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头顶上传来一把轻佻的嗓音,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在这个时空。
想到他的毒舌,再想到自己之前冲动救人的举动。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回肯定要被他嘲笑死吧?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
“要不要喝点水?厨房给热了粥,我去拿来。”
那人的声音虽然轻佻如常,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体贴而温暖的。
“嗯……”
后背的疼痛让落落无法思考,低低地应了一声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轻轻地放在了枕头上。
原来,她竟是被人抱着脑袋趴在床上的。难怪脖子没有酸痛的感觉。
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她眦了眦牙,冲着正开门出去的青衫人影调笑道,“马少泽!没想到你还会照顾人!”
那人僵了一下,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从她的角落看去,似是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似的。
落落恍了一下神,因此就没听到他低声说的一句话。
“什么?”她偏头,皱了皱眉。
然而那人却像是突然被什么吓到似地,逃一般的就走了。
看着他略显得狼狈的背影,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马车里,他的唇不小心擦到自己的脸。他就万分没骨气的喷了鼻血,之后更是自己一靠近就各种不适。
再想到刚刚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是抱着自己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暖意。
“总算没救错!嘶!”她一动,就牵动背后的伤处。不由痛得一脸扭曲,倒抽了一口冷气。
“别动!想要什么?”
一口冷气还没抽完,就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肩。
却是马少泽去拿吃的回来了。
“嘶……马少,”
“田姑娘!我,我不姓马,姓冯!我叫冯少泽!”
他说完,就有些懊恼的撒了手立在原地,就如那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着头。
“哦。”落落痛得半个脑袋都是闷的了。胡乱的应了声就埋头进了枕头里。
马,哦不,冯少泽心情忐忑地等在原地半天只得到一声不痛不痒的“哦”,顿时紧张了。
“你这是不生气?”还是说已经气得懒得理他了?
若是落落这会儿有精力,肯定要鄙视这个脑子明显不在线的冯大少。
先不说她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坦承相见的理由,单说当时几人相遇的情形,他不说真话也是正常的,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这里将脑袋埋得更深,立在床边的人心里就更加忐忑。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只听得见落落强自忍痛的抽气声。
“田姑娘醒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嗓音打断了这一室尴尬的寂静。
“冯老太医?”
落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头发花白的冯老太医,“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良县,顾公子的临时府邸。作为他的随身医师,我当然在这里了!哈哈,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疼!”落落勉强想要撑起来,却被冯老太医一瞪又趴下。
“还不赶紧过来扶着,我给她把把脉!”
听着两人熟稔的口气,她心里一动,“你们两个?都姓冯?”
“嗯,这个。是,是我爷爷……”
还在心虚的某人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被冯老太医狠狠一瞪,“没出息!本来看着你背着这姑娘回来。还以为你长进了一点!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没出息!”
“什么长进?什么没出息?”被疼痛折磨得神经快要断掉的落落没空去理这两人在打着什么机锋。
任由他把自己半扶半抱着扶起,额上一凉,冯老太医的手搭了上来。
“嗯,没烧了,看来那药用得不错。好了,我再去开一剂止痛的方子过来,你喝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眯眼看着冯老太医贼笑着掩门离去,饶是她被疼痛折磨得思考不能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冯老太医是你爷爷?那我们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想到之前几人的斗法,幸好没什么损伤,不然真是……
“嗯,怪我当时没说清楚,如果我,”
“你‘恐女症’好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疑惑地看着虽然脸色苍白,但仍坚持扶着自己的某人。
“啊?”冯少泽的脸刷地爆红,松了手,“没,没好!”只是在靠近落落的时候,虽然还会难受,但却可以忍受罢了。
“既然已经到了良县,那我们算是安全了吧?”想到之前的恶斗,落落仍是心有余悸,原谅她前世今生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暂时。”说起这个,冯少泽的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幸好自己逃出来了,不然,如果自己还在滇军手上,顾晋文那家伙做起事来恐怕会有些不方便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落落也沉默了下来。她不是傻子,这一路走过来,自己看的,加上零星听玉账本说的,她知道自己不小心卷进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中来。
“……不会牵连到我的家人吧?”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口。
“不会。”
“不!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远一近两声回答同时响起,屋内两人同时惊醒抬头,却见门口站立着的,正是顾晋文那修长的玄色身影,也不知他在那里呆了多久了。
“醒了就好。”他冷淡地冲着落落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迎着光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背光而立的顾晋文看到冯少泽放于落落肩膀上的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怒受伤之色。
坐在书房里。顾晋文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他皱眉取了一卷文书仔细看着,然而看了半天。始终是一个字也进不到心里去。
“吴真淳呢?”
终于,他再也忍不下心头那一丝烦躁之意,将手里的书卷掷在桌上。冷冷的开口。
“回主子,他因为保护田姑娘不力,自罚去修坝去了,还没回来!”言棋有些忐忑的看着出去走一圈回来就脸色不好的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呼。”
看着言棋小心又小心的脸色,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某人收敛了神色。将文书捡了回来,“让他回来吧,大坝上有人看着,要他回来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向清和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想起落落背上那巨大而骇人的伤口,敢伤他的人,哼,他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把她看作了“自己人”,要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可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情。因为他的师傅可是不止一次的说他绝情寡性,不过也幸好他是这样一副性子。否则以他的身子,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哪里又能活到今天?
“药!”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他忙止了思绪,从齿缝里吐出一个字来。
“要不要叫冯先生过来把下脉?”言棋颇为紧张地看着自家主子缓缓地吞下一粒药丸。
“不用。”顾晋文摆了摆手,眯眼歇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纸笔,“去请县丞还有巡按过来吧。”
先不说这边顾晋文要怎么安排来替落落报这一刀之仇。
且说那边落落在冯少泽的照顾下服了止痛的药汁子。
喝了药,脑子里有些昏沉沉的。她看着自她醒来就一直表现得怪怪的某人,不由自主地问。“你怎么了?我咋觉得你总是怪怪的?”
正在削水果的某人手一顿,“啊”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你渴了吗?先喝水吧……”
拿着茶杯转身,却正正对上落落似笑非笑的眼神。
“喂!我说你不会是因为我不小心救了你。就要以身相许了吧?”
“就要以身相许了吧?以身相许了吧?以身相许了吧……”
冯少泽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不停地循环播放着这一句。
连茶杯里的水全部倾倒了也不自知,呆呆地立在那里。
她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不会吧?被我猜中了?”
她本是因为一路上已经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随口玩笑了一句。然而这会儿看着他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这个玩笑貌似有点开大了。
因了药力,落落的脸色不复刚醒时的苍白,颊侧带了一丝晕红,衬得床上的少女目若秋水。
而这会儿这双秋水般的眸子因为惊讶大大地张着,衬着她因为伤痛而有些消瘦的脸颊,越发惹人堪怜。
“啊,那个,我,你还有副药还熬在炉子上,我去看看!”
冯少泽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鼻子也有些不争气地开始发痒。他突地扔下杯子,夺路而逃。
落落愣愣地看着微微晃动的门页,不得了了啊啊!自己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调戏了一把帅哥啊啊啊?而且看他反应,这玩笑似乎还开得有点大发啊啊啊怎么办?
平时不是看他挺油嘴滑舌的,挺花言巧语的么?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啊啊啊!
屋里落落正在懊恼自己开玩笑过了头,屋外被冷风一吹冷静下来的冯少泽有些懊恼地用手狠狠一捶自己脑袋。
“没出息!”
说完这三个字,他突然想起来下午的时候看着她醒来时的那份喜悦激动。
他的心情又微微鼓涨了起来,伸手按住又有些激动的心跳,声音低沉而又欢欣,“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
亲们要原谅不太会写感情戏的瓦啊~还有就是,瓦这个月努力会试着双更一下的,因为工作的关系~不敢保证能不能坚持下来。但是我会努力的~么么哒~
☆、第108章 锦玉婚礼
呼~二更送上~求收藏订阅啊喂~突然有虐人的冲动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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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在药力的作用下,落落早已经呼呼睡去。
睡梦中,她的鼻端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而让人心安的药香气,颊畔也传来了一阵令人舒适的微凉触感。她满足地咂了咂嘴,向着味道的来处凑了凑。却牵得身上伤口一痛,“啊”地一声惊醒了过来。
却见满室空寂黑暗,空气中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隐隐浮动着。
许是侍女走时忘了关窗,风儿带起床幔拂在脸上,痒痒的……
她呜哝一声,困意再次袭来,沉沉睡去……
而窗外,一个挺拔的身影几乎要溶进了这深沉的夜色里,僵立良久。
直到屋内的呼吸声再次归于平缓,他才缓缓地自黑暗中走出。天上的月儿终于挣脱了乌云的束缚,照在那人脸上——皎若明月,静如深潭。
夜,真的深了……
“噼哩啪啦……”
鞭炮齐鸣声中,田锦玉扶着已经微显的肚子出了门。
而漫天的花雨中,柳如青一身大红喜服急急地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手,仿佛捧着的是什么绝世珍宝。
她得意地一扭头,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神。
头上蒙着轻纱制成的盖头——说是盖头,倒不如说是西方婚礼上的面纱来得更为合适一些。
她身上的礼服,也是由周紫瑜特别设计而成的。
不同于时下的广袖宽裙,她设计的礼服仿照着现代西方的婚纱礼服而成,紧紧地贴在身上,整个人曲线毕露,玲珑有致。
美则美矣。却是让竹山村众人有些欣赏无能。
用刘小生的话说,就是这身衣服太不正经了!
那样一身诱|人犯罪的衣服,再加上那副若隐若现的头纱。简直是勾得人心底邪火直冒。
偏田锦玉还不觉得,只笑弯了眼。冲着柳如青伸出手去。
田太叔公首先看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有伤风化!”
原本脸上只有一分尴尬的田大爷这会儿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了。姑娘家出阁的时候要哭嫁,哭得越响亮越悲戚越好,可是田锦玉的脸上笑盈盈的,哪里有半点悲色?竟是半分也等不得了!
偏她还弄了那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盖头,脸上欢喜的表情挡也挡不住,这不是丢老田家的脸么?!
已经被美人所迷的柳如青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他喜滋滋地迎上去,扶住锦玉的腰,“小心点,今天的仪式我同家里人吩咐过了,一切从简,就怕你身子受不住。”
田锦玉的笑脸僵了一下,“从简?”从简了自己还怎么让别人眼红?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周紫瑜给自己筹办婚礼,她可是想来一场全镇,哦不,全县震动的令人瞩目的婚礼呢!
不过转眼。周紫瑜的话重又鼓舞了她的士气。
“没事,虽然进门以后的仪式精简了,但是你出门还有在路上的仪式可是半点没减。花了大力气呢!”
“你身上这礼服可真是好看得紧,从没人穿过的样式吧?”而柳如青恰到好处的夸赞更是让她的士气瞬间达到了顶峰。
“呵呵,你喜欢看就好,我特别请周小姐花大力气帮我设计的呢!”
田锦玉娇羞一笑,在众人的搀扶下坐进了花轿。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
为了这一场婚礼,周紫瑜这一次可谓是花了血本了。现场所有的花,都是她特意从自家后花园里精挑细选而来的名花名本。都是鲜艳欲滴的鲜花,完全不是落落的纸花布花所能比的。
田家大院四周乃至出嫁从竹山村去白水镇道路两旁。更是挂满了各色由彩纸糊成的孔明灯簇,只待花轿一过。就可以腾空而起,端的是热闹好看无比。这是她仿照着一代的气球所设想的点子。
只是她却忘了。自己这一番费尽心思的布置,美是美了,也够震撼人眼球了;却难免让人觉得有一点铺张,要知道那数百上千个孔明灯,腾空是腾了,可是也会很浪费的。一般的人家,哪里有谁能负担得起?
而田锦玉的服装,更是她费了大力气从空间系统里兑换而来的。充分衬托出了田锦玉的娇媚妖娆,然而她却忘了,这是古代,女人并不是越娇媚勾人越好,而是要宜室宜家。
总之一句话,她这一场婚礼,震撼是够震撼了,却是不会有太多人会为了这样一个婚礼来买单。
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瞬即逝,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
说到纪念,那么问题来了。
田锦玉正忽悠悠坐在花轿里,享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突然耳尖地听到人不屑地说了一句,“她怎么穿成那样?弄得跟青楼里的姐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