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潮汐(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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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潮汐(gl)-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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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除却血缘,我们也会从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继承到其他一些品性。我隐约觉得,自己对女性的无法解释的眷恋,来自于老师个性深处的某一个私密的角落。我不止一次看到过她对着当年和母亲在大学里的合影怅然叹息微笑,那完全是爱人的眼神。十六岁以后,我不肯再为老师做写生的模特,这其中有某种我自己也说不出的阴暗缘故。我并不是介意老师看尽我年轻的身体,我只是不喜欢她停下画笔出神的样子,我清楚地知道,她的视线和笔触,都越过我而抵达另一个女性的身体。那就是我的母亲。
    我喜欢在晚饭过后从淮海路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淮海路曾经名为霞飞路,单这个名字就能引发人的许多遐想,关于曾经的那个繁华如梦的年代。我最喜欢的并不是这条与欧洲商业街有几分相似的马路,而是分布在沿路的许多狭小马路。永嘉路的装饰小店,陕西路的鞋庄,茂民路的酒吧,一条条各有特色的街道簇拥不绝,勾勒出名牌以外的个性生活。等同于半个乡巴佬的我,一路逛下来,颇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我很少买东西,不是没有消费能力,而是没有购买的欲望。在过去的九个月里,我学会了把生活化繁为简。早就戒掉了咖啡,也几乎不再吸烟,其它的一切对于美好而无用的事物的向往,诸如一只手工精细的中国绸抱枕,一枚别致的绿松石吊坠,一盏后现代风格的台灯,都只是让我嘴角泛起欣赏的淡然笑意。我甚至不去看一眼标价。如果你不买一样东西,那么贵贱根本毫无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从来不会觉得拍卖场上那些被炒到天价的艺术品特别昂贵,反正付钱的不是我。
    曾经接下的工作中,有一次是为某人仿造他刚以数百万买下的一幅画作。那幅出自我这个无名小辈之手的赝品,挂在此人的办公室里,每天都代替原作接受着各种含义的目光。不难推测,真品大抵是深藏于某个银行的保险柜中。
    某一天,我散步到离住的地方不远的另一条僻静马路。这条路偏离开繁华的地区,却聚集了不少品味不俗的画廊。这些画廊大都只有十余个平米。我一家家闲闲看过,走过两个路口时,眼前出现一家规模不小的画廊。
    那是一座两层楼的房子。对着街道的一面全是钢架支撑的玻璃结构,从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全部内容。一楼大厅陈列着雕塑,几个红色沙发围成半圆形,以转角楼梯衔接的二楼主要是油画。照明设计得无可挑剔,从我所站的街对面看过去,那房子如同一座透明的浮动着色彩的堡垒。
    我穿过马路,推门进去。里面似乎空无一人。我随意浏览了一下一楼陈列的或晦涩或流畅的雕塑,从木头和钢架构成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
    和之前看过的几家相比,这里二楼的画还算有点看头,不过也不能算作特别。我背着手微微仰着头,从一幅画走到另一幅。我看画时总是很专心的,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出现在我身后。
    那是个不算太年轻的女人。我转身时,方才惊觉她的存在。当我看向她的脸,她冲我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润如玉。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些画吗?她轻声说。听不出口音的普通话,声音有点沙哑,但还算动听。
    谢谢。我自己看看就好。我说着,转身继续自顾看画。
    她于是不走近来,只是远远站着。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那是一种轻柔而没有压力的存在感,如一片花瓣无声地展开于空气中。从她的年纪来看,应该不会是艺大的打工学生,但也不会是店主。因为这样一家画廊需要的资金和背景,应该需要至少两代人的资本积累。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她是某个有财势的人的爱人,把经营画廊作为职业或者兴趣。我对此并没有任何偏见,美女我固然见过不少,像她这般气质的却几乎绝无仅有。而这当然也是一种资本,善加利用没什么不好。
    比起五六米开外的气质美女的身份悬念,眼下我考虑的,是另一个更为切实的问题。那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突破口,开始我在上海的职业生涯。
    看完画,我转身扫一眼二楼大厅。她还在。她站在楼梯口旁,扶着栏杆眺望玻璃墙外的暮色。她穿黑色长裙,长发微卷成动人的弧度,柔软地垂落在肩上。这情景几乎可以入画。标题也是现成的——画廊里的女人。
    我走到她身前,说了声对不起。她过了片刻才转头看我,神色里有一点茫然和恍惚,这使她看起来像个小女孩子,而不是三十余岁。但这瞬间的游移很快消失了,她恢复成刚才那个优雅的女人,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我简单地向她说明我的职业范围。我说,如果你有什么可以给我做的工作,请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我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黑底白字,印着我的姓名和E…mail地址,及电话号码。这是我到上海后第二天按照原来在香港的名片重做的,纸张没有港版的厚重之感,若凑合着也能用。我的确已经不复过去对细节的挑剔,若是从前,我一定会换一家重做,直到百分之百符合我的标准。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名片,念出我的名字。
    芮敏。她读道,这两个字被她读得清晰缓慢,听来居然有几分陌生之意。她停顿一下,然后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我意外地哦了一声。即便在业界,知道我的人也应该寥寥无几才对。毕竟我一向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没有一幅画署上过我的名字。
    你跟我来。她说完这句话,往楼下走去。我跟在她身后,一边下台阶一边欣赏她走路挺拔而不失悠闲的姿态。我不由得想,等自己到她这个年纪——那并非十分遥远的事——大约是无法达到这样的从容。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微妙,你过什么样的生活,从举手投足间清晰可辨。
    反正我也是竭尽全力生存下来的,我对自己说。即便不够优雅,我是我自己就足够了。
    我们来到楼下,她走到摆放在大厅醒目位置的巨大办公桌前,从桌上的银色名片盒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瞄一眼店名。白色名片上印着四个黑色的字。风华绝黛。华字的一竖拉得有颇有破竹之势。
    我是黛瑶。我丈夫华新是这里的老板。她以一种熟稔而让人放松的态度握住我的一只手,说,我们从麦那里听说过你的事,我一直都很想见到你。

  ☆、三、曼因

月亮潮汐  三、曼因  
 
    风华绝黛的女主人黛瑶邀我在后天,也就是周五晚上,去她的家中吃晚饭。我答应下来,并寻思着该去给自己买一身做客衣服。我的行李箱有精简过头的趋势,里面只有两三套夏天的衣物,且全都是懒散平淡的款式,我平时配一双露趾皮拖鞋就出门了,十分地不修边幅。既然去画廊主人的家里,还是应该多少表现一下自己的品位才是。外在的东西并非不重要,不管是金玉或败絮,体面的第一印象有时甚至会根深蒂固。
    于是我在第二天下午外出买衣服去。我照例不去逛那些名牌卖场,而是在外贸小店间游走。无意间看到一条白裙子,下摆若隐若现半朵粉色荷花。这裙子何其眼熟,我不由得一怔。
    我见过同一条裙子,那是在拍卖行的某次酒会上。对于此类上流人士聚集谈笑的场所,我总觉得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于是只顾专心吃喝。那天的香芒布丁做得相当地道,我第二次去取时,撞见同样第二次往盘子里装蜜黄色布丁的另一个女孩。她穿着印有荷花的白色及膝裙,短发,戴眼镜,是个寻常不过的年轻女孩儿。女孩转头看我一眼,忽然对我一笑。
    我知道她为什么笑。因为关于布丁的小小巧合。在这个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大约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专注于食物。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十分漂亮,即便隔着眼镜看去依然神采动人。我也对她笑了半秒,本打算就此转身走开,她却脆生生地开口问我,你是上海人吗?
    我愣了片刻,摇头否认。女孩叹一口气,说,我看你长得真像江南的女孩子,还以为你是老乡呢,没想到猜错了。
    我为她的天真和直率又笑了一下。我早已不知道自己该算何方人氏,算起来我在很多地方都生活过,却都没有归属感,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片埋葬了母亲的贫瘠的土地,才是我真正的故乡。
    上海可不能代表江南。我对女孩说,我母亲是杭州人。
    她哦了一声,说,那我们还是很近的了。
    我觉得没必要告诉她我从未去过杭州,但这时谈话的气氛业已形成,我不好贸然走开,于是和她攀谈起来。
    十五分钟里,我得知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一切,她出生长大在上海,毕业后进入某拍卖行工作,半年多以前,她被派驻到香港总部的公共关系部门。再过三个月即将返回上海。
    我惊讶于这个女孩在香港待了大半年却没有沾染上一点功利的气息,也许是因为她清澈的眼睛。和她交谈时我忍不住长时间地凝视那双眼睛,那实在是过于清澈的存在,以至于让人害怕它会蒙上现实的尘垢。
    那时我并不知道,命运如一张网,在那个著名建筑的大厅的穹顶里,对我张开了细密的触角。那以后的日子,我每次想起这次相逢,都觉得平淡如港剧情节。然而爱情与情节性无关。三个月后,我爱上了这个叫做曼因的上海女孩,却没能实现陪她一起去上海的诺言。我只身一人去了敦煌。
    而今,居然让我看到同样一袭白裙,挂在那家精品店的橱窗里,背后衬着本色的细竹帘子。这条裙子有一点点天真的味道,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刺绣,单纯的款式。我忽然发现,那正是曼因最初的模样。
    虽然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那样的纯情背后,其实也还是有其它一些东西存在。只是我一直刻意去忽略这一面。这样看来,真正天真不懂世故的人,是我才对。
    我最后深深看一眼那条白裙,转身离开。上海抄袭了香港的式样,却整整晚了一个春天。
    反正我是不穿裙子的。
    去黛瑶家做客的那天晚上,我穿了一件白色大下摆开衩的中式衣服,松松垂在细蓝白条纹直筒裤外面,腰间系一根色彩斑斓的绣花腰带。这腰带是去年在丽江旅行时买的,据说是黑彝女子的全套陪嫁中的一部分,厚重的质地,黑色的粗布几乎完全被各种颜色精绣的花朵图案所覆盖,累累坠坠的饱满色泽,有如南美画派绚烂的笔触。
    去丽江时本可顺路去看望母亲的坟地,但我没有去。故地重游多半徒增伤感。死者已矣,我所能做的只是更好地活下去。我想母亲也会原谅我的不合常理。
    后来给老师打电话说起去了丽江,她只是哦了一声,甚至没有问我是否去探望母亲。她比我更倾向于避开自己不想面对的事物,放下电话的瞬间,我忽然如此觉得。
    黛瑶的家位于西区高级住宅群落间。C座三十四楼。我抵达的时候,落地长窗外的天色正转为一片灰红。我将一大把橙色间杂紫色的天堂鸟递到来开门的黛瑶手中,她随即对我展颜一笑,那笑容和我记忆中一样妥帖动人。
    穿过两旁排列着博古架的玄关进到客厅,我一眼看到,客厅的白色长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那是个三十余岁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衣裤,坐在沙发一端看着电视。
    我对酷爱穿全套白色衣服的男人,总怀有若干偏见。我觉得这一类人不是多少有洁癖,就是太过矫揉造作。两者都不是我所能欣赏的。所以看到那个男人的白色衬衫和休闲长裤,我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这人是黛瑶的丈夫华新,那我就不考虑为这对夫妇做事。好在这顾虑是多余的,黛瑶向我介绍说,这是他们的朋友安怀。
    我和安某人握手,彼此客套问好。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骼十分漂亮,是学画的人梦寐以求的写生素材。此人握手算是有力,倒不似相貌那样感觉单薄。我因此对他生出一点点好感来。没有一个女人,看到这样一个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的清秀男人还会心存厌恶。我也不例外。
    过了片刻我才发现,原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人。那是一个女孩子,不会比我更老,坐在安怀右侧的单人沙发里,双手放在扶手上,双腿笔直地伸到茶几底下,闭着眼睛睡着。之前我一直不曾看到她,是因为她坐得很低,身体被沙发靠背遮挡住了的缘故。
    黛瑶此时已走进厨房去摆弄那些天堂鸟了。我沿着茶几绕了一圈,在长沙发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正好面对着熟睡中的女孩。安怀此时也坐下继续看他的电视。电视上在放一部法国电影,我便也转头看电视。如此一直过了十来分钟,黛瑶才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花瓶,错落地插着天堂鸟。那些花被她插成一派惊心动魄的姿态,宛如一群随时可能惊飞的鸟儿。我不由得赞了一声。
    安怀看着电视屏幕说,黛学过花道,在日本的时候。
    黛瑶不做声,伸手替一旁沙发里的女孩掠了下头发。之前她的面孔几乎全被长卷发遮蔽了。我这才得以看清女孩的面容。她长着一个意志力坚定的人才会有的挺秀鼻子,长长黑睫毛,虽然是在睡梦中,嘴角却抿出浅浅的纹路来。我怀疑她在做不愉快的梦,坐着睡觉,本来就容易发恶梦的。可显然黛瑶也好安怀也好都没有让这女孩躺下来的意思,我作为生客,当然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再过一会儿就开饭。女主人黛瑶转过脸来对我说。她脸上又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那也许纯粹只是习惯所致,却再一次让我感觉到某种久违的心境。
    保姆做饭?我也微笑问她。
    当然不是。黛瑶的笑容更浓些,说,华在厨房里,一会儿等他忙完再介绍你们认识。
    看到那个身着印满错综黑色字母的白色围裙的男人走出来时,我发现我原来是见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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