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睡眠浅,你开门她会醒。”
玟姨的心软了软,叹道:“叶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不会坚持太久的。”
“我知道。”
玟姨拍了拍他,若有所感似的笑了笑:“一晃眼你俩都这么大了……”
叶昕虞扬在黑暗里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你既然知道我睡眠浅,每天还在我睡下后过来,叶家大门开关的声响怕是比卧室门大多了,你会不知道我醒着?
顾铂峥你以往蛮不讲理的霸道哪儿去了?
所以,世上最蛮不讲理的还是女人。明明是她在躲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回来后似有似无表达追求的顾铂峥,心里的感情乱成一团,一转眼就拒绝了人家一个多月;却又每天晚上非要等一次开门声,隐隐还期待着什么,一边期待着一边拒绝着,矛盾得不行。
到了纪朴存生日这天,叶昕虞扬因为前一天赶单子凌晨两点才睡,一不留心睡到上午十一点,匆匆忙忙起来洗漱,一边走路一边涂口红,跌跌撞撞跑出来却看到顾铂峥倚在车门前,穿着正式西装正在打电话,他看见叶昕虞扬出来,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给她拉开车门,皱眉道:“不见你平常睡这么晚。”
叶昕虞扬翻了一个大白眼,坐进车里:“要你管。”
顾铂峥气得笑了:“所以在外面巴巴等了三个小时生怕你迟到,怪我?”
“怪我咯。”叶昕虞扬漫不经心,刷刷两下涂完了睫毛膏。
牙好痒。顾铂峥挫了挫牙齿,好想糊她一脸口水,糊在她又长又翘的睫毛上。
叶昕虞扬有心不理他,顾铂峥又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一路上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直到下车的时候,顾铂峥绕过去给她开门,叶昕虞扬低头出车门时顾铂峥狠吸了一口气,眉头立马皱起来了,他下意识的将人往车里一推,叶昕虞扬冷不防的被这么一推直接就摔回车里了,她还只来得怒目说一个“顾……”车门啪地就合上了,然后顾铂峥也上了车,叶昕虞扬:“老娘穿个裙子一没露胸二没露腿,顾铂峥你又发什么疯?!”这样的情形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曾经有一回她穿了一身吊带配短裤去找武东他们玩儿,顾铂峥因为有事不能来接她,只能在约好的地方等,他从外面一打开车门她连腿都还没伸出去呢就被顾铂峥一把扔回车里“啪”“啪”两声车门响顾铂峥带着人就往最近的商场开重新买了一身衣服不换不让她出车里。
顾铂峥冷着脸将她拉过去,听声音好像有三分怒气:“裙子没拉上。”
今天叶昕虞扬穿的是一件比较蓬松的裙子,刚低头出车门的时候背后的风光一路直往下,整片背亮得人眼花,深红的bra带子衬着雪白肌肤,简直让人口干舌燥。
叶昕虞扬闻言往后一摸,果真摸到自己温热的皮肤,出门太急,连裙子都忘了拉上,刚上车的时候可能头发都披在身后,没人注意,下车的时候头发顺势垂在两侧,自然背后全开……想到刚刚顾铂峥应该什么都看到了,叶昕虞扬也不说话了,侧了侧自己打算把裙子拉上。可能是顾铂峥正看着她,某人一个心慌下把头发卡住了,痛得直抽气。
顾铂峥眉头皱得更紧,他一把将人拉过:“别动,我来。”
男人的大手拿住她头发往两边分开,发丝轻轻从脖颈上扫过,莫名痒,他将每一丝头发都刨顺了,手掌似有似无的触着她脖子上的肌肤,感觉就像火烧一样,滚烫一片;然后他固定住拉链,小心的上下滑动了两下,被卡住的头发滑出来,他捻住,叶昕虞扬一僵,正动作的男人一顿。不能怪叶昕虞扬有反应,顾铂峥捻头发的地方正好在腰上一点,她那么怕痒的一个人,没扭来扭去已经很好了。
顾铂峥感觉到叶昕虞扬的那一颤,触目全是她瓷白滑嫩的背,叶昕虞扬本来就纤瘦,穿这种蓬松裙子从背后那么大一个开口看过去,简直就像没穿一样空荡荡,他眼神一暗,竟把捻住的发丝松开了,一双大手顺着发丝似有似无的往上走:“痒?”
叶昕虞扬觉得整片背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得都感觉不到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能惹顾铂峥,她只能僵着背咬牙:“还好……啊!”
却是顾铂峥猝不及防的吻了下去,他狠狠吸了一下,一个青紫痕迹留下了。他满意的眯眼看了一眼——虽然现在不能为所欲为,但预约一下还是好的。
他将拉链拉上,叶昕虞扬转过头来狠狠瞪他,顾铂峥凑近了:“一个半月差不多了。”
叶昕虞扬一愣。
顾铂峥目光沉沉:“现在你不能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明目张胆的调戏与反调戏(1)
叶昕虞扬心里咯噔一下,她望着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不会不懂,只能说她还在本能的逃避。顾铂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笑了,笑得叶昕虞扬一颗小心脏喘不过气来,那样张狂又不顾一切的笑容,她只在顾铂峥中二时期看到过,当敌人惹毛了他不见血不收手的时候。
他眯眼:“什么意思?”
她甚至觉得他嘴里好像长出了吸血鬼那尖尖的牙齿,嘴角性感的带了血:“我爱你这个意思,从十三岁梦(哔)遗到十四岁打飞机到十五岁第一次画一个人的裸(哔)体到十六岁追着打一个男生,全部都是因为你。或者更早?”他看着叶昕虞扬一边脸红一边使劲儿瞪他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你觉得哪个哥哥会在梦里亲你抱你把你翻来覆去的折腾看你哭看你全身红通通软软趴着的样子?”
叶昕虞扬瞪着他,脸烫得整个脑子都在冒气儿,她想开口打断他的话,喉咙却像空的一样,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顾铂峥的声音又轻又低,“你也做这样的梦吗?梦见我在亲你抱你……”
“没,没有!”叶昕虞扬心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密闭的空间让她窒息,好想出去,“我们已经迟到了……”
他的手摸上她的唇,轻轻碾压,声音一如既往的低:“不许逃,我要生气了。”
看来这一个半月的避而不见真的把顾铂峥惹毛了,叶昕虞扬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虎口拔牙,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顾铂峥了,他狂妄,自负,说一不二,在他生气的时候尤其不能触鳞,叶昕虞扬稳了稳心神,甚至不敢把唇上的手拿下来:“好,我不逃。我们确定要在这儿说?”
其实顾铂峥也没真想怎样,刚刚的发作完全是一时气性,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按理说应该早没了冲动,冲动误事,冲动要不得,却偏偏,对上叶昕虞扬,什么都是屁话。
他原本的打算里,摊牌的时间根本不是这时候,也不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等了将近二十年,又能放手七年,现在又等了一个半月,按理说再多等一些时候完全不在话下,却偏偏在看到她拗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的时候完全没法儿控制。
就是等不了了。
他不想逼她,所以在摆出自己的态度后希望她能有时间好好想想,慢慢地调整心态,两个人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他实在太了解她了,患得患失,所以恐惧改变;心思细腻,所以想得多,发生一件事情,过去,原因,将来的不同走向,会牵扯到的人,她全部都要想清楚。逼得越紧,她想得越急,越会让她破罐子破摔。她讨厌一切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情。
所以他真的没打算逼她。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理说”、“原本打算”,感情从来不在计划之中,由感情所带来得一切情绪也从来不在计划中。
在这件事上,他低估了叶昕虞扬的忍耐能力,他也高估了自己。
但再急,他也没急到一次性要在车里把一切都说清楚,说一点儿,让她再也不能逃就够了。
顾铂峥将人拉过来,不再吻额头,也不是脸颊,一个滚烫的吻落在唇上,他不信她还能逃。
“走吧。迟到了。”
叶昕虞扬面无表情地下车,耳朵红得十分显眼,比耳垂上的红宝石还要红。叶昕虞扬越是面无表情代表她心里越不平静,顾铂峥突然心情很好,这一个半月来想打人的冲动蓦地消失了。
两个人一进去顾铂峥就被人叫走了,纪朴存跑过来,叶昕虞扬:“打住,我不想听你是怎样把自己扎个蝴蝶结送给男人的也不想讨论蝴蝶结是粉色还是绿色。”
纪朴存:“……”
叶昕虞扬:“……”
“你要不要找个地方静静?”
“我想找个地方静静。”
两人对视一眼。
“A1768房间。”
“谢谢。”
叶昕虞扬几乎是以一种逃的狼狈姿态离开了宴会。
纪朴存看了某处一眼,刚好和那边来的视线对上,纪朴存单手插在裤子里,朝那边眯眯眼。行啊,顾铂峥,你居然把叶女王逼成这个样子。
顾铂峥收回视线。关你屁事。
此刻,叶昕虞扬坐在房间里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表情保持了将近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脑子转得飞快,基本上将她的前小半辈子,顾铂峥的前小半辈子以及和她有所交集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当然,有些情景过了两三遍甚至四五遍。
比如,她第一次看□□被顾铂峥抓了个现行,他问:“很好看?”
叶昕虞扬忍着冲击面色有些白,摇了摇头:“好丑。”
第二天顾铂峥就给了她十几张工笔画,栩栩如生,她简直觉得自己会长针眼:“你给我这个干嘛?!”
顾铂峥:“你看的那些片子容易心理阴影,先看画。”
叶昕虞扬:“……”
她的性启蒙教育居然是顾铂峥画的现代版《玉女书》。
再比如,第一个给她写情书的男生,她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但她却记得顾铂峥追着他满学校跑的样子,她甚至不怀疑如果能把他搞死顾铂峥一定会手起刀落将他片成北京烤鸭。
整个学校的飘荡着顾铂峥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居然敢给叶昕虞扬写情书?!”
“你也配?!!”
“我□□妈!!!”
那个时候叶昕虞扬十四岁,她还并没有喜欢上顾铂峥,她甚至在某个时刻忧心如果以后她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要带着他私奔决不能让顾铂峥知道。
再再比如,两个人第一次参加全国书画大赛,一个书法组第一,一个绘画组第一,两个人一起参加采访,老师问顾铂峥得奖有什么感想时,年少轻狂的顾铂峥说:“幸好我身边站的人是叶昕虞扬。”
老师问:“为什么?”
“这样就能凑成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
“郎才女貌。”
……
……
半个小时后叶女王回过神来,狠狠吐纳了一个来回,她站起来,朝穿衣镜里的人看了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就是不逃吗,你当老娘想逃?
当纪朴存再一次看到叶昕虞扬的时候,她嘴角噙笑,眼光潋滟,浑身都像是在闪闪发光,她向纪朴存走过来:“走,我帮你打蝴蝶结。”
纪朴存:“……”
武东今天满三十,来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不管有多少人,反正叶昕虞扬坐的这一桌永远都是这些人——顾铂峥,纪朴存,武小花,宁莘,沈箴,顾锡华,宋清挽,顾南城,武东今天想坐这一桌是不可能的了,敬酒打招呼,你来我往,他能不能歇一口气都成问题更何况坐下来好好吃饭,但即便是忙成这样武东也逮着一个缝隙过来把纪朴存拉走了,叶昕虞扬在两人走之前把礼物送了,两份礼物,一份给武东的,一份给纪朴存的。
纪朴存:“为什么我也有?”
叶昕虞扬:“反正你俩生日这么近,我就一起准备了。”武东是九月十一号,纪朴存是九月十九号,两个人的生日就差了一个星期。
纪朴存看着叶昕虞扬,心里隐隐觉得不妙:“你送的什么?”
叶昕虞扬挑眉:“你不知道拆开看?”
男人也是有直觉的,以他对叶昕虞扬的理解,这份礼物一定有问题,绝对不能当众拆开,错过武东打算帮他拆的手,笑眯眯道:“算了,我家扬扬送我的礼物,一定要回去焚香净手才能拆。我很期待哦,亲爱的!”
叶昕虞扬朝他灿烂一笑:“我也很期待,亲爱的。”
顾铂峥在一旁脸黑了。
武东拉着纪朴存走后,叶昕虞扬发现桌上的人都望着她,以沈箴和宋清挽的目光为甚,又以沈箴为最。
她挑眉:“干嘛?”
沈箴:“纪朴存说了。”
叶昕虞扬:“……”所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想了想自己送的礼物,有些起伏的心情又平静下来——嗯,果真没送错。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叶昕虞扬也不想兜圈子了,她看着顾铂峥,顾铂峥和她视线对上。尽管这不是最好的摊牌的时候,但这却是她最有勇气的时候,顾铂峥亦如。
两个人从来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但箭在弦上。
叶昕虞扬:“十六岁。”
顾铂峥:“十三岁。”
叶昕虞扬挑眉:“你刚刚在车上说的都是真的?”十三岁喜欢她,十三岁梦(哔)遗,那时候她才十一岁?!
顾铂峥挑眉:“我骗过你?”
叶昕虞扬咬牙:“我才十一岁。”
顾铂峥摊手:“但我已经十三岁了。”
沈箴和宋清挽对视一眼:所以叶昕虞扬十一岁顾铂峥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叶昕虞扬平复了一下心情,顾铂峥在她开口之前先开口了:“为什么?”这是在问她为什么十六岁那年明白了自己喜欢他。
叶昕虞扬瞥了他一眼,哼哼:“梦。”
顾铂峥的嘴角缓缓勾起,真是炫目得在座的人都有点儿呼吸不畅,亮得人头晕:“你不是讲没做过吗?”
叶昕虞扬冷笑,眯眼看他:“你以为谁都像你?”
顾铂峥哼哼:“好。什么梦?”
“我梦见你和别人结婚了,我是伴娘。”
那是叶昕虞扬第一次失眠,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锥心之痛。
顾铂峥沉沉看着她,叶昕虞扬错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