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得令立马噔噔跑了进来,方才见到小姐与一笑公子打闹,她站在门外一直没敢上前。
“小姐,之前你就该让奴婢帮你梳发,我为你梳了这么多年还是较为娴熟的。”小碧站在她身后,拿起木梳抱怨。
花千勉强平静下来,撩起一缕秀发抿到耳后,轻声道:“日后总归要自理的,怎可日日让你尾随身后打理,现下我一人也做得来。”
“那为何梳起了秀发还会散落。”小碧笑着揶揄她。
“是一笑…”花千张口辩解,说了一句又没了后音。
“呦呦…一笑!如今小姐嘴里整日唤着一笑,该不会…”
“死丫头胡言乱语,快快梳发,爹爹还在等我。”花千立马呵斥一声,捏着袖子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小姐脸都红了,小碧觉着沈公子对小姐还是较好的,那日你癸水来潮晕倒在荷塘,你不知沈公子当时有多紧张,抱着你一直不舍放开。”小碧大着胆子又在一旁多了几言。
“小碧!”终于,花千拍着桌案大喝一声。
癸水,癸水,她没来癸水好不好?沈白那厮还说自己拉着他不放…花千无奈地叹气,把心肝都快叹出来了。
“日后找个机会帮我把他轰走。”花千放话。
小碧本想摇头,一看小姐真的生气又立马点了点头,拔掉她头上的碧玉钗笑道:“小姐还说自己学会了梳发,这碧玉钗怎可插在这里?”
“碧玉钗…”花千喃喃,从她手里接过,抚摸着钗上清冷碧绿的月牙玉。
十年前,娘娘趴在火海里拔掉头上这支玉钗交到她手里,这是娘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眼睁睁看着她化为灰烬,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暗自伤神,不知不觉豆大的泪水滑落了脸颊。
“小姐?”小碧在一旁唤她。
花千立马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强笑道:“快把它插上吧!想是爹爹等急了。”
小碧乖乖帮她梳起秀发,插上玉钗,也不敢再在她面前多言。
完毕,花千拢着袖子轻步迈出了房,原以为沈白那厮会窜出来尾随其后,不想等她与爹爹进了马车都未见沈白的身影。
马车渐渐向宫中行去,花千坐在马车里不自觉地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一路上就这样无心看风景地张望了几次。
“千儿是看上那小子了?”花封忽然问话。
花千掀帘子的手抖了一抖,连忙放下帘子坐直身子,反问道:“爹爹说的是二皇子?”
她突然的反问倒让花封觉得她在心虚,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神情略略慌张的她,嗓音低沉,“千儿已经长大,识辨人的能力还是有的,终身大事考虑清楚了爹爹不多参与。”
沉吟了一会又道:“沈白万万不可。”
花千不由地心下一惊,垂了眼帘隐去了所有情绪,轻轻点了下头。
今日算不上艳阳高照,但也是晴空万里,花千拽着裙摆下了马车。小碧没有跟来,爹爹说丫鬟不是随便能进得宫的。
她不是头一次来皇宫,那红墙黄瓦参天的宫墙下,依然是那四个将士把守,笔挺着身子如一尊石像。
太后的寿宴摆在后宫的朝凤宫里,自此能看出太后是个节俭之人。
跟着爹爹来到朝凤宫,红毯摆了几十帐,这行头让花千觉得像是喜宴。两侧坐了不少重臣及一些家眷。皇上与太后并排坐在殿上。
父女二人刚踏进殿里,满院的喧闹依稀渐止。花千踩着小碎步紧跟爹爹,她一向不喜这种场合,但一些规矩她是得行的,即便再好奇场中各色各样的人物,也不能抬头观望。
爹爹突然停了步,想是到了皇上太后面前,接着爹爹跪下行了一礼,她也跟着跪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开口,声音低沉。
“谢皇上!”爹爹起身,她也跟着起身。
“这就是花宰相的三女儿?”太后问话,语气温和慈善。
“回太后,正是小女花千。”爹爹回话。
“抬起头让我瞧瞧。”太后又道。
花千盯着地面有些发愣,慢了一拍才缓缓抬起头来。太后打量着她,眼里闪着精光。她也看清了太后,还看清了太后身后站的三人。
一个是温柔娇弱的四公主,她之前见过。一个是风姿卓越的楚煊,他正面带微笑地望着她。另一个…另一个居然是一身白衣眯着眼睛勾魂摄魄的公子一笑。
“花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时太后突然关怀询问。
这一问,花千更是神情大变,立马稳定了一下情绪,行礼回道:“回太后,没什么大碍,兴许院子里的风吹的微凉。”
花千这番解释让在场众人纷纷抬头屏气感受风的力度,连太后也为之蹙了一下眉头。
只听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立马抬头望去,是二皇子楚煊。
“千千,在父皇和太后面前就别装了,放松一下,别这般紧张,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楚煊清着嗓子开口,也不避讳皇上和太后就坐在他跟前。
装?楚煊这词用得不太恰当,她只是见到沈白惊讶而已。
“是,二皇子。”花千背下这个‘装’字冲着他行了一礼。
“哈哈!”这时皇上突然大笑两声,朗声道:“爱卿的女儿个个长的亭亭玉立堪称人中凤凰啊!这三小姐也有趣的紧呐!”
有趣?爹爹晃了一下身子,她也跟着晃了一下身子,皇帝父子二人的形容词也太不靠实了些。
“谢皇上夸奖。
”爹爹躬身谢主隆恩,又命人把送太后的贺礼奉上。
花千也不知爹爹送的什么礼物,只看到太后笑的很欢心。
皇帝终于赐座,她这才舒了口气坐在爹爹身后。抬眼望去,看到太子和二姐坐在太后的不远处。
她扬唇示意给二姐打个招呼,二姐也笑着点头。
又坐了一会,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望去,是楚煊偷偷向外移着步子轻声唤她,此时他身旁的四公主和沈白却是不知去向。
花千悄悄退出宴台轻着步子走了过去。
“二皇…”
“嘘!跟我来。”楚煊拉起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出声,又趁乱拉着她跑出了朝凤宫。
楚煊拉着她一路走到倚厢宫,进了院子才放开她。
“二皇子,你这是?”花千疑惑。
“千千,今日我们要玩一场游戏,正巧你在,就加入队伍吧!”楚煊很兴奋,像是很期待这场游戏。
“游戏?什么游戏?我们两个?”
“不,是四个。”楚煊神秘一笑。
这时,四公主和一笑突然跳了出来,吓的花千后跳了一步,“你们?”
“花姑娘,你不带我,我照样能进宫。”一笑扬眉得意道。
“那你是怎么进宫的?二皇子带你来的?”
“不,不是我。”楚煊立马摆手。
花千目光转向四公主,四公主抿着唇羞涩地低下了头。
四公主楚雪,年芳一十三,生的娇弱美丽,在生人面前从不敢言。之前花千见过几次,都是楚煊拉着她撮合二人玩耍。每次这四公主都默默跟在她身后不吱声,她也觉和四公主相处较为难了些。
“一笑你对四公主做了什么?”这是花千的第一反应,如此娇羞的美人怎能让一笑掳了去,虽然她老子是九五之尊,为了美人她想一笑连命都敢不要。说来,这般想他她也觉得夸张了些。
“花姑娘想让我对四公主做什么?”沈白眯眼反问,笑的跟老狐狸一样。
“这…”是啊,自己又想他对公主做什么?她张着口卡在那里。
“我和四公主早就相识,她带我进宫那是自然,她的寝宫我都去过。”沈白又说一句让众人喷血的话。
花千瞪着圆眼,楚雪娇羞低头,做哥哥的铁着脸揶揄沈白:“江湖中浪荡不羁的公子一笑果不虚传。”
沈白没因这话生气,反而楚雪娇斥了一声:“哥哥!”
她这声哥哥软化了沈白的心,他笑的很深,花千看来那都是坏笑。
几人戏谑了一番,言归正传。
楚煊开口:“这个游戏很简单,民间很盛行。”
“什么游戏?”花千连忙问。
“斗鸡!”
作者有话要说:
☆、斗鸡
“斗鸡?”花千瞪着眼睛惊讶不已,堂堂一国皇子,带着妹妹和宰相的女儿以及江湖中一名浪子要玩斗鸡?这传出去岂不是让民众当为笑柄?
“花姑娘不必这般惊讶,与你在兮兮家逗猪没有什么区别。”沈白凑到她跟前颇为淡定地开口,这厮永远都是在别人较为惊讶的时候他偏偏装的那般淡定。
花千摆摆手:“斗鸡就斗鸡。”
话刚落音,其他三人就跑的没了踪影,花千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只见三人怀里各抱了一只鸡从一间房里跑了出来。
“千千快去房里选鸡!挑个个大的。”楚煊举着手里的鸡向她提醒。
花千只好跑到房里选鸡,这哪里是选鸡,房里分明就剩一只瘦瘦巴巴的小鸡趴在门后。花千上前捉它,它连挣扎都未挣扎。她只好抱着鸡黑着脸走到院里。
显然沈白手里那只鸡是最大的,楚煊的与沈白的半斤八两,连楚雪的那只都比她的大了两圈,花千各种无语。
“千千,玩游戏是有规矩和惩罚的,现在既然参与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下面我讲一下规矩和惩罚。”楚煊清了清嗓子,“规矩便是:一,鸡被掉打;起毛出声,扭头败走为负。二,鸡被叼打或其他不明原因,死在场内为负。三,一方鸡卧地,对方鸡站立但无进攻行为,卧地鸡一罗预不起,一罗预站鸡外走为和。四,双方停斗,一罗预照鸡一次,连照三次,均不斗为和。”
楚煊一口气说完,听的花千一阵蹙眉。
楚煊喘了口气又接着说:“由于我们是四人,两两相斗,两负者相斗败者为输,胜者相斗胜者为赢,分配为抽签决定。”
无论规矩形势怎样花千都觉得输的人肯定是自己,现下她关心的是失败者的惩罚。
只听楚煊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关于惩罚…”
他卖了一下关子又道:“败者为胜者做一月的丫鬟或随从,主要。。。还有一吻。”
“吻?”听到这里,花千立马惊呼。
沈白斜眼望她,面上得意,好像胜的人必是自己,输的人必是花千。
楚雪站沈白身旁把头垂的更低,不用说定是羞的。
楚煊也较为自信,抬了抬下巴,大言不惭道:“没错,败者要送胜者一吻。千千,不必害怕,你肯定能胜 ,即便输了,胜的那人也一定是我。”
这不是明摆着准备吃人豆腐吗?虽然她很想把鸡甩在楚煊的脸上,临阵脱逃终不是她的风格,只好仰头道:“比就比,输的那人定不是我。”
沈白为她这份勇气夸张地连赞了三声好,花千无语,只好放鸡。
楚煊所谓的抽签便是折了四根树枝,两人抽到树枝长度相同者便为一组。
花千颤抖着手抽了一签,竟与楚雪一组。看着那二人笑的如此奸诈,她觉得事有蹊跷。
花千与楚雪先行对决。
花千把那只站都站不稳的鸡放到楚煊画好的场地里,接着楚雪也放了鸡。
两只鸡站在场地边缘,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扑扇着翅膀有了动静。楚雪的鸡很勇猛,三两下扑了过来使劲啄着花千的那只。
“冲,冲,花千快冲啊!”楚煊瞪着眼睛兴奋地为花千呐喊。
花千无奈皱眉,觉得他也太夸张了些,当初在夕月楼看沈白下棋都是这般,也不知二皇子是多了哪根筋。
楚雪瞟了一眼沈白,这厮立马移了过去与她并肩作战。抚了抚她的秀发道:“别怕雪儿,有哥哥在。”
花千与楚煊对望一眼,面上都是要吐血的表情。而楚雪则羞答答地唤了一声“哥哥。”
楚煊以为是唤他,立马抬头应了一声,谁知人家小美人却是瞪着美目望着沈白。楚煊的脸立马绿了一半。花千觉得着四公主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想着皇帝一家还都不怎么正常。
那二人还在调情,两只鸡已经打的火热,也不知沈白趴在楚雪耳边说了什么,这丫头居然喊了一声:“停,我认输。”
“认输?”花千与楚煊立马惊呼。
楚雪却低着头没说个所以然,如此,花千那只颤颤巍巍的小公鸡胜利了。
接着就是沈白与楚煊,两人刚放手,两只鸡立马扑到一起厮缠着啄斗起来。
沈白那只鸡很强壮,如他本人,狡猾地在楚煊那只鸡的周围打转,时不时得鸣叫一声,像是挑衅。
两只鸡足足厮抖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分出了胜负。不想,楚煊那只鸡却站在场地晃了晃脑袋,一头扎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四人大眼瞪小眼,楚煊无奈摆摆手,“沈白那只鸡果真英勇的紧,我认输。”
楚煊这一输便是花千与沈白对决,花千瞟了一眼沈白,沈白却面上不喜,叫了一声:“该死,我怎能忍心与千千决斗?我输了便是楚煊亲千千,我赢了便是楚煊亲我。不干!”
楚煊亲沈白,这感情好,花千在心里偷乐。
楚煊甩了甩袖子,“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虚言?”
沈白也是冷哼一声甩甩袖子,不准备放鸡决斗。
“既然楚煊哥哥的鸡都晕死过去了,那自然没有参赛的资格了。我自动认输,沈大哥与千千决斗。”此时一向少言寡语的楚雪突然站出来提了意见。
楚煊立马气的脸色铁青,瞪了一眼楚雪不情愿地退到一旁,想是自家妹妹也不好发作。
沈白倒是很乐意,笑的无比奸诈,若是被四公主亲那当真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情。
花千无奈望他,又瞟了瞟四公主,感情这二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自当要成人之美,掂着鸡上了场。
原以为沈白那只鸡会勇猛地向她那只扑来,谁知,那鸡却站在场地抖了几抖又跑出了场,一直向倚厢宫外跑去。
沈白立马大喝一声:“捉鸡!”
三人也觉得不妙,若鸡跑到宫外被人发现禀告皇上,他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花千挽起袖子与他们一起捉鸡,她猫着身子向前捉去,鸡没捉到,却捉到了一双绣着金丝祥云的鞋子。
花千顺着鞋上方的白衣望去,这一望惊的她一个趔趄蹲在了地上。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