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
“其实我觉得你就不错啊。”午休的时候,佑一趴在他的桌子上,一脸“快要翻白眼”的样子,嘴巴一张一合,活灵活现地展示了一条濒死的鱼应有的状态,“从上个学期开始就是你在帮我管理社团,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而且国三的前辈都要准备考试,想必也做不了多久,你来的话,至少管理社团的才能是不可忽视的。”
1“喂喂,什么叫至少啊?我可是很强的,由介实在太伤人了的说!”随口抱怨着,“我好歹也是千挑万选之下,才被选中的骨干力量,难道只有管理社团的才能是搬得上台面的吗?好吧,虽然肯定没有由介你抢眼就是了,啊啊啊,我追求的目标在一瞬间都模糊了哟,你该赔偿我的。”
好笑地听着对方半真半假的抱怨,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我可在前面等着你,有雄心壮志的佑一君。”刻意加重“雄心壮志”四个字,成功地看到对方急得跳脚的样子,扯出一抹笑容。——从现在开始,纵使对社团有千般不舍,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流露丝毫,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当年社长将社团交托给他时所怀有的心情,但想必,她的心情应该会比自己更复杂吧?
想要一直看到它发展下去的社团正在蒸蒸日上,但她却要远走他乡,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又或许等她回来的时候,社团最辉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即使社团地位早已非当年可比,但那份感动自此消失,空余感慨,那份青春的热情再也回不来了。
而自己呢?自己已经完成了前辈的,同时也是自己的心愿,即使离开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况且,他还有属于自己的事业需要继续扩展。
在事务所的童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每年都有不少童星,但到最后能红起来也就那么几个,或者有些人在儿时的人气,大大超过成年后的人气。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最后没能红起来的童星,后果也不是由介所愿意想象的。
于是,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努力给日后的可能性做准备,所有的训练都不能拉下。由于这些训练已经是事务所的分内之事,因此,有时候在工作日的训练就需要由介请假几节课去参加。如果不是因为请假的课时大多都是化学,老师即便颇有微词,在成绩面前,也没有故意刁难他。这是在训练中唯一值得庆幸的。
至于藤田小姐越来越明显的偏袒,他只能说,这应该就是已经内定的候选人,和还在标准线外徘徊的人的区别。
“等一下,为什么社长要退社?如果社长不在的话,有谁还能给我们指导发声练习?再说社长那么温柔,如果不在了的话,新上任的社长万一对我们很严肃怎么办?到时候来部活的时候不是会很恐怖吗?”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堆问题,并且在这其中,还有几个才入社,本来就是冲着由介来的女生。现在突然得到这个消息,无异于失去了继续上进的动力。
“各位,我希望大家入社都是为了能提高自己在配音方面的水平,而不是单纯因为名声之类的原因。”场面有些混乱,这让由介不得不用喇叭喊出第一句,待社团活动教室中全部安静下来后,才扔下喇叭,继续下面的话,“我知道大家中有一些并没有配音方面的理想,但我们创办这个社团,只是想让大家能关注配音,培养大家的兴趣,也给原本就有志于此的学生一个平台培养能力。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大家能单纯地为了配音,而认真考虑是否要留下。”
说完这些,由介就将倒在地上的喇叭捡起来,交给佑一:“不管结果如何,在我心里,你都是最适合成为社长的那个人。”趁着对方豁然僵硬的时候,拥抱了一下,鼓励性地轻轻捶了下对方。
教室里很快就恢复了喧闹,而造成喧闹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场。
奈绪前几天才找过他,趁现在有空,倒也可以去找她把事情解决了。决定完,脚下方向一转,就向学校后面的画室走去。
立海大的画室在神奈川都很有名气,每一届,都会有那么几个绘画有天赋的学生,这些学生会得到老师的悉心栽培,成为职业画家的也不在少数。而神奈川举办的画展中,有不少就是立海大学生的作品。
由介一直都知道奈绪是幸村君的妹妹,也因此,他才会想要奋发图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挖掘出来,让幸村君承认自己。虽然到现在为止,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白费的。——除了他的确成功地让幸村君注意到了他。但下次呢?他又该用什么理由见幸村君?自从那天以后,由介甚至觉得连见到幸村姓氏的人,都会产生莫名的心虚感,而这种感觉是想要追求奈绪的时候完全没有出现过的。
追求奈绪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想如何才能把奈绪约出来,让奈绪注意到他。但如果换成幸村精市的话,他满脑子能想到的,只有如何才能见到他。
也是因为如此,由介才觉得自己需要冷却一段时间,不但是训练的要求——训练要求量的确已经让他无暇分割精力到广播社,但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社之长,他绝不能让自己,在经过网球场时,就不由自主地去搜索某个身影。——他不可以让其他的社团有任何取代他心中广播社位置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不赶节奏这文离完结也不远了。
☆、探病
清晨的医院照例人来人往,看病人数一直呈现上升趋势,与之相同的,还有探望病人的亲属。
自从上个星期在医院边的花园里见到幸村,由介就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去见一面。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双方承认的朋友,好像朋友住院,自己却不去看他,也显得太不够义气了。顶多——顶多在医院里少呆一会儿,以免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虽然念头实施的可能性还有待商榷。
不过在由介看来,两个人还是保持在友情的程度就可以了。即便他对这份感情一开始就察觉出来,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一个同性,而且还是个在学校里人气极高,一直都被全校女生所追捧的同性。他可不认为如果他的心思被全班女生知道的话,他能完好地度过整个国三。——大概会死吧?真的会死吧?或许这就是后援团的威力?
前一天打过电话后,由介就按照开始说好的时间来到医院门口。为了不碰到网球部部员们,他还特意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过他们周末来的时间。结果那边的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出了声。
“放心吧,真田他们要等后天才能过来,周末正好是他们的合宿时间,全国大赛很快就要开始了,他们需要好好准备。”电话那段的声音带些揶揄,“如果你来的时候他们在也没有关系,他们一定会很欢迎你的,特别是切原。”
“……”为什么他会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在学校里的消息算不上灵通,但他也听说过校园中传得风风雨雨的“切原赤也走夜路晕倒事件”。据说此事的由来是切原赤也在走夜路时,正在听学校里著名的惊悚类广播剧,而后切原赤也因太过投入广播剧,以致一脚踩空,踏进路边的阴沟里,翻倒在地,后脑勺磕到水泥路,才会昏过去被路人打119送进医院。
“切原自从那次以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在我面前提过多次,想见见你的真面目呢。”那边似乎还意犹未尽,顿了顿,再继续下去,“开玩笑的,星期六我在医院等你。”
“……”这种犹如他们正处于地下恋情状态怕被抓住的语气是什么啊喂?!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啊!虽然他的确有一定不可告人的心思……但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白鸽扑棱着翅膀从公园的空地上飞起,依依不舍地盘旋在落满食物的空地上方。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早起来。——顶着两只黑眼圈,由介默默地坐在长椅上机械地抛洒着鸽食,脑子中一片混沌,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昏昏沉沉,连鸽子的翅膀拂过脸颊都没有任何反应。
前一天晚上,他一直倒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幸村精市的脸,每一次他们相遇的情景,每一次他笑的样子,挥之不去。放在床头的手机从睡下去的十点走到凌晨两点,而他躺在床褥上,也只能徒增烦恼,没有任何进展。
就算是去看幸村,他也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最近还好吗?、医生的检查怎么样?”这些话都太矫情,但在深入一些的话——有时候,一旦隐藏在心底的心思被赤|裸|裸翻出来,就再也无处掩饰。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谨言慎行,一旦说错什么话,就很有可能被人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或者是被开玩笑,自己神情有异,被翻出来,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只有一个,也是由介不想看到的。
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时,手机的闹钟已经显示响过三遍,匆匆忙忙洗漱完,吃早饭出了门,却又发现自己闹的闹钟是平时去上学的闹钟,离家属允许探望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正愁着要怎么打发时间,又不能让幸村觉得自己太心急,穿过公园时看到鸽食售卖点,二话不说买下一包打发时间。
周末公园早锻炼的人很多,但像他这般坐在长椅上闲得发慌的却很少。平时会打量他人的人很少,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事,但早锻炼时眼睛闲的人很多,因此由介就收到了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甚至有萝莉上前,梳着羊角辫,仰着头,扑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他:“大哥哥,你在等人吗?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大哥哥是在等人哦,小妹妹要来一起喂鸽子吗”卖萌可耻啊可耻!幸好他已经不是那个看到小萝莉用这么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他就会流鼻血的热血青年了,不然今天丢脸就丢大了。
“好啊,可是大哥哥流血了,是生病了吗?”
“大哥哥要走了,这袋鸽子的口粮给小妹妹哦。”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来,虚捂住鼻子,大踏步离开公园。一定是因为最近几天天气干燥,不小心上火了才会流鼻血的!
几天前,幸村已经被转移到了东京综合医院,据说是因为过几个月给他动手术的医生是那边的专家,早几个月过去能更好地了解病情,以作出相应的调整,以免在手术的时候出现双方都始料不及的症状,事关人命,医院在这方面做得的确一丝不苟。
谢过病区里的护士,由介沿着长长的苍白色走廊,越走就越是害怕。他无法想象幸村竟然要在这种地方呆几个月,不能去学校,更不能握住心爱的球拍,他以为自己对广播社的热爱完全可以和幸村精市对网球部的比拟,但真的当他推开门进去,却看到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正在认真翻看队员境况和制定的下一期训练菜单,还用笔在本子上标注些什么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已经输给了幸村,那个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网球部中,而他能做到的,只是执着于声优罢了。
作为一个社团的风向标,幸村自身作则,为网球部和网球倾尽全力,而他呢,在广播社中,除了学会做一些琐碎的工作及做好一个声优之外,他还做过什么?即便佑一一直都是笑着说:“如果是由介的话,没有关系哦,因为有了由介的才能,才会有那么多人慕名而来,我们广播社也因此出名啊。”
“由介君不用太苦恼,因为网球部有那么多正选支撑着,但广播社里能成为支撑的却只有由介君一个,现在的社长也是认真负责的人,他会培养出新的具有才能的人接替你的位置。”幸村阖上训练表,笑意盈盈地开解道。
他放在被单上的小手指不经意间碰到由介的,心下微微一动,似乎在一瞬间,他的感官被成倍放大,温热的手指轻轻覆在他的小手指上,但如灼伤一般的温度却从小手指蔓延,传入四肢百骸,似乎有温暖的液体在血液中流淌,暖洋洋的。半晌,他突然反应过来,身体先于思想,先受惊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惹来对方不明所以的视线。
“我……我去医院外面看看有没有花卖,花瓶里的花该换了。”
略显狼狈地奔出病房,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定了定神,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如果说……我要怎么样向幸村君告白?”按下发送键,才继续往前走。
在街上哼着歌,欢快地挽着心上人的手臂的少女翻开短信接收栏,浏览上面刚刚出现的短信,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唰唰唰地发过去一个:“气氛合适的时候就可以哦。”然后手指灵活地把短信转发给另一个人。把手机放回包包里时,少女接到了身边人询问的眼神,许是后知后觉到自己刚才的笑容实在和平时的形象不符,少女立刻换上一副甜美的样子,紧紧拉住对方的手臂:“没什么啦,只是闺蜜发短信过来咨询一些恋爱上的问题,弦一郎哥哥,我们走吧!”
披着病号服的少年接到少女发来的短信,掠过短信上面的内容,眼底浮动着几缕微光,微微抿起一个向上翘起的弧度:“还真是笨蛋呐,由介。”
“精市哥哥,给我们讲故事吧?”孩子们到了被允许到病房里串门的时间,胆大的孩子往往会努力爬上到自己胸口那么高的椅子,抱着故事书,睁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一直都和颜悦色的大哥哥,两只脚在椅子上晃啊晃,明亮的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和喜欢。长得很好看又会给大家讲故事,还会和大家一起玩的大哥哥——整层楼的孩子们都知道,并且这个消息还在孩子们有意无意的炫耀下向外扩散。但毫无疑问的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欢和幸村精市呆在一起。
“只有今天早上不行哦。”幸村抱起坐在椅子上的孩子,拉开被子下床,把孩子放到地上,蹲下来摸摸孩子的头发,“一会儿哥哥有很重要的事,如果今天能够做好的话,以后就能轻松很多,小凉会帮我的,对吧?”
“嗯,小凉会的!”孩子重重地点头,拉着跟在身后的孩子们窜出房间,突然探出头,“精市哥哥一定会告白成功的!小凉相信精市哥哥!”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孩子们一下子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