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下若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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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下若有知-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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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三望向王知恩,王知恩摇了摇头,“什么潭?”
  “那潭先人王祝坠崖之潭,于情于理,都不应从那潭取水,你可知?”
  王三一怔,“什……什么?”
  “今后不该再去取水,你可知道了?”王家老头没耐心地拄着拐杖,转身而去,王知恩见王三面色有些不对,奇怪道,“怎么了?”
  “王竹,王祝……”王三快步走向祠堂前王祝画像前,凝视半晌,忽的快步退后,面上刷白。
  王祝。
  字竹之。
  朗山潭水。
  王氏玉佩之谜。
  不喝水便会干瘪如尸。
  在鹿茫镇夜袭,神勇如天兵。
  原来如此。
  世间竟有此事。
  王祝踱步到屋内,环视一圈,俯身在床底摸了摸,起身步往厨房,步履匆匆,有些急迫,绕了一圈,驻足林花的房间前,犹豫了片刻,推门而入,看了一圈,又关上门走了出来,神色略显不安。
  取了瓶子,出了书摊,关上了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屋后便有马厩,王祝跨上马,俊朗身姿驭马远去,惹许多少女驻足观看,白衣怒马,恣意风流。
  额上已有些许汗意,寒风一吹,更觉刺骨凛冽,面上冰凉,王祝面无表情将马绳系于树旁,仰首眯眼看了看山腰,朗山草木凋零,无半点夏日的盎然绿意,王祝抬步向上,惊扰了足边小虫,落叶在足下踩得断裂发出脆响,天色清朗,沿路可闻樵夫砍柴之声,不知走了多久,砍柴之声也无,时而有鸟鸣,更衬林间寂静无声,王祝隐约闻到一阵焦味,仰首望向深处,只见有一阵细细灰烟从山腰渐渐升起,王祝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加紧了脚步。
  走得愈近,烟味便越大,王祝皱起了眉头,忽闻一阵惊呼,王祝一怔,轻巧跃起,飞速掠过林间,冲到了山腰,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子正端着热水往地上泼,土地面上的枯草燃起了火焰,渐渐向外延伸,王祝急忙上前几步,与女子一起取水灭火,火势渐渐变大,女子一阵小跑回到小屋子里,取了个大锅递予王祝,王祝二话没说便握住铁锅,在潭边舀起满满潭水,泼向火势最大的区域,但还是难以控制住火势,王祝将袖子伸进潭中,奋然拂袖,潭水如雨水一般洒向火苗,虽有些用,但对于越燃越旺的火,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两人无片刻停下来的时间,不停地舀水泼水,好在风向对两人有利,半个时辰,火势渐渐弱下来,最后一盆水下去,最后一点儿零星火苗也被泼灭了。    
  林花摸了把脸上的汗水,深深舒了口气,累得后退几步,坐到了潭边的大石上,喘得说不出话来,王祝也没好多少,靠在潭边一棵大树上,面色严峻看着被熄灭的火,半日未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王祝才看向坐在石上的林花,似笑非笑的,“不过几个月,闯祸功力见长不少。”
  林花呆呆地偏过头来看着王祝,反应过来王祝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差点儿就出事了呢。”
  王祝挑挑眉,“刚刚怎么了?”
  “就生个火,转个身,就着了。”林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能有风吧。”
  “你何时到此处的?”王祝看向林花,眸底闪过复杂的光芒,“我一走你就到这儿了?”
  “来这里十来天了吧,”林花看向王祝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并不算快……”王祝脱口就觉有些奇怪,皱起了眉头,又道,“有些事便被召回了。你到这里干什么?”
  “不想回村子,书摊我又开不下去了,就到这里了。”林花很是理所应当,自我肯定似的点了点头,偏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王祝的脸,“公子你到这里干什么?”
  王祝不语,从怀中掏出瓶子,在林花面前晃了晃,林花长长地哦了一句,就没说什么了,半晌,林花又问,“公子,你在边境有受伤吗?”
  王祝沉吟片刻,颔首,“有。”
  “伤得重吗?”
  王祝俯视林花,却见林花眼睛里亮晶晶的,额上还有汗没擦干,眼底期冀多过担忧,像只小狗似的,王祝失笑,“怎么?这么开心?”
  “嗯,”林花点点头,“受伤有什么,就是重伤,你不是也回来了,那么远你都能回来,肯定好得差不多了。”
  “有道理。”
  王祝说不上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不快,四周打量这里,除却一片被火烧得焦黑焦黑的地,林花把东西整理地干干净净的,小屋,碗具,锅具,都有条不紊,一侧还有一支架在树叉间的木棍,上面挂着林花的衣物,王祝略有些尴尬地转回视线,“你,你在这儿都吃些什么?”
  “冬天都没什么好吃的,”林花微微皱眉,看向王祝,神色很是苦恼,“公子你知道的吧,冬天山上没什么好吃的。”
  “嗯,”王祝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还是下山方便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旺童祝你阅读愉快~
  今日更新早些啊,祝有个好梦~
  

  ☆、夜归

  “嗯,也是。”林花点点头,抿唇看向王祝,“公子你打了水就快点儿回去吧,从这儿回去也要好一会儿呢。”
  “好。”王祝从容俯身打水,一袭白衣因浸染了潭水,而又湿又脏,王祝抖了抖袖子,林花见状走到王祝身侧,抓住了王祝的袖子一拧,王祝刚想抬手阻止,袖子里的脏水便哗啦啦淋了王祝一鞋子,白靴瞬间变了颜色,林花尴尬地笑笑,“公子,我想你是不会怪我的。”
  “是嘛,”王祝神色很是轻描淡写,瞥了林花一眼,林花满面堆满了讨好的笑,“有些迟了,公子你快下山去吧。”
  王祝挑挑眉,欲说什么,后又忍住,面上还是一派波澜不惊,“告辞了。”
  “公子慢走。”
  林花站在起身站在小路边,看着王祝白衣渐渐远去,神色中说不清是开心还是落寞,黑亮的眸子中闪动着水光,却还是抿唇不吭声。
  公子慢走,公子保重。
  王三不顾展宏阻拦执意要出门一趟,展宏见王三神色急迫,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点头答应了,又因放心不下王三的安全,便偷偷跟在了王三后面。
  王三从马厩牵了一匹马,跨上马便朝城外跑去,展宏有些纳罕王三的去向和用意,不得已只得也牵了马跟在后面。
  策马良久,离京城已有一定的距离,展宏也不见王三停下,再行了一刻,王三方慢了下来,仰首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展宏顺着王三视线望去,有些怔忪,朗山?
  又行了一会儿,王三下马,神色复杂,系好马,迈步而上。
  展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跟上,牵着马在山上静静等待,忽的想到,王三曾吩咐定期往边境送水,莫非今日是亲自来看看的?
  展宏看了看天色,尚早,站在原地又思索了一阵儿,最终还是调头回了府。
  林花小心翼翼地重新生了火,片刻不离小火苗,煮熟了饭,便盖灭了火,吃过了饭,洗了碗,便摸着肚子打着嗝走到了自己搭的小木屋里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抓了抓手臂,抹了把脸,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给自己批了件披风,走出了小屋,看了看天色,忽听闻有脚步渐近,林花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转身朝山下走了几步,只见王三喘着粗气,迈着步子走了上来。
  林花一怔,“王三……公子,你怎么来了?”
  “叫我王三,”王三摆摆手,气息不稳,额上渗出细细汗珠,好看的眉尖蹙起,“林花,你怎么在这儿?”
  “嗯?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林花疑惑道,撇撇嘴,看了看王三,累得喘气不止,心中暗想,公子的体力好多了。
  王三拨开林花,环视一圈,“这里便是王竹舀水的潭?”
  林花点点头,王三又瞥见了林花搭的小木屋,“你怎么住在这儿了?”
  林花还是点点头,王三视线触及林花晾晒在树叉上的衣服,有些尴尬地转过视线,林花顺着视线看去,有些恼羞成怒,“……你别瞎看!”
  王三轻咳一声,“林花妹子,你是怎么和王竹认识的?”
  林花羞红了脸,“你等会儿。”说罢便跑向树叉,把衣物尽数取下,打开木屋丢了进去,又走了出来,一下子便把王三问话给忘了,“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怎么和王竹认识的?”
  林花毫不犹豫,“能怎么认识,就这么认识啊,和我们认识一样,认识了。”
  王三皱着眉头,举起了手,在空中做着手势,竭力表达,“我的意思是,你在什么地方,怎么认识的?”
  “在这里,在这里认识的,”林花转身指了指潭边的大石头,“公子就坐在石头上,之后我们便认识了。”
  “在……潭边认识的?”王三心中一怵,四处张望了一圈,“何时?”
  “一天早上,醒来他就在这里了,”林花思索了片刻,确认无误,又点了点头,“醒来后我出了屋子,公子就在这里了。”
  “你可有见他上山?还是……”王三不知怎么说,“他就突然出现了?”
  林花竭力克制住自己鄙夷的神色,呼了口气,“醒来以后公子就在这里了。”
  “突然出现?”王三不屈不挠,林花无奈,“我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也没有看见公子上山,但我出来就看见他了。”
  心好累,莫非有代沟?
  林花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明明比王三小几岁啊,怎么沟通起来如此艰难。
  林花不知,王三想确认的是神鬼出没悄然无声的证据,而林花想说的只是第一眼见到王祝时的地点与时间。
  王三抹了把头上的汗,脚下一步也挪不动,潭便在眼前,只是没有勇气上前看看,面色已然不太好看,有些怔神,呆愣地后退几步。
  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王祝冤魂从潭底起身,到人间复仇来了。
  林花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王三摇摇晃晃下了山,林花追了出去,在王三身后走了一段路,“王三……”
  王三却已然神色呆滞渐渐走远。
  林花有些不安地回到屋子里,心神不宁地发了会儿呆,一会儿到潭边看看,一会儿又面露困惑地站在王三王祝上山的路上望眼欲穿,又是困惑又是不安。
  公子难道得罪王三了?不会吧,公子虽说小心眼势利眼,不解风情不体贴,爱泼冷水,性格冷漠无趣,王三是个好脾气的呀。
  难到是在边境两人闹不和了?那为何要先后到山上来,王三问了奇怪的问题,就像只小鸭子似的下山了,公子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因为自己告诉他,是在这里和他相识的,被王三知道了什么,因此才失神离去,莫非公子的身份是个谜,眼下被王三知晓了?
  那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林花惴惴不安,黑亮的眸子里闪动着忧虑,莫非又害了王祝了?
  王祝回到书摊,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王祝站在书摊口,仰首半晌,陲天乌云渐渐覆上京城上方,王祝脚下微动,伸手取下了门外的披风,转身回了书摊;许是天色原因,白衣背影在阴暗的屋内,略显孤独萧索。
  林花钻进屋内,乒乒乓乓不知在收拾着什么,布囊鼓鼓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装了进去,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林花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坚定,手上动作更快了些,只希望能赶在大雨倾盆前下山,说不定还能进京城。
  王三浑浑噩噩下了山,雨点稀稀疏疏落了下来,王三抬首看了看天色,无动于衷地慢慢行着,找了半日才找到自己系在大树旁的骏马,面无表情地解开缰绳,跨上马,在雨中策马远去。
  黑云压城,笼罩了京城,王祝站在屋内,看着后院里林花种的蔬菜,在大雨中摇晃,枝叶被打折了,无精打采地垂在地面,王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无任何动作,任凭枝叶在风吹雨打中艰难支撑,王祝疏朗身影如同一幅水墨画凝在了后院前,挺拔如谪仙,却依旧难逃寂寥。
  宿命若就是如此,再挣扎也是无益,干预又能何妨,若能留下来,自然会留下来。
  王三回到家中,府中上上下下皆是一片慌乱,王三浑身湿透,锦服贴在身上,一丝墨发被雨水打散,凝在嘴角,神色淡漠,面色苍白,还未下马,便歪歪斜斜侧过身落了马,王知恩急忙冲上前,扶住了王三,手抚上王三额头,火热一片,几乎要灼伤王知恩的手指,探了探王三的鼻息,混乱急促,王知恩急急道,“莫与老爷说,马上去备热水,王三受了风寒了。”
  林花在雨中艰难前行,撑着的纸伞并无太大用处,背着太多行囊又要撑伞,实在有些累赘,林花一咬牙,索性丢在了下山的路上,茫茫细雨与渐渐压迫而至的陲天乌云,林花抿了抿唇,黑亮的眸子里光芒更甚。
  不论如何,今日必须要到京城告诉王祝此事。
  若晚了伤及王祝性命,自己怕是要负罪一生了。
  从瓢泼大雨,到淅淅沥沥,王祝恍然未闻,负手立于后院前,眉目如墨,目光悠远,神色淡淡,更衬神色古井无波,夜色早已深深,只是阴雨之日,寥落疏星与皎皎月影踪影无处可寻,只闻点点滴滴阶前雨,竹影森森,不知过了多久,王祝才恍然一叹,侧身回屋,忽闻门外有些异动,脚步一顿,却闻有人将什么东西放在了书摊前,忽的又猛烈地打了个喷嚏,在雨声渐消的夜里还算清晰。
  王祝几步走到书摊前,打开了门,俯视来者。
  林花站在门口,浑身被淋得湿透,素日里便不太壮实的身子更显得瘦弱不堪,碎发粘在额前,一条一条有些滑稽,此时正一手捏着一个小瓶子,一手磨蹭着鼻子,眯着眼睛,听闻门吱呀一声开了,急忙侧过身去看向王祝,湿漉漉的手擦了擦眼睛,黑亮的眸子里在毫无光亮的雨夜闪着奇妙而又动人的光。
  “公子,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便轻巧落于林花背上,干燥温暖的手握着林花的胳膊拽进了书摊里。
  “我看到了。”                    


  ☆、秉烛夜谈

  风风雨雨都被阻隔在了屋外,林花进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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