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目光低垂，静静地看着会议室的一角。
这里非常的安静，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想事情。
张宁在纸上写，陈尧在旁边也没有再说话，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反而让室内显得更加的安静。
“好啦，就这些东西，”十分钟之后，张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果，“我再去整理一下，收集一些相关的资料，三天之内，我会跟你商量具体的训练方案。”
“教练辛苦了。”陈尧找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只好凭着记忆这么说了一句。
“没事，为战队服务……哈哈。”张宁兴奋地抱着自己的初稿就离开了会议室。
陈尧一个人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看着顶上已经有点陈旧了的灯具。
第一次，秦一烛踏入这个会议室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尽折腾。”陈尧轻轻叹了一声，也关了灯，离开了会议室。
……
叶虹影的悲剧生涯，终于结束了。
结束在陈尧把机位挪到吕洱旁边的时候！
叶虹影整个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刚刚从大牢里面放出来的犯人！
那种“我的刑期终于满了”的错觉，差点让他泪流满面。
吕洱看到陈尧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也是不自在了一阵。
但她也只是俏皮地一笑，没傻到去问“你干什么”这种问题了。
反正，问了也知道答案。
陈尧会说：“不干什么，看看你。”
“看吧看吧，反正我应该比之前的那两位要养眼一点？”吕洱捂着嘴巴笑道。
“嗯。实话。”陈尧毫不犹豫地点头，叶虹影在一边咬牙切齿。
“怎么了？还希望我继续看看你？”陈尧淡淡地问他。
“别……”叶虹影立刻乖巧。
大概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两位队友，被陈尧紧密盯人，吕洱显得要习惯很多。
只是，陈尧中午在她对面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大眼瞪小眼，有时候还是会感觉有点不对劲。
当然了，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以吕洱的心性，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可在陈尧盯吕洱的第二天，吕洱拉开椅子准备去卫生间，陈尧直接就站起来了。
“我靠……”全队都惊了，“不是吧？”
陈尧虽然话不多，可他也并不是那种完全什么都不懂的人。
如果吕洱上卫生间，他都要像之前盯谢轻名和霍小乙那么陪……
那可就是耍流氓了！
还好，陈尧在吕洱进卫生间之后，在门口停住了，
“嗨……”小孩儿一脸的失望。
怎么就不进去呢？
那多大的戏啊！
沈照楼本来看着陈尧跟过去，整个人都已经僵了，脑袋里各种各样的词往外蹦，却争先恐后地挤着，一句话阻止的话都没出来，现在看到他只是站在门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卫生间里面不断地在响起冲水的声音。
沈照楼叹了口气，她觉得她有责任，要跟自家队长好好的聊聊了——就算不进去，站在门口，里面的妹子也是会尴尬的好不好？
吕洱挺聪明的，用冲水的声音掩盖一下尴尬。
谁知道，她刚刚出来，陈尧就问：“为什么马桶一直都在冲水？”
“……”沈照楼给他跪了。
好吧，陈尧能知道妹子上卫生间的时候，不跟进去就已经不错了。
她不应该指望，自家队长能够猜出来，吕洱一直冲水是在掩盖什么声音……
“马桶坏了吧？”谢轻名对着陈尧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冲进去？反正门又没有锁。”
“？”陈尧茫然。
“你不冲进去，说不定她就被淹死了。”谢轻名想起陈尧紧密盯着自己的那几天，就还是一肚子气没有消。
“谢轻名……是吧？”吕洱非常难得地脸红到了脖子根，但也就是短暂的那么一下，她眯起眼睛轻笑起来，用手点了点谢轻名的方向，“我记恨你了哦……”
第879章 队长的……幻影？
沈照楼已经一把将陈尧拽到了门外。
她手脚并用比划了半天，才算是冒出的第一句话：“陈队，我以战队领队的职责，建议你停止这次的盯人。”
“为什么？”陈尧站在走廊上，靠着墙壁，“我需要将自己的每一个队员，了解到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唉……”沈照楼当然明白。
“我不能再让比赛场上，出现的是五个陈尧，那样的比赛是不可能应付得了A级联赛的任何一支战队的。”陈尧以为她还没理解，又补充道。
门外走廊上的阳光，从沈照楼背后的玻璃窗照过来，温柔的逆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来，仿佛带着光环。
陈尧发现他这样正面相对，才注意到沈照楼又剪了短发，发梢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带着一点光泽。
她的发型从来就不是很丰富，但长得漂亮就是这么任性，随便收拾一下，干干净净的，就已经很好看了。
陈尧回想了一下，自己还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去看过她。
沈照楼本来马上就有话要说的，可被陈尧这么一盯，喉咙一下又被堵住了，好不容易等陈尧看完了，她才感觉身上的束缚解除了一样：“呐，刚才队长一直盯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参赛选手，不需要观察我的行为习惯吧？”
陈尧嗯了一声，摇头。
沈照楼无奈地拿手扇了扇风：“好吧……那不是重点。如果你这样盯人，真的能达到你想象中的效果，我肯定不会阻止你。”
“嗯？”
“但是，其实并不能呀。”
“不能？”
“是的，不但不能，而且可能会导致你获得一些错误的信息。”
陈尧不理解了：“这又是为什么？”
沈照楼伸出一根手指，往陈尧面前一戳。
陈尧一动不动地继续靠着墙壁，目光更加困惑。
“……”沈照楼一阵无语。
“嗯？不能说吗？”陈尧问。
“我……”沈照楼收回手指，“我刚才这样伸出一根手指，一般情况下，被指着的人都会往后面退一下的。”
“大概……”陈尧还是不懂，“可是，这跟我盯人不盯人有什么关系？”
沈照楼有点气结。
正常人被人拿手指朝着脑门戳过去，都会有点反应的吧？
结果，他们家队长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无辜地看着她往自己脑门上戳过来。
沈照楼整个思路都被打乱了。
这就好像一个想跟孩子们讲，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三根筷子不容易折断，结果讲的时候，一根筷子跟三根筷子都被孩子很容易折断了，根本就没法继续聊天了嘛。
“我是想告诉你，人的行为，是会受到其他人行为的影响的。”沈照楼试图用戳手指的方法，影响陈尧做出反应的试验失败，只好硬着头皮干说了，“就好像我们上课的时候，要观察到电子，会用光子和它作用，但被光子作用后的电子的活动路径，还是它本身的活动路径吗？”
“哦。”陈尧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你的意思是，他们就是电子，我就是光子？我盯着他们，就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操作和行为？”
“对！”沈照楼非常满意地竖了个大拇指，“观察者效应！”
“为什么我盯着他们，和不盯着他们，他们的操作和行为就会不一样呢？”陈尧还是没有得到解答，因为，他不会啊。
被人看着和不被人看着，为什么就会有不同？
沈照楼咧嘴一笑：“你又用自己的思路，去指挥队友了！”
“貌似是的。”陈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回答。
是的，队友不是他。
沈照楼拿手戳他眉心，他一点反应都不会有。
但不代表他的队友也会是这样。
他观察这个行为本身，就对队友造成了影响，那么，观察到的东西确实会出现很多错误了。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让他们看到，我在观察他们了。”陈尧从善如流。
“……”沈照楼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的条件了。
于是，今天之后，陈尧的观察变得更加的“友好”，当然，也更加的隐蔽了。
叶虹影不会在回头的时候，看到陈尧站在后面。
谢轻名也不会在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陈尧紧随其后。
可是，沈照楼发现大家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此变得美好起来……
训练生活还是那么糟糕。
但是，团战训练的效果，却渐渐地明显起来。
从一开始他们在陈尧的指挥下打A级联赛节奏，打得一塌糊涂各种混乱，到现在他们开一线战队的团队AI，已经完全能够拿出A级联赛节奏和他们打团战了。
中午，陈尧被糯米糖妹子请过去商量一个代言合同的问题，独裁战队餐厅里，他们立刻端着餐盘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队长好像没有在跟着我们了，可怎么觉得他还是阴魂不散？”叶虹影咬着手指，“今天早上我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队长肯定在什么地方看我有没有带溜溜球……”
“你进门的时候，他应该在看我设置快捷键。”谢轻名微微皱眉。
“啊？我以为是在看我擦桌子呢……”杨林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吕洱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不会修炼出了什么影分身术吧？我们背后的都是他的幻影？”小叶子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沈照楼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很糟糕的事情。
一个“队长的注视”就已经很可怕了。
现在还变成了这么多份的注视，他们还能不能好好训练了？
“不过，我突然觉得队长的这种盯人，还是很有效果的嘛……”叶虹影话又一转。
“那当然了，至少你训练中再也不敢开小差了。”沈照楼没好气地说。
这小孩儿真是不催不动的性子，A级联赛都已经刀架在脖子上了，他训练中还有心情摸鱼。
如果不是陈尧这么盯了几天，说不定叶虹影到职业定段赛的时候，真能连段位都定不到就灰溜溜地回来。
“我想到了，如果我也这样盯一盯，对队友足够了解，肯定也会打得更好哦。”叶虹影摸着下巴说。
“嗯？这个确实可以学习一下。”霍小乙非常赞同他的想法。
第880章 记恨二连击……
陈尧也看到了他们在开始观察自己，以及其他队友的操作方式和行为习惯。
但只要不影响到训练，他也没有说什么。
一天天的训练过去。
好不容易快要到第一个休息日了。
他们的这一个阶段的团战训练，算是他们A级联赛之前，最长时间的连续训练了，煤炭都是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二点。
虽然对训练也并不排斥，但是，已经三个星期没有休息的他们，对今天晚上即将获得的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同样是非常的期待。
“不好意思，听说你们都在进行盯人？晚饭之前，我们总结一下成果如何？”张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扔给陈尧厚厚的一大叠东西之后，跟其他人说道。
他们的休息时间是从下午四点开始，张宁这是要占用他们一点休息时间了。
可教练都这样要求了，他们也只能同意。
“嗯，我们也来过一过组织生活，希望大家踊跃地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张宁把椅子围成了一个圈，就地就这么开始了。
独裁战队现在队内气氛很好，也很团结，每个人进步飞速，团战训练也在按照计划进行，按道理说，他这个当教练的，应该是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了。
唯一的一点就是，他们家的队长太沉默了。
别看他一直都在观察队友，但其实真正构成打扰的情况，非常非常的少。
无论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都没有那种要说出来的冲动也意识。
所以，他这个教练就只能帮帮忙了……
“来吧，陈队先说。”张宁率先就指向了陈尧。
全队都还懵着呢。
张宁突然这么闯进来，椅子一摆，就这么开始了。
不止如此……
门又被推开了，他们才发现张宁这是有备而来呢。
因为萧墨妹子已经推着小推车，把零食饮料矿泉水都准备好了。
“嗯。”陈尧找了个椅子坐下了，“我的问题是指挥上过于自我中心，这不是一个一号位应该有的指挥，如果是以前你们秦队，他打二号位，以自己为核心，反推队友，带节奏，这没有问题，但我没有注意到一号位和二号位担任指挥之间的区别，一直以来都有这样一个重大的指挥失误。”
“不……队长指挥得很好啊。”果然陈尧说出来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持续团战训练第一阶段的盯人，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了。
张宁鼓鼓掌，说：“继续。”
陈尧接过萧墨妹子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才说：“我之前的指挥，会导致两种结果，一种就是极度的死板，战斗僵化，团队的临场反应跟不上我个人的反应，另一种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极度混乱。”
“所以，队长盯着我们，了解我们，是为了做出更适合我们的指挥。”吕洱听到陈尧亲口说出这些，很容易就完全明白他的思路了。
“是的。”陈尧往下说着，“至于其他每个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问题被发现，谢轻名在迪士尼乐园这张地图上的废操作特别高，其次是阿兹台克和消失的运输船，迪士尼乐园是地图声光效果很多，阿兹台克和消失的运输船分别是地图光效和声效很多，只要遇到这样的地图，你的废操作就会迅速拉升，影响到你秀技的成功率。”
“会吗？”谢轻名回忆着，如果陈尧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
“小叶子，你开小差的问题……”
“哎哎哎，那个不用队长说了，我都改了，进训练连手机都不带了……”
“但你今天早上还带了一个口袋精灵。”
“我去！”叶虹影毛都竖起来了，“我就说吧，队长肯定有影分身术，不仅如此，还有透视术！我抓在手心里的小玩意也能被看到！没天理啦！”
陈尧没有在说他，都已经转向了吕洱。
吕洱和杨林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个人的操作习惯，和谢轻名一样，特定地图上会出现，也不是太普遍的现象。
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