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好整以暇,无论对手是谁,他只背着奇异的长刀上前,长刀出鞘、入鞘,仍旧是流星般的一闪,剑断枪断镰断棍断,人溅血!这惊艷的一刀,无人可以抵挡!
风华绝代的人,鬼神莫测的刀,少年所到之处,强敌俯首,欢呼盈耳,鲜花漫天,天之骄子,不过如此。他的小楼门庭若市,无数的人在楼前徘徊:怀春的少女、学艺的武士,更多的人,只是为了能见他一面。
画面再转,一个背着双刀的男人出现在小楼前,如果说少年是俊逸秀美的代表,这男人就是粗壮豪迈的代表,胡子拉碴衣衫凌乱,偏偏却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说不出的引人注目。然而这大汉的双刀比他的人还要豪迈,纵横开阖挡者披靡,小楼前的守卫和武士都没能挡住他,片刻之间,他就冲到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的刀长得古怪,男人的双刀一长一短更是古怪,两个绝代的强者,注定要分出胜负。男人递出了战帖,少年淡然接过,这一递一接,就是武者最神圣的仪式,代表着至死方休的承诺。
于是,在某个清冷的黎明,少年踏着星光走向决斗的地点──那蔚蓝海洋中央的小岛。长刀在背,仍旧是白袍飘飘的好整以暇,那男人虽然有豪迈的双刀,但少年并不畏惧,只要长刀在手,鬼神都不能让他后退半步。
第1卷 第54节:第七章 千年伤心唯一败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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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少年赶到了小岛,静静伫立在约定的地点,他的呼吸轻柔绵长,渐渐跟轻柔的风声合上了节奏,那是一种奇异的节奏,融入了这节奏,便融入了这风、这海、这沙滩,跟大自然融合在了一起,便是最顺其自然的天道。少年的长刀轻轻震动,刀意已经满盈,只等对手到来,将化作最璀璨的流星出击。仍旧会是那一刀?还是会有不同意境的一刀?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定然是必胜的一刀!
只要那个双刀男人出现,这巅峰的一战,将在瞬间分出胜负!
然而,从旭日初升直到日挂当空,那男人居然还没有出现。少年的呼吸虽然仍旧轻柔绵长,却已经跟不上风的节奏,刀的战意充盈到不能再充盈,如同绷紧的弓,得不到释放,已经渐渐疲软。巅峰的状态维持得太久,少年已经疲惫,嘴角边现出嘲讽的微笑,转身迈步就要离去。
然而就在第一步迈出,那男人却突然出现了,双刀就在他的手里,少年积聚多时的气势已经泄去,但他没有丝毫的懊恼与惊慌,他的长刀仍旧无悔出鞘,闪电前劈,流星的光芒再度亮起,这虽然不是巅峰的一刀,但仍旧是锐不可当的一刀!
刀势充满一去无悔的气势凛然压下,双刀的男人却随手扔掉了他的双刀,少年眉毛一跳,长刀尽力回收,刀气贴着男人飘扬的衣襟劈下,在沙滩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天下无双的拔刀术,第一次落了空!
「你什么意思?」高傲的少年,从来只要堂堂正正的胜利,不屑于乘人之危。
男人哈哈地大笑,把大小双刀远远踢开,「这不是我今天要用的兵器!」说完,居然从背后的包袱里抽出了一把木刀,很长的木刀,比少年手里的长刀还长,直要超过四尺!
长久的蓄势让少年疲惫,主动放弃的拔刀一击让他气势再度受损,刀已出鞘无法空回,便不能施展他天下无双的拔刀术,对手的临阵换刃更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这场决斗,他原本不必再比下去。
但骄傲的少年又举起了刀,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做出退却的决定。
于是,气势十足的吶喊再度响起,少年的刀在空中画着圆弧,正要尽力劈出求胜的一刀,那男子却是一声爆喝,身上被刀气侵袭过的衣衫蓬然爆开,露出心口一块银亮的护心镜,那护心镜映着正午的阳光一闪,晃花了少年的眼。
于是少年的长刀,就失去了准头!
男人的更长的刀如毒蛇突起,咬上了少年的胸口。
血溅,人飞,白衣飘飘的少年倒下,鬼神莫测的长刀断折。
第1卷 第55节:第七章 千年伤心唯一败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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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晦暗起来,空无一物,只是无尽的漆黑。良久,如豆的灯火亮起,映照出少年的脸,早已不复当初的俊美如玉,只是憔悴灰暗,然而双眼还是透着坚定执着的光。他手里有一根长长的木头,一把银亮的匕首。他专注地削着刻着,长长的木头渐渐有了刀的形状,这刀,长达四尺,巧夺天工!但专注的少年渐渐支持不住了,终于哇一口鲜血喷出,把手里的木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画面转到这里,戛然而止,廖星星倏然惊醒,满头大汗跌坐在地,这如梦似幻的一幕幕跟传说里的既相似又不相似,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家伙……真的是佐佐木小次郎!
千年一败的佐佐木小次郎!
但是,他早应该死了啊!
那他是鬼附身阿坚?
不可能!鬼是不能轻易附身的,愚昧的人乱传的所谓「鬼上身」,很多时候是被妖怪附身而已,鬼只能跟妖怪合身,变成恐怖而无理智的鬼怪,不会像现在阿坚这样头脑清楚头头是道。
而且,就算是佐佐木小次郎变成了妖怪,又怎么会跟阿坚扯上关系,被封印在他爷爷的遗物木刀里?
廖星星还在发愣,那边阿坚,不应该说是佐佐木小次郎,已经微微鞠躬,沉声说道:「符咒师阁下,我佐佐木小次郎平生不曾求人,但这次真心求你帮一个忙,请务必答应!」
「帮忙?帮什么忙?」廖星星抓着满头红发,还在混乱当中。
「宫本武藏使诈赢我一场,一刀之仇不报,枉为男儿!」佐佐木小次郎斩钉截铁说道:「请帮我算一算他现在何处,我要与他再战一场,以雪前耻!」
廖星星愣了好久。
「干,宫本武藏?」
第1卷 第56节:第八章 势不可挡的佐佐木小次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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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了,我上哪给你找个宫本武藏比剑啊?」廖星星跳了起来,「就算他还有骨灰,也早成国宝了!」
佐佐木小次郎愕然抬头,廖星星眉毛跳动,胖子郝英俊又拿出了面包,李瑛顺在他目光转到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微微鞠躬。大概小次郎还是觉得她最值得信任,因此定住目光,眼里流露出询问的意味。
「现在距离阁下的时代,确实已经五百多年,宫本武藏先生,已经去世很久了。」李瑛顺认真说道。
「我明白了!」佐佐木小次郎站了起来,一脸的失望,「你们都不愿意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你明白个屁……」廖星星瞪眼。
佐佐木小次郎神色坚定打断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但我还站在这里,宫本武藏就一定也在!──我们的生存意义是相同的。强者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另一个强者一决高下。我跟宫本武藏,一定要分出生死,我还存在,上天就一定也会让他存在!」
这话听着热血,但兜来兜去,意思却是小孩耍赖:我就不相信宫本武藏死了,我就是要去找他!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没好架打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人生!
况且,人家宫本武藏早赢过一次你了,虽然方法是卑鄙了点,可毕竟已经分了胜负,是你不服气,非要再干一架而已。
要不是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廖星星倒是很想跟这剑圣多切磋切磋,但现在要先解决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佐佐木小次郎到底是不是「妖怪」?
更关键的问题是,这家伙已经决定要出发找宫本武藏了!
红木刀重新入鞘,佐佐木小次郎背起长长的剑鞘,虽然这仍旧是阿坚的身体,刀鞘也同样长长地吊在屁股后头,垂到了膝盖,却没有了可笑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他信步走到廊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高声叫喊起来,「刀──决──」
喊声高亢入云,清亮悠长,远远传了开去,佐佐木小次郎对「气」的操纵,果然非同小可。
可是。
「他要干什么啊?」廖星星隐约觉得不妙。
「在日本的武士时代,这是邀请别的武士前来较量的意思。刀,是说明自己的武器,决,是等待别人来对决!」李瑛顺解释道。
「干,什么乱七八糟的!」廖星星话没说完,小次郎突然拔刀,红光耀眼一闪,把小楼前的假山轰隆隆劈成了两截。把廖星星下巴差点吓掉在地。
「这是留下自己的武功痕迹,一来让看到的人传诵,好增加声望,二来让各武士透过观察痕迹,大概明白实力的程度,从而决定是否应该前来挑战。」这次不用廖星星询问,李瑛顺已经先行解释。
第1卷 第57节:第八章 势不可挡的佐佐木小次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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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故意破坏公物,要罚款写检讨……」廖星星嚷道,话虽如此,可谁能来给佐佐木小次郎开张罚单呢?
那边小次郎已经长刀归鞘,昂首阔步往外走去。李瑛顺随手脱下护甲跟上,嘴角边居然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廖星星快跑两步跟上她,抓着头发说道:「帮忙想个办法拖住他啦!」
「拖住他?」李瑛顺瞥了廖星星一眼。
「就这么让他走到街上会很麻烦啊!」
「虽然很多事情我搞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佐佐木小次郎。但他的刀术太完美了,能多看一次,都是福气。」李瑛顺淡淡说道:「何况,有没有麻烦,关我什么事?」说完,居然就这么扭头走了,剩下廖星星在原地发愣。
「星哥,现在怎么办啊?」郝英俊凑了过来。
佐佐木小次郎带着刀,基本上就是一台势不可挡的人形坦克,就这么走到街上,那就真的是Adidas──ImpossibleIsNothing(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但是,要怎么阻挡这无坚不摧的家伙呢?
「你骑机车赶紧到公会去,把情况告诉昆丁大师,看看大师怎么说!」廖星星下了决定。
「那你呢?」胖子抱起了帅哥。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妖怪,都不能就这么放他走啊。」廖星星开始戴口罩,「我跟在后头,找机会暗算他,管他是谁,先打趴下就好办了!」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举起拇指赞道:「果然好计!」
廖星星摆摆手,鬼鬼祟祟地一路小跑而去,出了校门,转入横街,正想着该往哪边追,拐角处突然传来尖利的喇叭声,接着就看到了熟悉的闪耀红光。急忙跑过去偷偷伸头一看,佐佐木小次郎当街而立,长刀当胸,面前是一辆HONDA小车,被整整齐齐地当中切成了两半。
「居然敢仗着驯服怪兽的本事,横行乡里,不可饶恕!今日略施小惩,若敢再犯,必不轻饶!」佐佐木小次郎指着呆坐在驾驶座的大叔朗声说完,长刀归鞘,扭头龙行虎步离去。
廖星星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开车的大叔汗如雨下,口袋里的手机叮铃铃猛响,按下接听键,他汗水滴答地说道:「老婆,我告诉妳哦。刚我碰上了个小矮子,一刀把我的车劈成两半了。我要去报警,不用等我吃饭!」
手机话筒里传出一把慓悍无比的女声,「混蛋!去鬼混就去鬼混嘛,居然给老娘找这么烂的借口,晚上回来有你好看!」
廖星星实在是很同情这位大叔,但还是依照规矩在他后背画上了符咒,好让公会专员能尽快找到他,清除不该有的记忆。
第1卷 第58节:第八章 势不可挡的佐佐木小次郎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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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次郎还在继续前进,下一个十字路口是交通要道,遍地「怪兽」,他再来一把「略施小惩」,公会专员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幸亏他身后还跟了个李瑛顺。她喜欢看小次郎挥刀,可毕竟还算知道轻重,一路走一路跟他简略交谈,到了十字路口,小次郎不但没有了劈「怪兽」的打算,甚至还在斑马线前等起了绿灯。
但是,如果这样就可以认为,小次郎的寻仇之旅就将这样在红灯和绿灯转换间平淡地告一段落的话,明显是错了。
当晚,繁叶城新闻台,《时事播报》。
「今日,据热心市民反映,市区接连出现了一连串怪异事件,下面由记者朱头壮为你做现场报导。」
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出现在荧幕前,「各位观众好,现在大家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我身后就是『再来两碗』面店,据老板说,今天这里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奇怪事情呢?我们现在请老板给我们说一说!」
一个头上缠着毛巾的龅牙阿伯挤进镜头,「素啦,今天我店里喔,来了两个奇怪的家伙啦。一个喔,还没我儿子高咧,背着把好长的木刀,说话都听不懂咧,居然带着辣妹来吃面。后来一个喔,比我儿子高咧,戴着个口罩,鬼鬼祟祟在厨房里抢了我的炒锅,冲出去就拍那个带刀的咧。我估计哦,辣妹肯定是带口罩的女朋友啦,被带刀的那个横刀夺爱喔,所以就跟踪报仇……」
阿伯说得口沫横飞,朱头壮连拍他肩膀,「老板,说重点,说重点!」
「重点啊,重点就是喔,我的炒锅本来只有这么大。」龅牙阿伯双手画了个小圆,「可是,那戴口罩的拿去拍人,拍了几下,变得这么大哦!」这次阿伯双臂尽力张开,夸张地画动。
「那就是多大?」朱头壮。
「就是很大!」阿伯坚定说道,
「……」朱头壮,「那后来呢?」
「后来喔,后来炒锅还是被带刀的矮子一刀劈成两半了。」
「再后来呢?」
阿伯咂咂嘴,「后来他们就走了啊。」
「那、那只很大的炒锅呢?」朱头壮问道。
「还在啊!」阿伯从背后抽出了两个半只的炒锅。
「这炒锅一点都不大!」朱头壮跳了起来。
「本来是很大的喔,他们走了之后,就又变小了。我找保险理赔哦,他们还说我胡说八道,不给我赔钱,在这里我要呼吁一下啦,对保险公司这种只收保金不予理赔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