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楚看着那些美丽的烟花,有些懵懂地揉了揉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曾经发生的那些都消失了,山崖重新回到眼前。
笼罩着无名山峰的彩虹禁制消失无踪。
雪花再次落下。
崖畔站着两个抬头望天的老人。
此时他们终于变成真正的老人,被山崖间穿行的寒风一吹便咳嗽起来。
贺飏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掉鼻涕,看着天空咕哝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君元身上的棉袄右袖已经化为虚无,他有些畏寒把右臂插进左边的袖筒,像个老农般蹲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里的某处。
第190章 人死如灰!
贺飏指向北方某处,对身旁的老人说道:“我看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那道大符只有简单的两笔,起于草原北方,一笔落于西,一笔落于东……于此间相会。”
先前那刻,他超越修行高级境界,甚至走到了更远的地方,清晰地看到了那边的世界,真实的未来,所以他知道那道前所未有的大符是真实的,是人类真的能够写出来的,所以他喜悦赞叹感动无以复加。
谢君元蹲在崖畔,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北方,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真正晋入渡劫境界的他,在先前那刻明悟了很多以前一直无法明悟的事情。
老人回头望向那株杨树下的张楚楚,苍老的脸颊上露出犹豫挣扎的神情,直至最后终于解脱释然然后明悟,微笑说道:“原来这才是我的机缘。”
贺飏低头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到这时候难道还看不透?无论何等机缘,终究不再是你我的事情,而是他们的事情。”
老人站起身来,叹息一声后笑着说道:“是的,以后是他们的世界了。”
……
很多天前,一个老人被别墅里的小姑娘收留,当时老人问了小姑娘一个问题。
“你相信机缘吗?”
“我相信机缘。”
“我相信每个人注定遇到一些人,做一些事情,这些由上天安排好的事情,就是机缘。”
“很多年前,我看到黑夜的影落在这座城中,一朝看到,便是遇见。”
“既然遇见,那便再也无法分离,只是看到的并不真切,遇见的并不具体,我只知道他存在,却不知道他究竟存在在哪里。”
“然后我在沈州市里看到一个生而知之的人,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事情,因为世上不应该有生而知之的人,所以我与他的机缘就此开始。”
很多天后,站在沈州市郊外的山崖畔,老人才明白原来他的机缘一直都不在那个人的身上,而是在那个人名为张楚楚的小姑娘身上。
……
一阵冬风吹过,崖畔并肩站立的两位老人瞬间成灰,如雪。
数百年来,神话集团最出色的总经理,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这一生惊才绝艳,无所不能,堪称神话集团最强者,却因为所谓机缘被囚十四年。
他逃离神话集团,来到沈州市,却未能找到那抹黑夜的影,仿佛此行只是为了遇见张楚楚,然后收她为传人。
在临死前的那刻,他受到上天启示,终于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黑夜的影是什么模样,看到自己的传人将继承自己在世间大放光明,所以他离去的很是安心。
数百年来,最出色的神符师,也这样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这一生嬉笑怒骂,游戏人间,无任何虚名,却是第一个凭符道逆天越高级境界的强者。
贺飏这一生过的潇洒随意,只是苦觅一个传人,当他遇到那副七字骂句后,终于得偿宿愿,仿佛这一生流连夜总会只是为了收那个家伙为传人。
在临死前那刻,他看破了光明与黑暗的轮回,看到了那道大符,知道自己的传人秦杰将来一定能在世间写下一道他这一生从未写出来的大符,知道那个家伙一定能够完成无数代符师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他离去的非常安心甚至愉快。
……
风起风转,雪起雪歇,山崖之上一片安静。
孤伶伶的白杨树孤单地看着天,孤伶伶的张楚楚抹了抹眼睛,吃力地抱着两个沉重的瓷锅,艰难地走到崖畔,然后双膝跪到两堆灰前。
崖上的山风一直在吹着,那两堆灰被卷的到处都是,有很多已经被卷进了空中,飞到了雪地上,甚至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张楚楚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捧着灰往瓷锅里盛放。
“师父住新瓷锅,他喜欢干净。杰哥哥的老师住旧瓷锅,他不怕油。”她轻声提醒自己,一捧一捧把两个老人的骨灰往瓷锅里装。
恼人的山风不时前来打扰,吹的那些灰到处都是,甚至吹到她的棉裙和小脸上。
张楚楚抬起手背擦了擦脸,然后低头继续往瓷锅里捧灰。
……
废弃的离亭内,三师兄静视着远处那座消失的山,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沉默,双手负后如云。
此后不久,那座消失山些原本所在的空间里,忽然无数晦云汇聚而至,雪花狂舞而动,紧接着远处隐约间多出了一些透明无形的事物,那道无形屏障上光流彩溢,幻化美丽到了极点,然后隐约间能看到无数颗繁星在其间闪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闪烁的繁星骤然消失,云集雪汇的空间变成漆黑一片,那处的秩序和规则似乎都变成了静止的死物或者说到了终结的那个时间点。
苍穹之上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这道闪电撕裂的空间距离极长,粗若大河,却偏生没有发生任何雷声,也没有任何颜色,只是洁净ru白到无以复加。
大地微微颤动,漆黑一片的空间骤然崩解,莫名消失的山些重现人间,两股磅礴强大的气息并行其间,山峰外的云层被这两道气息撕成粉碎后絮沫儿,因循着不可知的规迹缓慢加速,渐渐变成一个极大的云漩。
三师兄沉默看着那处,很久之后诚挚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得道吧!”
站在他身后的白武秀,看着山峰腰间的云漩,觉着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有些发麻,仔细体悟感知着那两道正在缓慢散去的强大气息,震惊喃喃说道:“居然都破了高级境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能迈出一步便能迈无数步……先涛那刻,谁知道他们在高级境界之上究竟走了几步。”三师兄微微皱眉,然后抬步向那座山峰走去。
山峰既然重现世间,便能攀登,原先那些泥泞难安的山道,此时仿佛被时光这个伟大雕塑家做了某和手脚,变得坚硬而不可触动,那些溅起的泥点和碾压形成的泥窝,如同石雕一样静卧在地面,便是最细微处也清晰可见,从而显现出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踩在山道上,仿佛踩着美好的河山和人类的历史涛行。
山峰既然还在,那么山顶与山崖自然都还在,只是仿佛被某和力量进行了重组,变成了全新的存在,崖石碎成了白色的粉末,细细铺着如同南海畔的沙滩。
唯独有一株杨树完好无损,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它本应生长在寒原冷峰,此时却出现在了海畔的沙滩上,所以荒谬。
张楚楚跪在崖畔正不停把地上残着的灰往身旁两只瓷锅里装,手捧的很仔细,细细的指间轻轻抠着地上的缝,掌缘轻轻刮弄然后并拢捧起,动作很小心。
她抿着嘴唇,没有哭泣,眼睛睁的极大,机械麻木地重复着拢灰捧灰的动作,便是明亮眼眸里的情绪也不悲伤,而是平静至极的麻木。
三师兄和白武秀走上山顶,第一眼看到便是这样的画面,这幕画面将长久地存在于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以后在某些方面全无理由地选择支持这幅画的主角。
走到崖畔,三师兄看着身前流云,伸出手轻轻感知那两道已经快要完全散尽的气息,看了一眼裙摆垂地的小姑娘,说道:“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
“这是我师父。”张楚楚摇了摇头,指着新瓷锅说道。她指着旧瓷锅,“这是杰哥哥老师。杰哥哥肯定想知道我师父长什么样子,肯定想再看一眼他的老师,所以我要把他们带回去给杰哥哥看,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被风吹走了。”
……
董事长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沉默。
相对最简朴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更是完全的寂静,因为本应在办公室内的谢君元,已经有近十五年不曾坐在位置上,而且他将永远不会再次回来。
办公室内,响起一声幽然的叹息,然而如此轻幽一叹,声音却响彻神话集团,仿佛像雷鸣一般声势惊人,然后骤然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道威严如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光明的传人岂能流落尘世?当接回集团。”
……
遥远南方一座无名岛上,一名中年男人站在高高的礁石上,沉默看着眼前沸腾的海,他在此间看海已多日,却不知看出了怎样的玄义。
某日他心有所感,转身望向大陆,微微皱眉轻声说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而你寻到的传人究竟能继承你几分光明?究竟有多大机缘?”
……
遥远北方,草原深处的冰寒山脉里。
被遗忘多年的魔教山门内。
秦杰醒了过来,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茫然望向幽暗的房间四周,发现那座由白骨干尸组成的小山已经垮塌成满地碎砾,原本老道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两条铁链,铁链前端是一堆灰。
然后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身体骤然放松。
然而看着那堆灰,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悲戚。
第191章 交易!
秦杰望向自己黑黑脏脏的双手,看不出与原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握手成拳用力,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至少手臂还是那般粗细,没有变成那些传说中身涂绿漆力大无穷的怪物。
然而他知道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四周石墙上的斑驳划痕里的气息已经消失散无踪,房间里的天地灵气也回复到正常的水平,想必最开始灌注入体内的那些气息在结束对自己身体锤炼后已经平静下来。
他默默运转天地灵气查看着身体里的动静,发现丹田依然存在,那道由丹田直落丹田的宽宏通道也已经稳定下来,那道内腑间的通道下端直抵小腹某处,在丹田之前凝成一道很黯淡的光团,随着天地灵气激荡,便有数百道类似天地灵气的气息从那处经放出来,依循着大狂是经脉的轨迹,散入每块骨髅每个毛孔。
当那些平静储存在小腹深处的天地灵气散向四周时,秦杰觉得自己仿佛仿泡进了温度刚刚好的温泉,身体暖洋洋热乎乎一片,奇妙的是却不会令人精神倦乏欲困,反而刺激的精神一片兴奋,五识六感都敏锐了很多。
他望向屋顶石板上那些仿佛已经失去生命的斑驳剑痕,心意随着那些刻痕的纵横走向而动,那些温暖甚至有些炽热的气息在经脉内疾速行走起来,然后他渐渐感受到空气里有些极细微的气息碎片随着自己的呼吸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种天地灵气灌注入身体的速度非常缓慢,比最开始入魔时的小师叔剑痕里那些气息的灌注速度要慢上太多,然而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像冥想培念那般时时刻刻不忘修行小师叔的逆天气,那么大自然里的天地灵气便会一直持续不不停进入自己的身体,无论这和速度多慢,随着时间流逝,自己的实力境界便会不断提升。
这便是入魔吗?
然而一直这样不停地向天地索取,没有尽头的索取,强大自身,那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才会无法索取?
所以这就是被称作魔的原因?
秦杰缓缓低头,沉默体会感悟着身体内气息的行走轨迹和方式。
是污垢的脸上充满了对未知的惘然和隐隐畏惧,身上那件沾满了血油和灰土的棉衣,仿佛都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得生硬和畏缩起来,皱巴巴的很是难看。
房间里一片安静。
忽然间他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瞬间惊醒,用最快的速度和最不起眼的方式从逆天气修行状态中脱离,走向房间旁边的角落。
凌乱如夏瀑的黑发散在王雨珊的棉裙上,一场艰险的大战过后,白色棉裙上早已染满了灰尘和吐出来的血,但不知为何,在幽暗的房间里依然透着股干净的味道。
秦杰蹲在少女身畔,感受着她身上流露出来的干净气息,看着她的黑发与白裙,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脏,不敢伸手去触碰她的身体。
这种怪异的情绪徒快便被他抛去,他轻轻把少女符师扶正坐好,从怀里取出伤药细心喂她服下,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助她散化药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雨珊终于醒了过来,因为失血而愈发白嫩的脸上,长睫毛微微颤动,眼睛睁开流露出紧张甚至有些畏怯的神情。
先前她昏过去的时候,房间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她不知道究竟是谁胜了,甚至以为秦杰和自己也已经落到了老道的手中,像李彤那般成为对方的食物。
直到看到那名老道已经化成灰,王雨珊才稍微放下心来,喘息着握紧秦杰的手,身体微微颤求,似乎还是无法忘掉脑海中先前所经历的那幕幕画历。
秦杰的手被她捉的很紧,甚至青些隐隐生痛,他没有表示什么反对,只是沉默把她搂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
忽然间,他眉头微蹙,把手从王雨珊的手里抽了出来。
王雨珊抬头望向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安。
秦杰把她扶到墙壁旁坐好,从地上拣回自己的符刀,沉默向对面走去。
不知何时,李彤也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正靠着墙壁漠然看着这边。
那张纯而娇媚的美丽面容因为重伤失血的缘故,显得有些凄楚可怜,只不过秦杰知道对方是怎样强大可怕的一个女人,哪里会被这些外在软化心肠。
看着拿着符刀一步步向自己逼来的秦杰,李彤冷漠的眼眸里泛起自嘲和轻蔑的神情,无力垂在大腿旁的右手艰难屈起,中食二指并拢捏了个剑诀。
然而就在天地灵气甫出道术未发时,一口乌黑粘微被的血水从她口中喷出落在早已经染了无数血水的裙上,替那些狰狞的各和红色又添了一道色彩。
李彤看着裙上淌落的鲜血,神情极复杂地笑了笑,然后放弃了努力,疲惫地靠到墙壁上,无论动作还是神情都是那般的虚弱。
三人之中她受的伤最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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