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人也一起么?往年没这个规矩啊。”
“谁知道啊,这是好机会,搞不好你们还傍上一个,就不用混这辛苦饭吃了。”
我和一群模特坐进了一辆银色的商务汽车里,司机开得飞快,原本落下了一段车程,没五分钟就跟上了,我透过车窗看过去,足有十几辆的排场,还好在晚上,若是白天这样大的阵仗,非要上报纸不可。
☆、第十九章 心里某个地方,空了一个角【2】
车在颠簸了近半个小时后停在了滨城市里最豪华的一栋白色大楼外,仰目望去,奢华如皇宫一般。
“水晶宫哎!”
禾禾挽着经纪人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真正有钱人才来得起的地方,一道菜都两千多,叫什么来着?哦,绿王八十全大补汤!”
我噗一声喷笑了出去,惹来她们纷纷侧目,说真的,除了程薇这个真正靠着当模特步入了上层社会的交际花之外,我们这群都多少有点如假包换的意思,在人群里混迹打扮得时髦些看着像个有头有脸的千金,可上了正经台面,到底还是有些丢人现眼。
我捂着嘴低头径直走了进去,两旁位列的迎宾将我们引上了二楼,推门而入时我被里面的烟酒味呛得直蹙眉,别看我平时少不了应酬,却始终不太习惯这逢场作戏的味道,的确就是那句话,不管一个人再怎么装模做样,都遮掩不了你眼神和动作中本能的抗拒。
包房里灯火通明,四个侍奉酒水的蓝裙女孩身材高挑模样精致,还有两个很眼熟,似乎也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经纪人低眉顺目的带着我们进去,偌大宽敞的餐桌正中坐着邵伟文,他右手夹着一支香烟,眼神迷离的望着门口,却看不真切到底看着谁。
“邵先生多包涵,底下模特多,有的不听话,好不容易凑齐了来,谢谢您赏脸。”
经纪人像招财猫一样咧着嘴扬着手臂凑过去,刚想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聊表心意,却被邵伟文用食指压住了手背。
经纪人一愣,不解的看着他,“您这是——”
“这么多美人,用得着你向我道歉?”
他笑得邪魅,带着几分放肆,却并不惹人讨厌,大抵长得好看又有身份的男人,总是能从异性那里得到更多包涵,我分明听到了周围站着的模特跃跃欲试的呼吸声,都眼巴巴盼着能敬他这杯酒,引来他的注意。
禾禾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我身侧,紧挨着我的身体,用胳膊肘顶了顶我的后腰,“蓆婳姐,瞧那张脸,真是妖孽,我一直以为去韩国整回容才能有这样的颜值,没想到天生的也行,你说邵家的男人是不是都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这让咱们靠脸吃饭的女人情何以堪啊。”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她正蹙着眉头盯着邵伟文愣神,我笑了笑,其实禾禾跟我差不多大,都是二十来岁,但我的经历远比她更苦,对待男人,我早不是十七八岁的天真,我更清楚这种看似完美的背后,有多么让人望而却步的泥泞。
经纪人正在那里挣扎呢,大抵是面前的男人压迫力太强,他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那邵先生的意思——”
邵伟文没有理他,也松开了手,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不得不说这种专给非富即贵的人准备的销金窟就是高令人咂舌,区区一个喝酒的杯子,还不够手掌那么大,却精致得像是古玩,韵味深沉的看一眼都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哦——我明白了。”
经纪人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回眸瞧了我一眼,“蓆婳,敬邵先生一杯酒,你可是咱们公司重点捧红的模特,让邵先生高兴了,还愁没机会当大明星?”
他说罢没容我拒绝,已经长臂一伸将我拉了过去,还故意推了我一下,我直接朝着邵伟文扑了过去。
☆、第二十章 邵先生也喜欢吃豆腐?
想象中的脸磕在地上的巨痛并没有传来,我似乎跌进了一块温热的海绵里,柔软的不可思议,我睁开眼,面前清晰的一张脸带着清冷的笑意,我的手臂被他扶着,上身陷进柔软的沙发椅里,周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多谢邵先生!”
我立刻站起身,拘谨得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无妨,举手之劳。”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滚烫,因为我是背朝着众人,他们没看到,我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他扶我的时候一只大手分明捏住了我胸口,还故意抓了抓,如果不是我反应机警,差点就喊了出来。
我被经纪人笑着推搡坐在了邵伟文旁边,他仍旧面无表情的捏着酒杯,时不时嘬上一口,眉目间都是舒适,我觉得尴尬,胸上似乎还有没散去的灼热,低着头只一味的拿筷子夹菜,禾禾可能看出了什么门道,二话不说坐在了我旁边,拿着酒杯去敬他酒,他也不拒绝,美人的酒他都喝,这好像是天下男人的通病,就是抗拒不了温香软玉的香甜劝诫,他唇角噙着一抹浅笑,一饮而尽,经纪人跟傻逼一样拍着手笑,还露出两个因为吸烟而发黄的虎牙。
我不由得又将目光挪向邵伟文,他也抽烟,我就瞧见了两回,可那一口白牙在灯光下像珍珠一样细密好看,果然是俊朗的男人怎样都出众,就是吃口屎也能拿捏出皇亲贵族的感觉。
“你叫什么?”
他挑着眉毛看着禾禾,语气低沉而温和,禾禾自然高兴,清了清嗓子使劲挺自己的胸,“锄禾日当午的禾,叠音。”
他的眉毛挑得更厉害,笑得也格外发坏,“锄禾日当午?这句诗在男人嘴里可有另一层意思,你知道么?”
我们吃这碗饭的当然没有听不懂的黄段子,别说听过,就是没听过,也能反应过来了,平时也没瞧出来禾禾这么羞涩,此时却红着一张脸娇羞万分,“邵先生又来打趣。”
她抿唇去拿酒杯,就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处子一般,惹得一桌上的男人都在笑,经纪人见自己押错了宝,从后面将我拉起来,朝禾禾努了努嘴,我俩换了个位置,禾禾如愿以偿的坐在了邵伟文身旁,笑得更是娇媚。
“邵先生,我再敬您。”
他仍旧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畅快,他另一侧坐着的中年男人忽然开腔了,“瞧着三公子这意思,是要来个酒后乱性了?禾禾有福气啊,多少漂亮姑娘眼巴巴等着爬上咱们三公子的床侍奉一晚上,也就你得了这么好的机会,一般女人想和他喝酒,做梦都不敢想哟。”
邵伟文含笑啐骂了他一句,“李老板把我说成了西门庆,让我家里的老爷子听去了,我这顿棍子又跑不了。”
我险些被这话呛住,经纪人也瞧出来了到底哪个才是他中意的,又赔着笑将禾禾扯了起来,安顿着我坐回去。
☆、第二十一章 美人若如斯
他们各种段子说得哈哈大笑,气氛倒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僵硬了。
我正暗自舒了口气,他的目光却不知何时落在了我身上,笑得颇有深意,“光喝酒了,嗓子里辣得很,不如沈小姐给我夹菜压一压吧,什么都好。”
我抿着嘴唇望着他,幽邃的眼眸里清亮凛冽,我也不懂他的意思,只凭着我对男人那点手段凑过去,拿起小勺舀了一些鳝鱼豆腐,放进他面前的玉瓷碗里,“我和邵先生三面之缘,恕我冒昧揣测,邵先生似乎特别喜欢吃豆腐。”
这话一语双关,可不是这白花花的吃食豆腐了,他似乎领悟了我的意思,笑意更深,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我,勺子递到嘴边,含了进去,这动作表情暧昧至极,我看着不由得身上发烫。
“沈小姐和我,倒是心有灵犀,我正想吃口你的豆腐,你就送到嘴边了。”
我隐忍着再次被调戏的怒意,强颜欢笑的坐下去,许是我的动作有些大,不知脚下踩着了什么,他忽然闷哼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我吓得手一抖,酒便洒了出去,如数的倾在他白色的西裤上,红红的一滩痕迹。
“邵先生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禾禾猛地推开我,她倒是会瞅准时机上位,竟然将自己胸前的白纱一扯,去擦他的裤子,而那两团极致丰满的山峰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还傲气的摇了摇,看的人真是口干舌燥。
我们这群模特里,有三绝,第一绝是程薇的手段,第二绝是禾禾的胸脯,第三绝就是我的脸蛋,我倒不是长得多么颠倒众生,只是因为很上镜,用造型师的话来讲,非常有可塑性,清纯点有几分林青霞的味道,妩媚点就类似温碧霞了,也因为这个缘故,经纪人才把我当成了宝贝,一心要把我包装成滨城的第一美人,想来若不是蓝琦横插一刀,经纪人恐怕也如愿了,奈何我实在貌不及人。
邵伟文将腿一别,躲开了禾禾的殷勤,“不必,我自己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方帕,胡乱的擦了擦,禾禾尴尬得收回手,“邵先生不愧是正人君子,蓝小姐也真是有福气,您这样的身份,谁都以为外面少不了红颜知己莺莺燕燕,没想到竟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莫非是我入不了您的眼?”
她笑得牵强,可也勾魂摄魄,周坐的人禁不住哄堂大笑,邵伟文却好像很受用,并不反驳,“哦?那外界是怎么说我的?正人君子——”
他摸了摸下巴,“我可不敢当。”
“那是,咱们三公子睡过的女人,得用卡车拉吧?赶明儿咱们去登一登报,凡是爬上过三公子床的,都来邵氏集团报个到,想必门口人满为患了。”
一个略比他们年轻些、始终不曾搭话的男人忽然语出惊人,我下意识的去看邵伟文,他仍旧浅笑不语,目光投射过来,四目相视,我惊得一颤,慌忙低下头,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这才去看那个男人,啐骂道,“你再胡说我把你踢去非洲的场子,没看都把沈小姐吓到了,还真以为我是个禽兽。”
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给顶了出去,包房中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朝着我看过来,我更是尴尬得不知所措,他指了指自己裤子上的酒渍,颇有些无奈的表情,“能否劳烦沈小姐给我擦一擦?这如果出去被人看到,还以为我真的在这里做了什么坏事。”
我抬头看他,没有动,他笑意深沉,耐心十足的等着,半空中举着的手拾着方帕,幽深漆黑的眸子恰是星辰般明亮。
“对,蓆婳去给邵先生擦擦!”
我还没反应过来,经纪人将我往前一推,我慌不择路去奔向了他半空中停顿的手,他反手将我一握,拉到了身前,我扑在他腿上,额头顶着的便是他的胸膛,他的呼吸轻轻浅浅的从上方传来,湿热的气息刷在我的头发,那一刻,我好像有些醉。
“美人若如斯——”
他吟吟的念了一句,帕子不知何时已经渡到了我掌心,他腾出的那只手抚在我的下颔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我刚想躲开,他的唇便贴过来,蹭在我的耳蜗,舌尖似乎舔了一下,我吓得一抖。
“为何才入怀?”
我扭头去看他,近在咫尺脸挂着几分邪魅的笑意,眼底却盛着能将世间女人都融化了的温柔,分明是“何不早入怀”,他却念成了“为何才入怀”,配合这样的场景,也正好,我不禁嗤笑了一声,他见我笑了,也含着笑意。
“得了,三公子又要迷惑小姑娘了,完了完了!”
“到底还是我三哥,念句哪儿现学现卖的诗就搞定了这么个美人,我他妈都追了一妞儿三个星期了,人家连手机号还不给,真晦气!”
“算了算了,谁让三公子遗传了邵氏家族的细胞,邵老爷子年轻时我父亲可是见过,那才叫真正的美男子啊。”
他们几人都站起身,各自拿起随手的东西,熙熙攘攘说说笑笑的出了包房,再回身去看,经纪人带来的模特也都不在了,我才回过神来,挣扎着要起身,不想他将我箍得更紧,我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被他高大的身躯一衬,愈发显得娇小绵软。
“前几天还和我牙尖嘴利,怎么见了又装作不认识?”
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脸颊,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声音显得低沉嘶哑,我摇了摇头,他就笑,“你是欲擒故纵,还是真不愿这样?”
“真不愿。”
我咬着嘴唇,我都能想到自己那张脸有多么固执,他怔了怔,“你还是第一个,对我的殷勤视若无睹的女人。”
他又拾起酒杯,含了口酒,捏着我的下巴,我本以为他会渡进来,没想到他只是都泻在了我的嘴唇上,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彼此的下巴流下来,一直滑到了脖颈和胸口,他眸色深了深,也不管我的错愕,埋首下来便吮,大掌贴在我的腰间,死死按着。
“可我偏喜欢,你不拿我当回事。”
他吮干了我身上的酒,抬起头,微醉的表情,“真甜。”
我心里砰砰的跳着,他许久都没将我松开,我身子都麻了,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我又等了会儿,隐约听到轻微的鼾声,我低眸去看,他竟然伏在我胸口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阖着,直挺的鼻梁蹭在我的锁骨处,再没有了白天的戾气和高傲,沉睡的样子安静温和得像是有什么暖流氤氲在我心上。
我没想到我会为这个在我认知里仅仅是萍水相逢的男人做了一整晚的苦力,也不知道他提前设计好的还是我那个伟大的经纪人又好心办了坏事,邵伟文的司机和保镖竟然集体消失不见了,就连他的豪车,都找不到半点踪影。
他整个人都偎在我身上,沉重的身体像是一座大山般,我勉强撑住自己,一只手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旁边的路灯,秋季的晚风有些凉,我穿的又少,加上此刻这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只觉得彷徨。
出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大厅的钟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分明是市中心,大街上却空荡荡的连车都找不到,我揽着他每一步都万分艰难,好不容易拦上一辆车,我却不知道他住哪儿,贸然的翻他口袋吧,实在不礼貌,这样的公子哥谁知道身上揣了多少钱,不碰他我好歹理直气壮,碰了可就说不清了,我只好咬牙报上自己的地址,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仍旧睡的香甜,一颗脑袋不安分的蹭到我脖颈间,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