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吗?肯定是不愿意的。
出现这种现象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有没有乡里的领导暗中给某些人撑腰?
欧阳华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敢说真话,牛三立对他就很有好感,侧面了解了一下欧阳华的情况,得知他是一个农校(中专)毕业生,不大安心在乡里工作,一心想调到县城去。
不安心在乡镇工作的人其实不少,包括一些乡领导。
一方面是因为为乡镇条件艰苦,收入偏低;另一方面是没有发挥才干的机会,觉得没什么“奔头”。
对此,牛三立并没有一本正经地找欧阳华做工作,而是在一次吃了晚饭以后,找着欧阳华,约他“出去走走”,二人一边散步,一边闲扯。
这才知道,欧阳华有个女朋友在县城,女方提出:调回县城才同他结婚。
牛三立道:“像你这种情况,短时期内想进县政府机关,不现实。”
欧阳华叹口气:“是。”
牛三立想了想,道:“如果你的女朋友不顾实际情况,坚持要提这种无法实现的条件,你还是要面对现实,久拖不决,对双方都不好。”
欧阳华有所触动,自语道:“怎么办?”
“怎么办?男子汉,要有自己的事业,你的事业在冠山乡。”
欧阳华道:“我一个中专生,谈什么事业?”
牛三立正色道:“欧阳,你是农业技术员,真要想做事,有做不完的事。随着特色农业的兴起,农业技术员非常受欢迎,有的人是帮农户创业,有的人是自己创业,都相当不错,只有你肯吃苦,只要你有真本事,你的收入不会比我当书记的少。”
欧阳华道:“牛书记,我认真考虑一下。”
通过与欧阳华交谈,牛三立基本摸清了山货收购价偏低的原因。又到集市上实地考察了情况,决心就从这里下手。
牛三立再次将欧阳华写的“建议书”看了一遍。
起身来到乡长刘国辉办公室,门却是锁着的。
都快下午四点了,刘国辉还没来上班?
又来到副乡长彭大忠办公室,彭大忠倒是来了,不过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牛三立就敲敲门。
彭大忠醒过来,一看是牛三立,忙起身:“牛书记。”
牛三立道:“老彭,中午没休息啊?”
彭大忠道:“中午他们搞酒,刘乡长怕是现在还没醒呢。”
说这话,就有点拿刘国辉做挡箭牌的意思了。
牛三立就问:“县里来人了吗?”
“不是,是收山货的万老板。”
牛三立道:“哦,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事,听说,收山货的老板把收购价压得很低?”
彭大忠就解释:“怎么说呢,低是低了些,但冠山乡交通不便,农民进一趟县城不容易,万老板也是帮农民搞活流通。”
牛三立点点头:“那,乡里为什么不组织农民搞活流通呢?”
彭大忠摇头:“山里的农民穷啊,买不起车啊。”
“乡里能不能扶持一部分农民贷款买车?”
“信用社不肯贷款啊。一怕还不上,二怕还得上的也不还啊,这里的山民都剽悍得很!”
牛三立就追问:“这话有根据吗?是那些山民借了钱有钱也不还?为什么不还?”
彭大忠就有些语塞:“这是信用社的人说的,他们清楚。”
牛三立再问:“今天中午喝洒的人里面有没有信用社的?”
彭大忠就有些惊异:“有,王主任在。”
“那收山货的老板在信用社贷了款?”
彭大忠点点头:“听说是贷了款。”
牛三立就道:“老彭啊,收山货的老板压价,信用社贷款帮收山货的老板,农民想买车却贷不到款,可以这样说吧?”
彭大忠就有些接不上话。
牛三立就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彭大忠就跟着来到牛三立办公室。
牛三立把农技站欧阳华的建议书拿给彭大忠:“你好好看看。”
彭大忠看了,有些触动。
牛三立给彭大忠泡了杯茶。
彭大忠就道:“哎呀,牛书记,不好意思,还要你亲自给我泡茶。”
牛三立笑笑:“老彭,看了这份建议书,有什么感想?”
彭大忠道:“写得不错,说出了问题。”
牛三立点点头:“所以我想,应该想办法把我们冠山乡自己的运输公司搞起来。”
彭大忠叹口气:“难呐!”
牛三立道:“最难的是什么?资金,对吧?我是这么想的:不要一下子买那么好的车,第一步,先买一些小型的农用车,就把山货送到县城就行!资金可以从几个方面考虑:一是购车人自己凑点;二是村里能不能凑点?三是跟汽车销售商联系,看能不能搞一部分分期付款;四是信用社贷款,关键是抵押或者担保,看能不能找到抵押或者担保人。”
彭大忠就很惊讶:“牛书记,你一下就想了这么多啊?”
牛三立道:“如果大家都开动脑筋一起来想,还能找到更多的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彭大忠就有些感慨:“牛书记,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好象不是那么难了。哈哈!”
牛三立也笑道:“万事开头难,再难也得做啊。”
彭大忠听出了牛三立的意思,挠挠头:“牛书记,要是真能把乡里的运输搞起来,山货收购价格能上去,农民的积极性就调动起来了。”
“对啊!”牛三立说服了彭大忠,也很高兴,“明天,不,今天晚上,乡里开个会,就专门研究搞运输公司的事,除了班子成员,你把信用社、企业办、财政所的负责人都找来。”
“好!我负责通知他们。”
牛三立示意彭大忠喝茶:“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彭大忠喝了一口,不禁赞叹:“好茶!这什么茶啊?”
牛三立就笑:“这是若云观的茶,这种茶在市面上卖到几百元一斤哩。”
“哎呀,我们乡里的茶才卖几十块一斤。”
牛三立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茶叶给彭大忠:“拿去喝。”
“哎呀,谢谢牛书记啊。”
喝了茶,彭大忠的酒意也醒得差不多了,道:“牛书记,都说你脑子好用,办法多,我是服你了,说实话,这穷日子我也过怕了,谁不想改变落后面貌啊?王八蛋才不想呢!”
牛三立就笑道:“老彭你说得对,我们要做改变冠山乡落后面貌的功臣,而不要做王八蛋!”
第三十四章 切入点(二)
晚上七点,乡里的党政班子成员及相关人员在会议室开会。//
副乡长徐建南进了会议,道:“还是第一次晚上开会。”
徐建南家在县里,到冠山乡来当副乡长,是来镀金的,已经混过了一年半,不出意外,年底能调回县里。
牛三立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就道:“现在开会,今天晚上的会,内容就一个:如何组织农民成立运输公司,帮助农民把山货收上来,运出去。”
成立运输公司!
刘国辉道:“牛书记,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搞运输公司,难呐。”
牛三立只是点点头,却没接话,拿出欧阳华的建议书,道:“这是欧阳华同志写的建议书,我先给大家读一下。”
然后就将建议书读了,读得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仿佛那是著名作家的散文诗。
众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读完建议书,牛三立道:“米贱伤农,果贱伤农,茶贱伤农,我们可以骂收购山货的老板心太黑,但是骂有什么用?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们得用经济手段,想办法从根本上改变山货运不出去、卖不出好价格这二大难题!”
乡财政所长邹成鹏叹息一声:“穷啊!”
“穷则思变嘛”,牛三立道,“下午我跟彭乡长交换了意见,彭乡长有一句话我非常赞同,那就是‘谁不想改变冠山乡的落后面貌啊?王八蛋才不想呢!’”
大家就笑。
牛三立趁势道:“大家都同意这话吧?这说明,大家都想改变冠山乡的落后面貌,都对农民有感情。”
接下来,牛三立就把下午同彭大忠商量的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乡农技站欧阳华同志和彭乡长想到一块去了,都在思考如何改变冠山乡的落后面貌,并且已经有所行动了。
彭大忠就很高兴。
乡长刘国辉就有些纳闷:“妈的这彭大忠中午还在一块搞酒呢,下午还有精神跟牛三立商量搞运输公司的事?”
最后,牛三立态度坚决地表示:“同不同意搞运输公司,大家先表态,先不要强调这个困难那个困难,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党政领导干什么?”
彭大忠就道:“我同意!”
乡党委副书记黄金玉心道:“这事不同意,不成王八蛋了?”就表态:“我也同意。”
乡妇联主任姜凤长得有点姿色,尤其是身材丰满,胸部大得有些出奇,有人笑称她“人没进门奶先进门了”。此时她一直在笑眯眯地听着小牛书记讲话,很为牛三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工作头绪而高兴,心想有这么一个想干事、敢干事的年轻书记,冠山乡是真要大变样了。
就表态:“我坚决支持牛书记,要我干什么都行!”
乡武装部长蔡猛是得到了县人武部部长陶根俊的托付的,就表态:“我也坚决支持牛书记,让我和妇女主任干什么都行!”
大家就哈哈大笑!
姜凤就笑骂:“蔡猛子你是想死啊?”
牛三立笑着问刘国辉:“刘乡长,你的意见?”
刘国辉心想:“都这样了,不同意行吗?”
就说:“我是负责抓经济的,发展乡里经济,我能不同意吗?”
牛三立就道:“好,这事就通过了。下面,就研究一下怎么抓这件事?我的意思,成立一个领导小组,我当组长,刘乡长和彭乡长当副组长,彭乡长具体负责,在座的其它乡领导和信用社王主任为领导小组成员。”
就冲乡信用社主任王兆松道:“王主任,不好意思,拉你下水了。”
王兆松就笑:“牛书记,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贷款要县里批,我作不了主。”
牛三立道:“县里的工作我们一起来做,你放心,山里人最淳朴,我牛三立就是一个山里人出身,谁说山里人故意借钱不还,这是打狗屁!当然也有人说你们信用社是嫌贫爱富,我觉得这也是打狗屁!”
王兆松就叹气:“嫌贫爱富,真是冤枉,我倒也想在冠山乡榜一个大款,打灯笼都找不到一个大款哩。”
大家都笑了。
牛三立道:“哎,王主任说得对,没有大款,我们就要想办法招商引资,想办法引进一批大款。”
王兆松就:“哎呀,多有几个大款,我的日子也好过,存款任务也好完成。”
牛三立就道:“王主任啊,你想要完成存款任务,不但要靠大款,也要靠美女哩。”
“啊?什么意思?”
牛三立就一指姜凤:“拉存款,你要找妇女主任帮忙。”
姜凤就道:“啊?我妇女主任还管得了这个?”
牛三立正色道:“姜主任,妇女是管家的,管家的就管钱,麻烦你这个妇女主任有机会跟那些妇女们多宣传宣传信用社,有钱就往人家信用社存嘛,不要把钱藏在米缸里。”
姜凤这才明白过来,道:“好,我听牛书记的,以后多跟妇女们宣传信用社。”
王兆松就很感动:“哎呀,牛书记,我谢谢你!牛书记来冠山乡,我还没请你吃饭,就明天吧,请牛书记赏光,各位领导一块去。”
牛三立就道:“这样好不好?等我们去县里把贷款的事落实了,再找个时间大家聚聚?”
王兆松就笑:“哎呀,牛书记时刻想着工作,那行,你说什么时候去县里?”
牛三立道:“过二天吧。黄书记,明天你安排人把想买车的农民统计一下,定个原则:退伍军人优先,老实本份人品好的优先。”
“行。这事我负责。”黄金玉高兴地答应了。
牛三立一看表:“今天会就开到这,还好没超过10点钟。”
姜凤就有些奇怪:“牛书记,超过10点有什么关系啊?”
牛三立微微一笑:“你们都是成了家的人,怎么不懂?晚上10点是夫妻的最佳时间。”
大家就哈哈大笑!
姜凤也跟着笑:“牛书记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散了会,牛三立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打算继续看那些“建议书”,有些好的建议他将分类录到电脑中,下一步作深入的思考和补充。
乡里没有宽带,只能拨号上网,网速比较慢,经常断线,话费还很贵,所以,牛三立一般不上网。
想起以前经常和朱敏在电脑上聊天,心想:这些天忙晕了,也没给她打电话。
不知道现在她在干吗?
朱敏给了他二个号码,一个是办公室的,一个是家里的,都早已记在心中了。
打不打这个电话呢?
一想:怕什么?打!就果断地拨通了朱敏家里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喂?”
牛三立就一哆嗦:“啊?不是朱敏家啊?”
男人的声音就有些放缓:“哦,你找小敏啊?”
就听见他喊:“小敏,电话!”
等了一会,电话里传来朱敏的声音:“谁啊?”
牛三立不敢确认那男人是否还在边上,就压低声音:“我是通南县冠山乡的乡干部啊。”
朱敏就笑了:“牛三立啊!你这个家伙,终于想起打电话啦?”
牛三立心想,她不在意,我在意什么?就道:“姐,我想你!”
朱敏吓了一跳:“要死啊!你是不是喝醉啦?”
牛三立道:“我没喝酒啊。”
确定牛三立没喝醉,朱敏的心就有些甜甜的,这些天,她又何尝不是时常想起这个聪明而又极具才华的“弟弟”?
牛三立道:“姐,刚才接电话的,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