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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浔?”
略带几分惶然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容浔回过神,看了眼身边掩不住担心的樊心,脸上所有情绪全部敛下去,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蠢,居然还奢望他居然真的会在意她的生死,其实他根本都已经忘了她这个傻女人了,我居然被她感染了,还想着他能够偶尔回头看看。”
“容浔……芊姨听到会伤心的。”
“她现在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还在意这个么?”容浔冷笑,“不对,我说错了,她这一辈就是为了一个不爱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男人而活,未婚生子,抛家舍业,甚至连最后的清明都因为痴等了一辈子而丢的干干净净,连我这个儿子都被排到了他的后面,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他。”
“容浔……”
容浔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樊心,“这件事别告诉我妈,我会想办法让他过来看看的。”
“我明白的。”樊心答的柔顺。
容浔突然想起,低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对了,刚才除了他之外,有没有别人电话过来?”
“……没有。”樊心无意识捏紧指尖,指尖都泛着白,连忙岔开话题,“芊姨手术怎么样了?”
容浔抓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应该不会有生命安全,这次撞击阴差阳错的让她隐藏在脑血管里的淤血暴露出来了,如果处理得当,或许有可能让她恢复意识。”
也要坐到容浔身边的樊心身体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惊疑,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柔声浅笑,“这样就最好了。”瞥了眼身边的男人,左手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妈一定想好好抱一抱宝宝,宝宝也会开心多一个人疼他的。”
容浔凌厉冰冷的目光落在樊心的腹部,微微一软,缓了声音,“妈最喜欢小孩子,一定会开心的。”
“宝宝是延续她血脉的人,芊姨怎么可能会不开心?”樊心唇角带笑,弧度柔软温柔,“隔辈人最会宠小孩了,希望别宠出一个小霸王来。”
容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薄唇微抿,抬眼看了樊心一眼,眸里微微挣扎。
樊心嗔看他一眼,“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容浔眸光恢复冷静,掩下一瞬而过的无奈,站起身走到窗边专注凝视窗外,眼神深邃而冷静。
妈妈能撑的过去,她也能撑过去的,他相信她有那样的韧性,就算是为了孩子……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厚重的云层低低压在天空,昏暗的清晨里,颀长男人站在光影照不到地方,凝重如山,一动不动。
樊心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痴痴,他就站在那里,却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离的她这么近,却又离她那么远,可是现在,她却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光影交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候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墙上钟摆敲击的轻响,嗒,嗒,嗒,一声接着一声,几乎形成一个密闭凝滞的时空,无法用外力打破。
咚!
手术室门被轻轻推开!
“叮铃……”
悦耳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第40章
冷……
病床上的女人微微不耐皱眉,立刻有轻柔的蚕丝被盖上她的身,轻柔绵软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抚慰了女人的不适,她舒了口气,耳边隐约响起明显压抑着不悦女音,似乎是在嘟囔着什么,但随即一声类似关门的轻响,四周重又陷入安静。
门却没有关严实,一点光影从缝隙里透出。
被强行拉出门的庄可儿愠怒甩开邱昱亨的手,忿怒瞪眼,“你干什么,我现在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了?”
老婆大人发飙,自然得好声好气的哄,邱昱亨放低身段,“我绝对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不过她还在休息,我觉得我们可以适当的体谅一下病人。”
庄可儿忿然甩开他的手,“什么话!我哪里不体谅她了!”愤怒转了一圈,没找到可以用来泄愤的东西,干脆一拳砸上身前男人的胸口,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这点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赖在A市干什么!只知道赖在那个女人身边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不知道他老婆差点没命啊!还有你们,就不能早点去找人,非要拖到那时候去!存心的是不是!”
她不心疼,邱昱亨却心疼自家老婆的手,赶紧抓过来好好揉揉,“一百多号人翻山越岭的找,风大雨大的,我们也没办法啊。而且容浔那也是没办法啊,那边樊心似乎也出了岔子,他不在那边盯着也不行啊。”
“那边重要,这边就不重要了!”庄可儿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万一她醒来知道……知道……”
“放心,她比你我想象中的坚强。”邱昱亨瞥了眼房门,那样紧要的情况,她不仅撑到他们赶过去,还撑到医生来详细诉说她的身体状况以及不适用的药物,甚至还抽空让他们赶紧去找沈晏才晕过去,简直不像一个普通的娇弱千金,强韧的让人不得不点赞。
这样的女人,确实有资格的的站在容浔身边与他并肩,而不只是只会依附在乔木身边的牵炕ā�
“女人坚强也有错!再坚强的也会伤心你不知道!”狠狠在腰间软肉上一扭,邱昱亨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把肆虐的爪子抓下来,抚抚她偌大的肚子,低声下气的哄,“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她伤心不伤心得要容浔来哄,你老公我实在爱莫能助。乖,你也熬了大半宿,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都快到预产期了,你得为你老公脆弱的心脏考虑考虑。”
“气都气饱了。”庄可儿悻悻赏了个白眼过去,撑着肚子甩开他的手,“一群混蛋王八蛋,让司霁那个敢做不敢当只会逃跑的混蛋给我滚回来,老娘非要用抽水马桶把他脑袋里的水抽出来不可,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也能用的出来,脑子真的是进水了!你还鼓吹他逃跑,还有容浔,这种事都不阻止,他是存心想闹出人命是不是!”
邱昱亨哭笑不得,“容浔那也是没办法,而且他也有……可儿!”男人声音猛地尖锐拔高,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你裙子怎么湿了!”
“什么湿不湿的,你暗讽老娘尿失禁是不是……”庄可儿嘟囔低头,困惑看着自己晕染出大片水渍的浅色长裙,“咦,真的是……我刚才没喝水啊……”脸色陡然一变,她捧住自己的肚子,傻笑,“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惊的早就魂飞魄散的准爸爸一把抱住大肚婆直接往电梯冲!
鸡飞狗跳的混乱间,没人知道虚掩的房门微微一开,缝隙更大了些,饱含各种复杂意味的眸光一闪。
好不容易等到卓芊从手术室出来转到加护病房,并且医生保证手术很顺利过了麻醉期就会醒过来,再等着因为长时间等候而微微动了胎气的樊心检查完毕,已经将近下午一点。
樊心苍白着脸看着临窗而立看着窗外的男人,微薄的光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只是一个侧影而已,却颀长伟岸的仿佛上天早就的神祗,无处不让人深深痴迷。他就是她的神,她情愿为他坠入地狱,只换取他对她的温柔一瞥。
她有些费力的撑起身,眉眼柔婉和顺,恰到好处的温柔,“容浔,对不起,我实在是太不中用了,就这么会也能动胎气。你快去陪芊姨吧,她也该醒了。”
容浔回过身,俊美脸上神色平静,深深看了床上虚弱的女人一眼,“各项检查都正常,医生说你跟孩子都没有什么问题,刚才,可能是突然情绪异动引起的。”
樊心无意识揪住床单,揪住一丝褶皱,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我听说芊姨手术成功太开心了,所以……”
“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你听见了昱亨说找到了樊雅,她还有小产的危险?”深沉眸光仿佛暗海,深不可测的让人心惊。
樊心心里一惊,脸色一白,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容浔仿佛足以透视人心的眼,撇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浔看着掩不住心虚的女人,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他曾经有一度是真的喜欢樊心的,虽然谈不上爱,但两人相同的际遇以及那人的托付还有她的温柔和顺,甚至是她的遭遇,都让他曾经起过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决定,甚至,如果不是樊家突然插手,他应该已经娶了樊心。
可惜事不遂人愿,樊家以寰宇与樊心安危要挟,容家用妈妈唯一心愿要挟,他迫不得已娶了樊雅,更没想到樊雅会轻而易举的走进他的心里。
一步错,万步错,等他醒悟过来时,自己已经无力回转,也甘之如饴不想回头。
一场荒唐婚姻,没想到找到了自己失落在人世间的另一半。
现在回过头想想,他只觉得荒谬遗憾懊恼与庆幸。
荒谬这人生安排。
遗憾自己察觉太晚,竟然让那么多时光平白在指间溜走。
懊恼自己粗心大意,让樊雅因为他的偏执不断受伤以至灰心丧气。
又庆幸幸好上苍垂怜,还给了他一次回头的机会,不至于抱憾终身。
将极深的情绪压抑进眸光深处,他深深看着樊心,“你想的很好,妈送进加护病房,等你做完这些检查,差不多我妈正好清醒,我也会因为不放心留在床头尽孝,等我赶回去,可能已经是深夜。”声音一顿,含上几分凛冽,“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我却陪在你的身边,她本来就对我有芥蒂,我们两个人的距离会更远。”
樊心心口一悸,不知道自己是该放松还是该紧张,放松于他其实并不知道她故意掐掉了那个电话,她刚才昏倒真的是因为恐慌,紧张他说的事情她确实有在想,只不过是她检查到一半时,并故意磨蹭让医生放慢速度。
她迎上男人暗海似的眸里,与樊雅相似的眸里水色弥漫,“容浔,我……”她咬了咬牙,哽咽着声音道,“我怕……她什么都有,可是我只有你,我怕连你都不要我跟孩子……”
容浔深沉看着泪流满面的樊心,轻轻舒了口气,声音含了些复杂,“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跟樊雅签订了离婚协议,一年后我们的婚姻就会自动解除。”
樊心愕然抬头,连流泪都忘了。
“可是我已经不打算履行这个协议了。”容浔遥遥看了眼天外,目光虚透,仿佛要从湛蓝天空中看到自己心心牵念的女人,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怔在原地的樊心,“而且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樊心怔怔看着俊美却异常残忍的容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根本听不懂……是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根本没听见。
“……我离开日本前说等我回来会跟你好好谈一谈,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樊心,你的一些想法,我以前会容忍,但今后不会再放任,这件事,就算我对不起你,你跟孩子的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安排好。”容浔冷静的道,“如果你想出国,我也可以帮你办护照,离开这个地方,或许对你跟孩子都好。”
他停顿一会,定定看着神情呆滞的女人,深邃眼眸里掠过一抹淡淡的愧疚。
这件事,确实是他对不起她。
虽然他并不是有心,但如果不是他的放任与纵容,她也不会在无尽深渊里栽的这么深,一厢情愿的成为她自认为的爱情剧本里的女主角,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他确实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但他是做生意的人,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杀伐果断,而这种牵扯不断的感情事情,更需要果断利落,长久悬而未决只会伤害更深,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还是十分有用的。
“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你跟孩子,多保重。”
他深深看了苍白着脸的女人,毅然转身,头也不回。
只是走到门边时,身后突然传来游魂似飘渺虚软的声音,“……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容浔脚步一顿,“如果你的照顾是要爱你并娶你的话,抱歉,我可能要违约了。”
“你……是用你的命发誓的。”那么重的誓言,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推翻了呢。
樊心痴痴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他已经打开了门,连头都没有回。
“那就让他拿走我的命吧。”
“我不后悔。”
赶到医院,已近两点。
容浔将那辆快要报废的出租车开进地下车库,风驰电掣的势头简直让人退避三舍,一辆正缓缓驶车库的兰博基尼愣是被不值几个钱的破车逼的后退三米,狼狈的差点撞上立柱。
容浔压根不在意,他本性淡漠,别人的观感对他而言基本算是空气,所以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过去一眼,倒档,入位,停车,出车,一系列动作完成时间不到三秒。
“容总。”
身后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华丽女音,声线迷人又带着女人少有的磁性,光是那声音,就足以让人难以忘怀。
容浔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见的微蹙,漠然回身,淡淡看向兰博基尼上走下来的女人。
火红的波浪大卷垂到腰间,黑色紧身连体皮衣勾勒出完美无缺的性感身材,高帮长筒机靴衬的女人模特般的长腿修长笔直,她本人确实是个模特,而且属于享誉国际最顶尖的那一种。
“好巧,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女人摘下墨镜,随便拂了拂自己火红色的波浪大卷,简单的动作也被她做的性感迷人,更不用说她那张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窒息的张扬美艳面孔,眼梢微勾,自有不羁野性流露出来,张扬炫目到令人不得不惊艳臣服于她的美。
容浔漠然,黑色长眸里没有丝毫惊艳,“樊夫人。”
不错,眼前这个绝世大美女,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樊以航已婚三年的妻子,国际名模苏连衣。
十分古典的名字,十分现代张狂的容颜,矛盾到极点也怪异到极点,苏连衣性子更古怪,完全无视模特圈里各式各样的外文名,愣是顶着一个古典意味十足的名字闯荡模特圈,而她确实也闯出了名堂,只是害的一帮子眼高于顶连声母韵母都分不清的老外,苦苦巴着她裙角咬牙切齿的憋她的名字,还咬牙切齿的欢天喜地,仿佛说对了就会得到美人垂青佳人微笑。
不过容浔停留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