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外的盗贼魂飞魄散,丢下手中兵器就要撒腿开溜,猛听得树林里传来沙诺凄惨的叫声:“团长,罗德团长,你来看啊,是……是……埃塞他们!”
第十章 悲哀的埃塞
树林之间。
尖桩上插着一个人,木棍穿透了他的大腿,那人痛得鼻涕眼泪长流,却怎么也不敢去拔木棍,惨叫之声,让人不忍闻听。
这人正是埃塞的手下。
“埃塞哪里去了?”罗德无头苍蝇一样忙了半天,又被吓了一通,心中如同火烧,也不去救治那人,径直问到。
木棍穿腿,埃塞手下痛不欲生,哪里还能条理地回答他的问题,自顾惨叫不已。
罗德烦躁无比,心生厌恶,索性重剑砍下,帮他了却了切肤之痛,惨叫之声立刻嘎然而止。
几名手下见他如此残忍,兔死狐悲,怕他迁怒过来,悄悄回退几步,有意无意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分散开来。
罗德看到手下怕他,更是烦闷,霍然听到头顶至上“嗬嗬”之声响成一片,心中大骇,仰头看去,顿时呆若木鸡,手中重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头顶之上,在方圆百米范围之内,十数棵大树的枝丫之间,悬挂着几十个白花花赤身裸体的大汉,口中塞满布团,不能说话,只在喉间发出嗬嗬之声。
这,不是埃塞和他的手下又是何人?
罗德这么一看,其他的盗贼纷纷抬头张望,看见往日打架斗殴的伙伴被剥得赤条条吊在这里,再无往日好勇斗狠的劲头,惊讶之余,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我说斯派克,虽然天气很热,也用不着爬这么高去乘凉吧,还脱得浑身精光,是要晒你那大鸟吗?”一个盗贼哈哈大笑,抬腿在树上一脚,踢得树身颤动,一众吊在树上的盗贼顿时吓得“呜呜”直哼,浑身汗出如浆,凶恶无比的脸上也纷纷现出哀求之色。
跟着罗德进到树林的盗贼,见此情景,大为惊讶。
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嗜血的亡命之徒,纵然刀斧加身,也面不改色,居然会露出害怕求饶的神色,是谁有这等手段,可以让这群穷凶极恶的家伙怕成这样?
等他们凝神细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忙累了半天,汗水涔涔的后背冒出层层鸡皮疙瘩,一股寒意贯穿心头。
只见这些人口中被布团堵住,两条腿一前一后被绑在一根树枝上,摆出一幅劈叉的姿势,双手被绑在身后,一条绳索穿过树杈,另一头塞在他们的右脚脚趾之间。
他们用脚趾夹住绳头,才能稳在空中,不至于跌下。
如果只是从树上掉下来,也不过是摔上一跤,这些人都是皮粗肉糙,摔一跤也不会摔死了他。
可怕的是他们的下方,都倒插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看看被罗德砍杀的那个倒霉蛋,木棍的用途自是一目了然。
露出他们脚趾的绳头只有尺许长,有些趾力不够的盗贼,露在外面的绳头已不过手掌长短,眼看就要从树上跌落下来,急得他们浑身大汗,偏生又不敢大力扭动,眼中可怜巴巴望着同伴,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真是让人望之心酸。
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连罗德都是汗毛林立,手脚酸软。
整人整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份学问了吧,在场的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徒,面对这样歹毒的手段,也不由得胆寒。
没有人再嘲笑他们的姿势难看,表情夸张,想想如果是自己处于这个地步……,盗贼们激灵灵打个冷战,头皮上猛然感到一阵发炸,急忙上前帮助救人下来。
吊人上去容易,放人下来难上加难。
盗贼们手中没有登高的工具,只有爬上树,将人提起解开绳头。
被吊在树上的人,已经吊了好一会儿,脚趾都快抽筋了,现在盗贼们爬树的时候,摇得树枝乱晃,吓得他们心都吊在了嗓子眼,眼泪哗哗的流,哪还有一点做恶多端的凶态,直是比洞房的处女还要战战兢兢,只希望他们的“郎君”们更加温柔一点。
他们,好怕!
“蠢猪!还不把木棍都扒掉!”罗德连连吃鳖,窝火到了极点,见到施密特对付自己手下的手段,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再见手下动作蠢笨无比,怒从心头起,挥起重剑,将埃塞下方的尖桩一砍两段,劈飞出去。
他手中重剑一举,斗气飞出,切断绑住埃塞的绳索,任他重重跌在面前,不及松绑,抢先取出他口中布团,正反手就是一顿耳光,怒骂到:“埃塞,你这头蠢驴,你们这么多人,竟然会被施密特他们二十来人弄成这样,把我们附髓盗贼团的脸都给丢尽了!你给我说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埃塞被一顿疾风暴雨打得晕头转向,喏喏说出一番话来,只把罗德听得瞠目结舌,以为是在听天书。
西地三城,托齐、西格拉夫、布伦,峡谷地带是通往三城的连接通道。
埃塞奉罗德的命令,在通往布伦城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他也是打家劫舍的老手,专门选择了这个山坡,一小部分人藏在半山坡的树林里,另一半躲在山坡后面,想来个前后夹击,把施密特他们一网打尽。
没想到那些佣兵非常狡猾,先后就派了两拨人远远观望,好容易等到他们来到山坡前,又派了一个女人进入树林检查,迫使埃塞不得不提前发动埋伏。
施密特和几个佣兵留在后面断后,其他的人赶着马车仓皇逃走,转眼就转过路口,不知所踪。
等到埃塞带着大队手下赶来,施密特他们也转身逃走,一行人追追逃逃,眼见施密特他们几个跑进了一片树林。
埃塞还是比较谨慎的,密林深处,人多的优势并不明显,所以最初打算回去山坡,拒险而守,只要堵住了激流勇兵团的去路,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他仔细察看了车辙的痕迹,发现施密特他们舍不得放弃金币,居然把马车也赶进了树林,他转念一想,马车在林中难以行走,目标明显,只要他们不分开,就是中了施密特的计,也有绝对的实力将对方吃掉。
想要抢回金币的贪婪,让他下达了全体进入树林的命令,也是令他这辈子最后悔莫及的一个命令。
埃塞刚踏进树林没有多远,忽然之间,眼前的景物一下变换了模样,近在咫尺的同伴,也全部就像凭空消失在空气里,踪影皆无,纵然他大声呼唤,也没有一个人呼应。
他明明是在树林之中,但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黄沙茫茫的大漠,无边无际的沙丘连绵不绝,昏黄的落日余晖,洒落在沙海,在无尽的黄色之上天上一丝惨淡的血红。
无垠的大漠之间看不到一个活物,连风都没有一缕,热气好似要把人身上的最后一丝水分也蒸发掉。
埃塞行走在沙漠中,感觉深入脚踝的沙砾涌入鞋帮,硌着脚底发痛,却听不到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如同身处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他走上一个沙丘,茫然回头张望,看着身后长长的脚印,忽然浑身一阵战栗,一种无助的孤寂感占领了他的感知世界,蓦然之间,泪流满面。
就在他陷入无尽的孤独与悲伤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大大的绿洲,水波荡漾,绿草如茵,青杉绿树依于湖畔。
一条长长的青草小路,直通湖畔。
埃塞已经被无垠的黄沙,折磨得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骤然间见到一个绿洲,脚下踏上散发着青草芬芳的土路,兴奋得狂呼大叫,狂奔而去。
他刚刚踏足湖畔,眼前景致突兀一闪,脚下一软,似乎是踏入了一个泥沼之中。
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冷不丁左右两旁一阵微风袭来,肋下一痛,被人打倒在地,几个人七手八脚已将他绑得严严实实。
当他从地上仰起头来,哪还有什么大漠黄沙、绿洲湖水,眼前仍然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满地的野草,微风拂面,密林深处传来阵阵鸟啼虫鸣,恍惚犹如隔世。
“第二十七个了!这比打兔子还容易!”他听到一个红头发的小伙子笑着说到,一把将自己提起来,扔到后面。
他见到了意图缴获的马车,那两箱金币也在车上,不过这已经不关他什么事了,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就和其他二十六个手下一样,只能被绑成一团粽子,萎顿在地上。
“不知道阿风还能支撑这个法阵多久,他看上去很是吃力的样子。差不多以后,就让我们一起上吧,可别把他给累坏了。”说话的这人,埃塞认识,就是他要对付的最终目标——激流勇兵团团长施密特。
而他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名字:阿风!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经历过漫漫黄沙洗礼之后,埃塞再也不想重温那无尽的孤寂,他宁愿血战倒下,也不想和幽魂战斗。
就着青草叶条的缝隙,他脸贴着泥土,看见了那个被众人以敬仰关切的目光所包围的身影,一个清瘦的魔法师。
那就是阿风吗?
埃塞一瞬不眨地凝视着他,想要把他的背景,永远地记在心头。
他不想报仇,他只是想要永不忘却地记住那个阿风的身形,以后只要看见他的影子出现在周边一百里之内,就赶忙逃走。
生命是最可宝贵的,向强者低头,一点也不羞耻。
第十一章 在战斗中成长
凌风的情况很不好。
他所不下的这套阵图,名为八卦混元一气阵,是太极八卦的一个简化阵法。阵分八卦,由灵力驱动,浑元合一,门户随主持者转换飘移,变化万千。
其间更有幻象无穷,阵图催发到极致,幻象也有如真实,一样可以攻击敌人,给与其伤害,被陷阵中,纵然熟悉阵图,如无法及时破坏阵法关键,亦不得脱身。
阵是好阵,可是凌风功力不够。
他只有旋照后期的修为,勉力推动阵图,便已是强弩之末,阵法的奥妙,运用起来不及百分之一。
阵图中的幻境,因无足够的灵力驱使,仅有一幅虚像,没法催动音波动摇他人的心智,可以说毫无变化可言,完全是一座呆阵。
就连这一座呆阵,凌风的正常控制范围只能达到五十米,要不是他在布阵时,从乔那里要来了十多颗晶核布于关键节点,要像现在一样,将阵图范围催动扩张到一百多米,是绝无可能。
如此一来,凌风就觉得体内灵气如大潮决堤,被阵图吸纳一空,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体内竟已是空空荡荡,难以为继。
他闭目盘膝,灵识锁定阵中他人,尽力催动体内每一丝灵力,以供阵图运转。
凌风身体摇摇欲坠,始终关注他的佣兵们见之大急。
乔作为一个魔法师,深知强力运行魔法阵的危险,脸色大变,上前想要劝阻他放弃。
佣兵们已捉了近三十名盗贼,面对剩下的盗贼,就是没有阵图的帮助,也有一战之力,要是凌风强行使用法阵,阵图反噬,不死也必重伤。
佣兵们还未走到他身前五步,便发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着他们,向前迈进哪怕一步也不可能。
他们只能站在外圈,大声呼喊,以唤醒凌风。
凌风为了全力运转阵图,早已关闭五识,眼耳口鼻形同虚设,心神内敛,除了阵图,一切感知皆已失去效用。
体内灵力已近乎枯竭,虽戮力催动,也只能断断续续供应阵图运行,八卦混元一气阵时隐时现,时刻有崩溃的可能。
在阵中还有三十来个盗贼,随着阵图运行不稳,恍惚的精神也有清醒的趋势。
凌风心急如焚,拼命扩大对周围空间能量的吸取,疯狂运转,将之转换为灵力,以维持阵图运行。
忽然之间,他感到丹田之内,突如其来地发出剧烈鼓荡,周身的经脉因灵力消耗一空,而向内收缩,隐隐有塌陷的感觉,胸口狂跳不已,周身血液急速流转,奇烫无比,仿似整个身体就要爆炸一般。
凌风压住跳荡的心脏,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清醒无比,远胜平日里精神充足之时。
刹那间,他如获明悟,收摄心神,稳守命脉不动,放弃一切感官,周身毛孔一起打开,狂躁的心跳脉动全然消失不见,如同身处寂静空间,无人无我,宁静无比。
不知多久,已经消散的知觉又重新出现,头顶之处如同有人敲门,叩击之声,清晰可辨。
凌风恍然觉醒,心中一动,丹田一股气息上冲,与外力通力里应外合,一举贯通百会。
霎时之间,一股沛然莫当的清新气息蜂拥而入,沿着中脉直入丹田,在丹田内转得两转,又沿双腿经脉直冲而下,如激流入海,顷刻间冲破足底穴道。
就在足底穴道被冲破的那一刻,从足底涌入一股厚重凝实的气息,灌入经脉。
凌风闷哼一声,面孔扭曲,痛苦难耐。
从足底进入的气息,凝练如同固体,和从头顶涌入的清新飘逸的气息截然相反,且霸道无比,强行冲入经脉,给他的感觉,就好比在全身各个经脉之中,强行插入了一根铁条,将经脉捅得七零八落,破烂不堪。
凌风此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动不能动,汗水顺着毛孔向外飙射,犹如水洗,汗水中隐含殷殷血迹,奇臭无比。
正在痛不欲生之时,从足底上行的凝练气息冲进了丹田之内。
凌风大叫一声,身体一弹而起。
他不知身体已恢复行动,心神惶急,急急察看丹田,丹田乃修真之根本,如果丹田被废,再怎么修行都是枉然,所谓修真飞升成仙,只能成为一句笑谈。
丹田之内,灵力本已消耗殆尽,从头顶涌入的清气一来,便把剩余的灵力吸收一空。
凝练气息刚一入内,便被清气所包围,猛扑上来,欲图降之包围吞噬,而凝练气息毫不畏惧,两股气息在丹田内战成一团,双方各自从头顶和足底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进退之间,形成拉锯之势。
凌风在凝神间,心念偶然一动,似乎身上已无剧烈疼痛之感。
他神识遍走全身,赫然发现经脉已被扩张开来,并以修复如新,全身的经脉已然相互连接一体,坚固宽阔,远胜以往。
就在他心神转移之时,丹田内两股气息谁也奈何不了谁,虽然仍是相互追逐,却也开始各自收缩势力,形成黑白两粒晶丸,白丸晶莹剔透,黑丸深沉如墨,盘旋往复。
黑白晶丸运转之间,其两方发散出去的余辉相触相接,渐渐也形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形如圆盘。
凌风心神转回,一见之下,又惊又喜,这运转圆润的黑白晶丸所形成的圆盘,就是一个完整的太极阴阳双鱼图!
原来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已突破旋照期,进入了修真的第二层——开光期!
他还不知,他这阴阳双鱼太极图,与其他修真之人都有所不同。
修真所吸收的是灵气,后来地球灵气日渐稀薄,修成大道的修真者也越来越少,几近绝迹。
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