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像到慕容浔握剑的手抖了抖,长剑落地整个人朝着白风手中的月影倒了过来,白风再抽手已是来不及,剑峰瞬间没入慕容浔的胸口,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总惹人欢喜惹人忧
几乎是当晚消息就从四白城里传了出来,宋知秋不想让白芷知道就说让白芷看着冯月梅,她跟温良去找住处。
到了僻静处,宋知秋展开四白城来的消息,心下一沉。问道温良:"人死了吗?"
温良摇头:"凤门消息这次堵的紧,只听说是比试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人如何,尚无确切的消息。不过,恐怕是凶多吉少。"
"别让白芷知道。"宋知秋嘱咐了一声,又问:"跟左使通过消息了吗?"
温良道:"左使说一切如常,并无异处。"
宋知秋沉吟了一番,道:"小心些的好还是,这次走山西面的那条路,你让十二护卫也警醒些。冯月梅在咱们手里,他们不可能毫无反应。"
温良点头:"是。"
等着宋知秋回来的白芷抱着梨华倚着马车,冯月梅坐在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着也不哭闹,安静的跟之前判若两人。白芷对她有些愧疚,毕竟程锦颜并未做过什么恶事,死的是有些无辜的。她看了冯月梅一眼,启开羊皮袋子放到她嘴边:"你不吃不喝会死的。"
冯月梅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你们竟然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白芷收回手,淡淡道:"初映九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哈哈哈,真是笑话!"冯月梅冷哼一声:"你也好意思说出口?那你们杀我夫君又是为何?!"
面对冯月梅凄厉的质问,白芷有些无言以对。重新靠回马车上,看着满天熠熠星光,忍不住道:"你只身犯险为了程锦颜报仇,可据我所知他并不想娶你。"
冯月梅声音清冷,带着一丝隐忍的悲痛:"他想不想娶我是他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既与我有了婚约,即便成了块灵位,那也是我的夫君。"
"你倒真是情深意重。"白芷不能明白,人都死了留着一块牌子又有何用。要是…白芷忍不住一愣,不知为何会想起宋知秋。
想起宋知秋,便觉得她这一去的时间未免长了些。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忽听见头上方有异响,握住梨华剑柄的同时,宋知秋身子从马车顶上伏下来:"别紧张,是我。"
"好端端的路不走,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芷放下梨华,一仰头,宋知秋的头发垂到她的脸上,有些痒。夜风习习,她凝视宋知秋的脸,想知道为何刚刚会冷不丁的想起这人。若说最重要的人,她一直以为会是师傅白风。
被白芷这样凝望,宋知秋更是忍不住心中眷恋,与她痴痴对望。
白芷被她眼里那些化不开的浓稠望地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挪开视线:"你找着住处了?"
宋知秋从车顶上翻了下来,道:"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一夜,明日走上一整天也就该到了。"
白芷一点头,看了眼冯月梅:"可是绑着她,怕是会惹人猜疑。"
宋知秋一笑:"无妨。"走过去点了冯月梅的几处穴道,解了绳子。冯月梅死死的瞪着她,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借宿的农家在是这村子的村长,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房子是年前里刚刚翻修过的,院子里有个藤架,种着葡萄。才抽出枝条攀爬,离着结果子还早地很。村长媳妇备了桌饭菜在葡萄架下,白芷跟宋知秋简单用过后,又周到的沏了壶春日里留的新茶。
白芷爱茶,闻着清透撩人的香气勾起唇角小口啄着。宋知秋在一旁摇着扇子,未到盛夏的夜里最是宜人,挽了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撑着头,觉得这种场景实在似美梦一般,若能一生便无憾了。
"在山里那会儿,我也搭过这样一个架子想种些葡萄。"白芷想起与师父隐居世外的那段日子,笑意更甚:"搭起没多久,师傅有次吃醉了酒,把它当成了练武的木桩子。"
"结果,那架子成了烧火的木头吗?"宋知秋仰起脸来,数星星。
白芷像是极为头疼的笑了一声:"师傅这人一来好酒,二来爱赌。不过,我养的那些葡萄苗也都没成活,留着那架子反倒是碍眼的。"
"可她却将你照顾的很好。"宋知秋将视线从夜空挪到白芷脸上:"好的我有些嫉妒。"
"嗯?"白芷疑惑:"论起来,那八年倒是我一直在照顾她。"除了教她武功剑法之外白风向来是一天见不着个人影,饭点儿了才回来。
宋知秋问道:"那若是我也这样照顾你,你可愿意?"
白芷一顿,笑道:"你是说要为我洗衣煮饭?那可使不得。"
"为何使不得?"宋知秋问,白芷神情正经道:"我怕到时劳烦柳大夫。"
宋知秋摸了摸鼻子:"有的时候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第二日,天色将明,宋知秋跟白芷早早地起来赶路。一路未停歇,倒了傍晚就进了雁鸣山的地界。温良驾着马车在山道见左拐右出,蜿蜒而上。白芷看着窗外景色,问道:"与上次来的不同?"
宋知秋嗯了一声,一入山,她便让温良将冯月梅的眼睛蒙了起来。这次他们走的与平日里进山的路不同,算是在雁鸣山中绕了一圈上来。这一条路虽是远些,却最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见初映宫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初映宫上下皆知宫主回来,内外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众人见过礼,宋知秋命人将冯月梅先行带了下去,又跟白芷回去先前住的杏花院子。才领着左右使等人去密堂。
央歌将宋知秋不在的日子里从各地收上来的情报拿与她看。
多是一些她已经知晓的,问道沈仲文:"人带回来了吗?"
沈仲文道:"带回来了,找了间厢房安置着。"
"好。"宋知秋点头,道:"我去看看。"
厢房是初映宫中一直闲置的西边的院落,因为过于偏僻甚少人来往。宋知秋推开门,看着床上还穿着寿衣的程锦颜,道:"温良,我交给你的东西呢?"
温良将一直收在身上的锦盒拿了出来,宋知秋打开盒子拿出那粒沉醉的解药让温良给程锦颜服下,又让他把柳无眉找来。温良是在杏花院子外截住柳无眉的,到了厢房她颇不乐意:"让我来看这个活死人有什么得趣的?"
"不是让你来看他,是管你要些东西。"宋知秋朝她伸手:"去功散拿来。"
柳无眉解下腰间的小包,在里面掏着,摸出个瓷瓶来丢给宋知秋。她独家所制的去功散,一粒起效,药到功散。除非有她独家所制的解药,不然就算再绝世的高手也会变的手无缚鸡之力。宋知秋在接到望月山庄传出程锦颜的死讯后,便着秘使沈仲文去将程锦颜入葬后的尸身偷回来,且万不可惊动任何人。现在,她要救醒他却不得不防着一手,毕竟人心始终隔着肚皮。她跟程锦颜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宋知秋道:"这间房以后只让人送饭跟简单的打扫,闲杂人就不要来了。方才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把她安在隔壁的厢房。"
"我还当你对寡妇也起了兴趣,虽说那姑娘容姿不错,不过跟你的白姑娘还是差些。"晏阿九哈哈两声惹来顾言清一记冷眼,乖乖的闭上嘴。
倒是柳无眉一听容姿不错这四个字来了精神,就要去瞅瞅被宋知秋一把按住:"你跟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这个时节过热,那院子里的杏花早落了干净。白芷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转,好像是她昨日才走的一样,除了那满树芳华不复,一切都同跟她上次离开时的样子不变。那陶制的炉子跟烧水的壶还放在池子边儿上。房里她走前翻的书也是她走前翻倒的那页倒扣在桌上连位置都没变过。
她将梨华挂到墙上,之前那里挂的是月影。想起月影,白芷心里忍不住又难受了一番,只道师傅也是不得已,只怪命不由人身不由己。只是再如何的明白,每每念起也难免伤怀。她将炉火点燃,灌了一壶水慢慢烧着。坐在池子边儿上,划着水,不禁想以后的日子。这几天,宋知秋无时无刻的跟着她,闹的她没功夫去想。现在,她不免自问此后就在这里了吗?
白芷从小到现在没有这样迷惘过,小的时候爹娘拼死送她逃出。遇见师父一直到现在,她一直以为她此生都是跟师傅渡过了,却没想过终有自己独身一人的这一天。现下,她总不知道自己这样跟着宋知秋回来是对是错。毕竟,这里还是有人不喜见到自己的。白芷想起一下马车看见顾言清时,对方只是额首一笑,并无其他情绪,可之前他的那番话还令白芷于心耿耿。
宋知秋押着柳无眉去她的药房,拿了不少补血补气的药材跟方子回去杏花院子的时候,白芷靠在石墩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搭在池子边浸在水里,想是这几日赶路加之池水的热气哄的人困倦。炉子上烧的水已经开了很久,直直的冒着白气。宋知秋将它提下来放在一边儿,慢慢的靠近白芷,摒着呼吸慢慢向前。
在距离她三指的距离停了下来,睡着的白芷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有些湿热的温度烘的,看上去柔软了许多。
忍不住,又靠前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话不必明讲
三指的距离变作两指又变作一指,白芷突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了宋知秋半晌,一仰头将距离拉开,问:"你做什么?"
"没什么。"宋知秋抬手搓着鼻子,坐到白芷身后的石礅上,道:"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
"我不饿。"白芷急急地答道,说的宋知秋一愣,不由苦笑白芷她…果然是醒着的,抬手拨开白芷额前垂下的头发,道:"白芷你…以后都不离开我好不好?"
白芷怔怔的看着她:"什么?"
宋知秋眼神晶亮地望着她,道:"我是说…"她顿了顿,续道:"吃住同在一处,这样过一辈子。"
"哦。"白芷不知为什么被她这样瞧着浑身不自在,有些猜不透她这话里的意味。方才宋知秋一踏进院子她便醒了,只是疲懒的不想动。直到宋知秋越靠近自己她的心就跳的越快,快的有些难受而不得不睁开眼睛。这段时间她总觉得宋知秋十分的不对,动不动就凝望着自己出神,脸上地神情也是忽悲忽喜的。眼下又是一副欲言又止,颇有些失落的模样,疑惑道:"一辈子?"
宋知秋低头叹笑一声,有股子无可奈何:"你可愿意?"
白芷觉得倒是没什么好不愿意的,只是这一辈子时间太长,她吃不准这个承诺她给了宋知秋之后又是否能做到。毕竟,她还没打算好,又总隐隐的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此番她回凤门这一遭已经是将宋知秋牵连了进来惹出一身麻烦,若是以后再有什么变故她却是十二个的不愿意再拖累她涉险。
白芷的这一犹疑,在宋知秋的眼里却是成了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心里一酸,像这被夜风吹皱的一汪池水,平展不开。拍着怀里抱着的药材,悻悻地:"夜里风凉,你坐在这热泉眼的旁边,极易着凉。我去拿件衣裳给你。"
宋知秋起身要走,白芷不知怎地恍惚了一下,觉得心底里头有什么滋味汹涌的厉害,出声道:"宋知秋……"可叫住了她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愣了半晌,起身道:"不必了,我回房去睡。"
"也好。"宋知秋低着头没再说什么,两人相对地站着,老半天宋知秋才勉强笑道:"那你早些睡吧,这是补气血的药材,你也是懂医理的,自己煎来吃。"
白芷接过宋知秋推过来的药材,她擦过自己身边向院子外走,这么个时辰还要去哪儿?白芷问道:"你去哪儿?"
宋知秋有些恍惚:"我要去一趟密堂,你…不必等我。"
穿过径子消失在石刻墙壁后的宋知秋,身影看着有些萧索,白芷愣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抱着一堆药材回了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再三索性披了衣裳起来,点了烛火拿起搁在桌上那本上次未看完的书,靠着床头边看边等宋知秋回来。
宋知秋离了杏花院子后去到湖心亭子独自坐着,她骗了白芷说要去密堂,实则只是想逃开。白芷那分犹疑,犹疑的她伤心的不轻,她无法如往常般的搂着她入睡,那份心思日益见增,如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她心头上烤着,虽不至于灼伤,可却烤的她难以忍耐。可惜的是她心念的那人全然不知,可悲的是那人若是知晓只怕是会逃得她远远的。
宋知秋抱膝靠在柱子上,月光劈开深沉夜色,湖光粼粼辉映,她揪着裙角抠着上面不知道何时钩开的一个小洞。想把关于白芷的一切暂时抛到脑后可偏偏心里却记起白芷一手好绣工,不知道是不是能缝补的看不出。
手指突地穿过那只有豆点大的小洞,她笑着摇了摇头,对白芷她果然是硬不起心肠逼迫,那就狠着点自己好了。
夜莺几声鸣叫,入夜三更。
白芷一本书翻倒结局也没将宋知秋等回来,蜡烛燃到了底,明灭几下,房内突地一片黑暗。她摸索着下了床,摸索着摸出跟新的蜡烛点上,看了眼外头如水月色,提着灯笼出了院子。她虽不能完全明白宋知秋临走时的那种感伤,却有些未说的话想告诉她。
白芷没去密堂,直觉宋知秋不会在那儿。
宋知秋手握成拳垫住下巴趴在栏杆上,往湖里一粒粒的投着鱼食,看着涟漪一个套一个的荡开,白芷走过去将灯笼架在一旁,小小石亭被这暖光映亮。宋知秋一叹气:"你怎么来了?"
白芷道:"我见你许久不回来,出来看看。"她抬手放到宋知秋一动未动的维持着姿势的肩膀上,有些不确定道:"你是在生我的气?"
宋知秋没回话,手一扬掌心里剩下的鱼食如雨点般落到了湖里,砸出无数波圈。她拍了拍手,回身,烛火透过纸灯笼光线柔和,映得她们脸上的线条也柔柔的。宋知秋搂住白芷的腰,闷声道:"你该知道我从不曾真的气过你。"
"谁说没有,在望月山庄时不算么?"白芷低头看着脸贴在自己腹部的宋知秋,一副委委屈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