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 第40部分

、第十二回　故人？

在长江以北四月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但是在长江以南，春夏秋冬四季好像并不是那么分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像是上天感觉到了什么，将天色变的阴霾，，团团乌云将整个山林笼罩在其中。
“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个面色白净略带沧桑的汉子，手中执者一把长剑，仰起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无力的骂了一句，“看来还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恐怕今日要被淋成落汤鸡了。”说着，汉子一瘸一拐的向前方走去。
“我是谁？我是谁？”
一连两声狂吼，将那撇脚的汉子一时惊在那里，奇道：“这声音怎么像是完颜通！”汉子想也没想，脚下加快步伐，一瘸一拐的向着完颜通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是完颜通吗？”汉子站在距完颜通不远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全身肮脏，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的男人，双眼中闪烁着数不尽的惊诧之意，一是惊叫出声来。
“谁！滚出来！”完颜通听得那汉子的声音，大叫一声，眼中掠过一丝怒意。
那汉子闻声，慌忙拐着身子，拧着屁股，走了出来，满脸带着笑意：“小王爷，是我啊！”
完颜通看了一眼眼前的汉子，喃喃道：“小王爷？”双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挠了挠，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仰天长笑：“小王爷，哈哈……小王爷……”
“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啊？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玉盏催啊！”原来这撇足之人正是被沧白鹭打伤腿的玉盏催，他急行两步，走到完颜通面前，笑道。
“玉盏催？我叫玉盏催吗？”完颜通此时已经神志不清，那里还知道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走狗玉盏催啊，满脸的懵懂之色。
“这……”玉盏催一时惊住，暗道，小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啊！随即道：“您不叫玉盏催，我才是玉盏催！”
“你是玉盏催！那我是谁啊？“完颜通想了想，突然面露喜色，“我知道了，我是崔展玉！”
“啊！”玉盏催听到他这么说，心头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眼前之人只不过是一个神经有严重障碍的傻子，怎么可能是完颜通少爷呢！但是又见眼前之人，无论神情还是举止，都和完颜通极是相像，就连他的相貌也和完颜通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又如何解释？
“完颜通，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就在玉盏催彳亍之时，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心头一紧，暗道：“狄震！”
“他怎么还活着？”玉盏催满脸的惊愕，胸口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战战兢兢的说道：“怪不得岛主自从从朱将军那里回来以后，一直身体不适。听这脚步声，狄震的功力已经远胜当年。”说完，匆忙向着身后的草丛中走去。
“我是崔展玉？我是崔展玉……”完颜通根本没有注意玉盏催的举动，因为他已经被自己的身世迷住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会有闲工夫去管其他人的事情啊！
“完颜通！”狄震奔行数里，面不改色，大气不喘，沉声对完颜通道：“我不管你究竟是真疯，还是装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而且只问一遍，欧阳震南现在在哪里？”狄震冷冷的看着完颜通，在他心目中，完颜通简直就是一个杀千刀的刽子手，即便金军进攻大宋不是他能改变的事实，但是他既然选择了和欧阳震南为伍，自然就成为了狄震的敌人。
“我是崔展玉，我是崔展玉……”完颜通好像并没有听到狄震的说话，一个人还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自己的名字。
玉盏催看到完颜通这样，本不愿相信他就是完颜通。但是狄震的出现，使得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就是他心目中的小王爷完颜通，只是为何完颜通会变成这般模样，他便不知道了。
“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有！”狄震见完颜通不理睬自己，心中好不生气，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完颜通的衣领，大声吼叫着，双眼瞪的就快落出来了，布满血丝，尽是怒意。
“你干嘛！”完颜通一把将狄震的手打开，眼中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怒意。“怎么又是你啊！完颜通，我告诉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要不是你，我心爱之人又怎会离我而去，又怎会抛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狄震被他的话完全震住了，他千想万盼，无论他如何想象，也绝然没有想到完颜通会把自己说成是他心目中的恶人。狄震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道，看来他真的是疯了，若是强行问他，恐怕会生起事端，到那时就不好收拾了。
“我怎么让你失去心爱的人了？”狄震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中有话，心中更是不解，便吐出一句话来套上一套。
“他失去最心爱的人？谁会另一个向来对女色不屑一顾的公子哥有这样大的吸引力呢，会使他为情而痴？”躲在草丛中的玉盏催虽然对狄震有所畏惧，但是他躲在暗处，只要自己不动，狄震是很难发现自己的，玉盏催这样安慰着自己。
“怎么让我失去最心爱的人？”完颜通双眼已经变得血红，全是杀意，愣愣的看着狄震。
狄震见他这种情况，心中已做好防备。他曾经见识过完颜通的功夫，那还是一年前，谁不知，习武之人为了达到武功的最高境界，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修炼的。眼前的完颜通搞成这个模样，不知道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都在心中担忧着，谨慎的向后退了两步，并没有说话。
“你手刃萼儿，火烧断虹胧月洞，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完颜通瞪着狄震，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仿佛一头争夺食物的公狼一般，仰天嘶叫着。
狄震听他提到和紀柳朝夕相伴的丫鬟萼儿，心头一惊，胸腔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但此时自己已听的一头雾水，心中诧异，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怎么完颜通会那么清楚，而且仿佛他就是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和萼儿又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我是问你欧阳震南在哪里啊，这和萼儿有什么关系！”狄震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心中的那份被仇恨激起的怒火，双手早已攥紧成了硬梆梆的铁拳。
听到欧阳震南这个名字，完颜通闪过一丝精光，那种精光在常人身上是少有的。他嘴唇动了动，不再提及有关萼儿的事，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欧阳震南……”突然他双手使劲的敲打着自己的头颅，痛声道：“啊，我是谁啊？谁又是欧阳震南啊！啊……你告诉我，我是谁，谁又是欧阳震南？”完颜通祈求的看着狄震，泪水已经填满整个眼眶。
狄震看到完颜通这种神志不清的情况，心中那份烈火也慢慢息下不少。因为他已经看得很明白，就算是他再接着问下去，也不会从完颜通嘴里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完颜通，微微露出无奈的笑容，淡淡道：“你是我的故人！”
“故人？我是你的故人……”完颜通不解，又开始抓挠自己的蓬乱的头发，面容变的也郑重起来，仿佛在想着什么。
狄震看着，心一阵唏嘘，想不到一个堂堂的金国旗牌官，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是他，是我，还是那永无休止的战争？狄震轻轻摇头，转身向着来时的路黯然走去，再也没有回头。从他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无奈和伤痛，已将他的身心折磨的疲惫不堪。
“故人？”玉盏催看着狄震背影，冷冷的笑了笑，眼中的畏惧之色已经不在，更多的是恨意。他回头看了看完颜通，嘴角微微翘起，自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故人？”说着有朝狄震走去的方向望了望，而此时眼中除了恨意之外，也闪现了不少的疑惑。




、第十三回　赵岩

一家喧嚣的酒馆内，小二不时的来回奔跑着，叫嚣着。门口走进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全身肮脏，让酒馆内的客人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另一个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一瘸一拐的拧着屁股，带着那个肮脏之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却是玉盏催和完颜通。
“要点什么？”小二见有客人来了，慌忙迎了过去，但当看到眼前两人就像叫花子一般，料想身上也有不了几个子的，也不睁眼瞧二人。
玉盏催见小二眼中带尽了蔑视和鄙夷，心中实是不满，脸子一下落了下来，叫嚣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东西给我拿上来，再来两壶好酒！”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叫骂着要这家店来个霸王餐。
小二听他口气这样大，心中更是诧异，怔了一下，随即道：“好好，两位客观请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嘴上说着，身子却没有移动的意思，两眼又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还不去！”玉盏催暗叫霉气，本来自己就已经够落魄的了，现在又多了个肮脏难忍的完颜通，心中自然不会高兴，对着店小二大声叫嚷起来。
“啊！哦哦，好的，这就去，这就去！”店小二一惊，回过神来，敷衍了两句，转身的时候，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嘴撅的简直能挂住数十斤的猪头。
狄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破庙之中。庙中的小凤听见脚步声，慌忙迎了出来，见到狄震，心中说不出的兴奋，但是脸上表情却甚是凝重，道：“狄大哥，你回来了！”
“嗯！”狄震眼光有些呆滞，两个眼袋已经红肿，明显是哭过的。
“狄大哥，你怎么？”小风低头不干这眼瞧上一眼狄震，之所以如此，并不是他对狄震不够亲热，主要是因为狄震眼中的那种苍茫和空洞，让他不敢与它直视。
狄震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没事。”转头向破庙中望去，满眼一改刚才的呆滞和迷茫，充满了关切，接着道：“小瞎子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征兆？”
小风听他问起小瞎子的情况，脸色更加凝重，低声道：“不大好！”
“哦？”狄震一惊，转头望着小风，脸上已经有些焦急，“出什么事了吗？”
小凤双眼浸满泪水，哽咽道：“你走后，小瞎子在庙中不到一个时辰，突然大叫起来，而且……而且血吐不止！”
狄震心头又是一惊，转身向屋内跑去，走进屋内却是愣在了那里，小风此时泪水已经像滔滔江水一般狂流不止。
“不……小瞎子！”片刻之后，狄震突然狂叫起来，拼命的将躺在地上的小瞎子揽在怀里，泪水已经将他身上的破烂的衣襟打湿了，哽咽道：“小瞎子，小瞎子，大哥对不住你，对……对不住你啊！”狄震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自己心中的痛楚。
“狄大哥，小瞎子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不知何时小凤应站在了狄震的身后，手中拿着一个破烂的碗茬，两眼依然挂着泪水。
“他死了多长时间了？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狄震带着一双迷茫的泪眼，看着怀里的小瞎子，脸上的表情甚是凝重，低声问道。
“，他要我告诉你，他不能再跟你要饭了，要你……要你不要为他伤心。他……他还说……到了阴曹地府，他会向阎王爷替你多要点阳寿，唔……”说到这里，小凤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将碗茬放在狄震的身边，转过头去，闷声痛哭起来。
狄震转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个跟随小瞎子多年的破碗茬，抿了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泪水却比刚才流的更加湍急，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不少，看得出他心中的痛苦已将他的整个心装得满满的。伸手将碗茬拿起，揣在怀里，抱着怀里的小瞎子，泪水滴在小瞎子肮脏的脸上，不动声色使足力气将小瞎子抱了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破庙外慢慢的走了出去。小风抹了一把脸上泪水，哽咽着跟在狄震的身后，慢慢的消失在夕阳下。
酒馆之中的一阵阵嘈杂声引来不少的人围观。
“这人怎么这样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胆量在赵公子的酒馆中吃霸王餐！”围观的众人中不知谁先说了句，随后引来一群人的附和声。
“就是，就是，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人就是贱啊！”
“这回恐怕他们是从这里走不出去了！”
“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老板是谁，这回恐怕真的走不出来了。”
……
众人你一句，他一句的说着。酒馆中一个穿着高贵，细皮嫩肉的青年男子负手背对着地上的两个落魄的家伙，正是玉盏催和完颜通。完颜通已经躺在上醉得不醒人事，而玉盏催则是半跪在地上，身旁站着几个光着膀子的肥胖大汉，个个凶神恶煞的等着他。看上去玉盏催也已经醉的厉害，但是并不像完颜通那样不省人事，因为他的双拳明明已经攥了起来，双眼中装满了恨意和愤怒。
“你们胆子不小啊，竟敢到我的地盘上吃霸王餐！”青年男子回首望了望地上的两人，微微一笑，“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将你的一只手留下来当作酒饭钱，便可以带着你的朋友离开我的酒馆，我保证我的人不会伤你分毫，你觉得怎么样？”
“放你娘的屁！”他说的很淡定，声音也很轻，好像是在和空气说话一般，但听在玉盏催的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彻底激怒，大声叫骂道，“要杀要刮随你便，想要这样折磨老子，门都没有！”
“呵呵！”男子一声轻笑，面色变得甚是阴霾，犹如清空中的一团乌云将他的双目散发出的一丝杀意鲜明的映射出来，“挺有骨气嘛！好，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们二人一起上路，免得黄泉路上寂寞！”
“哈哈……”玉盏催听他说完，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这一声狂笑，将整个就关内外的所有人的吵杂声都淹没了去。
“你笑什么？”青年不解的看着玉盏催，满脸的惊慌，“来人，将他的嘴给我封起来！”
“啪啪”玉盏催身边的两个大汉上前一步在玉盏催的脸上一反一正过了两巴掌，疾声叫道：“住口！”
“想不到我玉盏催一招不慎，竟会丧命于你们这些小人手中！”玉盏催的嘴角挂着不少的血丝，紧攥的双拳也已经有点点血水慢慢流下，眼中尽是懊悔之意，仿佛又看到了跟随欧阳震南风光无限的场面。
“请问公子高姓大名，也好在我死的瞑目！”玉盏催已经看得明白，现在完颜通醉得不醒人事，自己又因饮酒过多，无力与眼前的这些人进行斗争，心中一横，人难免一死，与其在世上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但是想到自己即将死在一个自己还不知道名字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