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说的那样也罢,是他好心也罢,是他同情也罢,这人情,她是欠下了。
下了马车,容华带着醉彤,一步一步走得极其优雅从容。
管家叶义笑呵呵地带着人在大门口迎客,见得容华,一愣,伸手擦了擦眼睛,吱唔着话都成了句,“五……小……小……姐?”
“鬼啊。”旁边的几个小厮更是吓得腿肚子打哆嗦,惊叫了起来。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叶义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扭头怒骂,“不过是与五小姐长得像的姑娘,你们鬼叫什么?小心惊扰了贵客!”
“义叔。”叶义祖辈都是叶家的家仆,赐了叶姓,他们这些小辈也会尊称他一声义叔,容华停在他的面前,笑容可掬地问道,“义叔,是我回来了,祖母,伯父,伯母,堂兄,堂姐,堂妹他们都可还好?”
“五……五小姐?”叶义结巴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容华,脸上冒了冷汗,“五……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这大白天的就见鬼了?叶义抬头看眼艳阳,烈阳高照,这五小姐的阴魂不怕魂飞魄散?
“啊,鬼啊。”几个小厮吓得往里跑。
容华看了眼叶义,越过了他,带了醉彤往府里走。
一路,鸡飞狗跳。
“效果还不错。”容华笑眯眯。
“难怪小姐您挑了今日回来,这是要惊天动地华丽归家啊!”醉彤笑着赞道。
容华笑着点了点头,步履优雅地继续往后院走。
……
纪氏这次的生日宴是临水的荷苑举行,荷苑顾名思义,前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正值荷花盛开的时候,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纪氏与叶老夫人陪着各夫人们在屋里聊家常,而女儿叶怡珠与二房的庶女叶怡月陪着各姑娘们在外面的园子里玩耍。
一个婆子脸色不好地进了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纪氏的身后,低头道,“夫人,夫人不好了,五小姐她回来了。”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纪氏正与旁边的夫人说着话,没听清楚,于是扭头问了一句。
那婆子敛了神,刚要再说,外面就传来了尖锐的叫声,“鬼啊,鬼啊。”
纪氏皱眉,刚站了起来,坐在首位的叶老夫人就不虞道,“去看看,都是哪些个奴才,这么没规没距的。”
“是,母亲,儿媳这就出去。”纪氏恭敬地应了,然后又对众位夫人笑着歉意道,“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这不定是哪个胆小的虚张声势,老夫人您放心,没事的。”纪氏的嫂子,纪夫人笑着与叶老夫人说道。
叶老夫人笑道,“外面都是姑娘们在玩,可别吓着了她们。”
其余夫人也忙笑着打圆场。
纪氏带着笑就往外走去。
刚没走进步还没有到门口,外面的一众姑娘花容失色地扶着各自丫头的手涌进了屋,“鬼啊,鬼啊。”
叶怡珠与叶怡月脸色苍白,两人扶着丫头的手,声音都打颤,“有……鬼,有鬼。”
众姑娘们都吓得脸色雪白,各自往自己的亲人扑去,簌簌发抖,嘴里念着,“有鬼,有鬼。”
众夫人忙安抚。
这……叶老夫人脸都黑了。
纪氏沉下脸看向叶怡珠与叶怡月姐妹,斥道,“珠儿,月儿,怎么如此慌张?”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说着,纪氏目光锐利地扫向一众丫头婆子。
丫头婆子们扑通跪了下去,更是有胆大的转头伸手指着门外面,“夫人,五……五……小姐,她……她回……回来了……”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纪氏看着吓得不轻的一众姑娘们,皱眉怒道,“是谁装神弄鬼散布谣言?把各姑娘……”
“伯母。”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
如此的熟悉。
纪氏的话顿时梗在了嗓子眼,头缓缓地转了过去。
容华一身素淡的紫衣,脸带微笑带着阳光从容优雅走了进去。
纪氏睁大了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脚更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般。
这死丫头,她,她怎么会出现这里?
“五姑娘?”众夫人一见走进来的人,齐齐惊呼。
“有鬼。”有胆子小的夫人,更是惊呼出了声来。
纪氏吞咽了一口口水,“容……丫头……?”
容华走到了纪氏的面前,脸上的微笑柔美至极,看了眼屋里惊愕非常的众人,看向纪氏关心问道,“大伯母,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死丫头,明知故问!纪氏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把她脸上的笑容给撕了。可当着众人,她只能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五妹妹,你是人还是鬼?”叶怡珠害怕地缩在了纪氏的身旁。
“容丫头?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叶老夫人坐直了身体,热泪盈眶定定地看着容华。
“祖母,是孙女,孙女回来了。”容华抬头看向叶老夫人,微笑着屈膝行礼。
这已经入了土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要怎么说?要怎么把事情圆过去?纪氏背心被冷汗湿透了,可心里却如是被泼了一盆热油。
这么多人看着,要怎么说?纪氏手紧紧地攥住帕子,骨节都泛了白。
“我可怜的儿啊,我苦命的孙女啊!”叶老夫人余光扫了一眼厅里的众宾客,老泪纵横说道,然后颤巍巍地扶着身边婆子的手站了起来,刚挪了一小步,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姜还是老的辣!看着晕厥过去的叶老夫人,容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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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圆其说
这一晕倒,屋里人仰马翻,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从容华的身上移到了叶老夫人的身上。
“母亲。”纪氏回过了神来,嚎了一声就急忙奔过去,“陈妈妈,快,快去请大夫。”
一边吩咐,一边拉着叶老夫人的手,“都是儿媳不孝,没有管束好下人让母亲您受惊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当然是外面的下人没有尽责。
叶老夫人的心腹妈妈李妈妈一边叫,一边掐人中,“老夫人,老夫人。”
叶老夫人幽幽睁开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苦命的孙儿,我可怜的孙儿……”
目光一边往寻去。
“容丫头,过来,你祖母这些日子可是心都伤透了?”纪氏抹着眼泪来把容华往叶老夫人面前拉。
“容丫头,快给祖母好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老夫人伸手拉着容华,问道。
容华泪花一闪,无比委屈地垂下了眼睑,“祖母,大伯母,大伯母她……。”
叶老夫人手遽然一紧,打断了她的话,“你大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只要你好端端的回来了就好,你好好的,我也能放心了,有朝一日到了下面见到了你父亲,也有个交代。”
众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听这老夫人这也意思,感情这五姑娘亡故是故弄玄虚?
纪氏心里一动,想了想立即顺了叶老夫人的话,拉着容华的另一只手,“大侄女,你莫怪伯母没有事先与你说,是你命里有这么一劫,伯母只能让人替你避过这一劫,你放心,过了这一劫,以后你就是顺顺利利,富贵平安。”
这演得,可以拿影后了。容华也状似感动,眼里泪花打转转,“祖母,大伯母,容华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我醒来就在出京的马车里,那人说大伯母把我卖给了他……”
众人惊愕。
纪氏想喷血学老夫人一样直接晕过去,可却不行,鬼知道她还会说什么话?伸手就搂住了容华的肩,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啊?要不是为你好,我们怎么舍得让你吃苦?好在这劫安然渡过了,我们也能安心了,我可怜的儿啊。”
纪氏哭成了泪人儿。
“五妹妹,你回来就好。”一旁的叶怡珠拉着容华的手,姐妹情深。
“五姐姐。”叶怡月也伸手拉了容华的衣襟。
“五姑娘大难归来,是好事,老夫人该高兴。”
“失而复得,是件喜事。”
“今日又是叶夫人的生辰,双喜临门!”
一众夫人目光晶亮。
“让大家见笑了。”纪氏朝众人歉意是说了一顿。
这死了的人突然跑了回来,老夫人当场就晕了,谁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呢?这后宅里的弯弯道道可是多了去,但在场的众夫人都是有眼色之人,好言劝了一两句就相继告辞。
纪氏当然不会挽留,带着歉意吩咐了人送众宾客走。
这生日宴,可出尽了丑。
容华被叶老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生怕她又不见了一般。
众夫人一走,下人也退了个干净。
前院的叶锦泓,叶锦泊,叶锦勤兄弟三也到了。
容华一路往里走,后院闹得鸡飞狗跳,前院也是人心惶惶,后院的女眷走了,前院的男宾自然也告辞离开了。
所以,三兄弟一起回了后院,他们是没有看到容华,这一进屋,见得叶老夫人怀里的容华,三人惊愕,“五妹妹!”
真是活见鬼了!
都埋了的人,怎么出现了?
叶老夫人神情颓败地摆手,“你们都坐下。”
叶锦泓兄弟,叶怡珠姐妹几个还没有坐下,纪氏扑通跪在了叶老夫人的面前,哭道,“儿媳该死。”
叶锦泓几个也忙是跟着跪了下去,“祖母。”
当着一众小辈,叶老夫人看了眼自己面前安静地微垂着头的容华,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动,然后抬头目光沉沉地看向纪氏,嘴抿成了一条线。
“母亲,是儿媳的错。儿媳该死。”纪氏哭道,“是相国寺的绝一大师说,容丫头今年有难啊,我也是担心她。”
“二叔就她这么根血脉,千求万求才求了大师化解的法子,就是找人替容丫头挡了这一劫,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母亲,我也没有办法啊,二叔就只留下了这么一点血脉,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难,二叔的血脉就此断了吗?母亲,都是儿媳该死,儿媳不该瞒着你,可是大师说了,这事情要是泄露了出去,那这法子也就没用了,那容丫头……”
“祖母,母亲也是为了救五姐姐,您就饶了她吧。”叶怡珠见自己的母亲哭得伤心,也跟着落了泪跪爬到了叶老夫人的面前,拉着她的衣袖哀求道,“祖母,如今五姐姐安然无恙回来了,您就别生气了,母亲她也是为了五姐姐着想。”
“祖母,好在五妹妹无恙,母亲她也是好意,既是大师的交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叶锦泓说着看着容华,“五妹妹,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不过现在回家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怕。”
“祖母,您不要生气了,如今五姐姐回来就好。”叶怡月也泪眼婆娑地哭道。
叶锦泊看了眼容华,没有开口,在他旁边的老二叶锦勤也没有开口。
叶老夫人看着一众孙儿孙女,目光柔和地在嫡长孙叶锦泓的身上顿了片刻,对容华说道,“回来就好,你伯母为了你好,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这一家人啊,就是要和和美美的。”
说着看了一眼门外醉彤的身影,“对了,那丫头……。”
“祖母,她是醉彤,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顾孙女。”容华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简单说道。
“好。”叶老夫人点了下头,“你回房,海棠苑没有动,还是老样子。”
“香菱,你人伺候五小姐回房,有什么少的缺的,都补上。”纪氏忙接了话,叫了人进来吩咐道。
待容华离开,叶老夫人让叶锦泓兄妹都下去,让纪氏送她回自己的院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坐定,叶老夫人挥退了下人,抓了手边的摆设就朝纪氏砸了过去,“你做的好事!”
☆、第九章 家丑不可外扬
纪氏不敢躲,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纪氏顿时觉得额头火辣辣地痛,然后眼前一片猩红,血腥味在鼻尖弥漫了开来,但她也不敢去伸手去抹,就这么头破血流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母亲,儿媳该死。”
“该死,你万死都难辞其咎!”叶老夫人怒不可遏,伸手指着纪氏怒骂,“什么大师的话,什么为了容丫头好?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没用的东西,叶家的脸都被你丢进了。今日在场的各夫人们,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不是心思剔透的?她们会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不等明日,这满京城都会传我叶家的丑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就觉得有蹊跷,可人都死了,而且因为那颜氏,一看到那丫头,她就想到颜氏那贱人她一直都不待见那孙女,所以死了也就死了。
因此虽有蹊跷,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眼不见为净!进了叶家的门,就是叶家的人,虽是老二不在了,也该守着,可她还改嫁,改嫁的还是侯门!
叶老夫人一直都咽不下这口气!
可,这纪氏都办的是什么事?
今日在场的人那么多,这死了的五丫头就这么回来了,不定现在外面就传叶家容不下一个孤女!
什么大师,什么大难,全是一派胡言!要不是看在孙子的份上,她真想当场就砸了纪氏的头!
“母亲,都是儿媳的错。”纪氏不敢辩驳。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老夫人厉声问道。
“儿媳也不知道啊,母亲明鉴。”纪氏绝口否认,“当日容丫头可是入了土的。”
说着,纪氏惊恐地望向叶老夫人,“母亲,难道有人掘了容丫头的坟?”
“还不说实话,当我老了没用了不成?只要你做了,我就能查出个一二来!”叶老夫人震怒。
纪氏手指颤了下,抿了下唇,颤声道,“是成国公夫人的意思,母亲,儿媳是被她逼的,儿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年,一个西宁侯就让叶家点了头让颜氏改嫁。
如今,是成国公夫人,成国公府林家可是太后的母家。
纪氏把国公夫人供了出来,就是希望叶老夫人能将心比心,能了解她的苦衷!
“成国公夫人?”叶老夫人皱眉,沉吟了下,怒火直烧,“她好端端的闹出这么一出做什么?难道她想悔婚?悔婚,她直接退亲便可!”
容丫头的亲事是当年二儿子与成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