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本就是善变的,何况权利使人疯狂,责任更是不可推卸的义务。我以前如何不重要,我本性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我在这个位置上,那就要担负起这个位置赋予我的责任,至于翻云覆雨嘛,谁又不会呢?也许我本性就是如此狠辣,如此不择手段也不一定啊,人嘛,总有蛰伏的时候,就好像三爷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纨绔轻狂之人,不是吗?”
聪明人与聪明人的对话总是两个极端,要不就是惜字如金,彼此已经在只字片语甚至眼神的交汇里就已经心照不宣;要不就是口若悬河,左拐右兜,彼此兜兜转转的言语里满是一语双关的含沙射影。
苏悦儿这般的语有所指,三爷岂会不懂,他笑着摇摇头后,便一脸正色的说到:“堂堂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蛰伏也好,算计也好,总是问心无愧,毕竟我是白家的嫡子,无可厚非!大嫂未免把我当外人了!”
苏悦儿眨眨眼:“没错,你是无可厚非,你是应该应份,不过……你大哥还没死呢不是吗?排队论大小,你也不到露头的时候吧!”
“大嫂的意思莫非疑心我是有意安排?”三爷的眉上挑。
“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苏悦儿的眼扫着三爷上下打量。
“我若真要争,又岂会力主大嫂你做家主?”三爷上前一步相问,似很在意:“难道大嫂觉得我的眼里就只有家主之位吗?”
苏悦儿却看着他说到:“有的时候进一步并不是攻而是守,退一步也可是进的,三爷你是聪明睿智的,我虽不够你聪明,却也见识过三爷的手段,你这番是进是退,何须说的太明白?”
“大嫂自谦了。”三爷说着脸上显出一抹苦笑:“子言见大嫂显身前来当家,心中是万分高兴的,却不想……哎,看来大嫂是真真的把我当了外人。”
“你说错了。你是姓白的,做不了外人,何况这个白家还有你的一份。”苏悦儿说着动了动脖子一副劳累的样子说到:“三爷不必与我在这里表忠心,我是白家的家主没错,但你更是白家的嫡子,对于自己的家如何爱,你根本不必告诉我,不过我要提醒你,识时务的未必是俊杰,但不识时务的只会被抛弃,这个道理你懂,我懂,大家也都懂,所以你是否是真心支持我的,我根本不在乎,要知道白家是我们的家,无论何种目的,我们都应该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家园,你说是不是?”
三爷立刻点头,苏悦儿则冲三爷一笑:“放心吧,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我懂,不过三爷,就算你想什么都抓着,可也别挡了我的道,我这人的心比较黑,脾气也不大好,万一哪天不爽了,可就……”
“子言明白。”三爷岂会不懂?立刻欠身应声,于是苏悦儿对着三爷微微一个点头还了礼数说到:“那就这样吧,我也累了,该回去歇着了。”说完便打算从三爷身边走过,出了院子去招呼下人,可过三爷身边时,三爷却轻声的说到:“大嫂,城主家的面子还是要顾忌的,就算你再不喜欢魏灵韵,也实在没必要把两家的关系搞僵啊,我们可在平城的。”
苏悦儿站定在三爷的身前,转头看着他一笑:“怎么?你担心你的好妹子被我欺负?还是担心我自找麻烦让白家树敌更多?”
“我只是觉得大嫂才接家主之位,还是稳当一些少些是非的好……”三爷话还没说完,苏悦儿就摇头:“不,不,我倒觉得是非多了挺好的!反正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如索性爽快些,看看谁得东风上青云!”
三爷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棱,他盯着苏悦儿似要说什么,可苏悦儿却又说到:“三爷,你现在老大不小了,也是个要当爹的人了,我劝你还是多多关心云儿吧,至于魏灵韵,犯不着你为她操心,而且,你弄错了一件事,现在要顾忌两家关系的人不是我,是他们!”说完苏悦儿便迈步出了院子,根本不管三爷的反应。
白子言站在原地,看着苏悦儿就这么消失在院口,便锁了眉的口里喃喃:“说你不懂,你懂,说你懂,你却又不懂。”说完他摇了头,似有失意的跟出了院落准备回自己的院落去,却看到吴管家和一个家丁外带一个婆子在前方不远处正拦了苏悦儿言语。
若是别人他就不上前了,可吴管家都在跟前,他便思量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挑眉转眼后便毫不避忌的走了过去,也就听到了几句话。
“奶奶,眼下可怎么办?”那婆子有些担忧。
苏悦儿一脸慵懒的样子:“有什么怎么办的?就当不知道,远远的看着呗!”
“可是,也不能由着她就那么在外面吧,若天亮了,让街坊看到,只怕……”吴管家小心的说着,苏悦儿却冷哼一声:“替她操心那些做什么?丢脸也是丢她的脸,而且,你以为她能耗到天亮去?城主家的人可不是白养的!吴管家,你可是精明人,这个时候,别在我这里装傻充愣!”
吴管家迅速欠身:“奶奶,小的绝没那心思,小的只是担心而已,想那城主从来都是个直性子的人,如今他不开府门,只怕天亮了也不会接了那位进去,万一那位一时闹性上来出点乱子,只怕……”
“吴管家,你能想的长远这很好,不过对于那位你可高看了,安心吧,被一碗开水就吓跑的人,我才不担心她能闹出什么乱子!”苏悦儿说着摆手:“得了,都去忙活吧,你,还去跟着瞧着,再有什么大动静了,可以来找我,若是两家门前哭啊等的,就别来吵我了,我可累了!”苏悦儿冲那婆子交代了,便要叫吴管家去休息,忽而眼扫到站在一边的三爷,便又嘱咐道:“还有,传我的话,府门紧闭,不管谁来叫都不许开,内里除非是我亲自出来开门,否则也不会有人得我的嘱咐准许开门,听见了没?”
苏悦儿这话完全就是说给三爷听的,三爷当下无语,吴管家也只能应了的去忙活,于是苏悦儿抬手以袖遮口的打了个哈欠便要离开,三爷又在身后补追了一句:“大嫂何必这般?就不怕逼急了她?”
苏悦儿懒洋洋的回头言到:“要是能逼急了才好呢,正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她收拾了,也省的碍眼。”
“可那是圣旨按来的……”三爷明显顾虑,苏悦儿却是瞪着他说到:“要是圣旨叫你死,你是不是现在立刻就死?”
三爷没言语,苏悦儿却嗤鼻一笑:“哼,天高皇帝远,操心那些做什么?而且圣旨上也没写我不可以欺负她啊!我说三爷,她不过是你的干妹子罢了,你可别太操心,小心惹得一身骚,这个时候有的是人等着机会呢!”苏悦儿说完就喊着来人,继而扶着丫头上了小轿回去歇着了。
三爷则在原地里站了好一阵后才咕哝了一句话出来:“我是在操心她吗?”继而人烦躁的转身走了两步,又掉头奔向门房,都过了二门了,才撵上吴管家,当下便问他:“老吴,到底什么情形?”
吴管家一瞧是三爷忙转身答话:“三爷,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那魏夫人闹了脾气回她娘家,我原本还顾虑她会不会说些什么让城主来兴师问罪,结果城主那边听到她回来了,下人把人都接下马车,迈进府门了,竟生生的给撵了出来,还把府门给关了。魏夫人在门口发了通脾气无人理,这会儿就缩在马车里哭,城主府里只管家在门口嘱咐了句,说是魏夫人已经是白家的人,深更半夜的该去哪就去哪儿,叫她回咱们府上,可魏夫人使性子不会还在哪儿哭,我们担心这样僵着不大好,所以才回来问问当家奶奶的意思。”
三爷听了抬手搓了下额头:“大奶奶的意思违背不得,不过也需小心,千万别让她出了事,你多叫两个人跟着。”
“是,不过三爷,真就这么晾着不管?要是城主那边怨上了您……”
“家主发话我有什么法子?再说了,是她自己张腿跑出去的,怨得了谁?城主千金?枉费我那么看的起她,她还没云儿硬气呢!”说完三爷一转身甩了袖子走了,吴管家愣了愣后摇头轻笑:“人家可是城主千金啊,几时受的了这气?大奶奶真够狠的,哎,三奶奶那是耗的住,也不看看苏夫人是什么性子……”
……
苏悦儿回了房,就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往一起黏糊。翠儿莺儿手脚利索的给她擦抹了后,秋兰更是贴心的捧了捶腿的竹锤子来。
这三丫头先前被白府里的事吓个不轻,尤其是青红顶着大奶奶的身份回来后,三人还没伺候个所以然呢,人就被二爷带着人抓了起来,关到了一边的小院里去,虽是每天有人送饭,却也不得出屋,更不知道之后的事,只在今日里被人放了出来那也都是傍晚后的事。之后她们一边沐浴打整,一边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起叽咕,如今也算大体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听闻自己伺候的大奶奶成了白家家主,也算个个觉得腰板后面多了个板子,总算把背能伸直了。
她们份外的想和大奶奶亲近两句,只是瞧得出大奶奶的劳累样,也都知趣的不敢言语照常的伺候了人歇下,只秋兰心情太过激动,又见苏悦儿那般困顿,便卖好的拿着竹锤子给苏悦儿捶起腿来。
敲打了没一会,翠儿碰了碰她的肩头,秋兰才注意到苏悦儿已经睡的熟熟地,这才小心的收了东西放在一边,给苏悦儿盖好了被子,三人瞧瞧的退出了屋。
“瞧大奶奶辛苦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瞅见她这般困顿呢!”翠儿轻声叹着,莺儿便是点头:“可不是嘛,咱们白府里这阵子的事可真够多的,如今平白的再来个大奶奶,我都担心她吃不消呢,结果奶奶倒好本事,竟把那不要脸的骂滚了去,想起来就痛快!只可惜啊,眉夫人肚子里有消息,咱们奶奶动不得,要是能一并的撵了才好呢!”
“嘘,胡说这些做什么!”翠儿虽是责备却也脸上有笑意:“她不过是妾罢了,能怎样?三奶奶如今也是肚子里有消息的,比她不知金贵到哪里去了,诶,秋兰姐,你可真是好福气了,大奶奶三奶奶可都是你苏家的人,日后指不定哪天啊,你就开了脸,做了大爷的房里人,协理咱们大奶奶喽!”
陪嫁丫头抬成房里人做协理的事,实在是司空见惯,秋兰也是心里早清楚的,所以翠儿忽然提了起来,她便只是笑着轻拍了翠儿的肩:“少提我,大爷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说开脸,我呀,可一点不急!”
翠儿和莺儿立刻笑着回房休息,拉着她还想逗两句,可秋兰却扭了身子道:“得,我不回去睡了,免得被你们拿来说,我瞧着奶奶也十分的累了,我还是去她跟前守着吧,现在她是当家的,万一有什么事扰她呢,我去陪着安心些。”
“啧啧,果然是主仆情深,家养的亲,我们倒大意了!也是,奶奶当了家主,这日后咱们也只怕要照着规矩来,秋兰姐,你今个就守着吧,明天了我去,后天了再翠儿姐,咱们三个还是要把守夜的事弄起来,免得不像样!”莺儿说了这话得了翠儿的相迎,这边催了秋兰快去伺候,她们两个便回了房歇着。
秋兰折返回去,小心的推了门再掩好,继而人动手将烛芯剪了剪后,才绕过了屏风隔着一张纱帐瞧着苏悦儿。
慢慢的她伸了手轻轻的拨开了纱帐,继而人便伸手往苏悦儿脸颊的方向摸,只是才伸手过去,苏悦儿却猛然睁眼抓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捏着:“你做什么?”
秋兰似乎没料想到睡的熟熟的苏悦儿会这般抓了她,吓的她身子哆嗦了一下,继而又因为手腕被抓的生疼,便已经呲牙裂嘴:“小,小姐……”
秋兰一般只有在两人的时候才唤她小姐,人前都是照着规矩喊的奶奶,苏悦儿听得她唤,便松了她的手腕,人继而坐了起来:“你怎么在我屋里?我不是说了不用伺候嘛,而且,你刚才是……”
秋兰一脸委屈的说到:“我还不是瞧着小姐您那般劳累,想着您现在可是一家的家主,只怕事多繁杂,若人来扰了你是其次,要是寻上来,连个丫头都不在跟前,也不合着身份,这才过来守夜的,至于刚才做什么,那是我瞧见你脖子上一道红印子,也不清楚你是划到了,还是蹭的灰说摸了看下!”秋兰说着转手就去拿了镜子递给了苏悦儿。
她自苏月儿回来起,就在她身边伺候,虽说时间也不算长,但却和主子之间没太大的尊卑感,尤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也不像白家的丫头那样尊卑分明。而且在苏家,很多时候苏月儿更是喊她一起睡,主仆两个也时常说些闲话,毕竟苏家的底子她也是门清,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几乎也等于是苏家的姑娘一样,完全把自己当屋里人。
所以,她发现苏月儿嫁人前有不大对劲的地方也会出言相劝,甚至被苏夫人田氏责骂的时候,也都认了担了,没出卖过小姐和人私会的事,只因为在她眼里,其实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有的时候小姐会说她两句,也似姐妹之间的言语。可今日里小姐的眼神,口气,还有那似钳子的一抓,可把她给吓惨了,好像小姐已经被白大奶奶的身份推到了高高的楼台上,而她却还是那个卑微的丫头。
小姐终究是小姐,我终究是个丫头。秋兰心里哀叹着,先前的喜悦感丝毫不剩。
苏悦儿此刻将信将疑的接过镜子扫了眼脖子,果见脖子处有道暗红的印子,她自己伸手摸了摸,便发现是蹭上的胭脂,也就把镜子递还给了秋兰:“没什么,是胭脂,可能刚才不小心蹭上的吧!”
秋兰接了镜子去放,苏悦儿则瞧着她说到:“我这里也不用人伺候,你回你房里睡吧!”
秋兰诧异的看了苏悦儿一眼,却没说什么,只点着头的就往外退,苏悦儿瞧着她那样子又说到:“等等,你,来,我有话问你!”说着人往里挪了些,拍了床沿。
苏悦儿并不是个习惯和人如此亲近的人,身为杀手,对情感越淡漠越好,加之她有个残疾的弟弟,别人总是投来那种怜悯的目光如刀般的扎在弟弟的心里,她便很多时候都希望身边的人漠视他们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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