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转生录-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老爷,晋常那奴才,方才不给人家进来。”那娇嗔害我心尖儿着着实实一颤。王夫人今日一袭橘色曳地长裙,酥胸浅露,裙上是鸟羽刺绣,青丝梳成飞云髻插着金步摇,蛮腰纤纤,衬得风情万种。啧啧,真是个“美娇娘”,难怪蔺长欢对她万千宠爱。
“晋常不是奴才,往后切莫对他无礼。”不料蔺长欢皮笑肉不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王夫人见状吓得缄口。
可转眼间他又是如沐春风的模样,“琦儿乖,我恰有一壶西域来的果酒,是京城瑞王爷所赠,你随我一同尝尝……”
原来她叫王琦,以前听人都道王夫人。但瞧蔺长欢刚刚那副作态,恐怕不是如表面那么欢喜王琦。我默默识趣退下。
站在门外,里屋娇声笑语。我则开始神游太虚。
脑海里那侠意的少年青丝浮动,他的幻像似也随那春风一荡一荡。
我的心被他那句“敢问姑娘芳名”层层缠绕,好似即将被收服的妖魔身上盘旋的梵文,怎么都无法挣脱开。
莫非我是对他上了心?这么想着,手不禁触上自己颊上,果真滚烫一片!
欢喜他哪一样?
芝兰玉树,温文尔雅?这些蔺长欢亦有之。
可我怎么就不喜欢蔺长欢,偏就惦记着他。
还是他风度翩翩,神秘莫测?
亦非也。
大抵这种事情是揪不出缘由的罢。可不知下次见面又是几时……
我这可怜的桃花,十六年来首次光临,刚长了个花骨朵,莫非是要萎谢了?
人说花季少女多怀春,何况我今年十六,正是碧玉年华,竟对人一见钟情。李凡夙,你真是不害臊啊不害臊!八字都没一撇的便芳心暗许,看清眼前啊看清眼前你的处境,患难当头啊
我在门前等了片刻,不料他们早早地出来了。“琦儿不识酒,我们去城外赏花,茕儿你随我们同去吧”一道寒光果不其然向我飞射而来,我故作不知。而蔺长欢揽了王夫人的肩,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我道蔺长欢心机深不可测,他竟如此宠爱此中最无礼的妾室,近乎唯命是从。想他也不笨,这样可以对她好真是令人匪疑所思!我瞟了他俩一眼,跟随其后。不知何时王琦的侍婢也随后跟上了。
王琦的侍婢名唤小晴,性情倒是温和善良。我同她一齐随马车走在外头。闲聊中得知王琦原不是这般放肆,只是被其他姐妹冷眼多了便孤傲娇纵起来。而蔺长欢感念她搭救及时,便宠爱有加。我闻言,却暗自腹诽,是真的么?
又是一个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的日子。人们的棉袍早已卸下,将自家拿手绝活搬上街头叫卖。一路相安无事,马车辘辘,临近东城门却还是遇到了凡哥的脂粉摊。
凡哥站在那方,见了我神色窘迫,嘴巴微张似要说什么。
我只装无见,径直随马车走去。离得远了他才在我身后唤我,“茕菲!茕菲!”声音急切,人却驻足不前。我当然是故作不闻,不去回应他。
小晴凑过来,“这凡哥似对你有情。”我却恍若未闻。
恍惚间,忽觉有人在身后盯着我看,不似凡哥的,带着一种窥探,教我浑身不自在。
走到城外又步行了十来里。我着实累得不行,车里的人倒是欢声笑语云云。再看小晴,神色自若,安之若素,我心里不禁大为佩服。
路上田野分布左右,农民忙着插秧,空中燕归盘旋,晴空万丈。
到了即将下坡时,晋常终于将马车停下,向车里的蔺长欢欠了欠身,欢快道,“老爷,到了。”
蔺长欢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便扶了王琦下了车径直走下和缓山坡。
我和小晴随后走上前,不料山坡下的山谷里竟是一片花树林,牡丹花树林。
但看那姚黄魏紫豆绿墨撒金白雪塔铜雀春锦帐芙蓉烟绒紫首案红火炼金丹,浓郁纷烈开满整个山谷,灵鹊低吟,蚍蜉作诗。
这厢晋常将马车拴在石上,便自顾自就着草地躺下,敛了敛眼皮,摘了草根含在嘴里,看来有浅眠之意。
我和小晴则相视而笑,便迫不及待跟上去欣赏那迤逦风光。
适逢花期,人面牡丹相映红,百花绝艳。没想到蔺长欢竟有如此闲地,啧啧。
但见那二人走在前方,甜言蜜语不绝于耳,娇嗔云云……
“琦儿,此番前来正是挑了好时候,这方的牡丹正好看。”
“有我好看么?”
“自是没有你这番倾城。”
“咯咯咯……老爷您这般直白,真教琦儿羞红了脸。”王琦笑得花枝乱颤,我和小晴闻言却依旧镇定自若,皆当作没有听到这些。
“琦儿,你笑起来真是迷煞我等。”说罢回过头来似有意若无意地淡瞥了我一眼。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佯装不知,转头看四方好景。
我已无意于称赞这树林有多美,偶尔回头总见一抹粉色的裙裾自粗大的树干后隐去。其他人都道林子何其华美,空气多清新,皆没有发现这不同。我已能感到我的眉头已经拢起,她是谁?
众牡丹垂挂迎着春风花枝招展,姿态曼丽,真是人间仙境。
“这花谷乃是我蔺家历代相传,是我蔺氏祖先亲手种下,如今即使无人照料,依然岁岁逢春百花齐放。前几年我为便于管辖,便将这块地买下。琦儿,你说可好?”声音不大不小,距他三尺的我们恰听得清楚。
如此高贵的牡丹,无人照料竟也可以长于此数百年!从前面延绵的小山丘延伸至此,方圆十里。我惊羡不已,这才是流连花丛嘛。
“老爷你真是思虑周全!”王琦兴之所至,在林间舞了起来,倒教人真看出了几分天真。若她所嫁之人不是蔺长欢,定能得如意郎君。话虽如此,她现在看似也幸福。我只觉蔺长欢心机深沉,恐会被权势迷惑。
我想着却惊觉芒刺在背,猛然回头看见了
那倾国倾城的花月之貌,凤眼上挑,笑意半掩在树干后。这女子定是跟了我们一路的人。
见我看她,那人便走出来,朱唇微勾,竟是在笑。这女子看着不似凡人,脸色苍白得可怕,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在阳光下显得隐隐约约,秀发如墨,红唇娇艳。
“小晴,你瞧那人!”我转身欲唤小晴,小晴却只知为她主子的舞喝彩,叫了她许久也不见应我。再回头,那女子已不见踪影。
再见到蔺长欢时,那人看着我若有所思,嘴边依旧矜了一丝笑意。
这下我完全无意于美景,那个女人长得着实妖冶,让人毛骨悚然。

、五、绑架
五、绑架
某日傍晚。
夕阳泣血,大雁群起归巢,万里红霞翻滚着向西边迁去。
这些日子都是在蔺长欢书房中度过。他极爱叫我站他身后,看他阅读各种史书。
春日暖意洋洋,便是在他书房里的池子边干站着度过一日也未必是件好事。
山,是假山,天,是狭隘的一方天。我暗自叫苦,站得累了便坐于地板上。如此往复,蔺长欢却恍若不觉,将书页翻过一面又一面,神态自若依旧。
那日那陌生女子的事我已忘得差不多。此刻我正百无聊赖地执一朵落了单的桃花,狠狠地将花瓣撕成一片一片。我心中此时甚怀念以前在书阁忙里偷闲到后廊沐风的日子。
忽地转念细细思考蔺长欢这样做的用意他是想以此寻机探我口实不成?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对不起,蔺大人,让您失望了。
半晌,“茕儿。”蔺长欢忽地开口了。
“奴……”听到召唤我忙立定。
“咳……”他未待我答完便似有意若无意的咳了一声。
“我,我在。”我只好随即改口,并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你呆得无趣了罢?”他手中不停下翻页。
日光渐黯淡,晓风拂面,桃花香肆意倾入我鼻中。他忽地抬首,眼里满是我修长的身影。我见状一怔,被瞧得莫名奇妙,只答:“还好。”
“今日准你出去,可随绯儿同去,如何?”不容拒绝的询问,却客气得很。虽不知他为何对我如此待见,但这提议甚好,我求之不得。遂道,“谢老爷! 
听到他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便转身欢快地步出书房。
虽总觉得有十分的古怪,但我还是拉了绯儿出来。绯儿在府里呆了大半月,听说可以出去,也欢天喜地了一番,也不管陪同对象是谁。
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春天的夜晚大抵来得都这样快。
街上的小摊依旧,只是酒楼梨园都敞开着大门,店里的伙计都在门口招呼着客人。
汴州到底是个商贾齐聚的地儿,其中我们所处的卯镇更是已享乐为主,晚上的热闹不亚于洛京。市集上摊子馆子各坐东西,泾渭分明,生意红火。
“姑娘可要卜上一卦?”一盲眼老儿坐在角落阴暗处,面前只有一方矮桌,桌上铺了用得发黄的白布,他手边是一个刻了骨文的龟壳,身旁立一白帜用浓墨写着:“经世绝卦。”看来这便是用龟壳中铜币落在桌案上的阵法来卜人之未知,乃《易经》中的古法。
我暗暗称奇,欲上前一试。绯儿却难得对我上心,拉住我道,“茕儿,咱走罢。这分明是个瞎子,又怎会看卦?我瞧那方的簪子甚是好看,咱去看看罢!”
我面有难色,这方的催促不依不饶。无奈之下,我只好摆摆手,权当他看见了,“我们下次必定来给先生卜上一卦,打扰先生做生意了。”
谁知那人闻言面有怒色,蓦地起身朝我挥了一大片不知名粉末,“由不得你了”
我顿觉晕晕沉沉,即刻被人扛到了肩上,又觉一颠一颠的。
晚风拂面,月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这人武功不错,想着我便睡去。
迷糊中听到绯儿的声音,“快来人啊,有人被掳啦”
蔺长欢这贱人。我在心中恶狠狠地剜了蔺长欢千千万万个刀子,定是他故意设计让我被绑,好确定我就是李凡夙。
※※※※※※※※※※※※※※※※※※※※※※※※※※※※※※※※※※※※※※
“你确定没错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钻进我耳里,我脑中正如盘古开天辟地般混沌。
“准没错的,与榜上的一致。她脖后确有一个月牙形疤痕。”另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所说内容令我顿觉在原有的混沌中又有了天旋地转,这些人对我作了什么?
“如此甚好,定要拿他一万两白银!”原来是持榜寻人的,胆子是不小,还想加价?
我施施然睁开眼睛,见自己被束手束脚搁在一边,转而冷眼看这些财迷心窍的人。李丞相是何人?岂是你们可勒索的对象?只怕钱要不到,小命先奉上!
而眼前有一少年,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见我醒了不顾形象喊道,“老大,这女人醒了。”
我闻言心觉不爽,这分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好否?我不悦地腹诽,随即转头看自己身在何处。
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右侧是个一张红木雕花硬床,床上铺着蓝色印花棉被;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桌上酒肉未撤,有三个男人在那吃喝。距我三尺处是门一扇,后边是支起窗棂的窗口一方。
想来我是在角落无疑了,手脚受缚,口中含布。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说。但我为自己口中的东西没有气味而好生庆幸了一把。可看这正盯着我看的三个彪形大汉和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我的眉间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坦下来。我面色冰冷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嘿!你怎的不说话?”少年咧了嘴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忍不住嗔怪了看他一眼。他一身素色长衫绣的是麒麟印花,这上好的缎料在三个布衣间却是显得突兀了。
“姑娘如今在这里自不会受委屈,你好生随我们回洛京便相安无事。”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一脸肃色。
“是是是。老大可好了。这次因为帮里经费不足,所以才请你过来的。”少年一脸温润无邪,但我却看到旁边两个人均是沉默地站在一边。
一个是光头,长相标致的和尚,双手抱拳持着一副不闻不问的姿态,半晌了走到桌边喝闷酒。另一个则是尖脸猴腮的瘦高个 儿,二人皆是而立之年的体魄。瘦高个眼睛细长,眼珠向左转了一圈,又向右转了一圈,直勾勾地盯了我良久,右手中握了一颗黑色的石珠不停转着。我猜想这人应不是好人。
看着这神色各异,性格截然不同的四人,我默默在身后解着绳子,一边思量着要尽快走,否则真回了相府,便必定再也不能出来了。我因过度凝神紧张,已汗流浃背。房中的烛火一闪一曳,那四人在那方敬酒吃食,对我不管不顾。
缠绳子的人很有经验,将绳子圈得我不能用在府中解绑的方式去解。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窗外的月儿皎洁明亮,夜空中星星几点。我始觉这大概就是前人说的月明星稀了罢?掐指一算,清明似还有几日便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心尖顿时似被划过一刀,继而成为混沌一片,最后一片清明。有些事,还是不想的好。人生在世,求的便是安身立命,畅快到老。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狠狠咬住下唇,直到血渗出去。口中尝到血腥味,我立马觉得头晕目眩,“放。。。放开我!”我虚弱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五脏六腑不住翻腾。这是极度晕血的症状。
那几人听到声音赶忙奔过来,“你这是怎地?”络腮胡子凑前查看我的脸色,黝黑的脸显出急色。
我张开口,无声地说:“葵水。”他一看脸色骤变,手一招,众人纷纷不明所以地跟着走了出去。随即,清秀少年进来,走到我身后,边解绳子便嘟囔着,“老大要我把你放了,还唤了小二给你打了一大桶热水,诶!你怎的?为何忽的要洗澡?“他说着眼睛连带也闪闪亮亮,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
我瞥了他一眼,手松开了,脚也自由了,于是站起来走动了一圈活动一下身子。转念兴致忽的一来,便道:”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能同丈夫同房的。“说着饶有兴致地看他脸色一青一白一红。他急急走向门边,怒道:”你这女人,真是不害臊”我倒觉好笑,即便我不是“女人”,但我所言事实。
热水被装在木桶里很快随着少年出去被络腮胡子一人扛了进来,放在床前,桌子被撤出去,随即一张屏风在桶边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成半弧状。我冷汗未尽,接过络腮胡子的粗布男衣,佯装一步三晃地步进屏风。
络腮胡子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淡定如常,“姑娘,您自便。但这外边是一条河,你若欲逃,怕是会伤了自己。你好生担待自己,我们自不会亏待了你。〃又是那句话,言下之意便是要我死了‘逃跑’的这条拳拳之心。我不信地探身向窗外,撑眼看,果见一轮不太圆的月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