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长孙向凡很果断的点了头。“你说的对。徐氏无辜,姨娘无耻,正妻无良……”三无终是逗笑了云歌。见云歌脸上愁云褪了些,长孙向凡不由和露出苦笑,他觉得自己这兄长当的委实疲累啊,还得身兼答疑解惑之功。
见云歌表情恢复如初,长孙向凡这才发问。
“云歌,水灵说你从诸葛翊那里出来后,情绪便有些不对,可是他起疑了?”
“水灵这个叛徒。”云歌小声嘀咕道。“什么叛徒不叛徒的……你的事难道不能让哥哥知道吗?”
“能,当然能。水灵真好,将我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部告诉哥哥。哥哥,你若是不放心,干脆将我别在裤带上算了,也省得水灵从中传话了。”云歌并未真的动气,她了解水灵,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伺候在她身边,其一的功能便是替长孙向凡照顾她,并且回报一切。
事无不可对人言,云歌觉得自己并没什么不能对长孙向凡说的,所以压根不在意水灵偶尔去打小报告。
“你呀,这张嘴总也不饶人。你没事便好,听说你从那里出来后变了脸色,我可是匆匆赶来了,为此连好戏的结局都没看到,我得回去看结局了。你且好好歇着,明日有你忙的。”
长孙向凡说完,匆匆起身离去。
云歌捂脸,觉得自己这哥哥真的是小题大做,觉得自己这婢女真的是草木皆兵,看来以后自己便是生气,也要带着笑的气啊。
当晚,云歌早早歇下。
便在云歌睡下后,长孙向凡悄悄去了诸葛翊的院子。
诸葛翊似乎知道他会来似的,长身玉立的在院中候着。二人见面,场面很是随和,这边唤诸葛公子,那边回长孙公子。
然后二人并肩而立,同时负手望向天空。
快要十五了,天上月亮很圆。月光照在两个同样玉树临风的男子身上,仿佛将他们周身镀上了一层银光……过了半晌,长孙向凡先开了口。
“我希望诸葛公子回到锦阳后,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舍妹。”
“我为何要听长孙公子的吩咐?”诸葛翊淡笑的回道。
“不是吩咐,是请求。我与她相识时间不长,初遇时,她被歹人追赶落崖,我救起了几乎丧命的她,后来我干脆认了她当妹妹,我原本是有个嫡亲的妹妹的,如果她活着,也该这般大了。
我是把她当成亲妹疼着宠着。
可女子习医本就是异类。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庄子让她随便玩闹一番也还尚可。可若是翊世子将消息传回锦阳,我怕舍妹便再难有清静日子过了。”
长孙向凡的口吻俨然是个宠妹上天的兄长。
可诸葛翊却听得有些好笑。他以为他是多话之人吗?即知女子习医本就异类,原本便不该让她打开门收诊病人啊。现在知道后悔了,晚矣。
便是他不说,难不成这妙手山庄的小姐擅医的消息便永远不会被锦阳权贵知晓吗?
“我自是不会说。只是长孙小姐现在也算是盛名在外,我恐怕……长孙小姐己经注定没有清静日子过了。”
长孙向凡一声轻叹。
“我知,只是希望她能多清静一日是一日。有些事,我们便是拼尽全力,其实也无力改变什么。”
“是啊。”诸葛翊感同身受的点头,确实,有些事,便是拼尽全力,其实也无力改变什么,便如他……
“不管明日结果如何,在下都多谢公子兄妹二人……”“不必多礼,便如舍妹所说,医者父母心。这也是我没有阻她,而且最终点头她行医的原因吧。舍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诸葛翊可有可无的点头。
他总觉得这长孙公子与其妹之间关系有些奇怪。
那女子既然不是云歌,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只希望明天吴玄能有起色。毕竟兄弟一场,便是他做错了什么,也不该这般疯一辈子。
☆、二百二十四章 一生那么长的戏(上)
二百二十四章 一生那么长的戏(上)
长孙向凡将该说的话说完便告辞出了院子。他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一个人负手在月光下徐徐前行着。
片刻后,一个身影悄然跟了上来。长孙向凡似是早己知晓,依旧静静走着,那身影也默默跟着。
月光一亮,正照在那身影脸上。赫然是……惜灵。
那个活泼的近似有几分泼辣的婢女……“云歌睡了?”
“是。”
“……也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惜灵,你说我是不是心太狠了?”
“主子是惜灵所见人中,最是良善的一个,何来心狠之说?”惜灵毕恭毕敬的道,此时的惜灵,完全不似白日在云歌身边时的模样,虽然依旧言语精炼,可周身的肃杀之气。
“我总在想,你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去寻那飘渺的梦有何用?可这是祖辈的遗愿……”长孙向凡呓语般的道,惜灵跟在长孙向凡身边,安静的如同影子。
……
对于明天的好戏,云歌倒并不十分担心,通过三天药浴,吴玄身子强健了些,人也变得安静了些,现在不会见到女人便唤‘如昔’了。只是死死盯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姑娘,脸上带着些许的迷茫。
这样的变化己经让诸葛翊感动几分安慰了。
在锦阳附近辗转一年余,吴玄的神智没有丝毫恢复。来这里不过三日,吴玄虽然称不上恢复,与从前相比。却己大有改变。他初时还有些不信外界的传扬,现在看来,这长孙小姐医术倒是颇高明。
诸葛翊只知道云歌擅医,至于云歌医术精湛到何种地步却并不清楚。但他一直觉得,云歌便是再聪慧,也不过和先楚王妃习了数月医术罢了。便是随后自己钻研了几年,医术也不如先楚王妃精湛。
他以前甚少回锦阳。见过先楚王妃不过数面,却也听人说过。先楚王妃的医术颇有些惊异之处。可这颇有惊异的医术放到云歌身上,诸葛翊却很难想像的出……
所以严格说起来,他真的从未见过云歌替人诊病。
他不过以为云歌粗通些医理,毕竟云歌自己有了喜脉初是自己都未发觉。徐如昔死后。吴玄便得了失心疯之事云歌也是清楚的,如果云歌当真医术高明,为何不出手相救。
所以眼见吴玄真的有所好转,在诸葛翊心里,这位长孙小姐和云歌,简直更加壁垒分明。
终于,云歌要正式开始给吴玄治病了,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吴玄的心药自然是徐如昔。
可徐如昔己死,这世上再没徐如昔这个人了……这也是吴玄四处求医。却没有好转的原因。那些年,他与他府中那位姨娘的禁~忌之恋,他虽快乐。却也承受着礼教和不伦的枷锁。终因徐如昔的身死而使得这枷锁绷断……
既然他的病因在那里,让他重新经历一遍,想必能引起他心神的共鸣。不管今日之事成败为何,云歌都知道,诸葛翊去意己生。
他本就公事烦忙,能百忙中抽出时间带吴玄来此。己是勉强了。这点云歌是清楚的。
他们曾是夫妻,如果她没有死。恐怕现在还会有夫妻名份。他们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可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看到他,却要强装不识。他却根本认不出她。
这种感觉……云歌心头苦苦一笑,觉得人生百味,当真是尝不尽的。
上辈子觉得自己受的苦己足够,这辈子该是个享福命,可命运永远难以捉mo,本己以苦己吃尽,到头来却发现,总有没尝过的滋味等在那里……
翌日,诸葛翊早早起身,却没有向往日那般去看吴玄,吴玄己习惯每日看到诸葛翊,对于诸葛翊,他心中该是存着几分熟悉的,虽然他再不会唤诸葛翊‘阿翊’。
可见到诸葛翊,他该是觉得亲近的。
所以其父让他和诸葛翊一同来此,吴玄并未拒绝。
可今天,他等啊等,却没等来诸葛翊,不仅没等来诸葛翊,连本日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小厮也不见影子。
吴玄觉得肚饿。
最终不得不趿拉儿了鞋。表情木然的向屋外走去,可出了房门,他却更加迷茫了。
因为这院子,变得全然陌生。
吴玄自病后,对于环境的改变反应尤其强烈……他登时露出害怕的神色,眼睛慌乱的向四下扫望着。
这时,一个姑娘踉跄着跑向他,姑娘身后,有四五个粗~壮的汉子满脸坏笑的追赶着,那姑娘一脸的恐惧之色。最重还是被几个壮汉推倒,眼见着便要衣衫不整……
突然,吴玄觉得脑子一晕,眼前一片迷茫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时,一个身影迅速窜出,将吴玄接住,免了他摔个头破血流的惨剧。那人,自然是诸葛翊了,随着诸葛翊现身,云歌和长孙向凡也从一旁走出。那几个围着姑娘的汉子也都翻身而起……
“姑娘。”诸人齐声唤着云歌。
云歌点点头。示意水灵打赏。那些出演的奴婢护院们得了碎银,一脸的喜色。“演的不错,准备第二出吧、”诸人退下。
“长孙姑娘,接下来……”
“接下来便是姨娘落湖那幕,还烦劳诸葛公子将吴公子搬到湖边。”
云歌说完,和长孙向凡相携着出了院子,诸葛翊微微眯了眸,再低头看看吴玄,最终一脸认命的将吴玄负到身后,向庄子后园中那个小池塘走去。
为了达到日的,云歌在道具上是动了心思的。
她细细问过吴府之中那池塘的周边都有什么景致。
诸葛翊隐约记得那池中是种了莲的,而且池旁有条小舟,八月泛舟湖上,别有一番滋味,所以趁着吴萧柙不在,府中几位夫人午体时,吴玄喜欢与那小妾泛舟池上。池中的莲尤其生的密,几可遮人,这也是仲夏吴玄与其该是姨娘的女人幽会之地。
当然,那时候负责把风的多半是徐如昔。
自然,这些是诸葛翊透露的。算是吴玄心中的秘密吧……听完这些话,云歌心中不由得涌起恶心感觉。
光天化日,他们二人委实大胆……她还记得初见吴玄,几乎被他那丽色迷了眼。却不想,在自己府中,竟然做尽这种丑事。
午时,趁着其父不在,旁的女人们午睡,吴府一片安静之时。竟然与那女人在湖中……
云歌不由得恨恨的想,怎么没让他们二人早些被当场捉奸。那样,徐如昔也许尚能保得一命。
便是心中有气,该安排的还得安排。于是云歌也让人备了条小舟。好方便‘吴玄’与其姨娘泛舟湖上。只是才五月天,荷花不算茂盛,于是云歌让人在池塘对面烧了几大锅水。
火很旺,水很快烧开,于是池塘对面渐渐升起水气,水气渐多,迷茫到池塘之上。乍一看去,颇有几分仙府洞天的意境……
云歌示意诸葛翊将吴玄放在池边石椅上,随后示意诸人闪避。
最后云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打开盖子,在吴玄鼻端晃了几晃,见吴玄身子动了动,云歌身子一闪,也避到远处假山后。
这时,吴玄睁开了双眼。
他只觉眼前一片雾气……大片大片的雾气在水面上蒸腾。便在那雾气中,一条小舟无声的踏浪而来,舟上……
有个衣着打扮很华贵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颇年轻,可脸上却带了泪。随后,小舟靠岸,一个蓝衣公子跳到了小舟上,女子登时破涕为笑,伸出纤纤玉腕,拉住了那男人衣摆。这时,小舟微荡,男人女人的侧脸映入吴玄目的。
他的眼睛瞬间一缩……
随后,小舟缓缓向湖心荡去,很快消逝在一片白雾中。
……
下一幕映入吴玄眼帘的是一派旖~旎春~色。妆点精致的姑娘,放荡不羁的公子,还有那满室的酒香和菜香,公子们一个个将怀里的姑娘抱了满怀,互相喂酒的,唱小曲十八mo,而且用行动证明十八mo委实是可以真真实践了的……
角落里,一个姑娘被几个男子围着强行灌酒。
其中一个身着蓝衣,随后,那人将被灌酒的姑娘揽进怀里。场面登时一片火~热,那蓝衣公子隐隐是个带头之人,大家见他行为这般大胆,不由得齐齐露出会心的笑意,然后再不扭捏的将身边姑娘揽进怀里偷香。
随后,屋中开了赌局。
那蓝衣公子摇头晃脑的将怀里姑娘往前一推。
言这局谁若赢了,这姑娘今晚便任君采撷……四下登时一片大叫声,随后参赌者都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因为这蓝衣公子怀里的姑娘,是整个屋中最美的一位。
那被推上前的姑娘回头望向蓝衣公子,然后默默浸出泪意。
最终,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赢了此局,那蓝衣公子大手一挥,那胖男人一脸喜色的将那姑娘揽进怀里,咸猪手己迫不及待的伸进那姑娘里衣人。像当着一屋的男人,揉着捏着,脸上露出淫~糜的笑……
那姑娘的泪落的更凶了。
☆、二百二十五章 一生那么长的戏(下)
二百二十五章 一生那么长的戏(下)
可蓝衣公子视而不见,反而一把又拉过一个姑娘揽进怀里,最终,那姑娘被胖男人扯出了房间……
……
吴玄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梦里的场景让他不愿回想,每每回想,都痛彻心肺。可睁开眼睛,他依旧看到那些场景,这次他看到一个灯下的侧影。影子很单薄,不时用手抵在唇边,轻声咳着。
他不由得缓步上前。
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棂,望向那屋中人。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屋中人似在缝制一件袍子,可她的针角着实不算好。袍子缝的歪七扭八,而且针角着实大了些……那女子却缝的认真。不时的拧起比上一比。
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唇角的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袍子缝好了,她收了针。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蓝衣男子闪身进屋。
他似是有几分醉意,跌跌撞撞的扑向女子。女子险些被扑倒在地,手肘重重撞到桌角,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可她并未呼痛,而是稳稳立住脚跟,怀中,甚至还半倚着那个蓝衣男人。
男人出手推了推。
将女人又推了个踉跄,女人的手肘这次又撞到了桌角,细嫩的手肘登时一片红痕。
可那蓝衣人却根本不在乎。
推开女人后,便晃晃荡荡的向床边而去。嘴里还不忘诋毁那女人。‘窑子出身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