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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仁雄从丘风致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张染血的彩票，说：“你主意真高，看看还能认出一个数字来不？”青皮认了半天，说：“还认得出一个，是12。”詹仁雄抬手就是一耳光，“驴踢了的，你一刀下去就是八百多万，你这东西办事怎么不动下脑子？”青皮捂着脸争辩说：“我也是想帮你，谁知道他血这么多，跟电视上杀人完全不一样。”这会儿后面跟着的车全开了过来，从这些车里下来百十号人，一个个的问：“大哥，得手了没有？”詹仁雄举着那张带血的彩票，瞪视着青皮，后者捂着脸蹲在地上装可怜。
突听一个女子尖叫着：“丘风致！丘风致！”只见小冰疯了一样的跑来，一把拉开车门，先用手堵，想堵住他脖子上那长达五点五厘米，深达三点二厘米的伤口。发现完全不管用，就趴在丘风致的脖子上拼命的吸血，就像要把丘风致的生命吸到自己的体内一样。
詹仁雄说：“疯子的女人，这次真的疯了。”上车一脚把丘风致的尸体连带小冰踹下车，滚到山沟里。正要关车门，就听唐局长一声猛吼：“詹仁雄，你被捕了。”
唐局长依旧一身便装：风衣，礼帽，紧身袄，打扮有如《上海滩》里的周润发一样，右手永远揣在口袋里。他身后是大约百十个警察。
詹仁雄笑了一下，走过去，突然把手中枪抵在唐局长脸上，冷冰冰的说：“叫你的部下撤，不然我先废了你。”唐局长大声下达命令：“克制，克制。”
又响起一声大吼：“詹仁雄，我今天要你的命！”只见洛山半把刀带了约三百号人，犹如猛虎下山一样的冲向詹仁雄。詹仁雄红了眼睛，抬手一枪，打中洛山半把刀身后的一员杀将，那人当场毙命。
“杀！”又是一声猛吼，一个年青版的典伟进带了不少于四千人，漫山遍野的杀过来，场面一片混乱。
四方面的人都有枪。唐局长下命令说：“我们先撤。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来抓人。”这人年纪大，估计李小龙的电影看多了，觉得这招后发制人很有用吧？（李小龙电影中的警察，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才出现。后来才明白，这和他的经历有关，他是用这种方式，调侃一下警察。）
枪林弹雨中，小冰的尖叫格外凄惨：“救命啊！谁来帮我。”瘦小干巴的她使劲拖着丘风致庞大的身躯，对飞来飞去的子弹视而不见。“他不能死啊！”小冰对着天空惨叫：“120，110，来帮帮我啊！117，119，来帮帮我啊！”几个外地民工模样的人举着关刀走了过来，围着小冰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说：“把她男人弄到那边公路上，这女娃儿叫得我心肝酸哦。”另一个说：“中！”第三个说：“叫嘛叫？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不就完了嘛。”几人齐心合力，把丘风致的尸体抬到公路上，一个民工拿起手机：“要爱您妈，娘谢娇妻狗咬狗拱楼（120吗？这里是郊区九一九公路）。”另一个说：“莫把一二零惹毛喽，跟你雄起你娃还虚。哈绰绰的，我来撒！”小冰不停的鞠躬，不停的说：“谢谢！”同时不停的流泪。
救护车来了，车上下来的竟是王医生一行。王医生下车先叫“强心针！”又叫“血浆！”五个医生围着丘风致的尸体忙了半天，王医生才对小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姑娘，你节哀吧！”小冰木木痴痴的坐在丘风致身边，拿起他的大手写字儿，也不哭了，也不喊了，只是眼神有些空洞。王医生说：“姑娘，救护车出车费三百元，强心针五百元，血浆二千八百元……”写了长长一张单子，说：“请你……稍后把帐结了。”丘风致就是死了也不甘心，摇头说：“我说他们怎么不检查下我是不是死透了，上来就抢救呢？原来会演戏的医生挣得多。”
第二十章 真相
更新时间201156 14：32：26 字数：2302
马面说：“人间太黑暗了，我倒宁愿回地狱去！”丘风致说：“你难得到人间一趟，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不如玩两天，看了我的葬礼再走？”马面说：“还早呢，我们四处逛一逛？”
两个鬼东游西逛，玩了个不亦乐乎。等想起丘风致的葬礼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丘风致的家在回车坪，他们赶回去时已经是深夜。“来晚了。”丘风致有些后悔，马面说：“你老婆穿孝服更好看啊。”丘风致一看，原来小冰穿了一身白，正为自己守灵呢。“原来鬼的审美观和人是一样的啊！”丘风致感叹说。
小冰正趴在丘风致的特大号棺材上打盹，似乎听到了什么，一下睁开眼，向院外看去——有一辆车向这驶来，而且就停在院门口。唐局长下车，走向丘风致的灵堂，小冰不高兴的问：“你来干什么？”唐局长说：“我来带你回家，你似乎忘记了，你是我的女人。”小冰紧握双拳，像个发怒的小牛，盯着唐局长不说话。唐局长叹一口气，说：“丘风致有什么好的？他不就是比我年青，比我更‘壮’吗？”小冰说：“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的？想想你干的那些事儿吧：当年战友的女儿来找你寻求庇护，你却霸占了她！而且，你不止一次的想把这个‘你的女人’送给典伟进！（唐局长说了声：“胡说八道！”）不是吗？那你说一说在公安局门口发生的事吧？”
唐局长说：“那些已经过去了，典伟进已经死了。”小冰说：“我不会回去的，你死了这份心吧！”唐局长说：“丘风致是个笨蛋！而且他死了，你还不死心吗？”小冰说：“你以为你多聪明啊？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接近’丘风致，就在去单于围的路上，你居然把手放到我的肩上，这是个多大的破绽啊！”“漏洞多了！”唐局长说：“想一想出现在你老屋的两张摩托车；想一想你一个派出所的小女警，可以和我一起参加**的谈判……如果不是丘风致太笨，会不明白这些吗？”小冰说：“丘风致是笨，可是他是真心爱我的——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总之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唐局长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身体晃了晃，说：“你以为，离开了我，你还能活下去吗？”小冰冷笑说：“要我回去也行，你先说一说我父亲就竟是怎么死的？”唐局长咬紧了牙，不说话。小冰说：“当年，我父亲举枪冲进了你的办公室，向着天花板打了几枪？”唐局长说：“一共是五枪。”小冰说：“当年的枪支管理不象现在这样严格，但是，每一次枪械入库还是有记录的。记录上显示，我父亲当时的枪里，只有五发子弹。”唐局长有些惊恐的盯着小冰，就像他盯着的是一要毒蛇。小冰冷酷的说：“他对着天花板打了五枪，在情绪激动下并不知道自己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然后他来到楼顶，用这把空枪打死的自己——这不是很奇怪吗？”唐局长说：“正如你所说的，当年的枪支管理不像现在这样严格，而他做为一个刑侦支队的队长，是有一些特权的：多弄几发子弹，对他来说并不困难。”“更奇怪的是——”小冰说：“当时他手里拿的是一把五四手枪，但是，在他自杀的现场，并没有找到一颗手枪子弹，相反的，找到了一颗步枪子弹。这又怎么解释？”唐局长说：“你竟然看了……绝密档案！”小冰笑了笑，说：“作为你的情妇，我也是有些特权的——当年公安局还没有扩建，在大楼的左侧，有一座土山，高度与大楼是一样的，对吧？”唐局长说：“事实上这小山要高两米，那是个乱葬岗，平时没人去的。”小冰说：“看来你对这山映象还很深啊。从子弹的弹道分析上看，这支步枪竟然是建国初的老式小米加步枪。”唐局长说：“那时有很多枪支散落在民间，而你的父亲得罪的人太多了。”声音里有些惋惜。
“小山中心到我父亲尸体的距离，大约是五十米。”小冰说：“一支老枪，五十米的距离，一枪毙命，这除非是专业的人才干得了。”唐局长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小冰用手指着太阳穴说：“那一枪，从左边太阳穴进，从右边太阳穴出，是不是太专业了？”唐局长说：“根据你的看法，是谁下的手呢？”小冰说：“记得抓捕丘风致那天你说过，当年你的绰号，就是神枪手。听了那句话，我才明白，原来我父亲真的是你杀的。”
“哈哈！”唐局长大笑起来，说：“你终于查到真相了，那又怎么样？没错，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没人会相信你的，你就是个杀人犯，没错，杀人犯！宋校长的死是你干的吧？你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然后放火烧死了他；还有典伟进，我都不用抓你，只要放出句话，就会有人收拾了你……你斗不过我的，永远斗不过我的。”小冰眯着眼，看着显得有些疯狂的唐局长。“易魁的女儿，身上流着易魁的血是吗？可是易魁同样死在我手里，”唐局长把左手伸向小冰，柔声说：“回来吧！只要你回来，你还有条活路，我会保护你的。你好好想一想，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保护你？”
“住嘴！”小冰说：“你这个曾经的神枪手，已经有十年没用过枪了吧！开会只会说‘克制’，对付别人只会玩阴的……我对你已经厌烦透了！拔枪吧，数到三就开枪！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活着只是为了要报仇？”小冰的手里已经拿着那把九二式，紧贴在大腿上。食指已经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的样子。
“一……”小冰叫。“啪！”的一声枪响，小冰应声倒在地上。唐局长的右边上衣口袋破了个洞，冒出一股青烟，“现在，谁还玩数到三的游戏？”唐局长从口袋里拿出手枪，有些轻蔑的说。
“三！”地上的小冰叫了一声，一枪打中唐局长的额头，血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淌。唐局长静静的站着，眼睛还看着小冰，那目光里有爱怜，有害怕，有鄙视，有伤痛。
“一个是霸占我心灵的男人，一个是霸占我身体的男人，”小冰说：“死在你们中间，我无悔。”九二式含入口中……“啪”又一声枪响，从小冰的脑后冒出一个巨大的烟圈，象征着白登城故事的结束。
“对了，”马面说：“我从地狱来，不太懂人间的事，请教一下下，她为什么要吞枪自杀？”丘风致说：“女人嘛，想死得好看一些，到死也没忘了那张脸最重要啊！”
第二十一章 黑洞
更新时间201157 0：26：09 字数：6897
“人间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去地狱吧！”马面说。两个鬼缓缓离开回车坪，一路上还在讲着刚才发生的事儿。
“对了，”丘风致说：“那唐局长到底死了没有？”马面说：“以我专业的眼光来看，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丘风致说：“那么，他为什么会站着不动？”马面得意的说：“哈哈，幸亏你问的是见多识广的我，不然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这里面的奥秘。在医学上，他这种情况也很少见，不过解释起来也很简单：他是猝死的，大脑一瞬间失去了功能，但全身肌肉还保持着紧张，才会站着不倒。不过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的，再过一会儿，他的肌肉就放松了，人也就倒了。”丘风致说：“您还懂医学？”马面说：“那～～是，你以为地狱里全是一帮不懂科学的老古板啊？我们也学习新技术，学习新思想的。”
“我猜，”丘风致说：“你的身份相当于公务员吧？怎么会这么清闲？”马面停下来，说：“像你这样意外死的亡魂很难抓的，所以这次任务给的时间非常充裕。这么说吧，你以为我在旅游，其实我在出差。懂了没？”丘风致说：“懂了。”
马面突然微笑起来，露出他的大板牙，说：“地狱其实只是注册错了商标，真实的地狱气候温暖，物产丰富，风景迷人……”“拜～托～啊，”丘风致说：“阎王爷干的是垄断产业，和中石油一样，不用打广告的。”马面说：“有位地狱的形象代言人说得好：天堂里全是一帮老虔婆，风流骑士的归属是地狱。”
“住嘴！”丘风致身后传来一声娇喝：“马面，你必须立即收回有损天堂形象的言辞，这是不正当的商业竞争行为，小心我投诉你！”丘风致回头一看，只见在自己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个金发美女，张着双大白鹅的翅膀。“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好美哦～～～”丘风致的一双眼睛里冒出小星星来。马面说：“冒昧的提醒一句：空中小姐的漂亮程度，和航空公司的机票价格是成正比的。”
“知道天堂和地狱关系很僵，”天空的云层里，现出个金身罗汉来，说：“没想到这两家的人一见面就掐。严重鄙视！”
天使说：“罗汉，你又来干嘛来了？别跟我说你就是出来打瓶酱油！”罗汉说：“丘风致，你可要想好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你打开——”他的声音变得富有磁性，“那里有七宝莲台，有各种仙乐，就连最普通的草，也是裴翠的，草上的露珠，也是八克拉的钻石……”
“两位两位！”马面抗议说：“你们怎么说也是天上混的人对吧，讲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最起码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天使和罗汉同时说：“一边玩去！”
丘风致说：“你们仨这是干什么？”天使说：“我带你去天堂！”罗汉说：“我渡你去灵山！”马面说：“还是地狱最适合你。”丘风致说：“这么说来，你们三方面的都欢迎我？我怎么这么受欢迎呢？怎么以前找工作的时候没觉得我受欢迎呢？”马面说：“是这样的，现代人很少有灵魂的。所以，只要发现一个亡魂，三方面的人来全都来争，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天使说：“是啊！灯红酒绿易伤身，声色犬马最销魂，钱来钱往莫辞频（这天使仿的是晏殊的词）。现代人，还有几个是有灵魂的啊！”罗汉说：“天堂、地狱和西方极乐世界，都缺亡魂啊！地狱还要好一些，因为他们那儿的进入门槛历来都低；西方极乐世界就不同了，不断降低标准，最后和地狱一样了，还是没能招到几个人。”丘风致说：“我还以为只有中国才闹民工荒，原来这是个世界性的难题。”
天使转动身体，展现她那漫妙的身材，说：“天堂有什么，你看看我就知道了。这几年西湖的旅游为什么这么火？人都说是西湖的荷叶好看，其实去的人全看采莲女。采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