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助。但我想,如果我真这样做了,那就不是在帮你的忙,你也就不是我的侄女了。因为我的侄女肯定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她迟疑着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冲老陈做了个鬼脸。老陈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行动派的热情,那正是他小侄女的行事风格。“嗯,我知道了。叔叔,谢谢你。”
老陈大笑着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跟熊猫崽们打交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呀。”
“的确。”
“作为家长,我只有一个熊孩子需要对付,但那家伙小时候可真是个相当可怕的存在。”
丽丽用手肘使劲敲了一下他的肋骨。“她现在也还是。”
“对此我无比自豪。”
“我想你一定会的。”她从他手臂下抽出身,转过头来说道,“我从没问过能不能跟你一起在酿酒坊工作,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沉重地耸耸肩,向着远方的四风谷望去,风暴烈酒酿酒坊就坐落在那里。“每次待在那儿的时候你都特别开心。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很爱那个地方。”
老陈露出一丝苦笑。“是的,我爱那里,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要求你结束流浪生活,跟我一起到那里投身酿酒工作?”
她顿时神色一亮。“嗯,我想知道。”
“我亲爱的小侄女,那是因为我需要可以继续探险生活的伙伴。比如说,如果我需要杜隆塔尔的苔藓,谁能帮我带回来,并且不趁机讹我一笔呢?成为一名酿酒师意味着我必须承担起责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个月,甚至几年,我都不能离开。所以我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个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回来接替我工作的人。”
“但是我并不适合担任酿酒师的工作。”
老陈立刻表示反对。“我可以雇一个定居在这里的酿酒师,但只有我们风暴烈酒家族的人才可以继承酿酒坊。或许我可以雇一个帅小伙儿,那样,你可以跟他结婚,然后……”
“然后,我的孩子会继承酒坊?”丽丽摇了摇头,“下一次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肯定会有一窝小熊猫崽的,叔叔,我确信。”
“但无论何时,我都会很高兴看见你,丽丽。无论何时。”
老陈想丽丽很有可能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也很乐意回抱丽丽,但有两件事让他犹豫了:一是蒋氏姐妹正在看着他们,这种表达情感的方式肯定会让她们感到不舒服。而更重要的是,京娜一路踏过小菜园跑了过来,瞪大眼睛尖叫着。
“陈师傅,陈师傅,河里出现了一头怪物,一头大怪物!它的身体是蓝色的,头发是红色的,它受伤很重,现在正趴在岸边一动不动。他还有大爪子!”
“丽丽,把熊猫崽们都集合起来,让他们远离河岸。别跟着我。”
丽丽盯着他。“但是如果……”
“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大喊的。去,快去集合他们。”然后他转身对蒋氏姐妹说道,“看起来似乎要有大动静了。我想你们应该考虑回到屋里,然后把门锁起来。”
她们不满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老陈绕过花园,全速朝京娜丢掉木桶的方向跑去。在已经被踏平的野草丛中追踪这孩子的足迹并不难,他在离河岸还有一半路程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那头“怪兽”。
而且他立刻就认了出来,那是一名巨魔!
京娜说得对,这巨魔被砍得遍体鳞伤。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衣服下面血肉模糊,几乎都找不出一块齐整的肌肤。巨魔把自己一半的身子从水里探出来,将手爪和獠牙插在了河岸边的泥土中,看起来这是他唯一可以把自己固定在那里的方法。
老陈蹲下身子,把巨魔的身子翻转过来。
“沃金!”
老陈死死盯着他,还有他那已经被毁掉的喉咙。如果不是粗粝的呼吸声从他那被砍出一个窟窿的喉咙中传来,以及仍在不断从伤口中渗出的鲜血,熊猫人老陈肯定会以为他的老朋友已经死了。他还活着,但情况不容乐观。
老陈抓住沃金的胳膊,想要把他从水里拽出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在这时,丽丽伸手抓住了沃金的左肩,然后两人一起吃力地把巨魔抬到了河岸边更高的空地上。
他们的目光交汇,丽丽赖皮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听见你喊我了。”
“好吧,也许我真喊了。”老陈蹲下身子,抬起巨魔放在自己的臂弯里,“他叫沃金,是我的朋友。他受了很重的伤,或许还中了毒。我不清楚他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故事里的沃金吗?”丽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巨魔,“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会做我们在这儿能做的一切来帮助他。”老陈抬起头向高处的昆莱山和影踪禅院望去,“我想我可以先把他带到那儿去,看看武僧们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留给我将收留的又一个弃儿。”
第 2 章
沃金,这名暗矛部族的暗影猎手一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噩梦。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沉重的钢索紧紧捆住,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没法睁开。他不敢大口吸气,因为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他完全放弃了挣扎,但挥之不去的痛苦和恐惧反倒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知觉的。只要他还在害怕着窒息,那么他就还活着。
但我真的还活着吗?
“是的,我的孩子,至少现在如此。”
那是他父亲的声音,但他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想要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只能把意识转向那里。他看见了他的父亲森金,正浮在半空中紧跟着他。他们都在移动,但沃金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以什么方式移动,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去向何方。
“如果我没有死,那我肯定还活着。”
“对于你的生死,我可还没做出决定呢,沃金。”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自左面传来。
沃金立即把他的意识又转向左侧。那是一个大体上像是巨魔的影像,但表情就如同带着仪式面具一般,十分狰狞可怕。这是洛阿神灵中的一位,巨魔一族的死神——邦桑迪。他缓缓地摇着头,用冷酷的目光审视着沃金。
“沃金,我曾帮助暗矛部族从扎拉赞恩手中夺回家园,但你的人民却从未回报给我应有的牺牲。而现在,当你应该把自己献给我的时候,却还在苦苦挣扎着想要活命。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不值得被你尊敬吗?”
沃金多么希望此时自己可以攥紧拳头,但他的手臂仍然毫无知觉,丝毫无法施力。“有些事我必须得去做。”
这位洛阿神灵放声大笑,声音就像是在鞭笞着沃金的灵魂。“森金,听听你的好儿子都说了些什么。我告诉他时限已到,他却跟我说他的需求才至关重要。你怎么会养出如此造次的儿子?”
森金笑了,他的笑声如同一阵清凉的薄雾抚慰着沃金受折磨的肉体。“我告诉他洛阿神灵尊重强者。他不愿在此刻牺牲,是因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完成不朽的事业,去准备更伟大的牺牲。您对此心生抱怨,难道是因为我太过无趣,您才急切地想要我的儿子到亡者的国度来娱乐你?”
“森金,你的意思是,他执着于活命是因为想要更好地侍奉我?”
沃金能感觉到他的父亲笑了。“我的儿子确实可能出于很多原因想要活下来,但是,邦桑迪,您活着可以更好地侍奉你。这个理由对您来说应该就已经足够了吧。”
“森金,你是想教我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吗?”
“伟大的神灵,我只是在提醒您,这都是遵循您的教导,按照您的要求而为的。”
远处传来的其他笑声,如涟漪般掠过沃金耳畔。一个尖锐如哭丧,另一个低沉浑厚。这两个笑声暗示着另外两位洛阿神灵——希里克和希瓦拉尔,他们对这个交换条件感到十分满意。沃金感到一丝欣喜,但他知道自己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邦桑迪发出一声嘶吼。“沃金,我本该拒绝你的请求,你甚至不是我真正的子民,但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暗影猎手,你必须明白,这场战役比你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更加可怕。为了赢得胜利,你很可能会被碾入尘土之中。到时候,你只会希望自己现在就已经屈服于死亡。”
转瞬之间,邦桑迪的影像就已经消失无踪。沃金随即转向父亲的灵魂,森金的影像就在不远处,但也在渐渐褪去。“父亲,我又要失去你了吗?”
他突然又感觉到了父亲的笑容。“你不会失去我的,沃金,我是你的一部分。只要你忠于自己,我就永远与你同在。和所有的父亲一样,我以你为傲,我永远不会弃你而去。”
父亲的话语虽然沉重,但却足以给他安慰,令他不再畏惧。他会活下去的,他会继续让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
他会挺起胸膛,蔑视邦桑迪所预测的可怕命运。他会尽自己所能反抗所有的预言。当他牢牢坚定了这个信念之后,呼吸似乎也变得顺畅起来,疼痛也随之减轻。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开始感到安宁与祥和。
* * *
当沃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体健全,正精神饱满地昂首挺立。他同成千上万的巨魔们一同站在庭院里,任由猛烈的阳光从头顶落下。其他人都比他高出一头,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一点,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又一个梦境,又一场幻象。
他并没有立刻认出这个地方。他感觉到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又或者……是在之后的岁月里来过这里——在这座城市被周围的丛林所吞噬之后。此刻的这座城市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废墟模样。墙壁上的石刻依然清晰可见,拱门也没有破裂,地上的鹅卵石没有破碎也没有被清扫,面前宏伟的阶梯金字塔也没有在时间的侵蚀下破败。
与他站在一起的都是赞达拉巨魔。他们是巨魔部族的一支,也是其他巨魔部族的源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是身材最高大、地位最崇高的一支部族。在这幻象的时代中,他们更像是神圣的祭司,而不是野蛮的部落成员。他们力量强大、学识渊博,足以引领潮流。
但到了沃金的时代,他们的权力就开始逐步瓦解——因为他们的美梦全都被困于此地。
沃金的梦境中,正是赞达拉统治力量达到最顶峰的时候。他们曾经完全支配着艾泽拉斯大陆,但最终却成为自己势力的受害者。野心和贪欲让他们开始尔虞我诈,内斗不休。就如同后起的古拉巴什帝国将沃金和他的暗矛部族驱逐、流放一样,新的帝国在赞达拉的领地崛起,赞达拉部族就此陨落。
赞达拉部族无比渴望能重新找回昔日的荣光,回到那个所有的巨魔都团结一心,凝聚成一个高傲而强大族群的时代。那时候他们所获得的成就、他们所到达的高度,是加尔鲁什这样的后来者无法想象的。
一股古老而强大的魔力流过沃金的身体,这是他能够看见这些赞达拉的原因。泰坦的神力远比赞达拉更为古老,也更加强大。正如那时的赞达拉部族凌驾于艾泽拉斯其他生灵之上,泰坦也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的神力也是如此。
沃金如幽魂般在赞达拉部族的人群中穿梭。这些赞达拉战士的脸上都显露着兴奋但却可怕的笑容。这种笑容沃金曾经见过,每当号角吹响、战鼓擂动,巨魔们即将投身战斗时,他们就会陷入这样的狂热。巨魔一族是天生的侵略者和杀戮者,艾泽拉斯大陆曾经是他们的天下,所有的族群都曾向他们俯首称臣。虽然沃金并不像其他巨魔那样好战,但在战争中,他也一样嗜血暴力。他曾经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夺回回音群岛的事迹至今仍让他感到无比自豪。
所以,邦桑迪是在用这个场景嘲笑我。沃金知道,赞达拉帝国的梦想和他对自己族人的企盼并不一样。但是,对某些人来说,简单粗暴的杀戮着实比构建幸福的未来更加有趣。对一个更乐意看到他流血牺牲并饱受战争蹂躏的洛阿神灵来说,沃金的愿景毫无吸引力。
沃金登上金字塔。随着他脚下前进的步伐,眼前的一切变得愈发真实。起初这只是一场无声的幻境,而现在他能感觉到震天的战鼓在石砌的墙垣间回荡。微风拂过他光亮的皮毛,拨乱了他的头发,还带来了花儿醉人的甜香,但这甜香也掩盖不了空气中蔓延的嗜血气息。
鼓声穿透了沃金的身体,让他的心脏也随之起搏。头顶发号施令的声音和脚下响应的呼喊都向他涌来。他没有退却,但还是停下了攀登的脚步。可他的身体似乎仍在不断上升,就如同身处在涨潮时的湖水中一般。如果他能够登顶,或许就可以与赞达拉部族并肩站在那里,感受他们心中的热望;就可以体会他们荣耀,呼吸他们的梦想。
就可以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但他不会允许自己做这么自私的设想。
他希望暗矛部族不会被邦桑迪的某些奇怪兴趣注意到,可邦桑迪的庇佑正是暗矛部族得以存续的原因。赞达拉所了解的那个艾泽拉斯早已完全地、不可逆转地被改变了。通往异界的传送门被打开,各种新的族群纷纷涌入。随后而来的便是大地崩裂、生灵流离,赞达拉巨魔们从未了解过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中挥洒倾泻。精灵、人类、巨魔、兽人,甚至于地精,这些完全不同的族群为了对抗死亡之翼而联合了起来,但这股联合起来的力量对赞达拉来说也同样是个威胁。这个世界的变化已经太大,赞达拉巨魔们对于再次君临天下的热切渴望恐怕永远只能是一场美梦。
沃金提醒自己。永远是一个可怕的字眼。
转眼之间,场景已然转换。他站在金字塔顶,向下俯视着族人的面庞——他的暗矛部族。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只要他振臂一呼,他们就将誓死追随。只要他指向荆棘谷,指向杜隆塔尔,暗矛一族就会扫清一切障碍,将旗帜插满那里的每一寸土地——只要这是他的意愿。
他可以做到这一切。他已经看到了付诸实践的途径。萨尔从不把他当外人,兽人们在军事方面也对他相当信任。他可以先修养几个月,仔细策划好所有的战略和行动。一两年之后,他就会从潘达利亚回归——如果那时候他还在潘达利亚的话。届时,暗矛部族的旗帜就将被鲜血染红,就会比原来更让人感到畏惧。
那样做的话我又会得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