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无缘无故被打了一巴掌。
慕容倾又不解气，补上一脚才去给季麒玄熬药。
半个时辰，整个房子都被要的苦味充斥着。慕容倾黑着一张脸，季麒玄乖乖地将整碗药和得干干净净。末了，还不忘陪上一笑脸，仍旧没有叫慕容倾的愠怒减少一分。将警告的目光投给一旁不知何时进来的叶青，叶青把头低的更低。
季麒玄的脸色稍有恢复，道：“倾儿，你怎来了？”
慕容倾没好气地说道：“来看看公子，是否还留着一口气见我。”隐含着讽刺的口气，却叫季麒玄喜笑颜开，惹得慕容倾忍不住白他一眼，“去了因雪山，可是有什么收获？”
季麒玄笑得像个挖掘到宝藏的孩子，道：“自然是找到了不少。”
慕容倾轻挑秀美，道：“说来听听。”
季麒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道：“只怕这季诀早已有叛国之心。因雪山被他开出一个山洞，里面放的全都是兵器。我不小心惊动守卫，还没有来得及查探地形就先回来。据我猜测，这一次，季诀训练的士兵约莫在十万左右。委实，是你我之劲敌。”
慕容倾的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昔日认为的盟友，在朝中人看来不足畏惧的沉王今日摇身一变成了最可怕的人，饶是谁，这心情都不可太过轻松。
今儿已是月中，再过几日便是这月的十五，又是月牙做圆盘的日子。慕容倾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雪反衬的月光，道：“公子，这沉王现在是敌友难辨。若是他为李氏所用，我们胜算只有三成，若是他为我们所用，我们的胜算不过五成罢了。公子，若是李氏和沉王反目，我们的胜算可就是这两成，加上云齐王慕容翼便是十成。而一月之后的云齐王寿宴，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想的都已经到达对方的心底。
☆、第十六章（1）
第十六章
那一晚，慕容倾在天亮之前离开。
翌日，清晨。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委实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天气。
季诀早早地就叫人备下两匹好马，又亲自选了十余名侍卫随行。用过早膳后便一直再等季麒玄。又过了晌午，季麒玄才姗姗来迟。他俊脸*，咳嗽声不止。他看了眼季诀，俯身作揖，道：“这身子不争气，今儿起来便觉着略有不适，想着时辰还早便又睡了过去，哪知再醒来便已是这个时辰。今儿，怕是要辜负了三哥的好意。”
季诀转念一笑，叫身边的侍婢去请府中的郎中过来。又拉着季麒玄的手坐下，叹息道：“饶是不知，五弟的身子骨竟是这般的孱弱。都怪五哥，五哥没有考虑周全。”
季麒玄掩面咳嗽，而后又对季诀一笑，道：“三哥哪里的话，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谈话间，郎中已来。为季麒玄诊脉。
季麒玄不过是感染风寒，须得卧床静养几日，再配以汤药不日便可痊愈。
回到引香阁，季麒玄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桌上的药，服下后才命人唤来叶青。他道：“叶青，昨晚，夫人的话你可是听见了？”
叶青点头。
季麒玄强行起身，道：“给你半月，去查云齐王寿辰那一日的宾客名单。务必，务必要让沉王和太后娘娘在其之中。最迟，去因雪山那日给我*。”
叶青深深地看了眼季麒玄，默然地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如此这般，行程自然是耽搁下来。季诀每次都来瞧季麒玄，再不提与他同游因雪山之事。
季麒玄服药七日后，身子才有了好转。本是以为这游因雪山之事不再作数，便寻摸着找其他的法子。偏是半月后，季麒玄好的彻底之时又将此事重提。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想了许久，又相视一笑将这件事定在三日后的元月二十三。
过了年关，郴州不再如同季麒玄初来之时那般寒冷。雪慢慢融化，绿色慢慢地将大地夺回来。而街上也已经有不少人走动。元月二十三那一天恰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适合郊外出游的日子。一路上，二人一面欣赏着雪景，一面吟诗作对。估摸着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到因雪山的脚下。那个城中已是回暖，这山脚下仍旧是寒冷。
季麒玄率先翻身下马，接过叶青递上来的披风，又与季诀交换眼神。
季诀在季麒玄进因雪山后才下马，披上披风，吩咐侍从在山脚下等着，尾随季麒玄的脚印而去。待他到山洞里的时候，季麒玄被擒住。季诀冷了脸，冷呵道：“如此放肆，还不快把人给本王放开。”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默然放开季麒玄。
季诀陪着笑脸，道：“五弟莫要惊慌。”转眼，笑容撤去，神情冷冽，“还不快些下去，莫不是想受罚？”
大抵，这里的惩罚也是过于狠，一个个士兵闻之而变色，忙不迭地跑回自己的阵营去。
季麒玄拢在袖中的手攒成一个拳，看到那些士兵疲惫不堪地模样时又放开。
☆、第十六章（2）
季诀拉着季麒玄参观整个军营。看着季麒玄眼中的隐忍，季诀就愈加的兴奋。
昔年，他不是没有暗中注意过郴州的情况。郴州作为苍国边境之地，又处在极寒之处，自然是人烟稀少之地。郴州府尹报上的人口估摸着是在三万左右。一月里，季麒玄又命叶青断断续续地打探郴州的情况，这里的百姓万人不足。这样看来，这谜底算是解开。趁着季诀和为首的将军交谈之际，季麒玄在叶青耳边低语几句。叶青悄然离开。
“五弟，三哥的郴州，如何？”走出离因雪山山脚几里地以外，季诀自豪地问。
季麒玄连声应着是。
对于他的反应，季诀很是不满，眸子中尽是咄咄逼人，道：“五弟，莫不是五弟不满意？”
季麒玄笑的牵强，道：“三哥哪里的话，五弟不过一介书生，对着行军打仗之事一窍不通。若非如此，好端端的王位怎会叫旁人拿了去。三哥说，是吗？”
季诀语塞。
一路上便是无话相谈。回到王府，季麒玄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引香阁歇息。
沉王妃袁氏早已在正厅中等候季麒玄。袁氏见季麒玄前来，拉着奶妈和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小世子的侍婢跪下，给季麒玄磕了三个响头，道：“求公子救我全家一命。”
一日长途跋涉，季麒玄早已疲惫，轻揉眉心，要扶袁氏起来，袁氏死活不肯。季麒玄微怒，道：“三嫂，何事？”
季麒玄饶有兴趣地挑眉，道：“嫂子何出此言？”
稍作停顿，袁氏道：“公子可是知晓，朝廷给郴州两百万两赈灾用的白银？”
季麒玄摇头。片刻之后，道：“三嫂，这些事应当同三哥商榷。珣靳乃是闲散之人，怎可理会朝中之事。”季麒玄稍作停顿，“珣靳的确有听说，这件事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袁氏略急，道：“公子且听妾身说。”
季麒玄叹息，颇为无奈，道：“三嫂说便是。”
“前一月，我动用赈灾的银两去赈济灾民。我是逼不得已才用了赈灾的银两。夫君为此而责怪于我。夫君说……”袁氏十指搅着手帕，神色紧张，“夫君说，若是……若是动了……动了这批银两，沉王府会……会被灭门。”
季麒玄大惊，道：“什么？”
袁氏哭诉，道：“太后娘娘怎会这般好心的给郴州赈灾的银两，不过是为了束缚夫君罢了。这一次，我用了那些银两，正和太后娘娘的意。那日，妾身只想着救郴州百姓于水火之中，哪里想过这般多。那晚，夫君声严厉色的教导才叫妾身幡然悔悟。如今，能救我一家老小的唯有公子。若是公子来时飞黄腾达肯许诺我夫君一世荣华，我便以一个秘密与公子交换。”
想了片刻，季麒玄道：“三嫂说便是了。”
袁氏欣喜，以为季麒玄这便算是允诺了，道：“公子可知三年前，皇后所中之毒，乃是妾身亲自调配，普天之下也唯有妾身能将此毒根除。来时，等夫君保住荣华之时，我定以解药相赠。公子，如此可是放心了？”
季麒玄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一个拳头，看着侍婢怀中可爱的婴孩，仿佛，他看见那个没有机会见到朝阳的孩子再向他招手。若非极力克制，怕是他也会对他招手。闭上双眼片刻，将这些恨意尽数藏在心底，张开眼又是笑意吟吟，温柔如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季麒玄笑笑，“这都是一家人，何来求人只说？嫂子多虑了。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叫人看见嫂子来了我这里，怕是珣靳难以向三哥交代。嫂子请回吧。嫂子交代的事情，珣靳自会办妥。”
袁氏即刻眉开眼笑，带着奶妈和侍婢回自个儿的院子。
夜，深了。
昏暗的屋子里，季麒玄的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叶青甫一进来便被震慑住。
许久，季麒玄垂下眼睑，道：“可是查到了？”
叶青点头，斟酌用词。片刻之后，道：“回公子的话。云齐王宴请之人，沉王殿下和太后娘娘本就在其中。且，沉王殿下和太后娘娘都已经收到请柬。太后娘娘已在暗中赶往金漆城，而沉王殿下也已经准备启程。”
季麒玄负手而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道：“不论用什么方法，你我，都必须在沉王一行的名单之中。”
“是。”
☆、第十七章（1）
第十七章
又过几日，冰雪融化，天气回暖。
休息一个冬天的百姓开始忙着耕作，或是将家里冬天囤积的做好的小物件拿出来*，补贴家用。即便这郴州是地广人稀，却仍旧用热闹迎接春天的到来。
季麒玄每日清晨出门，到街道上去转上一圈，回来的时候都是心情大好。
相比之下，季诀这几日一直都是愁眉不展。
正当季麒玄想要弄清楚季诀愁眉不展的原因时，袁氏已经暗中派人送来讯息。
彼时，季麒玄正在屋子里看书，看完袁氏的纸条，从包袱中寻得一样东西，装在匣子里命叶青交给季诀。叶青见盒中之物，蹙眉，驻足久久不动。季麒玄瞟了他一眼，道：“怎么还不去？莫不是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叶青摇头。
季麒玄冷了脸，道：“那还不快些去。既然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不好，那便按照我的法子去做。否则，耽误了事情，你可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叶青抿唇，还是不肯动一步。
季麒玄道：“放心吧，这玉佩，来时我定会将它收回来。如此一来，你可是放心了？”
叶青勉强地点头，拿着玉匣子出去了。
血符、残雪玉。
两样世间至宝。
云齐国，金漆城王宫。
金漆城与郴州一样在极北之处，素年来都是冬季漫长夏季短暂。如今，这郴州都已经进了春天，金漆城的春天才姗姗来迟。
按照云齐的习俗，在老人寿诞的前一个月，子女必须携家眷回老宅居住。早在一个月前，慕容倾与慕容衍大婚。这一次便也随慕容衍一同入宫。
而今天，只是家宴。
慕容倾忍不住掀开轿帘，看着帘外喜庆的气氛。许是心被感染，这脸上的笑容都温暖了许多。放下帘子时就已经到了王宫大门前。递了令牌，守门的侍卫方才放心。待到了怡和殿门前，才有几名宫人出来迎接。慕容倾搭着莫然的手走向那老妇人的面前，照例福了福身子，道：“嬷嬷。”
老妇人姓纪，乃是王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伺候王后三十余年。王宫里，就连王上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她亲自来迎接慕容倾算是云齐王室给足了她面子。
纪嬷嬷笑的合不拢嘴，恭敬地说道：“王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万安。”
慕容倾道：“嬷嬷请起。”
纪嬷嬷看着亲自扶起自己的那双纤纤玉手，道：“娘娘委实是折煞奴才了。王上和王后早已在大殿里啊，等着娘娘了。”
慕容倾柔声道：“嬷嬷，举手之劳罢了。小小心意，请嬷嬷笑纳。”
纪嬷嬷想也不想就推拒了。
慕容倾将锦袋收回袖中。
怡和殿内温暖极了。莫然为慕容倾接下披风递给一旁的宫女。
慕容倾落座于慕容翼左手边的第二个位子。莫然用银针试了桌上的酒菜，冲着慕容倾点了点头。暗中，慕容倾将一包药粉交给莫然。莫然将药粉混在酒水中，稍后叫慕容倾服下。
慕容衍笑意吟吟地端起酒杯，道：“父王，儿臣来迟，罚酒三杯了表歉意。”
慕容翼即便已经年过六旬，仍旧神采奕奕。听完慕容倾的话冰冷的脸上才浮现了笑意。慕容倾自罚三杯，慕容翼亦是喝下三杯，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他道：“羽倾你一路舟车劳顿，此番来迟是人之常情。这不过是家宴罢了。”
慕容衍虚揽着慕容倾，自斟自饮三杯，略带不满地口气说道：“父王倒是只顾着倾儿舟车劳顿累着了，倒是没有想过儿臣。”又惹来席间笑声不断。
慕容倾甫一坐下，这席间就有人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慕容翼的脸即刻垮了下来，颇带责备的意味说道：“熏儿，你这是干什么？”
☆、第十七章（2）
慕容以熏看着慕容倾的眸子多是不满，撒娇般地说道：“父王，若是我们九姐妹来迟，您哪一次不是要好生说道我们一番。倒是弟妹来迟就是情有可原。父王，您这是偏心，偏心。”
慕容以熏乃是云齐国五公主，生母是慕容翼曾一度宠爱的梅妃。梅妃过世多年，又只留下这样一个女儿，一直是交由王后抚养，对于她的宠爱，向来是比其他几个子女多些。时日一久，这慕容以熏养成了骄纵的性子。素日里可是没少给慕容衍使绊子，却也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好利用之人。
慕容倾放下碗筷，施施然起身走到慕容以熏的面前，微微欠身道：“五公主。”
这般恭敬地态度，慕容以熏很是受用。她故意将一盘点心打翻在地，故作惶恐模样。硬是看着慕容倾屈身将点心捡到盘子里，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仍旧是一副低眉顺眼地模样，慕容以熏得意地坐下，似乎并不打算再为难慕容倾。恰是此时，她对上慕容倾似笑非笑的眸子，吓得到嘴边的菜掉在衣襟上。席间又是一阵议论声，慕容以熏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慕容倾旋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莫然早已回来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后。慕容倾冷声道：“前些时日儿臣在郴州巧遇神医江珞，从神医那里得了些人参，皆是上好之物。晚些时候，儿臣给父王母后，各位姐姐送些过去。也算是，今儿给五公主赔不是了。”
其他八人很是受用，看着慕容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蔑。
慕容翼笑了将慕容倾的好意应承了下来。幸得席间再无人生事。
酒过三巡，慕容倾显出几分醉态。
慕容衍惦念着慕容倾的身体会有不适，在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