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爹那边,不必太担心,我叫红樱用幻像封了他的心脉,如今他看着是浑噩不醒,其实人如在梦中,能把一切都看的仔仔细细的,将来万一有什么也能帮到你,这幻阵时效是一个月,只能等它自去,不必挂着了,哦,对了,我的丧事你可要办的隆重些,要让他们知道,我死了,白家的家主已经是你,不是我!懂吗?”
苏悦儿点头应着,老太太的手抓了苏悦儿的手,继而说到:“看见那个红玉戒指了吗,拿过去,带着!”
“这是……”
“信物。”老太太因着有伤,没法自取,只能翘起指头,苏悦儿没推脱的取了,只是因着略大了些,最后带在了食指上。
此时老太太的手已经摸上了苏悦儿的肚子,继而她轻声的笑了笑,咳了两下便摆了手:“回去吧,我要歇着了,有事找他们去,别让人知道我还活着!”
苏悦儿知道老太太已经很疲惫了,也不敢拉着她再继续说下去,动手给她盖好被子,便放了帐子,人出了屋,才把门掩好,红樱已经拿着一大串的锁匙走到她身边放进了她的手里轻声说到:“这是红门的,大大小小的物件有什么都放在什么地方,只能日后再和您细说,至于白家的钥匙原是在老爷的手里,只怕这会已经落在别人手中,这个只有您自己想下办法了,我们都不好出面。”
“我知道该怎么做。”苏悦儿轻声说着透过门上的镂花窗纱看了眼床帐,轻声说着:“老祖就交给您了,白家和红门,我担着!”
红樱点点头又问到:“要不要我叫两个人和你一道回府?”
苏悦儿摇摇头:“这里更需要人,那里,我还对付的了。”
……
周和安看着面前越来越少的银子,捏着下巴一脸为难,那熟手庄家反正只伺候他这么一位客人,也不催,只把刚才赢的那些钱不时的拨拉两下,刺激着周和安的眼和心。
此时苏悦儿正好走了出来,一眼便瞧看到这个场面,于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大有观战的意思,周和安便把面前的银子分成了两份,一份推到了单字上,一份推到了双字上。
熟手庄家立刻挑了眉:“客官,可没这赌法啊,就单和双,你都占了,你叫我这庄家坐哪儿?”
周和安摊手:“我也是没办法啊,每次我猜单,它就出双,我猜双,它定是单,我这次两边都压,我看它出什么,总不能我两边都输吧?”
熟手立刻蹙眉,想要张口斥责他的无理取闹,而苏悦儿却开了口:“你会输的。”
周和安看向苏悦儿:“总要有一个算我赢啊。”
苏悦儿笑着走到熟手的跟前动手指往一边拨了拨,那熟手立刻闪边,于是苏悦儿的双手便放在了筛盅上:“我说你输,信不信?”
周和安摸摸鼻子:“都输的话,我不信。”
苏悦儿一笑,右手一抓筛盅一扫,便听得哗哗的云子撞击声。
猜枚大多是拿碗扣些云子猜数,庄家都是心算极好的,扫下余留的云子便知道其内单双,但开门做生意,总会遇到一些会心算的,知道路数的,这个时候通常就把碗换成了筛盅,只为了更好出千。
苏悦儿一出来看到是筛盅,便知道周和安是懂门道的,可是看着他面前的那点银子,却觉得他很白痴:这里是红门的地盘啊,红门可是玩幻术的组织,别人不知道,你总该知道啊,还和一帮骗子玩,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此刻她把筛盅摇的哗哗的响,令周和安都怀疑她是不是想把那些云子都摇成粉末,正要开口说算了的时候,苏悦儿啪的一下放下了筛盅,直接大声喊到:“你输了!”说着二话不说的就去拨两堆银子。
周和安立刻摆手:“你还没开呢!”
苏悦儿笑着把筛盅拿开,结果没有成粉末的云子,而是,一颗云子都没有。
周和安盯着苏悦儿:“你不会为了赢我的钱还要玩搬山的幻术吧!”
苏悦儿把筛盅拿了起来,将空空的盅给周和安看了一眼,快速的摇动起来,竟又发出了云子的哗哗响声,然后她停住了摇动的胳膊,却让周和安看的清楚,原来那些云子的声音根本就是她的手指在盅壁上快速敲打而发出来的。
“你……”
“愿赌服输!”苏悦儿笑着把筛盅丢回给熟手庄家,继而对他说到:“下回遇到这种不讲理的,就用这招对付他,进了欢天赌坊,可不能让他揣着银子回去!”说完便笑着往外出,而周和安也不理会那些银子只追在苏悦儿的身后:“你怎么能帮外人……”
“他们不是外人,是我的家人!”苏悦儿的一句话清晰的响在赌坊的门口,继而她回头看了下他们,对着周和安说到:“谢谢你的招待!”说完就出了门,周和安便追了出去,留下那几人眼里闪着光的看着已经空空的门口,却还莫名的涌动着一些澎湃之感。
此时另一个熟手凑了过来拿过筛盅看了看:“那些云子呢?我怎么没瞧见如何没了的?”
先前的熟手庄家却喃喃的说到:“当家的手比我快多了。”说着拿筛盅随意的罩了几颗筛子,在那一抹摇起的瞬间,用左手的袖子去接落下的云子,同时右手伸指去敲筛盅,只可惜平日里他也是个快手,这会的虽不至于掉了云子出来,却动作明显,谁都看的明白了。
……
上了马车,周和安依旧驾马,苏悦儿却没窝在车内,反而陪他一起坐在车辕子上,只是一甩袖子把七个云子直接丢进了他的手里:“高价云子,收着当个纪念吧!”
“你手挺快。”周和安瞧着云子笑言。
“那是,好歹我也是赏金客,要是手不快,可就别想赚钱了,再说了,万一没活路了,还能开个赌坊骗点钱花,这叫一技傍身。”苏悦儿说着看了眼天上的月:“走吧!”
周和安的笑微微淡了些,把云子装进了袖袋里,便驾马而行。
两人回到静园时,月以高挂于空,苏悦儿低着头一直走到正房的门前时,才忽而掀开了黑纱看向了周和安:“周和安,谢谢你。”
周和安瞧着月下苏悦儿的真容渐渐露出一抹笑容:“客气了。你……要回去了?”
苏悦儿伸手亮了她食指上的红玉戒指:“和你一样,身不由己喽!”
周和安伸手挠头:“那你可要小心!”
“我会的。”苏悦儿笑着转身推了房门。
“诶,那个,将来孩子出生叫我一声干爹可成?”
苏悦儿回头一笑:“没问题,不过你还是别操心这个,而是想想怎么给黑婆婆解释下门主夫人失踪吧。”
周和安摸了下鼻子:“你等等。”说着他走到了苏悦儿的身边,却是先进了屋内,继而拉开一个柜子翻了翻,捏出了一颗小小的红丸:“你把这个吃了,我保证你百毒不侵!”
苏悦儿笑着拿过毫不迟疑的就塞进口里咽下了肚。
周和安微笑着说到:“保重。”继而出了屋,苏悦儿则说到:“周和安,我还欠你一个交换目标呢,你……”
“那个不重要。”周和安说着快步的离开了,苏悦儿则抓着门扉站了站叹了一口气。
……
夜,寂静无声。
周和安躺在屋顶上看着月亮,当他忽而感觉到什么坐起身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凹凸有致的身材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站在院里冲他摆摆手,继而便似猫一样的窜了出去。
周和安伸手在空中轻轻的挥舞了一下,他知道她不会回头看他的挥手,但他的心里涌着一份落寞。
沙沙声响,雪蓝蛛在他身边显现出来,周和安看了它一眼说到:“姐姐,我越来越明白你的痛了。”
……
白府内,没有挂红,尽管婚事办的依旧热闹,嫁妆也红艳艳的数抬罗列在院内,但这个婚礼注定的是悲哀与荒唐,所有不但没有贺喜声,没有宾客,更没有大喜的鲜红来夺目。
白子言伸手解掉了挂在胸前的红花放到了下人手里,有些担忧的看向一旁的城主夫妇,口中轻问:“干爹干娘,要不你们今晚留下来吧,万一妹子她那边……”
城主摆手:“没事的,她是我的女儿,她,会想开的。”说着冲身边一直抹眼泪的城主夫人说到:“行了,咱们走吧!”
城主夫人显然是担忧的,似要开口求告,可城主却是瞪了她一眼,让她害怕般的低头,只剩抽泣之声。
按理,他们是不该来的,毕竟是娘家那方的人,可是到底是婚事,总要拜高堂,如今白家老太太已死,白老爷痴傻,太太也几乎呆滞,他们两个实在不放心这才过来,陪在一边看着女儿下了轿,和代兄长行礼的三爷一起拜堂成亲。
如今礼毕他们也实在没留在这里的理由,自是该告辞了。
“子,子言,你,你要多照看下灵韵啊,我,我怕她……”到底是当娘的心中疼,即便是唯唯诺诺的,可在要出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出声嘱咐,只是话还没说完,城主却丢过来了一句话:“她要是乱来,就不配做我的女儿!”说完一把抓了城主夫人,急步出门,继而上了马车,飞快的去了。
三爷躬身在门口行着大礼,待马车走远了,他才慢慢的直身,继而抬头看了眼挂在门口的白色灯笼,他叹息着回到了府内。
灵堂前,有下人在擦抹打扫,三爷便站在灵堂前发呆。忽而有脚步声响在身后,他一回头就看到苏云儿手里拿着一挂披风,当下便蹙眉:“你怎么出来了?该在屋里好好躺着才是,太医都说你身子弱,需要养着……”
苏云儿把披风搭在了三爷的胳膊上,轻声的说着:“起风了,像是要下雨,我怕凉到你……”她的个子可没苏月儿高,若要给三爷披上斗篷,踮脚都还差着点,如今她自知有孕小心翼翼的,只敢把披风搭在他的胳膊上,说话都是低着头。
三爷闻言动手将披风打开却并未披在自己身上,反倒披上了苏云儿的肩膀:“有劳夫人挂心,我是男儿,不畏这点凉气,倒是你该注意的。”说着他动手扶了苏云儿的肩:“走吧,我陪你回去歇着,明日里出殡,我想过了,你还是别去了,免得一时悲痛伤了……”
苏云儿立刻停了脚步,她抬着头看着三爷认真的说到:“爷,让我去吧,这是我该尽的孝道。”
“可是我担心你这身子……”三爷正说着便听得有疾跑的脚步声,立刻停了言语看过去,就看见是伺候在婚房外的老婆子冲自己跑来,当下紧张的抬眉,松了苏云儿的肩膀迎过去问到:“怎么?难道是灵韵她……”
老婆子大喘着气,手摆动着,人呼哧了几下才说到:“小姐不知怎么想的,跟疯了似的把喜服剪了个稀烂,爷,您,您去看看吧!”
三爷闻言立刻迈步,可走了两步却又回身看向苏云儿,苏云儿则摆手:“爷不必管我,我自己回去就是,您快去看看她吧!”
三爷高声喊了个丫头陪着苏云儿,人便立刻和那老婆子去了。而苏云儿则看着三爷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后,才低着头抓着披风慢慢的和那丫头回了自己的院落。
婚房内,大红的喜服已经被剪刀剪的是满目疮痍,只穿着亵衣的魏灵韵满脸泪痕的用剪刀正卖力的剪着绣着鸳鸯的喜被。
她恨,恨为什么命运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她!
从她听闻圣旨的那一刻,她便在恨着,她大声地说不要,可金黄的圣旨却漠视了她的不愿,她哭泣的求告,换来的却是母亲的哭泣与父亲的叹息,而当她抓着簪子以死相逼不愿做这荒唐的平妻时,那个一贯爱她宠他的父亲,却是一把夺了簪子后,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要死是吗?好,你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魏家从来没这样懦弱的人!”她的父亲是这样对她咆哮的,甚至还把簪子丢回给她更拖走了她哭泣的母亲。
她记得父亲在离去时的言语:“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哭的悲伤不已,她哭的几次抓了簪子想要刺上自己的喉管,可最终她做不到,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死。
擦了眼泪,她出了房,到了父亲的面前,于是耳中再次是父亲那些政治利益的言论。
她从小到大一直在听,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即便是一个羞辱的白家平妻的身份,却也因此可以主掌白家,而那对父亲来说,却是有天大的好处。
乖乖的穿上嫁衣,乖乖的在花轿里绕城,她听着锣鼓声,哄骗着自己,即便是在拜堂的那一刻她都在欺骗着自己。可等入了这洞房,太久的等待却在提醒着她事实。当她自己取了盖头打量婚房时,即便是红烛,红桌,红被,可以验证这是她的大喜之日,可是没一个喜字在此,而更醒目的是放在桌上的那身惨白的孝服。
她的谎言在这白色里粉碎成无数的碎片刺痛着她的心。她脱下了喜服准备更换那孝服,但那喜服上成双成对的鸳鸯却一下叫她愤恨抓狂起来。
眼中闪过三爷成亲时的模样,再闪过苏氏曾和自己言语时的神情,再想到那日里瞧见大爷与苏氏之间相视而笑的模样,她的心痛着,她愤恨的找来剪刀开始剪她的喜服,尤其是那对恩爱的鸳鸯。
当喜服成了布条碎片,她又看到了喜被上的鸳鸯,她仿若看到她被人指指点点,羞愤而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就要是个牺牲品,为什么?”魏灵韵愤恨的嘴里念问着,使劲的剪着那鸳鸯,可是她剪的不是一个被面,而是一床带着薄薄棉絮的被褥,于是她正和一床喜被较劲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唤:“灵韵!”
心口一颤,她手里的剪子一偏,锋利的剪刀便是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疼的她叫了一声啊,于是房门被一脚踹开,三爷和随嫁来的婆子一起冲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能寻短见呢!你不能想不开啊!”婆子大惊小怪的叫着,魏灵韵本要开口解释,可是三爷却一把抓了她的手,继而快速的在她的臂膀处点了两下,便是一脸急色:“你怎么可以轻生?就是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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