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您到底想要我这个儿子怎么做?二哥说您病了,我立刻就去找了大哥和四弟一道商量该怎么做。二哥坚持要将您送去医院,大哥和老四都说好,我也赞成。交医药费 的事,咱们四兄弟也讲好了。二哥说他手头紧也没关系,我帮着多出一点。大哥和老四暂时周转不过来也不要紧,能给多少是多少。等将您送去县城,只要医院开出 单子,我立马交钱!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就非要我先把钱拿出来交到您手上!可您根本就不愿意去医院,我哪知道您看病到底需要 花多少钱?您这不是纯粹为难儿子吗?”来之前,邹平跟彭桂香非常认真的商讨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妥协!这几天邹茜也时时刻刻都在关注邹奶奶的身体,不停 的提出钱不够就用她和韦柏赫一道卖文具赚回来的钱!说起孝顺,邹平自认他们一家三口无愧于心!
“你就是不孝!你要真想着我这个 妈,你就把钱全都交到妈的手上来!你有闲钱给外人看病,怎么就不念着你亲妈养了你这么多年的心酸和劳累?什么医院开了单子你就给钱,那我不去医院,你就不 管我的死活了?我自己拿着钱去买药治病,怎么就不行了?我不想你们都放着地里的活不干,辛辛苦苦的跟着跑前跑后,有错了?反正我不管!你就得把我的治病钱 拿出来!我非要自己拿在手上才心安!就算是去医院,我也自己去交钱,不需要你们!”邹平的话里带着怒气,邹奶奶声嘶力竭的喊声也足够洪亮。她就是要喊给所 有人都听见,都来听听她养了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妈,您也知道,素素是真的病了!您看素素都住院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能出院,这是人 家医院的规定!人命关天,哪里分什么家人和外人?我和邹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是不孝顺您的人!当初分家的时候,我跟邹平一无所有,差点就活不下去。是 唐家在方方面面上帮了我们很多,我们才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就连咱家茜茜在学校的学习跟不上,都是柏赫帮忙补课才得以考得班上第二名的好成绩的!而且我们 也不是无偿帮助唐家,都是打了欠条的!医院给的那些单据就放在我屋里,您要是想看,我全部拿来给您算算都行的!”彭桂香鲜少当众说这么多话,更不曾顶撞过 邹奶奶。今天,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了!
“知道您身体不好要看病的事,我跟邹平也很担忧,第一时间就去跟柏赫外公说了这事,他老人家也跟我们是一个主旨。不管怎样,咱们肯定是紧着您的身体为重,再没钱也得先治好您!”彭桂香的话有理有据,缓缓道来,说进了每个人的心坎里。
“屁话!全都是瞎扯!我懒得跟你们说那么多,反正你们赶紧把我的治病钱拿过来!外面那么多乡里乡亲都看着,你们要不想逼死我,就少在那冠冕堂皇的唧唧歪歪!”真要讲起大道理,邹奶奶哪里站得住脚?不过她足够厚脸皮,也实在太会胡搅蛮缠,大手一挥,就是要钱!
这般场景下,明眼人又有谁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不管邹奶奶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邹奶奶总归是长辈,又是邹平的亲妈,还拉扯着只有十二岁的小儿子。丈夫走的早,年纪又大了,想要从儿子那里要点赡养费,也算不得不错……
故而不管邹奶奶平日里再蛮横无理,再惹人讨厌,按着所有人认知中的道德准则,身为小辈的邹平和彭桂香完全不必说那么多大道理,只需把邹奶奶要的钱拿出来就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毕竟都是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 凡手头有闲钱,邹平和彭桂香又怎会任由邹奶奶闹得人尽皆知?知道邹奶奶是在装病骗钱,他们心头不是不气恼的。然而还是那句话,邹平夫妻俩一直都没把钱放在 心上。在他俩的眼中,能用钱解决的事,就都不是大事!只可惜,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正是,邹平和彭桂香俩人是的的确确没有余钱!
☆、第27章
邹奶奶不相信邹平没钱;所以她拼了命的闹腾。今天这一出戏;还是二儿媳妇葛云帮她出的主意;邹奶奶玩的得心应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说起来;葛云实在是个过于小心眼的女人。就因为邹平那日的那些话;她不但记恨至今,甚至涌起了报复之心。她才不管邹平是不是邹安的亲弟弟,她就想着让邹平付出代价!
邹全本准备说些什么的。他是邹家的老大,又是灵泉村的干部;只要他发话,邹奶奶多少还是会收敛些许的。然而二弟和四弟说的也对,老三最近太张狂了!既然赚了钱;怎么就不能赡养赡养老母亲?如是一想;他便也不说话了。
邹安和邹忠则是一脸无事人般的站在旁边,只等着邹奶奶从邹平那里狠扒一层皮下来,然后他们兄弟也好顺带分一杯羹。反正都是一家人嘛,无需计较那么多。
众人心里想的都很好,无奈邹平和彭桂香都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软柿子。是以,邹平只是默默的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沉默了下来。而彭桂香,自家男人不松口,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主?
谁也没料想,邹平和彭桂香就这样不说话了。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干,就好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凭邹奶奶闹了!此般局面,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邹平!你说,你到底给不给钱?”见邹平不再出声,邹奶奶按耐不住了,索性就挑明了说。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邹平能拉下脸来当这个不孝之人!
“没钱!”冷硬的两个字就这样从邹平的口中蹦出来,震得邹奶奶一愣。而其他邹家人,也都一脸的诧异。
被邹平断然拒绝的反应堵得无语,邹奶奶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继续唱下去了。瞧这样子,就算她躺在地上撒泼谩骂,邹平也决计不会屈服了?
“老三!你就随便给点,让妈知晓你有这个心不就省事了?”一片尴尬中,还是邹全这个大哥站了出来。稍稍训斥了邹平一句,给出了自认为可行的解决法子。
“大哥,我口袋里统共就五十块钱,全部给妈!你问问妈,她肯要吗?”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大哥寒心了,此时此刻的邹平蓦然明白,其实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不就是死皮赖脸吗?更何况他说的还都是实话!
“老三!你……”拿五十块钱打发他们?邹全冷下脸来,“不像话!”
“五十块钱?亏老三你拿得出手!”之前就被邹平的言语惹怒过,邹安反倒不如其他人那般震惊,只是冷哼道。
“三哥,不是吧你?这可是咱亲妈!”邹忠一脸大惊小怪的喊道。这还是他认识的三哥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邹平又一次不说话了。而沉默有的时候却是最大的反抗,至少在场所有人都深刻的感觉到了邹平此时的决然。
“老 头子啊!你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啊?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遭罪啊?你瞧瞧,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啊!他从你那学了一手的好木活,他赚了钱不给他老娘治 病啊!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把他老娘往死路上逼啊!他都不想想他老娘还有个小儿子要养啊!老头子啊……你赶紧回来看看啊!看看啊……”邹奶奶突如其来的捶胸顿 足,就好似一把钥匙,开启了尘封的大门。转瞬间,葛云和潘桃桃都跟着嚎了起来。随即,邹志、邹欣和邹悦也不甘示弱的比起了嗓门。一时间,邹安家的院子热闹 异常,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大哥,你赶紧给个说法啊!”葛云嚎倒是没什么,可儿子邹志也跟着声嘶力竭的哭……邹安心疼的催促道。
“就是就是!大哥,咱家欣欣和悦悦都还小,经不得吓!”虽然邹奶奶重男轻女,但邹忠和潘桃桃都是会讨老人家欢心的。是以即便他家只有两个闺女,照样在邹奶奶心中分量不轻。当然,邹忠本人也是真心宝贝两个闺女的。
“哎!你们这是……”每当这种时候,邹全就格外头疼。二弟妹和四弟妹都太会闹了,再加上一个不肯吃亏的老妈,简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走哪都折腾!然而,总归是一家人,邹全的心无法避免就偏了,“老三,咱们兄弟都在这站着,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大哥,我能怎么办?你当我家里有金山银山,张口就能给妈送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邹平目不转睛的望着坐在地上撒泼的邹奶奶,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悲伤,“我家就只有那么一个院子还值点钱,妈要是喜欢,把房子卖了换点钱吧!”
彭桂香愣住。没想到邹平居然会这样说,可……可是不这样做,邹家人又怎么肯罢休呢?双手握成拳,彭桂香低下头,终是什么也没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邹平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便是!茜茜说得对,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都能熬过去!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谁要你家的屋子了?妈就是……”邹全下意识的皱眉,不高兴的训道。
“行!只要你舍得给,我就敢要!”邹奶奶猛地停下哭声,打断了邹全的话。邹平是她儿子,白吃白喝了她多少年的粮食?既然邹平不肯养她这个老娘,她拿走邹平的屋子也属天经地义!
“妈! 那屋子是老三自个盖起来的!没有屋子,你让他们一家三口往哪住?”大原则上,邹全还是不糊涂的。当初分家的时候,他妈就已经很不公平了。他不是没有提出过 反对意见,只是他妈还有王翠华都咬死了不松口,无奈之下,他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可是现在,他妈要当着他的面占去老三家的屋子,这可不行!
“我 管他住哪?他敢说这个话,我就敢应!不要以为老娘是吃素的!老娘养了他那么多年,指望他出点治病钱都推推拖拖……他不要老娘活,老娘也跟他拼了!”邹奶奶 说着就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走到邹平面前,先是一口口水呸了过去,随即又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混蛋王/八蛋的龟/儿子,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 年!那屋子是给老娘的赔偿!你们一家三口今天就给老娘搬出去,趁早滚蛋!”
邹平没有躲,就这样硬生生的挨了那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打在他脸上,落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好半天后,神情木然的邹平慢慢的举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动了动嘴唇:“好,我搬,我马上就搬……”
身边的彭桂香早已泣不成声,拽着邹平的胳膊,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韦柏赫,咱们走吧!”邹茜说了谎。她说她不想过来,实际上她比谁都更想亲眼看到这一幕。曾经那么刺人的痛,如今真实重现在眼前,她忍住了没有哭。只是她这一转身,便是彻彻底底的斩断跟邹家人的情缘了。
“搬去我家住。”最后望了一眼正被不解气的邹奶奶骂的狗血淋头的邹平和彭桂香,韦柏赫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眼底的墨色加深,透着股森冷的凉意。
邹茜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轻轻笑开脸,肯定的点点头:“我会跟我爸妈说的。”
搬 去唐家住,之于邹平和彭桂香无异于唯一的选择。今天这一闹,邹奶奶正在气头上,邹家人是肯定不会再管他们的。而彭桂香的娘家,即便兄弟们没有意见,娘家的 嫂子们肯定会有想法。与其寄人篱下还要受气,主动跑来家里帮忙搬东西的唐爷爷和韦柏赫,显然是他们更愿意亲近的人。
因着唐素素不在家,她的屋子便直接给了邹茜住。而邹平和彭桂香,则是住在唐家另外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农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一张老木床已然足够栖身。
原本唐家就三大一小,如今变成三大两小,倒也并不拥挤。好几天下来,倒也相安无事。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蹲在院子里的邹茜随手拿起一根细棍,默默的在地上勾画了起来。
“茜茜,爸爸明天要去城里送家具,你跟柏赫晚上跟爸爸一道去?”又是周末,两个孩子正好可以去医院看看。
“好!”县城……邹茜脑中灵光一闪,飞快的掠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不管怎样,她都得试上一试!
“咦?大兄弟,这是你女儿吧?长得真好!”还是第一笔生意的老主顾,时髦妇人笑盈盈的望着邹茜,“几岁了?跟柏赫同龄?”
“是啊!跟柏赫一个班的同学,今年八岁。茜茜,这位是孙阿姨,叫人!”动作仔细的将最后一个梳妆台搬到妇人家里,邹平转过头说道。
“孙阿姨好!”邹茜听说过这位孙阿姨,是位有钱的主,当即露出甜美的笑容乖乖喊道。顾客是上帝,更不要说眼前这位一位出手阔绰的大金主!
“呀,是叫茜茜吧?瞧着真是讨喜!阿姨家里还有一位小哥哥,茜茜留下来跟小哥哥玩好不好?”看着这个比自家儿子小两岁的女娃,孙君神色慈爱的说道。
“不了,阿姨!茜茜还要去医院看婶婶。”这是邹茜第一次陪邹平卖家具,韦柏赫则是先行去了医院。
“这样啊……那茜茜等等,阿姨马上就出来。”孙君说着就快步进屋,片刻后,拉着一个神情别扭的小男孩走了出来,“奇奇,这位是茜茜妹妹。你不是闲呆在家里无聊吗?跟茜茜一块去找柏赫玩去!”
“妈!柏赫要照顾他妈妈,哪里有空陪我玩?你还真是神经大条!行了行了,我自己找乐子,不劳你老人家操心!”双手插在裤兜里,江奇很是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邹茜,又立马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小丫头片子,没劲!
“说 谁老人家呢?找打是不是?”邹茜要去医院看的婶婶,就是韦柏赫的妈妈?这事孙君确实事先不知道。没好气的敲了一下江奇的脑袋,孙君不好意思的冲邹茜笑笑, “茜茜啊,这是阿姨家的小哥哥,叫江奇。别看他脾气大,其实是个温柔的好孩子。阿姨本来想让他跟你一块去找柏赫玩,没想到住院的是柏赫妈妈,对不住啊!”
☆、第28章
“阿姨;没事的。那茜茜和爸爸就先走了。阿姨再见!小哥哥再见!”他就是江奇?韦柏赫说过;是个还算不错的哥们!邹茜是很难理解;不过几次见面,面冷心冷的韦柏赫怎么就轻而易举的跟人称兄道弟了。不过以着她对韦柏赫的信任;想必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