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绪被他感受到了,之前所有的愤愤不平就那么渐渐的烟消云散了。自打那天被大哥那番话点醒之后,我就不再去做那些无谓的坏事了,人也开始变得平和了起来。所以啊,阿祁,不管你晓不晓得,我能够看到你所有的煎熬与挣扎,我全都能感觉到,我再也不需要去问就可以知晓你的痛苦,我不问,我会选择陪着你,跟你一起面对。如果可以,我更想回到你年幼的时候,替你那对所谓的父母,也为我自己,向你道一句抱歉。”
苏祁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无声的流了满脸泪,她甚至想大喊出来,她一直渴望着的被感受到了的这种感觉,让她真真切切知到自己还存在着的这种感觉!
“我知道你在多少个可怕的黑暗梦境里挣扎沉沦,也明了你在过去的那个家里面独自面对的恐惧与绝望。但是现在我都看到了阿祁,虽然我也知道我不能代替你去经历这些痛苦,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我们要怎么走,可我会一直陪着你,在你每一个清醒的早晨与熟睡的夜晚,我会一直都在你身旁,我的心也一直跟你站在同一边,你感受到它了吗?”
“我曾经一直以为把你交到医生手里就能完全治愈你,所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你重新变回一个正常人,可直到筋疲力竭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其实不论是怎样的你我都愿意接受,因为我眼前的你就是最真实的,而我,依然如此爱你。”
苏祁再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回身狠狠抱住了这个男人,紧紧抓着他的背,一点儿都不隐藏的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把她这么多年所有埋藏的委屈都抛洒在这样一个凄清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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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先生每日里盼望着最多的就是时间能够快一点儿走,事实上也是如此,随着亚莉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苏祁的心理辅导也在一步步的深入中。他亲眼看着她幻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发生频率也在慢慢拉长,从逐渐减少药量再到后来有两种药已经完全停掉了,现在小姑娘已经勇敢许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很淡然的去看待了。
又到了一年的年末,亚莉这时候也已经快六个月的身孕了,两个丫头有时在屋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苏祁很爱去抚摸她的肚子,心里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她能真实感觉到的,在母亲的子宫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小家伙还会时不时的踢蹬一下,伴随着亚莉的一声“哎呦”,苏祁也跟着马上惊奇的看着她。
苏祁自己并没有过这种经历,以前哪怕大着肚子的时候她甚至也感觉不到那个孩子的存在,所以现在她觉得奇妙极了,却怎么也描述不出来心里的这种感受,只一想到就能让自己宽慰的笑出来。
穆沉岩觉得苏祁没有以前那么老爱黏着他了,心里还微微吃了点醋,不过时常看着她跟在亚莉身边,要么是一起给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啊,或者是跟她一起看一些育儿书籍啊,虽然一整天的时间都消磨在这种小事情上,但这也证明了她在逐渐生成自己的兴趣,费尔医生也说过对于苏祁这类患者而言,这确是一件好事。
穆先生忍着心头爱被“夺走”的不爽,想着自己好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夜晚可以共度,醋意也就慢慢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很快就要到尾声了,不过接下来太医会贴一篇新开的文,是篇古言,讲的是男女主双重生的故事,如果有兴趣的小伙伴也可以持续关注太医,我肯定是不会弃坑的,但凡挖了就肯定妥帖埋好。
最后,再次感谢所有阅读过这篇文章的亲们,如果可以,写点建议神马的我会更开心O(∩_∩)O~
☆、第五十二章
在治疗的中后期,费尔医生开始尝试着让苏祁将自己曾经有过的不满和负面情绪全部写在一张白纸上,第一次的时候苏祁憋了一个小时才写下来两行字,他也没有强迫她再继续下去,只是下次过来的时候再接着上一次的去写,直到写满一整页纸。
后来他就让苏祁拿着这张纸去读,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各种不适应,嘴干张了半天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其中一度也出现过两人都僵持在一个位置的这种情况,但不管怎样,在经过了好几周的坚持与努力之后她才终于能够把纸上的文字全部顺了下来。直到后来每次在接受治疗前都要读一遍,现在的她已经能读得越来越流利了,最开始的那种困难到无法去直视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少了,她才明白了费尔医生的意思,她正在一步一步的让自己去熟悉那个过去一直都处在阴暗面的本我,然后想办法站起来,勇敢的面对它。
穆沉岩跟费尔医生也有过几次私下里的反馈,他在电话这边详细交待了苏祁最近的情况,说人已经不总是一副倦怠懒散的样子了,甚至这次连镇静的药物都又减了量,每日不需要自己启发也都能寻出些感兴趣的事物去做,人也开朗了一些,有时跟他独处的时候还能温柔的笑笑。
这给了费尔医生一些提示,他觉得接下来可以给苏祁加一剂“猛药”了,如果能闯得过来,他相信她或许能够摆脱终身服药来控制病情的这种困扰。
所以,在之后的一次治疗中,费尔医生特意将穆沉岩请出了房间,让他在外面的大厅里等候,而他本人要跟苏祁两个人面对面的进行一次干预治疗。
刚开始苏祁眼神里还流露出几丝明显的畏惧与紧张,对面的俏皮老头当然都快速地捕捉到了,他用不大流利的中文给她讲了几个俏皮的笑话,又明确的表示如果她觉得有什么不适他会马上将她丈夫请进来,这才算是缓和了她不安的情绪。
费尔医生抽了两把椅子放在她身边,对着她道:“想象一下,穆太太,”他指了指离她较近的那一把,“这把椅子代表着你自己,而另一把,代表你的母亲。”
“来吧,请先做到属于你的这把椅子上。”
苏祁依他的话照做了。刚刚那个还嬉笑满面的费尔先生马上像变了个人一样,收了眼里的笑意,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他对着苏祁讲道:“下面,请放松你的身体,去寻找随便一个你能想到的身体部位,去感受它的存在。”
费尔医生不断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先是蹙眉思索,直到越来越放松,他知道时机到了,再度开口:“下面不要睁开眼睛,请再想象一下,你的母亲就在你身旁,就坐在你手边的这把椅子上,你感觉到了吗?”
苏祁的身体像是钉在了这把椅子上,脑子却在飞速的转,儿时母亲的形象于她而言已经很模糊了,无论怎么回忆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可就在这时,有什么快速地溜进了她的脑海里,曾经在医院卫生间里的那一幕,那个镜子里的没有五官的女人慢慢浮现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觉得靠近椅子的那条臂膀都像是冻得僵硬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她还是第一次在治疗室里出现这样的幻觉。
苏祁慢慢睁开了眼睛,转头的那一刻,真的发现身旁坐着一个“人”,只不过“她”被围拢着一团白雾,叫人看不分明。
她很快地就感到了恐惧,看向了对面的医生,见他仍是保持淡然的对她道:“穆太太,请放轻松,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要离开这一把椅子,别担心,我还在这里,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它都不会伤害你的,请相信我。”
苏祁咬着牙僵硬着固定自己的视线,害怕但凡有一丝的偏转都会让自己又看到像上次那幕恐怖的场景,到后来神经实在是紧绷到不行,她放弃般地又闭上了眼,身畔诡异的感觉却始终没能消散。
最后,她听到对面的人传来的声音,像是被解救了一般,她清晰地听到费尔医生对她讲:“穆太太,请你作为你母亲的女儿这样一个角色,对着你的母亲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
苏祁沉默了半天才启了唇,又隔了好久,才从齿缝间悠悠飘出了一声“妈”,这一个字吐出口之后,她马上就被一种莫名袭来的情感给哽住了喉咙,费尔等了很久才等到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你的脸了,在八岁之前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你的样子,唯一一次见你笑还是你怀着弟弟的时候,你在一片暖阳下扬起的唇角,可你从来没对我笑过,”苏祁原本憧憬的语气转瞬间就改变了,“你都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啊妈,我也想得到你的注视你的关怀,连平静的相处对我来说都是赏赐,你难道不是生我的母亲吗?为什么给予我的全都是冷漠!”
苏祁眼看着激动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了,费尔医生马上出声要她冷静一下,苏祁抬手摸了一下,眼角没有泪,可是气息已经不平稳了,她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将自己的情绪起伏重新置于医生的掌控中。
“那么,现在,请坐到这把标示着你母亲的椅子上。”
苏祁依他的话坐了过去,医生马上继续说道:“忘掉你自己的存在,想象着你不再是你,而是你的母亲,我知道这可能对你而言会有些困难,但是别担心,我们慢慢来,你知道她的名字吗?她叫什么?”
苏祁没有思考很久,顺利地道出了那个名字:“沈茵。”
“好,那丈夫呢?沈茵的丈夫是谁?”
。。。。。。
费尔医生一连又围绕着沈茵这个人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巧妙的转换了苏祁跟母亲的这个角色,让苏祁本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她现在就是她的母亲了,她在用自己那个很少有过交流的母亲的思维去思考。
他觉得引导地差不多了,之后就抛出了一枚提议。
“你转过头来看看,现在在你身旁坐着的是你的女儿苏祁,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苏祁双目无神的依着费尔医生的话去做,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弹回了视线。她很快的反驳道:“她不是我女儿!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生下她!她是一个恶魔,是毁了我全家的恶魔!我不能原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祁爆发出来的强烈反应在费尔医生的预料之内,他循循善诱的引导:“她只是一个孩子,孩子是这世上最无辜的存在,为什么要对她有这么多的偏见?尽管你不想,可她也已经存在了,你不能也不应该从现实中抹杀掉她。”
她作势就要站起身,口中大喊道:“我凭什么不能,我今天就要毁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苏祁的手刚从虚空中伸到一半,就颓然的收了回来,身子也重新跌回到椅中,眼前哪还有什么幻像,身边只留一团透明的空气,窗外阳光正好,就从费尔医生的背后投入整间房,她看着自己的影子照在浅色的地板上,拖出了一个斜斜的轮廓,瞬息之前还澎湃着的满腔激情被迅速的抚平,对面的长须老头子温和而包容的看着自己,苏祁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活了这十八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心灵澄净通透的感觉。
“好孩子,你现在看到了吗?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你的父母给你带来的所有影响都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你自己一直不肯放过你自己。”
苏祁眼里蓄了层泪,却没有要夺眶而出的冲动,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平淡地向对面的医生叙述着一切。
“从我被接回那个家之后,就一直在一个轮回里过活,总是升起了一丝希望,然后迅速破灭,最后卑微地接受现状,可是我也会有不甘心,所以新的希望又冒了头,继而又被无情打压,就这么着循环往复,我不知道旁人的家庭是不是也是这样,或许就只有我一个人才是如此,他们恨我,我潜意识里是明白的,只是一直不敢让自己去接受,心里面一直想着怎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我拿那句话当作信条一样来说服我自己,真幼稚不是嘛。。。可是现在的我,能够接受了这一切了,原来这所有的苦痛纠缠患得患失,都只是我的一场梦,现在我想醒过来了。”
“是的,这样想是对的,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家是他们的心灵港湾,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啊,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往往也是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在那里藏了太多的你能想象或者不能想象的阴暗的事。作为一个孩子而言,失去了家庭的子女注定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哪怕是被忽视的这种家庭关系也好过完全丧失掉它。对于生理与心理都不够成熟的孩子而言,他们的父母却是已经具有了思辨能力的成年人,一个对成年人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能对一个幼童而言会成为他一生梦魇的牵绊,他受到的伤害可能会以任何形式长久地伴随着他,挥之不散。更何况我没有理由不去相信你父母亲做的一切是他们不自觉的无意识间犯下的错。”
“是的,先生,我还要欺骗我自己多久,”她用双手蒙住了脸,再抬起来的时候眼里面已经没有了闪烁的泪光。
“我还要被我自己编织的假面蒙蔽多久,他们既然已经不再,我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这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亲眼看着我毁了我自己?”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他们是不好的、不合格的父母,而这一切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去接受,或继续怨恨或选择原谅都可以,那是你一人的自由,他人无权干涉。”
费尔医生知道自己这一剂药已经起了作用,他唤起了苏祁内在的一直被压抑着的自我,接下来的事想必不需要自己再去深入诱导,她被开启的那部分意识自然会引导着她走下去,直至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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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两天前,费尔就已经同穆沉岩有过了一次协商,所以其实他现在是知道这位医生眼下正在运用什么办法来帮助苏祁真正摆脱过往的阴影。他跟他详细地讲述了这种治疗方法的由来与怎么实施它的过程,穆沉岩一直在麻木的听着,其实他更关注地是能不能让她真正痊愈,他承认自己确实是贪心的,他想看到一个健全的、完整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