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坐在台下，看了一眼台上的布置，马上就知道了，周于斯这是在表演什么了……
“敢想。”他淡淡地说道。
双方出生在一个赛车场的两边，各自一辆载具，一辆赛车上最多只能坐两个人。
一个对撞式的开局。
周于斯在团队频道里，和现场选上来的四个观众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一开始一个人上车，三个人在下方的阵型，以及推进非常的有条理，相反他们的对手，那五位新秀一开始稍微显得混乱一些。
但这不是问题，新秀们这边实力毕竟更强，进入射程直接开枪就打。
看得出来周于斯那边有一个观众，几乎是根本不会打这个游戏的……
可是，两边互相进入射程的同时，周于斯那边那位开车的观众突然跳车，然后，就在空车冲进新秀们的战阵中的时候，油箱刚好被打爆。
正在所有人都准备为周于斯叫一声好的时候，周于斯突然放下了手上的耳机……
然后，他转到了新秀们的那边，拿起了另一个耳机。
“漂亮。”陈尧笑了。
第921章 人为棋子，自执黑白
周于斯追求的是什么？
惊弓战队来合训的时候，他在干不过自家主神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他所追求的指挥，是一种超越实力界限的力量。
他要做到，终有一天，能够用指挥去抗衡主神。
“新秀队这边一下整齐起来了？”
“嗯，他们走位基本功好，穿火配合……能够杀两个。”
“不错不错！”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周于斯指挥完了观众队，准确地跳车，利用载具爆炸打扫射速攻之后，马上换到了新秀队那边，接入了他们那边的团队频道。
然后，新秀队在他的指挥下，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扛住了爆车的这一波，还反杀了对方两个人。
紧接着，周于斯又放下了新秀队的耳机……
他指挥观众队剩下的两个人，边战边退，互相掩护，然后，在赛车场的轮胎发卡弯的地方，打出了一次漂亮的伏击。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换到了对面的团队频道里。
“他真敢想啊……”
一线战队的选手席这边，都已经不少人瞪了眼。
他们这里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看不明白了。
“好嚣张，他这是在说，棋无敌手了呀！”
周于斯这是拿这九个人为棋，自己和自己下了一盘棋！
传说中，那些围棋高手，高到一定的程度，找不到一个对手了，就会自己和自己下棋，周于斯的表演，仿造的就是这种模式。
黑白棋子，都是从他的手上捻起来，在棋盘上轻轻地放下去。
又是爆车又是烟雾弹又是手雷的赛车场，却好像被他轻易地玩弄着……
他是惊弓战队的指挥位。
他能够掌控胜负。
“Nice！”
“优秀了优秀了。”
一场赛车场地图的比赛打完，一线选手席不少人都为他鼓起掌来。
新秀队赢了。
这个结果不意外。
但意外的是周于斯自执黑白，却打出了一场厮杀激烈的大战！
现在的大屏幕上，惊弓战队的这张训练地图还到处都是火光。
“换几个人，再来一局？”周于斯朝台下说道。
“我来！”
“我我我……”
欢声雷动。
整个CES一号馆的气氛，一下都被调动起来了。
满目都是耀眼的惊弓红。
季晓茹忙坏了……
每一次上台的观众，数量都不一样，她都分别得跟他们说几句。
她还得小心地计算着时间，不能表演时间不够，也不能超出预定时间……
舞台主持真的很不好做。
但季晓茹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来，一次次地为周于斯布置好。
第二场打的是幽蓝密室。
第三场打的是另一张惊弓的训练地图镜宫。
就和第一场一样，周于斯不断地在观众队和新秀队之间切换指挥，决定着每一场战斗的胜负……
观众人数众多，看到这个好玩，都有点跃跃欲试，现场越来越控制不住。
而新秀们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在舞台上多露一次脸，以后可能就会多一个机会。
季晓茹眼看给周于斯表演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但这个气氛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似的……
她有点为难了。
怎么办？
现在提醒他们最多再能两场？
那就等于是她一个主持人，压制下了现场火热的气氛……也压掉了收视率！
季晓茹想到收视率几个字，就有点觉得，场馆的空调好像开太大了？
好冷啊。
她进入CES联盟报道第一天，和King见面一共三次，而她正面侧面背面各种角度听到的“收视率”三个字，加起来却不止三十次，噩梦一样。
“我的表演时间不多，带了笔记本的直接上来……”周于斯自信飞扬，“一次，多开几张地图！”
一瞬间，舞台上涌上了三四十人。
周于斯飞快地将他们分成了十组，随意两两配对，很快，五张地图陆续开了起来。
他们每个团队旁边，都给周于斯留了个耳机……
“咳，现在是不是该说，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吴夜泊咬了咬牙，对黎隐说。
惊弓战队的所有人，其实在周于斯这么说的时候，也都突然沉默了好几秒钟。
而他们的沉默，整个职业圈都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队友的某个行动，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商量！
“第二张地图马上遭遇……”
“周于斯看到了。”
“呃，这是什么打法？”
“轻装填！打完直接换对手的枪，这一波以弱胜强了。”
“第四张地图那边……”
“嗯。他拿那边的耳机了。”
“又是……”
周于斯在舞台上，像一只蝴蝶一样穿梭在席地而坐的玩家们中间。
也亏得是CES联盟的资深导播，周于斯这样提前连招呼都没打过一个的行为，等同于一个主舞台四个副舞台同时有比赛在打，这对导播间的压力是相当大的！
大屏幕上不断地切换着各个战场，而有周于斯的地方，战局就必然会改变……
“第一张地图要结束了。”
“第二章 也……”
台下正议论纷纷，等五张地图一打出来，突然他们就觉得说不出话了。
好强！
五张地图开始的时间并不一致。
准备好了的先开了，没准备好的是后开的。
但是，它们最后的战斗结束时间，互相之间的差别不到十秒钟！
周于斯的指挥能力，不止能做到胜负他说了算，多线指挥更是到位得不能再到位了——哪怕是A级联赛上的多线指挥，也不可能跟这种同时开几张不同地图的比赛相比的。
季晓茹都看呆了。
雷道远说的没错……
他会发光。
站在舞台上的这位惊弓战队的小队长，好像是真的会发光。
五张地图的战斗结束，舞台下也同时愣住很久……
不只是观众席。
就连新秀席，甚至一线选手的席，都不断地传出抽气的声音。
啪，啪。
安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了掌声。
所有人朝着掌声来源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陈尧长身而立，正在朝着舞台上的周于斯鼓掌。
一个人的掌声，一下就变成了一连串的掌声……
黎隐的指挥，是不能秀的。
但周于斯的能！
他是根正苗红的训练营出身，血统纯正的惊弓人。
“呃，谢谢。”季晓茹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卡得刚好，没有多占用一分钟，“非常感谢惊弓战队的小队长，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
第922章 心事
整个会场都在为周于斯欢呼，不管是不是惊弓的粉丝，都好像被一股红色的气浪裹挟，大声地呐喊，加油。
职业定段赛结束之后不久，A级联赛就要开赛了！
今年的惊弓战队，一定要力克去年的冠军蜀道，拿到冠军——他们是这么希望的，他们也就是这么喊出来的。
陈尧静静地坐下来，看了一眼黎隐，却好像在黎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和这种火热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的东西。
“黎队不高兴吗？”吕洱的声音已经夹杂在欢呼声中响起了。
陈尧看到了，但他不会太过问。
对方是生死狙击老资格的前辈，有什么需要他去问的？
但吕洱看到也就问了。
既然问都问了，陈尧也就侧耳听了听。
黎隐的眼睛没有看舞台上，就好像他一点都不奇怪，他的继任者有多耀眼。
听到吕洱问话，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好像一滴墨掉进水里一般，慢慢地晕染开：“我应该高兴吗？有他在，我第一指挥的名誉，可保不住几年哦。”
“哈。”吕洱笑了一声。
黎隐是在乎名誉的人？
吕洱还在暗影战队的时候，听雷道远说过，黎隐这个人要是在乎自己的名誉，以他的实力专注个人训练半年，肯定能够就能位列主神。
他不在乎。
主神也好，第一指挥也好，对他而言都是浮云。
他要的是惊弓能多胜一场……再多胜一场……
陈尧已经转回了头。
黎隐说是不高兴，其实肯定是高兴的，只不过，在这个高兴之中，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心事。
“大概是，婚前恐惧症？”陈尧默默地想道。
“队长在想什么呢。”沈照楼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没。”陈尧看到龙吟的选手已经在准备上台了，“看龙吟表演什么。”
“噗……”沈照楼失笑，“龙吟还能表演什么？”
惊弓的表演年年不同。
每一年的表演都会临场变故，比如方惊堂看到雷道远的表演之后临时改内容，比如周于斯看到时间不够了，直接拉五张地图一起打。
但是，龙吟的表演年年一样！
龙吟战队的队长邵东流不在选手席，但这也不影响他们战队的发挥。
反正，新秀之夜的表演，他们谁来都一样。
稀有弹药谁还不会放了？
……
新秀之夜的节目，一个个地过去，偶尔也会请观众和新秀们上来互动，除了一开始周于斯自执黑白的镇场表演之外，一切倒都跟往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七点半开场的新秀之夜，已经走过了三个小时了。
再半个小时一般就会结束。
差不多了。
记者席已经有一些记者在离场，提前回去整理稿子。
“我跟吕洱的定段工作，今天都结束了，小乙明天有定段要做，不然北游先陪他回去休息？”陈尧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的霍小乙，问道。
“也好。”霍小乙毕竟受过那么重的伤，现在还在恢复期间，能跟着他们一起保持训练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精力到底还是和陈尧他们没法比。
可正在霍小乙上了轮椅，任北游准备推他离开的时候，突然，霍小乙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
而舞台上，季晓茹在说着：“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我们CES联盟的资深赞助商，三星电子华中分社的社长，刘沁纯女士……”
陈尧从霍小乙和任北游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一团火。
这大概就是……独裁战队以前的投资方了？
秦一烛跟陈尧说过，他们战队属于上升非常快的战队，投资方的硬件投入最多一年半就已经收回了成本，此后都是净利润，当然，因为韩国电竞氛围好，俱乐部管理相对专业，运营不错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但在独裁战队出事的时候，这家承办过世界型赛事的公司，才真正展现出了什么叫做“专业”——他们十分专业、十分娴熟地将战队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然后甩手而去。
当然，在商言商。投资方这种做法，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秦一烛和霍小乙也几乎没有提起过他们的前任投资方，无论好坏都没有评价过，因为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一纸合同，互算收益的关系而已。
和王某人不同。
完完全全的不同。
“季晓茹为什么一直往我们这边看？”沈照楼对她的视线很敏感。
“多了两架摄像机对着我们。”吕洱说。
陈尧觉得哪里不对。
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因为这位“CES联盟资深赞助商”的之前投资的战队就是独裁，季晓茹看他们很正常，多几架摄像机拍一下他们的反应，也很正常。
那究竟是哪里不正常……
陈尧看了一眼霍小乙。
霍小乙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的却是一种不自然的灰色，黯淡，又好像略略有点泛青。
“小乙怎么了？不舒服？”离他最近的任北游，能听得到他陡然一下急促起来的呼吸。
季晓茹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扬了扬。
对了。
霍小乙有反应。
雷道远等的就是这个。
独裁战队以前和投资方接触和沟通的都是韩止水，或者是苏绮瑶，再不济才是秦一烛，霍小乙是一号位，他在队内不是那种上蹿下跳的人，自然不应该认识刘沁纯。
两个人就算在活动上偶尔见过几面，最多也就是“我知道这是谁，叫什么名字”这种程度的印象而已。
可霍小乙明显是很不想看到刘沁纯。
虽说刘沁纯已经年过四十，不是青春少女了，但因为保养的好，不至于让人看一眼，就这样一副想吐的样子。
可惜，霍小乙的反应也就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他的自控力非常的强。
季晓茹能捕捉到这几秒钟，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接下来，就是安排他们近距离的见一面？
可季晓茹正这样想着，就看到台下的霍小乙，已经坐着轮椅离开了场馆……
“诶？”她盯着霍小乙离开的方向，却没注意到，台下一道冰冷的视线，也已经锁定了她。
陈尧自认情商不算太高，但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毕竟在山里呆了那么久。
可就算是他都能轻易阅读出来，刘沁纯的出现，应该不是偶然。
“冲着小乙来的。”等霍小乙从选手通道离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