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一天的父爱。
飞升成神龙后，丕泽的心境各方面都因为新的身份而放开了许多，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做的有多差劲失败。
只可惜，正因为他飞升成了神龙，哪怕心里不是那样想的，但却有了身份上的约束。这让丕泽一直没有机会为墨玄做些什么来补偿自己过去的过失，更没有机会好好的和墨玄说一声抱歉。
如今，倒终于都让他寻到这个机会了。他不仅可以帮墨玄逃离镇妖塔，还可以，认真的向墨玄说出这句迟来的：“孩子，对不起啊。过去，苦了你了。”
第七十二章 欠着的终归要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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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从没想过自己的父君会和自己说对不起，辛苦了这样的话，一时有些呆愣住。良久，他回过神来，认真的道：“父君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过去，也不辛苦。若没有父君严格的栽培，我也没有今日的成绩。何况这一次，要没有父君念着过往的父子情，我也没办法顺利逃离天庭。我才应该好好的跟父君您说一声，谢谢。”
丕泽欣慰的道：“你这孩子平日里虽然总是面上冷清，心却是极热的。正因为为父的知道你从没怪过我，我才格外感到愧疚。你也无须谢我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救你，是应该的。”越懂事的孩子，往往越让人心疼。
墨玄轻声道：“我不过是为母亲的过错，好好的弥补父君，能让父君心里稍微痛快些，怎样都是值得的。”
虽然墨玄同情母亲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遭遇，但不能因此就说她没有做错事。她的妥协让她终是与丕泽成亲，但她的不甘心不干脆又让她与情人不断痴缠。既然妥协，又何必痴缠？如此，才会有她对丕泽造成的巨大伤害。
那段岁月里，丕泽心里的苦是说不出的苦，他其实很想好好照顾和亲近墨玄，却因为墨玄那双酷似他母亲的眼睛而让他最终采取了偏激的方式对待他。墨玄不是没有因此怨怼过，只是最终选择了宽容，毕竟那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且有着那样一段难言的痛苦心伤。
丕泽却从未想过墨玄那般隐忍不责备，是这样的一段心路历程，墨玄竟是如此的理解他、懂他和包容他！
如今得知墨玄的这些想法后，丕泽心里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述自己复杂的心情。他只是再次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弥补过去的错误。同时，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而感到骄傲。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丕泽才又一次开了腔，但他没有再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而是说了这么一件事：“对了，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和你说。我在神龙界。重新遇到你母亲了。”
墨玄闻言微微惊讶的看向丕泽。
丕泽接着道：“我遇到的是她的转世，前世的她早在被逐出蛟龙王宫后不久，就去世了。”
想想也是，像墨玄母亲玉淘那样疯疯癫癫的一个人被驱逐出蛟龙王宫后。是不可能有什么生存能力的。也难怪墨玄成年后曾试图寻找母亲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结果，原来，竟是如此。
不过，墨玄却并未因此而感到伤心难过，毕竟他从一出生就与母亲分开，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他想找他母亲，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母亲的孩子，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何况，死亡对玉淘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反而是彻底的解脱。
对丕泽的这番话，墨玄微微颌首，没有出声，表示在静待下文。
丕泽便继续道：“她的转世也叫玉淘，是等级较低的神龙家的女儿。”顿了顿。他笑道：“当然，如今，她再次成了我的王后。上个月，她才刚刚为我添了个小儿子，也就是你的弟弟。”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墨玄终于开了腔，感慨道：“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因果循环，欠着的终归要归还，我想母亲这是来还欠父亲的债来了。”
丕泽叹道：“还真被你说中了，其实原本我没有打算再次招惹她的，虽然只一眼我就认出那是她。但我飞升成神龙后，心境豁然开朗了许多，对过去的那件往事，终于是彻底的释然了，我更不想再次因为我的私心而再发生一次当年的悲剧，只想她这一世能幸福就好了。哪知，这一世，竟是她主动说爱我，要嫁给我。”
墨玄道：“父君是痴心之人，我知道，您这一生，最爱的，始终是我母亲。今日，能有如此大团圆的结局，做儿子的，真替你们感到高兴。”
丕泽笑道：“是啊，说起来，我们这一家人真的都是痴情种，认定了一个人，就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了。哪怕你母亲曾经背叛过我，将我伤的那么深。但只要，她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笑，告诉我她仰慕我，我的心就再一次的沦陷进去了。这感觉，就好象明知即将喝下的是毒药，但因为端给我喝的人是她，我就能甘之如饴的喝下去。”
墨玄正想说些什么，睡梦中的倾言忽然不安分的动了动，大约是梦魇了，她尖声喊道：“墨玄，不要，不要！”听到妻子的呼唤，墨玄赶紧坐回倾言身边，一手紧握她的手，一手轻轻的为她拍背顺气，并柔声安抚道：“倾言，我在这呢，没事的，你只是梦魇了。”
倾言在墨玄的安抚声中，总算渐渐的停止了尖叫，也不再紧皱眉头的胡乱挥舞手脚。墨玄见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的为她盖好被子，方再次起身面向丕泽。顿了顿，他笑着道：“父君说的我都懂，或者说，我是最明白父君说的那种感觉的人。因为我们父子都是一样的痴情种，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了。”
丕泽也笑道：“可不是，父子就是父子，能做父子，这缘分可不是一般的深，自然相似。”他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又道：“对了，这次营救你的行动，除了我的和倾言花了大力气外，还有一个人，你不能不好好的感谢她。”
墨玄了然道：“我知道，您说的是瑶姬。”
丕泽道：“瑶姬是个好姑娘，我以前一直都很希望她能做我的儿媳妇的。”
瑶姬的美貌，瑶姬的大气，瑶姬的好，瑶姬对他的爱慕，瑶姬以弱女子的姿势为他撑起整个蛟龙族将近百年的时间，瑶姬为了救他不惜冒险前往天庭……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都清楚。不是不感动，但也确实只有感动了。
墨玄这样想着，坚定的道：“您已经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儿媳妇了，便是如今在您眼前的倾言。别的媳妇再好，那到底是别人家的媳妇，您啊，不要太贪心。”这话虽是对丕泽说的，却也非常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绝不动摇的立场。
丕泽答道：“我了解你，当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蛟龙族的族人不会理解你，他们不会明白你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王后不要，非要逆天叛道的和神仙结合。”
墨玄笑答：“世人不能理解的事多了去，要是他们的想法我都要去介怀，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丕泽道：“我知道，你一向特立独行，决定的事再难回头。为父的虽然理解你并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决定，却也必须提醒你，切记将此事造成的后果和伤害降到最低，你的子民都是非常爱戴你的。还有瑶姬，她是真的很爱你。”
墨玄决断的道：“倾言常说，白泽一族最重恩情，欠别人的都一定要归还，这点我非常认可。对于瑶姬，除了她妄想要我的心我的爱之外，其他我自会尽力弥补亏欠她的一切，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第七十三章 只要一人足矣
丕泽看着说话时神情决绝，不容反对的墨玄，只好把想说的话收了起来，只在心下感叹：瑶姬只怕最稀罕的恰是墨玄给的心给的爱，其他的，怎样补偿都是无用的。若让她知道，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看在眼里都不过是恩情而已，真不知她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但丕泽同时也明白墨玄的立场，因为墨玄心里已经有了倾言，并且只有倾言。如此，瑶姬再好，都与他无关，所以这一生他注定要欠瑶姬许多，就像玉淘当年那般。而墨玄如今所欠下的种种，或许只能像玉淘那样，留待来世再还。
虽然丕泽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墨玄似乎有所感应般的出声道：“哪怕倾言是有今生无来世的地仙，我的来世也不会属于瑶姬。永生永世，我墨玄都只要倾言一人，便余愿足矣。”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听了墨玄的话，丕泽已经大约猜到了他的打算。他想，在倾言彻底羽化于天地间的那一刻，墨玄必然会生死相随而去。没有倾言的日子对墨玄而言是痛苦而绝望的，如此，墨玄根本就不需要有什么来世，只要能和倾言生同衾死同穴便心满意足。
丕泽这样想着，想着生同衾死同穴，不禁暗暗的摇了摇头。他的这个儿子，竟比他更痴心，更固执，同时也为爱更坚定。
轻叹了一口气，丕泽道：“你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做出的决定，自己能为自己负责便好。别说我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你父亲，就算我还是你父亲，除了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也没有资格左右你什么的。”
墨玄闻言欣慰的笑道：“谢谢父君的，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丕泽亦笑道：“那就好啊，反正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什么心，我相信你的能力。”
顿了顿，墨玄又道：“我很快就会回蛟龙族一趟，我将禅让出蛟龙族君上的位置，并和瑶姬把话说清楚。而这些。我都会处理的极为稳妥的。”
虽然已经知道了墨玄必然会放弃蛟龙族君上的位置。听到他亲口把话说出来时，泽丕依然微微动容。但动容的同时，又有深深的钦佩。那样一个无上荣耀的高位，他能说放弃就放弃。这魄力和超然的心境，绝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丕泽觉得很可惜，因为以墨玄的修为，墨玄的能力，绝对是可以成为蛟龙族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厉害的一个君主。墨玄可比他这个做父君的要厉害多了，绝对可以带领蛟龙族族人一起走向新的辉煌的！
于是，丕泽忍不住半说笑半认真的道：“到时候，蛟龙族的人一定会问你，大好的蛟龙族河山。竟然比不过一个神仙？”
墨玄却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就认真的答道：“那我会坚定的告诉他们。比不过。”
其实，蛟龙族的君上之位和大好河山与倾言之间，在墨玄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可比性。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只是，江山王位。荣华富贵，功成名就，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非要得到才会开心，才能满足的东西。
能拥有这些东西，固然是好的，他也必然会在拥有时力争做到最好。若没有这些东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依然能坦然度日。
他如今只知道，倾言为了他，逆天叛道为神族所驱逐，天地之间，已经没有倾言任何容身的地方了。倾言唯一还剩下的，便是他给倾言的温暖怀抱。既然倾言只剩下他了，他就绝不能让倾言再伤心，再失望，何况倾言现在还怀有了他的孩子。
一切，就这么简单，这么纯粹，这么坦然。
未来，他要努力当一个好丈夫的同时，还要努力成为一个好父君。好父亲和好丈夫虽然比起建功立业什么的看上去要简单容易一些，但其实，要做好，也是不容易的。他要撑起一个家的幸福，让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永远都那么幸福！
而听完墨玄的回答，丕泽深深的看了他许久，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只道：“总之，这些事情，你觉得值得，觉得开心就好。”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墨玄的肩膀。
墨玄严肃的答道：“放心吧父君，只要有倾言在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开心，倾言她绝对值得我如此相待！”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其实亦付出了同等的代价，并且在情感的角度上看，重情孝顺的倾言比他更纠结更痛苦。
丕泽微微颌首，接着他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发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便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西海去了。”
墨玄道：“好的，那我送您。”
丕泽摆了摆手，道：“不用送了，你还是留下来好好照顾倾言吧。只是别忘了，有时间记得去西海看看我，还有你从前未有机会见过的母亲。”
丕泽自然是了解墨玄的，他暗中调查他母亲下落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当时还没有彻底释然，所以选择当作不知道罢了。
听得丕泽的话，墨玄忙点头道：“有时间，我一定会去西海看你们，如果可能的话，等倾言生下孩子后，我还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去看望您。”他确实，从很久以前就很想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现在，总算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了。
听到墨玄说要带着孩子去看他，丕泽笑得格外灿烂：“好，就这么一言为定！你可不要忘记了哦，我可是等着好好抱抱我的孙子的哦。”
墨玄忙道：“是，父君。”默了默，他终是忍不住提醒道：“对了父君，倾言是白泽一族的大祭司，她这一胎，必然要生女儿的。”
墨玄的话让丕泽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没事，孙女也是极好的，孙子孙女，我都喜欢！”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更想要个孙子，但孙女他也是会很疼爱很喜欢的。
墨玄却诚实道：“其实原本我更希望她能为我生个儿子。”
对墨玄的这个话，丕泽显然有所误会，立刻不赞同的道：“这可不好，我们又不是凡人，要明白，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孩子，不能偏心。”
墨玄笑着道：“您误会了，我没有偏心，只是，您也知道，我们俩个的孩子必然是半神半妖，他未来的路，注定充满坎坷。这一点，即便我和倾言竭尽全力去改变，也依然是不得不面对的一条路。而我觉得，这样的坎坷不平的人生路，不该由女儿来承担罢了。”
丕泽闻言又一次伸出手来，重重的拍了拍墨玄的肩膀，道：“真是辛苦你们俩了，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只管开口跟我说。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那么的！”
墨玄感激道：“谢谢你，父君。”
丕泽道：“父子之间，何须言谢？你要是再说什么谢谢，我可就不帮你了。”说罢，他与墨玄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