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解释?我看是越描越黑吧。”
“你——”
“够了,别争了。”方于皓受不了这个打击,咆哮道,然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成溪,我们先走吧。”
陶成溪的脸上一直挂着冷冷的笑容,经过孙永乐面前时,轻轻地说了句“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你信吗?”
语气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可是孙永乐还是在这炎热的夏天感到刺骨的寒冷。
陶成溪坐在方于皓的车子里,俩人都一声不吭。
一个一直黑着一张脸,一个一直冷冷地笑着。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方于皓终于开口了:“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陶成溪无所谓地笑道:“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信吗?”
方于皓无言了。
陶成溪自己打开车门下车了。
回到家里,只有婶婶在家。陶成溪径自去了浴室,也没放热水,只是不断地用凉水冲刷自己的身体,她看着身上的斑斑点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厌恶,她开始拼命地搓着身上的每一处。
婶婶在外面叫道:“成溪,洗个澡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陶成溪仿佛没听到,只是一个劲的搓着,想把身上每一处的印痕都搓地消失,有些皮肤已经渗出血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婶婶又叫了几声,依旧没回应,只听到哗哗的水声。婶婶有些着急了,心想浴室里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身材比较肥,重重地一撞,门就开了,看到陶成溪不停地用手搓着自己的身体。婶婶冲了过去,感受到了水的冰凉,半是责备半是心疼道:“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能用凉水洗澡?”
她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推着陶成溪去卧室,一路上还唠叨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眼眶都红了。
陶成溪躺在被窝,轻轻地说道:“婶婶,我要休息了。”
婶婶停止了唠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声“把头发吹干后再睡觉”就关上门出去了。
陶成溪起身看着床头柜的遗像,眼泪再也忍不住漱漱地落了下来。
星期六,城市公园的小湖泊旁边,方于皓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湖里投鱼食,久久才开口道:“成溪,我想我们俩个都需要时间认真想一下。”
陶成溪脸色很平静:“想什么?想你到底介不介意?想你到底会不会抛弃我?”
方于皓有点着急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
陶成溪打断道:“没什么可想的,事实就是我被强奸了,当然,你认为是酒后乱性也行,你还要跟我交往下去吗?”
方于皓最近也憔悴了许多,他疲惫地说道:“成溪,你别这样。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认真地想一想。”
陶成溪转过头不去看他,眼泪无声地落下。
方于皓扭过头才发现陶成溪的眼里蓄满泪水,拥着她疼惜地说道:“成溪,你别哭,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们都把过去忘了,好不好?”
陶成溪推开他道:“忘记?方于皓,你忘得了吗?就算你忘得了,我也忘不了。”说完就离开了。
陶成溪认真地思考了下,想着与方于皓是不可能的,其实以前也没抱多大希望,况且有了这么一道坎,这是什么东西也填补不了的。与其俩人都纠结痛苦,还不如一刀两断,散了干净。
想通了,陶成溪就去市里找方于皓了。等到放学的时候,陶成溪想,等下见到方于皓该怎么开口呢?
正思考时,她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的方于皓,他永远都是那么耀眼,旁边还站着一个与他聊得好不开心的女孩,是张歆乐。
这个女孩很招人厌哎。
方于皓也把视线看了过来,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陶成溪,他很高兴,可是又有点逃避,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那件事。
犹豫间,只见陶成溪笑得风轻云淡地走了过来到了句“方于皓,好久不见啊”,然后甩手就给了旁边的张歆乐狠狠的一巴掌。
张歆乐一脸怒容地等着陶成溪,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很是委屈。
一下子喧闹的校门口变得安静下来。
方于皓不可置信地看着陶成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成溪,你这是在干什么?”
陶成溪吹了吹了手,似乎手上沾了什么垃圾一样,风轻云淡地说道:“你不是看见了吗?看她不爽了,就给了她一巴掌。”
方于皓脸都发白了,从牙齿里挤出声音道:“成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随便把气往别人身上发啊。听我的话,快向歆乐道歉。”
陶成溪把头看向一旁捂着半边脸的张歆乐,然后对方于皓说道:“方于皓,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男朋友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道歉呢?”
方于皓的脸一下子又白变红,怒吼道:“陶成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一旁的张歆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陶成溪依旧风平浪静,接着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如果你是以见义勇为或是英雄救美的立场来要求我道歉的话,那行,我道歉。”
说着就朝一旁的张歆乐道:“对不起啊,张同学。不过这个巴掌其实打得还不算太重。”然后凑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相比硫酸来说,这个算是轻的吧。”
张歆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陶成溪很满意她眼里出现惊恐的难以置信又充满怨恨的眼神。
接着陶成溪又拍了拍手对方于皓道:“这样就行了吧。好了,方于皓,再见!”
晚上,陶成溪站在阳台上看着盆中的水仙花,叶子焉黄焉黄的,快要枯萎了,抬头却看见方于皓正直直地站在屋外。
事情总得有个了解,陶成溪下了楼,慢慢走到方于皓面前笑道:“是不是嫌我那时道歉不够诚恳?要我再去道一遍啊?”
方于皓很讨厌陶成溪脸上这种虚假的笑容,他伸出双手把顾晓沫抱在怀里说道:“成溪,你不要再这样了。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成溪,我知道你说的都只是气话,以后我们谁也不提起那件事,好不好?”
陶成溪想推开他,无奈被他抱得紧紧地,也就任他抱着,声音依旧那么空灵:“方于皓,我们真的走不下去了。也许我不适合你吧。”
方于皓的肩膀抖了抖,却更加抱紧了陶成溪,呼吸急促地说道:“成溪,不许这样说。我们可以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成溪,我只要你。”
陶成溪被他抱得有些疼,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很难过,可还是残忍地说道:“方于皓,太晚了。要是刚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可以这样回答的话,那就好了。可是你犹豫了。毁容,你犹豫了;失身,你犹豫了。一件没发生,你可以一笑而过;一件发生了,你到现在还难以释怀。我知道这都是会让你感到很难堪的事,你犹豫了,所以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怪只怪自己太贪心了而已,陶成溪在心里说道。
陶成溪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继续说道:“我的事就像一根刺一样卡在你的喉咙。哪天你一吃东西就会感到不适应和痛。只要我在你身边,这根刺就一直去不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离开你,这根刺也会随之拔出来,虽然开始会有点痛,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总比一辈子都受这根刺的折磨要好吧。”
方于皓慢慢松开抱着顾晓沫的手,留恋地看着陶成溪的脸说:“陶成溪,你真狠心。我都说不在乎了,你还是要分手。分就分吧,陶成溪,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说着就转身进了车子。
陶成溪又看着天上的繁星,低头又看了看越来越远的车灯,笑了,无比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傍晚,夕阳如血,预示着不详。微风吹拂着送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的味道。
郑希良和陶成溪迎风而立。陶成溪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希,是不是她设计的?”
郑希良知道那个她指的是孙永乐,摇头道:“也许不是她,我问过她很多次了,可她一直没承认。”
陶成溪轻哼了声,不是她会是谁呢?陶成溪清楚自己的酒量,她绝不可能只因为喝了一杯酒就昏昏欲睡。
陶成溪又换了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禽兽是谁?”
郑希良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沉痛地说道:“成溪,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现在别去招惹他。”
陶成溪不听,只是又问一遍:“告诉我,他是谁?”
郑希良有些激动,他低头看着陶成溪,眼里布满了血丝:“成溪,你真的别再问了。你惹不起他,他家跟公安局有关系,以前也做过几件犯法的事就关了个把月就放出来了。但是,成溪,我会为你报仇的。”疲惫的眼神出现了阴翳和坚决。
陶成溪没什么变化,只是冷冷地盯着郑希良,良久才说道:“小希,别让我恨你。”
短短的几个字让郑希良产生陌生的眩晕感,脚下似乎有些轻浮,甚至有点站不稳,他微微地摇晃了下身子随即稳下来,难过地说道:“成溪,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你会把恨这个字用在我身上。”
陶成溪也很痛苦,她闭着眼摇头吼道:“那你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郑希良看着陶成溪发疯似的样子更加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抱住陶成溪说道:“成溪,你别这样。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陶成溪知道他是不会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谁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缓缓地推开郑希良,淡淡道:“你不说就算了。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我会有办法知道他的。”
陶成溪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去上课了,班主任打电话打电话催过,也家访过,李秀兰也来过好几次,但每次陶成溪都拒不相见,叔叔婶婶也没办法。
陶成溪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出去,更多的时候只是呆呆地对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方于皓来了。那天是星期五,陶成溪刚开始也没出来见他,只是听着客厅里婶婶热情地招待他,倒了杯热茶,拿出了几个新买的橙子,并且对他说陶成溪的反常。
方于皓到了声谢谢,接过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放在餐桌上,踱步到陶成溪的房门前。
一扇门,隔绝的不仅仅是俩个人的视线,似乎也隔绝了两个人的世界。
方于皓已经心力交瘁了,他这些天一直被陶成溪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景象折磨。
他一度告诉自己那是噩梦,是误会,可晚上做梦梦到陶成溪不停地说“我们分手吧”,惊醒之后,发现现实又是一场噩梦,似乎无法逃避了,他眼前所到之处都是陶成溪。
他的头发已经好久没打理了,都可以遮住眉毛了,原本英姿勃发的脸上添上了不少沧桑。眼睛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嘴巴附近也冒出密密细细的胡茬。
脑海里又浮现“分手”二字,他又有些头昏脑胀了。方于皓把身子靠在房门上,没有开口。
婶婶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冰箱上面找水果刀,一摸,什么也没有,她嘀咕了句:“肯定是朵儿那死丫头不知给放哪儿了。”然后就走去厨房了。
房间里,陶成溪用一条白色的毛巾不停地擦拭着水果刀,然后看着刀面上照出的人影,未梳理的头发随意飘散着,眼神充满了狠戾,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因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泛黄,看上去很憔悴。
她用手轻轻碰了下刀刃,手指肚立刻裂开一个口子,片刻,血就涌了出来。
陶成溪慢吞吞地抽了一张卫生纸,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止血。处理好伤口后,她把刀藏在枕头下,走到门前,对着门外说:“方于皓,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方于皓听到陶成溪的声音感到止不住的惊喜,可是听完她的话后全身觉得一阵冰凉,他哆嗦着嘴唇说道:“成溪,我不同意分手。我想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办理手续,马上就离开这里,去国外留学,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好不好?”
陶成溪的心已经冷如寒冰了,只是平静道:“方于皓,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摸摸自己的心,你到底介不介意我被强——哦,不,我酒后乱性的事。”
方于皓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件事是陶成溪的伤口,又何尝不是他的伤口呢?
陶成溪久久没听到门外的反应,自嘲道:“真脏啊!”
方于皓浑身一震,突然猛烈地拍打着门喊道:“成溪,你开开门,不许你自己这样说。都怪我,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你开开门,我们一起去办留学手续。成溪,你开门啊。”
婶婶听到动静,赶紧走出厨房,对陶成溪喊道:“成溪,你就开门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总要面对面摊开来说才好解决嘛。”
陶成溪还是没开门,只是淡淡道:“方于皓,你不是说出国吗?好啊,我陪你出国。”
方于皓十分惊讶,但他已经高兴得不再去想陶成溪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了,激动地说道:“那成溪,你开门啊,我想见你。”
陶成溪知道自己是在骗他,但她想不出更好的的办法赶他走了,借口道:“方于皓,你先回去。等我几天,这几天我要好好地陪陪叔叔。我现在累了,想睡了。”
方于皓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刻陶成溪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刚刚还满是疲惫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重新神采奕奕起来。
陶成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对方于皓,她是有万分歉意的。在长达三年的交往过程中,她发现自己什么也没付出。相反,倒是方于皓一直在纵容她。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刀柄,喃喃道:“方于皓,对不起。”
隔天就是周末了。
叔叔婶婶都出去了,堂弟堂妹去乡下外婆家玩去了。
陶成溪收拾了下屋子,把刀藏好在袖子就准备出门。临行前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她跑回房一看,是方于皓的,她有些手脚沉重地拿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