋瞧见大爷竟趴在桌上睡着了,便叫了下人打了点水来,摇了他起来一并洗漱了,也就让他先歇着,自己拆了发,收拾了一头才打发了丫头去,上了床。
一进被窝,便被大爷一把捞进了怀里抱着,苏悦儿闭着眼睛说到:“还当你真困了呢!”
“我有什么困的,闲的发慌,倒是你一直在跑,这一天价的,就没见你能歇着!”白子奇轻声的说着,唇就到了苏悦儿的耳朵上,可苏悦儿是跑的累了,便伸手拨拉了他一把说到:“好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你真别闹我了,我好累,让我睡吧,明天起我更要忙了呢!”说着缩了下脖子,人便找了下舒服的姿势,完全就是要找周公去了。
白子奇就这么被抛弃了,他又想说话又心疼苏悦儿的劳累,想了想,便将手掌贴上了苏悦儿的背部,过内力于她,好令她能缓解疲劳。
一刻钟后,他的额头沁满了细细的汗水,而她却呼呼的睡的香香的。收了手的白子奇瞧着苏悦儿这般便是伸手拨了她的耳发,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轻声说到:“为了赢我,再累也不肯歇着吗?刀与鞘,难道只有我去做鞘?”
……
天一亮,苏悦儿便早早的起来了,这几天她的恶心之感已经很少有了,在梳妆打扮后,她叫红妆去准备吃的,自己则到了床边,伸手捏了大爷的鼻子,大爷便是一睁眼甩了头的看她:“干嘛作弄我?”
“叫醒你呗!”苏悦儿说着在大爷的唇上吧唧了一口,继而说到:“我先出去一趟,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就会回来,你准备下,等我回来就带我去延陵山先看看吧!”
“可以啊,不过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老族长已经进入弥留之际,这白家族长的新任者,也自是德高望重的五叔公,我给他送一些银两去,也好供他收伏人心,咱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同心同力的大环境,我可不想再有太多敌人站在对面瞧着咱们!”苏悦儿说完伸手揉了一下大爷的脸,便是笑嘻嘻的说到:“好了,我先去忙了,稍后就回来!”
大爷点点头:“好,我也起来了,去铺子上看看,一个时辰后,我备好车马等你!”
苏悦儿笑着点头,此时红妆也端了早餐进来,苏悦儿便去了外间用餐,白子奇也就开始洗漱,不多时,苏悦儿用罢便带着红妆出了门,而白子奇在苏悦儿走后,也就胡乱的吃了点出了府。
小厮陪着大爷上了马车,自是开口道:“爷,是不是去铺子上?”
“不,去海家别宅!”
“这个时候?”
“对!”
……
苏悦儿带了些银两去了白寿务家,两人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苏悦儿的事比较多,也没功夫闲聊,自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绕弯。两人一说完,苏悦儿便走,不过临行前特意的瞧了眼白寿务的女儿,果然是姿色不错的一个女子,当下把一对金镯子戴到人家手腕上做了见面礼,这边急急忙忙的出了这宅子,叫着红妆指挥着车夫,带着她巡视了一下东市与西市之间的那一条街。
这条街上共有八间铺面,全是两层高的阁楼,开间进深都不小,挂着一些茶庄,绣庄的招牌,不过今个是清一色的上着板子,全部都贴上了“易主”的红封,显然是已经顺利的被“拿”下了。
“红封?”苏悦儿瞧着那些红封自是冷笑而念,身边的红妆便是轻声说到:“这韩太守真的狠,逼的人家不让都不成,如今这些人心里不知道有多怨,面上却只能赔笑,连易主都贴的是红封呢!”
苏悦儿转了下眼珠子:“你不是叫他们打听了吗?这些人的店面清了,货物却都没处理吗?一会我和大爷出去了,你亲自帮我下帖子,约他们今个晚上一起吃顿饭,嗯,我想想,以白家的名义邀约了吧,不妨告诉他们,他们的货,我能帮他们全卖了!”
……
“这是她想出来的点子?”白子奇看着那张大大的店铺图,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是啊,我已经把手上的一切都交了她,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待她弄顺了,我也能丢开这些,做一个浪迹天涯的人,再不用想着神门之义,把自己困在这些生意与政治的交换里!”海二爷说着看向白子奇:“我说,这事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一点?”
“我知道一些大概,但具体的她还真是不告诉我,显然她是真打算要做老祖一样的人了!”白子奇说着伸手揉了下额头。
“那也不错啊,当初你祖爷也是能人一个,可是不也成全你老祖?她那性子,只怕不比老祖弱一分。”海二爷说着出了房门,从下人手里拿了一些账册翻了翻,说了几句交代的话又进来,冲着白子奇说到:“我真的佩服她的雄心,七十家店铺啊,她竟然为了把大家的需求逼到一处来,生生只开这八家店铺,售卖七十家的东西,换你,你想的到不?”
白子奇摇摇头:“想不到,毕竟谁会花钱买了铺子只拿来当仓库的!我说小舅舅,她这么胡来,你也不拦着?”
海二爷转了眼珠子一笑:“我干嘛要拦着?现在她是当家的,她要如何就如何呗,再说了,她输了,你不就赚了?”
白子奇一笑点点头:“您倒会说,就是这代价大了点吧!”
海二爷闻言嘿嘿一笑:“心疼你的钱了?”
“那到也不至于,反正钱花完了还可以再赚嘛,我只是担心,她这般挤掉七十家店铺,会惹来不满啊,毕竟大家都出来找饭吃,谁找的到是谁的本事,可夺人家的饭碗给自己,那可是找事啊!”白子奇说着伸手揉揉额头:“你说,我要不要出资把这些的货都扫了?”
“别!”海二爷直接摆了手:“你若这么做,让她知道了,我只怕你们两个要争执起来,而且弄不好,我都要遭殃!你呀,早知道你这般,你就是搬出姐姐来,我也不告诉你!”
“别嘛,小舅舅!咱们谁跟谁?我想扫货还不是怕她把自己弄到一个众矢之的的地步?”
海二爷伸手拍在了大爷的肩膀上:“你要真还把我当你的舅舅,就听我一句话,你不但要有包容她犯错的觉悟,更要有的是相信她可以成功的信心;而后,当她失败了,你去为她善后,也好过在她动手时,你悄悄的给她去补洞的好,要知道补不好,你可就帮了倒忙,何况现在的你和她,还是‘对立’的呢!”
“您的意思叫我看着她就这么弄?”
“对!反正你小子存的钱也足够她摆霍了不是?”海二爷笑的有点奸。
白子奇点点头:“得,听你的,免得出了差错,你还要教训我不听你这个老人言。”
“这才对嘛!”海二爷点头,白子奇却忽而很认真的问到:“你把手套都给了她,看来你是真打算撒手不干了,但你应该知道那手套一旦悦儿带了起来,你这些年的……”
“没事,我本身就是为了姐姐才练,也是为了她要我守护你才这么硬顶着上,我所有的依附都在那手套之上,等到她接手了,也会替姐姐守护着你,我为什么不去寻找我的余生之欢呢?”海二爷说着很是洒脱的甩了下他的长发,白子奇却睁大了眼:“你想通了?你真打算去给我找位舅母了?”
海二爷伸手戳了白子奇的肩膀一下笑着说到:“难道你希望我孤独终老?”
“没,我绝对没有!你去找吧,你找了我也踏实了,要知道你对我娘的好,已经很多人误会你了!”
“误会就误会呗,我才不在乎!”说着他看着白子奇:“那个什么,以后你和悦儿生了孩子,记得分一个出来姓海!”
“什么?”白子奇一愣:“不是吧,舅舅,你都要自己去找舅母了,为什么不自己生?”
海二爷伸手一捋自己的头发:“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呢?总之先分一个出来姓海,保了海家的香火再说!”说完一拍白子奇的肩膀:“你不是要接她去延陵山嘛,你似乎也该走了。”
白子奇立刻转身:“那回头再说。”说完就跟风似的窜出了屋,纵身跃出了院子,直接落在了马车上:“走!”
院内海二爷一手背在后一手抓着发轻笑:“海家的后,可全靠你喽!”
……
此刻是夏末(阴历的七月),正是白天热到鼎盛傍晚已见凉意的时后,这延陵山郁郁葱葱的山峰上,隐约可见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
苏悦儿顶着一顶纱帽遮挡了强盛的光线,她站在车辕子上仰头透过纱看了高高的山峰后便是嘟囔到:“那些洞都是矿洞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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