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毫不留情面,叶周顺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打算把大汉和盛唐搞垮吗?”叶周顺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威胁,反而好笑,一个女人,她能把大汉搞垮?即便是她有叶德撑腰,但叶德毕竟不是她的,苏杭的事情她能解决那是因为叶老爷子放话了让她处理,而她如果要用叶德灭像大汉传媒这样的企业,简直天真。
叶昕虞扬懒得和他说,反正她是提醒过了。
叶周顺反而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样,也不管叶昕虞扬有没有在听,径直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叶德是叶老爷子的,叶老爷子能活几年?他死了之后叶德怎么办?给你?让你吃里爬外送给顾氏?呵,叶昕虞扬,不是我说,现在叶德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卖给别人;一条就是拿给我,让它继续姓叶。我就不懂了,选择显而易见,你到底在护个什么?”
“你得问我爷爷。叶大福不给你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是在帮他护叶德。”话不投机半句多,叶昕虞扬有点儿后悔接电话了,“就这样,挂了。”也不听那边还有没有话说,结束通话后回卧室换衣服。
今天和顾铂峥约好了去试婚服,衣服已经连夜赶出来,现在就是看看上身效果如何,有不合身的地方再改。顾铂峥是从公司直接赶过去,她从叶宅走。
叶昕虞扬两点半到的地方,一进去就看见有个人背对着,双手平展,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站着,前面有个人正在给他系腰封。她之前看过礼服,里黑外红,现在顾铂峥还没穿上大氅,一身玄黑,衣缘和腰封上有木林合韵的红色刺绣,古典幽雅、气势宏达,光是一个背影就让她心跳漏了两拍,等他转过来时,叶昕虞扬有点儿说不出话,顾铂峥嘴唇微抿,目光沉而静,深深看着她。
“谁给他上的妆?”叶昕虞扬口有点儿干。
旁边一个小姑娘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捂着胸口小声道:“……老板娘。”我们家老板娘真是不露不知道一露吓一跳啊,从来不知道老板娘化妆技术出神入化到这个地步,就只是化了一会儿,眉尾拉了一点点,眼尾拉了一点点,某些地方刷刷两笔,就把一个绝世大美男变成了灭世大美男,简直膜拜!
“是不是很美?”另一个小姑娘也忍不住了,面颊绯红,语气激动,“真是我们承接到的最美的一个新郎了!”
叶昕虞扬一直很反感被人称为“美”的男人,因为男人一旦被安上“美”这个形容词,就代表了雌雄莫辨,阴盛阳弱,骨气不存。顾铂峥长得是很好看,但从来没让她想到过“美”这个词,毕竟他的气势在那里,轻狂,傲气,冷。原本一身玄黑只会让他更显气势,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已经戴上头套的原因?或者是红色的腰封?总之,叶昕虞扬想了很久,再也想不出除“美”以外的形容词,一种已经让人哑口无言的形态了,甚至于“美”也显得苍白。她不知道怎么来讲她看到的顾铂峥,叶昕虞扬甚至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顾铂峥。
顾铂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叶昕虞扬走过来,男人眉头微皱,邪长的眉尾跟着一动,一瞥一息间风情万种,冷情而艳丽,天地浑然失色。“过来。”风华无双,气势大盛,美得令人闪神。
叶昕虞扬电光火石间终于想到了一个词——魔教教主。
那种武林小说里,似正似邪,强大又美丽,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顾铂峥将长腰带给她,要叶昕虞扬帮他系,相比较让其他女人以一个几乎算是拥抱的姿势给自己男人系腰带叶昕虞扬当然十分愿意自己效劳,腰带很长,打完结后剩下的部分也依旧垂到脚踝处,叶昕虞扬歪着脖子调整长度,顾铂峥微微侧头就碰到她耳侧的头发,因为要梳髻,叶昕虞扬几天前把卷发弄直了,原本卷发的时候头发就已经长到上腰了,现在弄直后直接长到下腰部,叶昕虞扬留直发的样子记忆里还是十八岁的时候,想到这个顾铂峥满足得不行——别人只看过她某一个时期的样子,他却目睹了她所有时期的样子,短发,长发,中长发,小卷,大卷,顾盼生辉,每一种都是他喜欢的。
现在,他更喜欢她脖子上的吻*痕。嗯,很喜欢,今天晚上再吸一个。
给顾铂峥系好腰带后叶昕虞扬也去换衣服,临走之前认真看着那张脸说道:“把妆卸了。”旁边两个小女生都一脸“我不要我不要你好坏”的表情,其中一个不死心的辩解道:“其实也看不出来化了妆吧?连粉都没扑,就上了一丢丢阴影……”
叶昕虞扬:不化妆谁长这样?!
顾铂峥作为一个男人,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化妆,听到叶女王的命令后自然十分乐意遵从:“嗯,等老板娘回来后让她卸吧。”
叶昕虞扬这才放心进去。换衣服,化妆,做发型,等一切做好后已经两个小时了,她看了看,嗯,身高够,身材够,发型也挺合适,妆也上得不错,她站起来,捋了捋衣袖:“走吧。”
跟进来的两个小丫头心里都各自赞叹:就没遇到这样一对,气质和容貌都像开了挂似的。
他们给不少金童玉女定制过汉装,比之更美的不说很多,也不少,但毕竟是穿惯了现代服装,也习惯了现代的言行举止,穿上汉服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不自在,眉目间总会有一股现代感。唯有这两个,容貌,气质,神韵,无一不合,无一不中,美得张扬却不失沉静克制,真是合适又妥贴。
顾铂峥看到叶昕虞扬的时候,脑子里想起年轻时给她画的《玉女经》,其中有一幅题词为:“风消绛蜡,露浥红莲,灯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
真是美不胜收。
两个人站在一起,顾铂峥认真看了一阵子,说:“郎才女貌。”
“你就只会这个?”
顾铂峥想了想:“天作之合。”
又想了想:“天造地设。”
再想了想,想不出来了,总结道:“佳偶天成。”
叶昕虞扬懒得理他,没见过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顾铂峥环住她,叶昕虞扬挣开:“热。”本来天气就够热了穿这样一身还被人抱住,不热才怪。
顾铂峥像是想到什么,严肃道:“你穿了几件?”
“四五件吧。”
“好难脱。”
叶昕虞扬顺口接道:“不难脱,腰带一解就全开了。”然后才反应过来,顾铂峥笑,亲昵蹭了蹭:“甚好。”
两人试完正装试明天要穿的婚纱照服装,十套衣服,五套古装,五套西式。顾铂峥的礼服都挺合身,叶昕虞扬的有几套衣服腰部宽了点儿,再改一改就没什么了。
两人驱车回公寓,一个星期后就要结婚了,自然不可能住这里,所以要去公寓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
叶昕虞扬前几天已经叫人把该带走的东西带走了,这次来,主要是清理一下私人用品,一套惯用的书法工具,三幅画,装了一个大箱子。顾铂峥那边的需要带走的东西更少,就是那箱他来时收拾的东西,一台合照,一本《小王子》,一个钱包,一幅字。
《小王子》是法语版,很久的版本了,上面没有任何批注,这是顾铂峥的读书习惯,他不喜欢在书上写,但从磨化了的书缘看,他看了很多遍。
也是看了很多遍吧,不然如何背得下来那么长的一段话。
叶昕虞扬看到那个钱包,拿起来道:“是送给你用的,不是拿来当摆设。”每次她进顾铂峥房间,这个钱包都放在床头,和合照放在一起。刚开始她以为是他每天回家掏出来放的,后来看见他用着另一个钱包才知道这个钱包一直放在床头。要说完全是当摆设吧,又不尽然,因为叶昕虞扬刚刚看见里面放有一小叠现金,大概两千的样子,还有一张□□。
顾铂峥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会用。”然后将东西码好封起来,“你先去洗澡,有份文件落下了,我去书房找找。”
“嗯。”
叶昕虞扬洗完澡后靠着床头看书,看了半个小时顾铂峥都还没回来。她心下一咯噔,一下子弹起来。
纸。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行动,她甚至没想到顾铂峥已经进书房半个小时了,如果看到了早看了,如果没看到以顾铂峥的敏锐程度看到她慌张的样子也一定会暴露,她什么都来不及想,打开书房门叫道:“顾铂峥!”
下一瞬间一片寂静。
她好像做过这个梦,只是站在漫天白纸黑字中央的是她,打开门的是他。
凝住的瞳孔,不自觉抿起的唇角,微蹙的眉头,紧绷的腮帮。
现实好像和梦境重合了。
她有些无措的望着他。
即便两人已经谈婚论嫁即将结为夫妻,但有些秘密她永远也不打算让他知道,而她唯一的秘密,就是这些纸。
这些卑微的、疯狂的、近乎歇斯底里而病态的书写。
它们是叶昕虞扬心底最沉最暗最鲜活最柔软的秘密,它们支撑起了她骄傲的外壳。
而现在,她就像被剥得一丝不剩,狼狈而羞耻的裸体相呈。
顾铂峥沉沉看着她,叶昕虞扬颤抖着闭眼:“……别看我。”
她听见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眼睛颤得更厉害,一双温热的手捧着她的脸,男人的鼻息近而可闻:“为什么不呢?”声音克制隐忍,他的心跳和她的一样快,“你打算扔掉?”
如果不是这样,它们不应该在这里。
叶昕虞扬颤着眼睫点头。
她一下被人紧紧抱住,顾铂峥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那是写给我的。”
叶昕虞扬眼皮颤得厉害,她的声音哑而抖:“不,那是写给我的。”写给我日日夜夜不甘而绝望的心,写给那个骄傲而走投无路的叶昕虞扬。
想到那七年,她心中一酸,再多的傲气与口是心非都变成卑下,她抱上他的腰,贴着他胸膛,温热的眼泪无声流出:“是,写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JJ又抽了,评论被吞掉好多,连收藏也是,小可爱们快冒泡,点名答到~
☆、第二十九章 完美的造就与结合(1)
胸前湿意滚烫,顾铂峥牙酸眼胀,胸口很疼,他的声音缓而哑:“我爱你。”那么慢,又那么深沉隐忍:“我爱你。”叶昕虞扬闭着眼,眼泪再一次滑出。
“一直爱你。”他抱着她的头,吻在耳边,沉沉的声音又紧又浓,“是我先爱的你。很爱很爱你,穷尽了此生能给别人的所有爱意与耐心,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得多。所以,你很安全。”
“我为过去的固执道歉。”固执地坚持爱是行动,不是表达;固执地一步一步细到肌理的困缚,让你无路可逃。
这过程,对毫不知情的你来说,多么残忍。
叶昕虞扬彻底哭出来,她抓着他,哭得歇斯底里。
你试着爱一个人爱这么多年吗?
十三年。
当它来临的时候,你拒绝过,怀疑过,反反复复、小心翼翼地确认又否定。偶尔的时候,突然一下子,你觉得不爱他了,所有的心动、紧张、窃喜莫名消失,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却又在某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又回来,那张无形的网再一次把你缚住,比前一次更紧更牢,你心里的挣扎与绝望更深。就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
你看见他不可避免的和其他女生相处,那些女生眼里的爱慕毫不掩饰,跃跃欲试,羞羞怯怯,美得像花儿。你站在他身旁承受了无数的羡慕与嫉妒。羡慕什么呢,又有什么好嫉妒?她多么渴望是站在他对面的人而不是他身旁的人,不用隐藏爱意,也不用装着淡定挑选情敌。
你每时每刻都在恐惧着失去,因为你从不曾有一个合理的身份阻止他和别人在一起。
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了他和别人在一起后,如果你还在他身边,你就要和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逢年过节他们带着礼物来看你,你会收到同时出口的两声“新年快乐”,你甚至会看到他们情不自禁的接吻,女生会躲在他怀里,顾铂峥会将她挡住,语气淡定,表情坦然:“抱歉,情不自禁。”他从不是一个吝啬爱意的男人,因为这个,他魅力无边;因为这个,他无比残忍。
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就是她离开七年的原因——我再也无法隐藏爱意,我不再甘心安分守己,我害怕想象中的未来,所以在还有勇气的时候,主动离开,不再回来。
她的胆怯、卑微、懦弱、犹豫不决,全部都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
她在过去这么多年里常常在想,说了会怎样呢?
无非三种结果:在一起,后会无期,藕断丝连。
她对第一种没有信心;第三种对彼此的人生太过残忍,她不能毁他,也不能毁自己;第二种她受不了,原来讲开一切后这么多年感情竟是后会无期。
所以她走了,在自我欺骗里,将一切归零。
而那离开的七年,却并没有将所有爱意归零,反而像面包的发酵,膨胀起来,不可忽视。
离开是真的,离开之后知道离不开也是真的。
现在拥有的一切,美得像假的。
……
……
所有的这些情绪,积攒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她需要一场嚎啕大哭。
男人默然无声,只是抱着她的力道一阵阵收紧。
她是他心尖上的人,走来走去,欢欢喜喜,却疼得要命。
即便是叶昕虞扬,可能也不会知道她在他人生中占据了怎样一个位子。
还很小的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叶昕虞扬在纪家练字,她有时偷懒,被纪老爷子惩罚,双手被戒尺打得通红,他没办法对纪老爷子怎么样,只能将所有不满的情绪迁移到纪朴存身上,所以两人一直不不对盘。
他少年时表达幼稚,叶昕虞扬想要什么给什么,买不来的抢,抢不来的打,他一心一意想变成黑帮老大,这样什么都可以给她,快捷迅速,简单粗暴;后来有个人说:“黑帮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等你爬到最上面,你不一定活着,活着也不一定健全着,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她也要跟着你刀口上舔血。”
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