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桃其实想用一个更唯美厉害的词来形容,奈何书读的少,思来想去脑中只有个‘好’字。
云歌轻轻一笑。
“小姐笑什么?难道竹桃说的不对吗?那墨色牡丹……现在想来,也真是惊险的很。如果太夫人不喜欢可怎么办?小姐到时怎么脱身?”便是夫人回府也不会饶了小姐吧。还有车上……
虽然她刚刚坐在车辕上,可也隐约听到了车中几人的对话。
夫人和二姑娘竟然逼迫小姐立誓!想到这些,竹桃心中那因为云歌被称赞而与有荣焉的喜悦被冲淡。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出来,她只是一个丫鬟。
她只是替自家姑娘急,多好的机会。
如果一举成了太子妃,便可以脱离这个让人压抑的开国候府了。也不必处处被夫人的二姑娘算计。
云歌倒没想那么多,在竹桃心里万分为难的事,之于她不过尔耳。
便是没有今晚这一出‘逼宫’的好戏,她也会想办法推脱的。
现在这样,甚好。
只是明卓提到的楚王续弦之事……
云歌回忆着,脑海中勾勒出那人的身形。高瘦,清冷,与他在一起,就像陷入无尽的黑夜。倒不是说他为人多阴暗,而是他周身的感觉,会给人一种阴沉压抑之感。他虽然待她不错,可也只是不错罢了。
就在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撼动了那夜的黑暗,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一切,结束了。
那不是个会轻易妥协之人,所以云歌并不太担心诸葛楚会娶明云歌。他便是再娶,也一定娶一个比她以前的身份更尊贵的姑娘。
会给他带来更多利益的姑娘。
这便是诸葛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无数姑娘定义为痴情的楚王殿下。至于自己的婚事,恐怕明林氏最近没心思理会了,因为离太子选妃之日渐近,明林氏要一门心思教导明云舞了。
回到院子,婆子们早己歇下。
竹桃见此小脸都气白了。这些人欺人太甚,主子未归,那些粗使婆子们竟然一个个偷懒,连门都不等了。诺大的院子,除了一个打瞌睡的小厮,竟然再没人执守。
“小姐,她们太不像话了。还有那些婆子,过年前,小姐可是给了不少的赏钱,一个个却还这样待小姐,她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竹桃愤愤的道。
相比之下,云歌则镇定的多。
“夜了,今晚不用轮职,去睡吧。”云歌云淡风轻的道。“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碰到小姐这样的主子,她们还这样当差!”
竹桃觉得当丫鬟的,能碰到云歌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人应该知足,既然主子对下人宽松,下人自然该对主子尽心。
这般浅显的道理,便是不识几个字的她都知道,那些婆子们比她多活了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这明摆着是欺负自家姑娘呢。
“去睡吧。”云歌再次道。
明明不算重的语气,可竹桃觉得此时云歌的身上一股气势。一股让她不由得屈从的气势。竹桃点头,行礼退下。
草草洗漱一番,云歌吹灭了蜡烛。
然后在黑夜中开始,等。
至于等谁?答案很快揭晓,依旧是昨夜那扇窗。
只是一室的黑暗让那身影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顺着窗窜了进来。
人入,灯亮……
随着一声响亮的烛花,诸葛谨一双眼睛泛着暗黑之色,便那般直直打量着云歌。
今天实在够让他惊讶……
昨晚误打误闯,竟然闯进了开国候府。他带了几分醉意,并未辩明方向。清晨离开时,他的醉意己去,自然搞清楚自己到底进了哪家姑娘的闺阁。
开国候府有两个小姐。
传言明三姑娘长相艳丽,实乃美人一玫。
那自己遇到的那个,自然是不以相貌为长的明二姑娘了。
然后便是永安候太夫人寿筵。父亲有事在身,他便代父出席。席间……永安候夫人献上一副绣品让他们这些公子品评。
初时大家不以为然,一副绣品而己,便是绣功再好,也不过是姑娘们闺阁里的玩意,登不上大雅之堂。不想绣品一出,满堂哗然……
墨色牡丹。
绣品着墨色,那实在是闻所未闻之事。可那墨色与金银相映,倒真的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便是皇叔和翊都露出赞赏的目光。
绣这墨色牡丹的姑娘名讳是不会轻易透露的。这有碍姑娘清誉。
可回到家,从妹妹莹莹口中,他听到了明云歌三个字……
左思右想,他最终还是来了。
而她,也似乎在等人,等的是他吗?
“今晚还要秉烛夜谈吗?”云歌挑眉问道,烛光下,姑娘的眼神带着几分调皮,明明不算出众的脸,突然间便染了几分妖娆之色。
诸葛谨呛了呛。
对灯下那姑娘的心思很是震惊。她竟然想到他会再次拜访,而且看到他,表情不惊不惧,便是被他知道身份,也没有表示出丝毫情绪。这姑娘,有一颗玲珑心。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惊喜。
诸葛谨含笑上前。
“姑娘诚心相邀,谨自当舍命相陪……”一副花花公子腔调。云歌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被云歌这样一看,诸葛谨饶是再厚脸皮,也有些招架不住。
“好好,你别这样看我了,我实话实说……今天来找你,实在是不相信你能绣出那样的牡丹。墨色……亏你想的出。顺便提醒你,我皇叔似乎对绣出那幅绣品的姑娘很是看重。你,要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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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杀鸡儆猴上
020。杀鸡儆猴上
其实以诸葛谨的审美,他是万万看不上明云歌这张脸的。长的即不漂亮,性子也不讨喜,即不会撒娇,又不会甜甜的唤他一声‘谨哥哥’。他喜欢的姑娘,哪个不是风情万种,明云歌的存在,似乎颠覆了他一切的审美。
可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当知道那墨色牡丹是明云歌所绣,他便觉得嗓子似乎哽了个东西,吞不下吐不出的。想起席间那惊才艳艳的皇叔眼中眼中流露的赞赏眼光。
便是诸葛诩那文质彬彬表情下亦掩盖着一抹惊讶之色。诸葛谨便觉得抓心挠肺。
这姑娘一点也不美,却奇异的让他放不下。
于是,他来了。
来后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心情被明云歌猜测的一清二楚。在她面前,他那层浪*荡公子的外衣似乎荡然无存。
最终他只得敛起了笑意,郑重的道。
云歌有些惊讶,不想诸葛谨来此竟然是提醒他小心诸葛楚……
云歌的调笑的表情顿时一收,亦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小小年纪,如果真的嫁进楚王府,未必是幸事。整个锦阳都知道我皇叔对己故皇嫂的痴情。你小小年纪,我可不想你嫁过去独守空闺。”诸葛谨有些别扭的解释道,浪*荡子当久了,竟然觉得劝慰人的话异常难以出口。
云歌笑着点头,也不点破诸葛谨的尴尬神色。
“昨晚的麻烦事没有找上你吧?”静默了片刻,云歌突然问道。诸葛谨眉头一蹙,很快摇摇头。“你这话问了便该罚。你这岂不是小看我?承庆王府世子,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捉到错处的。”
这人即不愿直言,云歌也不多问。以前便觉得诸葛谨这人并不像外表表现出的那般风*流浪*荡,只是这自大的性子,云歌却直觉的不喜。
不过今晚他来访的用意云歌还很是感激的。
诸葛楚对‘她’另眼相看吗?
“既然谨世子成竹在胸,我再也不问便是了……”
“……你这小丫头,说话怎么那般直来直去,你该说。‘既然谨哥哥这般能耐,歌儿妹妹再不担忧了’才是。”
“……贫嘴。”云歌轻嗤。诸葛谨不由得轻笑出声。
明二姑娘虽然长相不尽如他意,可这性子……委实有趣的很啊。今晚,他未白来。
既然心中有些在意这姑娘,他自然不会允许这姑娘受到伤害。夜半闺房现男人,若是被看到,便是害了明云歌。所以诸葛谨没像昨夜那般逗留,只叮嘱云歌万事要低调,例如那墨色的牡丹,还是不要再绣了。云歌应下,诸葛谨这才满意的离去。
送走那厮,云歌上榻。
其实没有睡意,诸葛谨的话在她心中还是激起了几丝涟漪。听他的意思,诸葛楚并不知道牡丹出自她手,也只是对绣出墨色牡丹的姑娘存了几分好奇。
只是以他的手段,要是想知道,还是可以的。
所以她要有所应对。
在应对诸葛楚之前,自己院中的事似乎该料理一下。
竹桃有一句说的不错,这些婆子小厮们,胆子委实大了些。
云歌不是个小气的主子,并没有这些高门夫人将丫鬟小厮当成物件,随手可扔可杀的毛病。可这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想着那被墨渍浸染的绣品,还有她随口说出绣品是绣给宫中贵人时,那史婆子突然变色的脸,暗夜中,云歌的小脸妖冶的几近苍白。
第二日,果然如云歌所料,那原本该明卓交代请来教授她宫中礼仪的教习嬷嬷被明林氏请进了自己院子。自那日起,明云舞开始深居简出。便是平日里一定会去的赏园会,都几次推托。
一时间,明云舞倒真的成了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明卓似乎也忘记了曾交代明林氏为云歌安排教习嬷嬷的事,云歌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日子转眼过了半月……
今天,是王相夫妇进府禀报上年农庄营生之日。每半年,王相夫妇都要一同进府,二人一个负责农庄收支,一个兼顾农庄花销和云歌院中的花销支出,可以说一个管进,一个负责支出。所以每年会有两天,夫妇二人一同入府。
平时,王相家的倒是常来,便是院子中丫鬟小厮裁件新衫,也都要王相家的过目。
“小姐,王相家的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在世时,觉得王相老实本份,所以将其嫁给王相。很快,她的便被夫人提为院子管事,后来夫人去世,便跟着王相住进了庄子……”说话的婆子姓王,算是院中元老,与王相家的一样,是云歌母亲的陪嫁丫鬟。
因被王相家的挤兑,现在手下只管着三两粗使婆子。
云歌听完点点头,挥手示意王婆子先下去。王婆子应了,转身而去。
“小姐,王婆子的话可信吗?”见王婆子走了,竹桃上前给云歌换了新茶。“我只想弄清楚王相夫妇的底细。王婆子的话足矣。竹桃,我吩咐的事可准备好?”“自是准备妥当了,只是姑娘准备那些要做什么?”
云歌含笑不答。
很快,小厮禀报,王相夫妇求见。
竹桃应了,出门去迎。
很快,一对看上去四旬左右的男女相伴而来。这是云歌第二次见到王相,年前见过一次,不过云歌并未细看,此时王相由外而入,这让云歌有机会好好打量王相这个人。据说他是母亲看中的,初时不过是个扫园子的,是母亲提携,最终还将自己的心腹丫鬟下嫁,他才有了今日这管事之职。
只是,显然的,随着母亲离世,这所谓的心腹,也是生了异心了。
王相的长相很普通,个子不高,看着瘦瘦黑黑的,倒生的一脸忠厚相,也许便是因这点被云歌母亲相中的吧。相反与他一同走来的妇人倒生的很是秀美,便是己人老珠黄,却依旧风韵犹存,一行一走间,透着股风*流味……
“小姐,王相两口子求见。”竹桃在门外道。
云歌放下茶,轻声道:“进来吧。”
☆、021。杀鸡儆猴中
021。杀鸡儆猴中
云歌放下茶,轻声道。“进来吧。”
声音并没有什么气势,所以王相夫妇二人都没觉得什么异样,便那般带笑着相携而入。相比之下,王相家的更自在一些,毕竟她入府机会多,对云歌也不陌生,在她眼中,自家这位主子根本没什么可畏惧的。
性子软不说,而且还什么都不懂。
除了绣功尚可,实在没什么出采的地方,所以王相家的每次来,都是例行公事,便是走走过场,也是敷衍的。
十几年庄子的自在日子,王相家的心野了,再也收不回。
见到云歌,她甚至懒得行礼,只是身子弯了弯。
“姑娘。”不咸不淡的唤道。
竹桃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自从春桃与木桃‘出事’后,竹桃便成了云歌的贴身丫鬟。以前都是木桃陪在云歌旁,自是看多了王相家的嘴脸,竹桃见的却不多,乍然看到王相家的这般随便,不由得冷声道。
“王相家的,你这行的是什么礼?”
王相家的挑眉,一旁一脸忠厚的王相见此,扑通跪地。
“参见二小姐……”礼行的倒是规矩的很。王相家的见此,眼底明显的划过一抹鄙夷。不顾一旁自家男人拉扯她衣裙的手,勿自望向云歌。
“小姐,奴婢身子不适,不能给小姐行跪礼,还请小姐见谅。”
竹桃一听这借口,险些大骂出口。看她那脸,光滑的能滴出油,还有那身段,水蛇似的,她身子不适?她如果身子不适,那些快死的估计都不用见阎王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便是竹桃,也气的不轻。想到小姐或许比自己还要生气,因为她们可是下人……
哪有下人这般对主子的。
竹桃不由得抬头去看,却见云歌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相家的,在王相家的扭捏做作的声音后,竟然轻轻嗯了一声。王相家的听到,一脸得意的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不等云歌吩咐,己经立直了身子。
倒是身旁的男人一幅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最终在云歌一声起来吧的吩咐声中有些颤巍的起身。云歌看着二人,心底淡淡一笑。
王相家的驾轻就熟的从怀里mo出账本,假模假样的翻开。
刚想张嘴。不想云歌竟然开口吩咐道。
“王相来吧。”
王相家的声音被阻,颇为惊讶的看向云歌,以前都是她来报账,姑娘也从未说过一句不是。今天怎么?
“姑娘,还是奴婢来吧,奴婢家的男人笨嘴拙舌的。怕账目报的不清……”
“……”
云歌未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