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秦羽瑶想叫那两名侍卫跟着的,偏偏宇文婉儿说:“人这样多,他们跟着有什么用?”
于是,秦羽瑶便暗中嘱咐了思罗,也看顾着宇文婉儿。自然,最重要的是宝儿,在确保宝儿无虞的情况下,看顾着宇文婉儿一下。
于是,一行人便出了门,往城里热闹的地方行去。
刚出了门,便只见街上热闹一片,这才是僻静住宅区呢,已经到处都是人了。家家屋檐下挂着明亮可爱的灯笼,照得道路十分明亮,竟是一点夜色的沉寂都不见。
“南街上有灯会呢,我今日打听了,到了晚上那里有唱戏的,还有卖许多小玩意的,极热闹呢!”秀茹恐怕秦羽瑶不知,连忙高声喊道。
“咱们便去南街!”秦羽瑶道。
于是,一行人便往南街行去。随着离南街越来越近,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已经是寸步难行的地步了。宝儿人小,挤不动,又被踩了几脚,抬眼只见一片衣角影动,便不乐意了:“娘亲,我要思罗叔叔背着我。”
秦羽瑶感到手被晃动,便低下头去,只见宝儿的小嘴张开又合上,仿佛在说话,只是听不清。竟是太热闹了,秦羽瑶有些头痛,索性蹲下去,把耳朵凑到宝儿的嘴边。
只听宝儿道:“娘亲,你喊思罗叔叔过来吧,我要骑大马。”
秦羽瑶这才反应过来,宝儿人小,视野比不得大人开阔,就这样走在人缝里,十分不恰当,直是愧疚不已,连忙道歉道:“是娘亲疏忽了。娘亲这便喊他。”说着,站起身来,喊思罗道:“思罗?思罗?快过来!”
满大街都是人影,思罗便是想隐身,也没有那个条件。此刻也没躲在哪里,只是站在路边的阴影里,听见秦羽瑶叫他,便挤了过来:“夫人,什么事?”
只觉衣摆被人揪动,便垂下眼睛,只见宝儿捉着他的衣角在扯动。耳边听秦羽瑶说道:“你背着宝儿,跟我们一起吧。”
“好。”思罗便伸手下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下一刻宝儿便飞了起来,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顿时间,小家伙高兴了,眉眼都是笑意。因着上午骑过一回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此刻两条小腿挂在思罗的脖子上,小手则熟门熟路地抱着思罗的头,兴奋得小屁股扭来扭曲。
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亮晶晶的灯塔道:“娘亲,那里好漂亮,咱们去那边吧?”
秦羽瑶顺着他的指向一看,只见那是一座两层高的楼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却是屋檐四角、琉璃瓦上都挂着花灯,各种颜色都有,闪动着十分漂亮。
“好,咱们到那边去。”秦羽瑶牵起宇文婉儿的手,对身后的三秀招呼一声。
于是,思罗背着宝儿开道,一行人开始艰难地朝那边亮晶晶的灯塔走去。路上,又遇见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其中一个摊子上,摆着许多精巧漂亮的面具,全都是木质的,打磨得光滑平整,半点也不扎手。
且上面涂了漆,有的沾着动物羽毛,有的沾着漂亮的珠子,还有的雕刻成老虎头、小狐狸面孔的模样,小巧又精致,煞是惹人喜爱。
宝儿和秀茹都走不动步子,围在那小小货摊前面,挑挑这个,捡捡那个,都舍不得放手。最终,秦羽瑶好笑地道:“都挑一个吧。”反正出门之前,秦羽瑶是带足了零钱的。
于是,只听宝儿和秀茹纷纷欢呼一声,而后举起最喜欢的那一只面具道:“我要这个!”
秀兰和秀禾也凑热闹地各挑了一只,唯独宇文婉儿,撇了撇嘴,却是不喜欢。
这时,秀禾从货摊上捡起一只雕刻成蝴蝶展翅模样的面具,对秦羽瑶道:“夫人,这个适合你的。”
秦羽瑶一见,便笑道:“确实好看。”便谢了秀禾,接了过来。这一下子,便只有宇文婉儿没有了,于是秦羽瑶劝她道:“婉儿,你挑一个戴上吧,不然叫人占了便宜去。”说着,眼梢挑了挑,朝她示意一下。
宇文婉儿便转头一看,竟见四下许多年前小伙子盯着她瞧个不休。立时有些恼了,伸手从摊子上抓过一只凶煞的老虎头的面具,扣在了脸上:“我就要这个了。”哼,胆敢看她,全都不想活了。
秦羽瑶便是一笑,问过了价格,便掏出碎银子递给货摊小贩,而后带着几人往那亮晶晶的灯塔挤去。
终于,一行人挤过重重的人群,来到那座漂亮的灯塔前,竟然已是两刻钟后。到达这里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茶肆,只不过规模极大,一楼大厅里请了戏班子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二楼则是专程设的雅座。
此刻,门口站着几名小伙计,扬着嗓门说道:“今日茶水免费,听戏曲免费,瓜果一律八折。另有猜灯谜的节目,但凡猜中着都有花灯相赠,且若是一连猜中七盏花灯,可以获取二楼雅座的资格。”
“夫人,咱们进去吧?”秀茹最是好热闹的,听清楚小伙计喊的什么,立时拽着秀兰和秀禾两人,挤上前来问道。
秦羽瑶问了宝儿和宇文婉儿的意见,只见宝儿极有兴趣,而宇文婉儿仿佛也感兴趣的模样,便笑道:“那咱们进去吧。”
茶肆里面都是人,挤挤挨挨,竟比外头更拥挤一些。秦羽瑶好容易才带着宇文婉儿挤进去,等了半晌,才见三秀也挤到身前来。只见三个秀丽的姑娘,此刻发辫也乱了,衣裳也松了,脸蛋儿上汗晶晶的,直是又可怜又可爱。
就在这时,大厅中间的两张小桌摞起来的小高台上,一名伙计的手里挑着一只玉兔花灯,正在出谜题:“一个小姑娘,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
“荷花!是荷花!”立时,便有人高声叫起来。
这茶肆里不乏才子佳人,如此简单的谜题,自然难不倒她们。秀茹只见那只漂亮的玉兔花灯被送入一个年轻男子的手里,随后转赠给一位漂亮姑娘,直是撅起嘴来。
不多时,那小伙计的手里又多了一只花灯,却是一只漂亮的蜻蜓花灯,只听小伙计做足了渲染,才开口说起谜题来:“青青果,圆溜溜,咬一口皱眉头。”
秀茹眼睛一亮,连忙叫道:“梅子!梅子!”然而,又是晚了一步,那谜底率先被一名男子说出口,自然花灯也被人拿了去。秀茹的嘴巴撅得更高了,暗暗想道,下一个定要快些说出来。
谁知,那小伙计却道:“最末等的谜题,咱们已经出完了。接下来的谜题便要难了一等,大家伙儿可要加把劲啊,下面的花灯更漂亮哦!”说着,下方便有人递了一只花灯给他。
果然,只见那花灯做成了玉兰花形状,晶莹剔透,不仅比之前的用料好了许多,就连挑杆都由寻常木杆便成了竹子杆。
秀茹眼睛一亮,不由得踮起脚尖,支起耳朵,听着小伙计的谜题:“有个姑娘志气大,江南处处都安家,湖水帮它照镜子,春风替它梳头发。打一植物名儿。”
这个谜题却比方才的稍微难了一些,秀茹的眼睛只盯着那漂亮的玉兰花灯,越是心急,竟越是猜不出来。不由得去推身边的秀兰和秀禾:“快呀,帮我想一想,是什么呀?”
秀兰直是哭笑道:“咱们都没读过书,我和秀禾又不感兴趣,连你都猜不出来,我们又哪里知道?”
秀茹的眼睛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就在这时,已经有人答出了谜底,取走了花灯。秀茹撅着嘴,哀怨地看向秦羽瑶:“夫人,您怎么也不替我出头?”
秦羽瑶便苦笑道:“真是对不住,我也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叫我猜谜题,我却是不懂的。”
秀茹撅起的嘴巴更高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听小伙计接下来的谜题。然而小伙计手里的花灯越来越漂亮,谜题也越来越难猜,直叫秀茹眼巴巴地看着,都快哭了。
这时,只听身边响起一个傲气的声音:“茶叶,这个谜题是茶叶。”
几乎在谜题刚落,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出声,这个声音似乎想也不想便答了出来。顿时,那小伙计闻声看了过来,只见是一名戴着老虎面具的女子,便笑着道:“这位姑娘猜对了。”说着,便叫人把灯笼递了过去。
秀茹只见那漂亮的花灯由小伙计递了过来,而答对谜题的宇文婉儿却不接,只是说道:“你替我拿着。”
“是,是叫我吗?”秀茹有些受宠若惊。
宇文婉儿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秀茹更加惊喜不已,连忙接过花灯,此刻激动得不得了,直是说道:“谢谢,谢谢公……你,谢谢!”
“我只不过是站得累了,想上去寻个雅座罢了。”宇文婉儿淡淡地道。
然而秀茹不仅不伤心,反而握着拳头道:“嗯!你,你一定会答对七道谜题的!”
真是个善良的公主,秀茹心想,握紧了手里的花灯,开始看向那小伙计。
方才,宇文婉儿和秀茹的一番话,也传到了众人的耳中,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人讥笑道:“不自量力。”
有人又道:“连面具也不敢摘,自然敢说大话了,反正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祸根
大厅里的人虽然极多,然而人人都在等着小伙计出谜题,故而七嘴八舌说话的人倒不多。于是,宇文婉儿清媚的声音刚一出口,便清晰地落入周围众人的耳中。
有人听过便罢了,只当做少女傲娇,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有人却目露不屑,出言讥讽起来。讥讽便罢了,竟然扭过头来,朝这边投来嘲笑的眼神。
秀茹的手里提着宇文婉儿方才送给她的花灯,心里正欢喜着。听到有人说宇文婉儿的坏话,顿时气坏了。
谁知,张口刚想讥讽回去,却被秀兰一脚踩在脚背上,吃痛之下,不由得住了口。扭头看向秀兰,不解地道:“你怎么不叫我说话?他欺负咱们家……小姐,我帮小姐出头怎么了?”
秀兰气得不得了,直是伸出一指头按在她的脑门上,低声道:“你是傻的啊?你知道……那位什么脾性?你知道她的本事如何?你现下闹过了,若是待会儿答不出来,却叫她怎么收场?”
秀茹便撅着嘴道:“答不出来又怎样?既是咱们家的人,便容不得别人欺负。”
声音虽然小,然而宇文婉儿离得近,这番话便入了耳中。隐藏在凶恶老虎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动,朝秀茹的面上一眼。
随后,宇文婉儿收回目光,看向台上的小伙计,淡淡地道:“快出题吧,我等着上雅间。这里乌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实在惹人厌烦。”
声音清清淡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而那句“乌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则把方才讥讽她的人比作了东西。
顿时间,那女子气得道:“哼,遮头遮脸,不定是什么丑八怪呢?带着面具出门算你有自知之明,否则吓坏路人——”
她话没说完,便被秀茹大声打断了。
只听秀茹气愤地道:“你才是丑八怪,瞧你生得什么模样?吊三角眼,大蒜鼻,猪拱嘴,你才应该遮着脸出门呢!我们家小姐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遮着脸是因为路上看她的人太多了,走路撞到人都不知道!”
“啊啊啊,你这死丫头,你说什么?”那女子也是年纪轻轻,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大好年华。且生得不俗,打扮亦是富贵之极,想来是极高傲的。闻听秀茹的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扭过身子伸出手便朝秀茹抓来。
然而这里人挤着人,莫说挤过来了,便是动一动也难。故而那女子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挤过来,却被身边一名年轻男子劝住了:“眉儿,你与那等粗俗女子计较什么?咱们猜咱们的,何须为了这等羞于见人的粗俗女子,惹了气伤身?”
“啊呀!”闻言,秀茹气得竖起眉毛,直想拿个什么丢那男人脸上。偏偏这里什么也没有,她一气之下,摸了秦羽瑶给她买的面具便想要丢过去。
被秀兰慌忙拦下,训斥道:“你傻了么?这是夫人给你买的,你砸屎堆里去,不觉浪费么?快收起来。”
“扑哧!”这一番看似正经实则暗讽的话,顿时逗得大厅里的人纷纷笑了起来。就连宇文婉儿,此刻也不由得眼中闪过笑意。
隔着四五人的距离,被比作屎堆的男子脸色很不好看。在他身边的那女子,脸色也极为难看。
眼看着双方就要争执起来,台上的小伙计连忙抛出下一个谜题:“新的花灯来了,便是我手里拿着这一枝寒梅,由大灯三只,小灯六只,围聚而成。且这挑杆,正是从梅花树上摘下来,端的是新鲜,竟散发着芳香呢。”
“哇,好漂亮!”顿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那花灯。
秀茹望着那花灯,不禁满眼都是渴望:“如果能赢来就好了!”
就连秀兰也忍不住感叹道:“好漂亮的花灯!”
只见那花灯是幽幽一片梅花红,大朵梅花三盏,小朵梅花骨朵六盏,梅花骨朵围聚着冷艳梅花,说不出的美。
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也看向花灯,对小伙计道:“你快出谜题吧。好叫我们瞧瞧,有些口出狂言的人,到底答不答得上来?”
秀茹不由撇嘴,小声道:“总比某些丑八怪草包厉害。”
今日本是桂花节,人人皆乐的日子,来点比斗是气氛,然而若是争执起来便不合适了。那小伙计不欲客人们斗得不可开交,连忙抛出了谜题:“恰似天地各一方。打两个字。”
“吞吐!”小伙计的话音刚落,宇文婉儿的答案紧随其后。速度之快,甚至等她说完之后,竟然无一个声音紧随。
顿时间,人群中一片寂静,纷纷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只见答谜题的女子戴着凶恶的老虎面具,然而声音清媚,似是年轻漂亮。且才思敏捷,非同凡响,不由得好奇起来。
隔着数人之外的那对男女,嘴巴才刚刚张开,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听宇文婉儿的声音已落,不由得愤愤。然而到底技不如人,便回头瞪过来一眼,冷笑道:“才两道罢了,得意什么?”
宇文婉儿根本连余光都懒得瞥她,只是望向台上的小伙计。
“答对了。”那小伙计便笑着将花灯递下来,让其他小伙计送了过来。
宇文婉儿仍然未接,只是淡淡地对秀茹道:“你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