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高考党福利哟~~虽然不知道看这文的有木有高考党……远目ing
☆、手术
距离那个时候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电话就像是昙花一现,偶尔翻开手机时,甚至会期待屏幕上会突然亮起来,有某个人的名字会在上面不断闪烁,有时候整天就是发呆地看着屏幕,什么都不想做,懒洋洋的,没有动力,除非被藤田小姐用高达120分贝的嗓音吼过,才离开原本呆着的地方。
“由介,你现在的样子和思春的少女没什么两样啊。”藤田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的人第一百零一次翻开屏幕,第一百零一次露出希望落空的表情后,终于要崩溃了,“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直接冲到那个人面前表白啊,不管对方是不是接受,但说出来了总比像你这样暗恋好啊。”
“不能说出口的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握着转盘的女子这样意味深长道,在看到由介突然放下手机,推开车门冲出去的时候,面上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现在已经是炎炎夏日,7月已经过了一半多,这也代表着学生们的暑假亦将要过去一半,在这个暑假里,由介过得不可谓不充实,几乎就是每天三点一线。训练,藤田小姐的家,自己的公寓。藤田小姐甚至提议说,让他直接搬到自己那里也可以。“没良心的弟弟即便到了暑假也不会回来的。”她这样表面无谓地笑着建议,“还不如让给比他贴心得多的由介。”
要不是刚才堵车的时候公司发来消息说今天上课的老师临时有事去了冲绳,可能现在他们还在为迟到赔罪的事发愁,不过这也给了由介充裕的时间去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一切。
“由介君,或许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不过现在应该是晚了吧,关于我马上就要动手术的事。”走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来抽空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发送时间是在三分钟以前。很快,又是一条短讯,“如果这次我能醒过来的话,有话想要当面对你说。”
来不及看前面的红绿灯是不是离变成红灯只剩几秒,他马上回拨过去,电话尽头,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回响,手心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出了汗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太紧张,等待了一分钟?还是只等待了漫长的几秒?这些都无处可知,他脑海里充斥的,只有希望那边的人快点接电话。然后,电话里的电子音终于消失了,马上冲出口的声音却被逼了回来——电话被主人按掉了。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知所措,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慌乱,立刻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这次得到的电子音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在信号无法接受的地方或者没有接入电源的状态,所以无法拨打。
他僵直在原地,腿忽然如灌铅般沉重抬不起来,前面就是东京综合医院,但他却只觉得失去了前进的动力,炙热的阳光从头顶直直照耀下来,被整个浸入装满冰块的酒桶般的凉意从头贯|穿到脚。兀自扯起安慰的微笑,弧度却到一半变成了自嘲。——他连暗恋的人的病情都不知道,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从来没有在重要的地方安慰过他哪怕一星半点,他以为自己对他的喜欢不输给任何人,他以为自己一心一意地暗恋着他,暗恋到每天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或许下一刻就会有对方的电话接进来。他以为——自己并不是那种所谓只会说漂亮话的人。
鼻子莫名有些酸涩,但眼眶却只是在刺眼阳光的照耀下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只是几滴,擦掉就说明都没有了——什么啊,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幸村精市吧?那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而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他嘴里的话,他的实际行动,和他的心思,完全不成比例,实在是——太差劲了。
“由介,怎么了?”藤田小姐的车从后面慢慢跟上来,女子摇下车门,探出车窗,从少年的脸上,她已经看出了很多,但面上,她还是保持着疑惑的表情。
“藤田小姐……我想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憋出一句话,由介无暇顾及女子的心理活动,随着红绿灯亮起的人潮,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医院的方向挤过去。至少——他需要一个机会,他想看看他,然后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把一切的心心念念都交托到了对方身上。
礼貌地问过护士小姐幸村的情况后,越接近护士小姐口述的手术室,心中就愈发忐忑不安,手术还顺利吗?术后会有后遗症吗?手术……真的能成功吗?他打听过,关于病症的极低存活率,而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再用平常的温柔语调,或是低压的声线,把手术前并未说出的那句话陈述出来。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表述这种感觉——幸村精市留了一句话给他,但听到这句话的前提是他能在手术中活下来,但这个前提达成的几率,真的太低太低。
手术室外已经等着好几个人,远远地看过去,依稀能认出其中的几个人,眯眯眼教授,头发卷卷的万年英语吊车尾,还有那个去甜品店总能得到各种各样优惠的小子,其他的没什么印象,但是从整个团队的打扮来看,估计是网球部的部员,而且还是正选。
不知是谁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过,好像今天是关东大赛的决赛吧?决赛的当天是部长动手术的日子——即使不是网球部的成员,他也能大概想象出那种心情。
——在球场上认真打球,打完后,就一直担心着部长的安全。这种心情,在路上,应该也很煎熬。
这么想着的时候,脚下已经转过一个弯道,拐进旁边的走廊。——想必有那么多部员在,他应该是不会让他的部员们失望的吧?虽然他总觉得,那个人在处理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上,糟糕透顶。
既然有话要说,那就趁着自己还没进手术室就说出来啊,像是“等我手术结束以后再告诉你”之类的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啊?是给他的手术成功率找个借口吗?比如说“因为没有缘分才无法回复你的话”,或者说“这是已经注定的”。如果要上天注定的话,那为什么不在手术注定的成功率前面,加上给他回复的肯定呢?只是动动手指就能办到的事,却让他一直坐立不安,想要现在就冲到手术室门口去等待,想要对方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时就见到他,而不是在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什么带有厚厚隔离层玻璃的“重症监护室”。
他——也只不过是想看到不同场景下那个人的样子,只是想了解更多而已,为什么他就不能有这个机会呢?还是说,幸村精市就那么不喜欢自己躺在手术室推床上的样子被自己看到?——毕竟还是没有网球部的成员们亲近吧?
“由介,现在有空吗?”藤田小姐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维,波澜不惊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公司临时安排了广播剧给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就帮你推掉了。”
“等一下,藤田小姐,我求之不得,面试是什么时候?我随时都有空。”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并舒展了一下面部表情,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欢乐,更兴奋一些,转而又带上担忧,“那藤田小姐呢?藤田小姐有空吗?”话筒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个不耐烦的男声,但藤田小姐只是交代了自己几声,那边很急躁的样子,但藤田小姐在接听自己电话的时候却没有抽空给旁边的人一个答复。
“那么我一会儿就过来等你,这里有点私事,先挂了。”藤田挂下电话,揉揉有些隐隐抽痛的太阳穴,“别吵了,你的天赋比他差了不止一点,公司安排的广播剧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换人的,就算是能通融一下,没有实力的话照样会被察觉出来,后果比你所想象的糟糕多了。”
“我知道,自从你接手了那个家伙以后,就再也不关心我了。”看上去只有国中二年级的少年神色充满倔强,客厅里整套的茶具被摔得粉碎,“算了,自从你进了我家门,我就没把你当过姐姐,你要袒护那家伙也好,要认那个人当弟弟也好,我不会再管第二次,但是我一定会用我自己的努力证明给你看,我会成为最红的声优。”
“……”藤田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笤帚,清扫地上散落的碎片,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他的名字,只不过我怕你们在学校里发生冲突,毕竟,你是个太要强的孩子了——佑一。”
“由介吗?等我半个小时,东京综合医院是吧?我很快就赶过去。”接到由介那头的询问,藤田小姐作出一派轻松的样子给他回话,“对,按照你的条件,这次面试基本可以敲定能过。”她不是没听出那头竭力压抑的悲哀,只是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的孩子,都太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得好忧桑,明明都端午了,这还过不过节了?
☆、发烧
窗帘把房间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线,与外界相比稍显昏暗的空间中,电风扇开足马力转动扇叶,主人呈大字形趴在床上,只穿了一条夏日短裤,大喇喇地把被子踢到地上,嘴角还淌下一条可疑的痕迹,眼看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
“滴滴滴——”床头柜的闹钟率先响了起来,一只手条件反射地向上伸,努力够旁边的闹钟,双眼依旧紧闭着,恍若未闻,闹钟并没有等到主人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闹钟就率先跳下了床头柜,在地面上满地奔跑,起床铃声还越来越大,饶是躺在床上的人眉头越皱越紧,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趋势。
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也紧随其后,不过手机和闹钟有一个区别,闹钟响的时候,正常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把闹钟按掉,而手机铃声响起时,第一反应则是无意识地按下通话键,迷迷瞪瞪地放到耳边,纯粹依靠本能地一声——“喂?”
“羽田由介!快点从你那张床上爬起来!录音要迟到了!”接电话是个随机事件,有可能会接到问候,也可能是求助,不过有时候,从电话那端传来的问候并不是那么亲切的。在某些灵异事件中,它通常附赠鬼气森森的语音效果,“如果你再睡下去的话,这辈子都不用从床上爬起来了。”这个时候,就要考验说话者是否有能达到让鬼片效果在三次元世界中的能力,不过,从现实情况来看,模仿者的功力的确不错——
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后背莫名被冷汗打湿,耳边尚缭绕着久久不散的阴森回音,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才终于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藤田小姐吓人的水平真的越来越好了,而且也很有效果——如果有事务所找藤田小姐去配音的话应该会很大卖吧?毕竟这么相像的说。腹诽了几句,还是关掉了电风扇。
今天气温似乎比昨天低一些,光脚踩上地板,脚底传来的凉意让由介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趿拉着拖鞋走到洗手间,连拿起牙刷和洗漱用的杯子都无时不刻传来沉甸甸的冷硬触感。眼皮还是睁不开,并不是因为太过困倦,刚才瞌睡就被藤田小姐驱赶了,但还是懒洋洋的,连刷牙都不想自己动手。如果有机器人能帮忙刷牙就好了——只有在这种时候,由介才会格外想念告别已久的爱好,像是甜腻腻的哄主人去刷牙洗脸之类的桥段果然只能在二次元中出现吗?
“由介!马上就迟到了!”由远及近的声音朦朦胧胧传进耳朵,慢吞吞地朝声源发出方向转过身去,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藤田小姐时脑子一下还转不过来,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为什么刚才还在电话里吼的藤田小姐在几分钟内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茫然地看着那张充满怒气的脸。
“……藤田……小姐?”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的关系,嗓子有些干涩,发不出声音,喉咙底部被粘连住般,不过从对方皱眉的情况他可以推测出自己发出的声音到底有多么不堪入目——麻烦了,总觉得今天的喉咙不适合工作啊。才恍恍惚惚想到这里,藤田小姐就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和牙刷放回原处,推着他的背回到卧室,然后再是一个使劲,由介就被直直地推倒在床上。
门外隐约传来藤田小姐和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不过他们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思想回路一下子就跳跃到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索性放弃思考,蹭蹭柔软的被子,把自己埋进去——不管在哪里,最舒服的果然还是被子啊。
“别睡,把外套穿好,我送你去医院。”陷入被褥即将回到睡眠状态的前一秒,身上的被子被整个掀起来,窗帘也被拉开,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由介略感不适,微微眯起眼睛,并用手挡住光线传来的方向,有人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塞进布料一样的东西里。半眯着眼等待一切被动结束,接下来,就是把他往楼梯下面推的悬空感。
“藤田小姐?!”终于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明晃晃的楼梯,而且身体还有向下倾斜的征兆,这种失重感让由介不免一阵恐慌。
“终于清醒了?再这么睡下去发烧挂了都没人知道,如果没有我的话说不定等邻居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具腐臭的尸体了哦。”藤田隐去一丝担忧,双臂抱胸,作出漫不经心状,“或者你想试试的话,现在就把你变成一具尸体也没有问题哦,我可以满足你这一个愿望,作为你发烧烧坏脑子的友情赞助。”
“喂喂,藤田小姐,我可是病患啊,趁人之危不是好习惯。”不情愿地摸着头上被藤田轻轻敲出的一记,企图博取同情未果后,只得垮着脸,在如芒在背的视线注视下乖乖坐进去,关上车门,“都已经发烧了,藤田小姐就对我温柔一点吧。”
“对你温柔就是对我残忍。”前面的女子丝毫不为所动,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驶离公寓,“我可不想几天后收到消息说你的葬礼需要我主持,我会很头疼的。”
自知理亏地摸摸鼻子,连开窗都被禁止了,无奈之下,只好隔着窗玻璃眺望外面的飞速倒退的景物。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攫取了他全部的视线。
那个人一身运动装挥动球拍的身影只是转瞬即逝,但却在脑海中留下了极深的烙印。算算时间,手术也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那也就是说,手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